主要还是因为乔晚和方凌青那场十日之约。
约好了明明是巳时,眼下都已经辰时四刻了,怎么还没来?
人群中,响起了断断续续的议论声。
“该不会是跑了吧?!”
“我擦!我的灵石!QAQ我可是赌了一百颗中品灵石啊!”
“我还赌了三百颗中品灵石呢!”
这要是跑了,可就坑爹了。
位于人群中央的方凌青,四下环顾了一眼,脸色也有点儿不大好看。
陆辞仙要是没来,确实对他有利,但架不住心里那点儿微妙的不爽。
这十天里他卯足了劲儿就是为了一洗利生峰顶的耻辱,结果对手跑了,这就像一拳打了个棉花,心里憋得慌。
而且……光他一个人站在峰顶。
一阵冷风吹过。
青年儒生端着个高贵冷艳的姿势,眼角余光不经意地往周围瞥了一眼,感到了一阵微妙的萧瑟和蛋蛋的忧伤。
把时间和地点选在这次三教论法会报名大会暨开幕仪式上,也有方凌青他自己的私心,不约战就罢,这一约战就赌个大的!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输了的卷铺盖滚回老家,但赢了的,就不一样了。
方凌青四下一扫,心里也有点儿振奋。
第一天,这各派的掌教、首座、长老都会到场,无疑是扬名的最好机会。
端看鹿死谁手了!
问题是,时间已经过去快一刻钟了,距离约定的时间也就只剩下了三刻钟的功夫。
这陆辞仙,他妈的究竟是来还是不来了?
*
随着“开幕仪式”邻近,各家各派,也开始陆陆续续登场。
这一回算是正式亮相,各家都卯足了劲儿,甭管最后能不能入围,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各类飞舟乌压压挤满了整片天空。
其中当属崇德古苑最为土豪,拉来了一座仙宫!
雕栏玉砌、碧瓦朱甍,金碧辉煌的仙宫高悬在碧空上,无数儒生们凭栏而站。
“照海仙子”白珊湖,和“沧浪剑”孟沧浪赫然就在其中,齐非道揣着个手,懒懒地往下扫了一眼。
远远看去,只见土豪之气迎面扑来。
远处,太玄观一众弟子纷纷御剑而来,天上剑光交织,黑压压的一片。
就在众人卯足了劲儿比拼的时候,一座轮椅从天而降。
一个身体各部位都被削了半截儿的男人窝在轮椅上,脸上挂着抹官方的微笑,身后随侍了两队的壮汉,个个身上都带着股煞气。
这就是昆山问世堂的堂主马怀真和其麾下的暗部弟子。
“这谁?”
男人懒懒地掀起眼皮,往峰顶瞥了一眼。
目光所落之处,赫然是方凌青。
作为离马怀真最近的暗部弟子,袁六闻言一愣。
“啊。这似乎是约战的吧。”
这事儿他比较熟。
马怀真虽然看上去接地气儿了点儿,嘴里也爱跑马车,但毕竟老大不小了,又是昆山问世堂的堂主,不可能对这些小辈们的事儿上心,没听说过这场“十日之约”也正常。
但像他们这些暗部弟子,大多数都是从外门升上来的,对这些事儿往往都会留意那么两眼。
考虑到马怀真可能没听说过这事儿,袁六十分体贴地解下了玉简,交代了来龙去脉,让马怀真自己看。
马怀真完好的那只眼一瞥。
约战?
搁今天,在这儿约战?
之所以留意到方凌青,主要还是太突出,二缺的突出。
既然是约战,那肯定得有对手,就不知道那二缺二号究竟是谁了?
“陆辞仙?”
接过袁六递来的玉简,马怀真右手随手那么一翻,目光定格在了留影像上。
少年肤色白皙,眉眼冷清。
“是啊。”袁六感叹,“堂主你看,这陆辞仙长得还挺好看的。”
没想到马怀真往轮椅上一靠,没多大兴趣。
原来,这就是那二缺二号,长得确实挺好看的。
全昆山最不解风情的马堂主闲闲地想。
可惜年纪轻轻就是个傻子。
在外门打滚摸爬了这么多年,袁六早就修炼出了一双火眼金睛,眼看马怀真不大感兴趣,也没再提,转头提了另一件事。
“听说这一次,妙法尊者也到了。”
妙法尊者这么多年没出关,今天这一出关,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听到这句,男人这才掀起了眼皮: “妙法尊者那儿有消息了?”
“还没,”袁六皱眉,“估计得晚点儿到吧。”
如今在这儿接客的还是空定禅师。
马怀真不置可否地往轮椅上重新一窝。
小辈们切磋比试,那是小辈们的事儿,门派之间那点儿利益情面之类的弯弯绕绕,才是他们来这儿的目标。
留意着马怀真神色变化,袁六只觉得嘴里一阵发苦。
要不是乔晚,他们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谨小慎微的地步呢。
一想到乔晚,袁六心情就十分复杂。
能替马怀真跑腿,这还得感谢乔晚。
要不是上回泥岩秘境里入了马怀真眼,他也不至于能在马怀真身边儿混。
都说男人流血不流泪。
袁六觉得自己一路从个外门弟子,打滚摸爬到暗部小队长,怎么也算得上个硬汉吧。
乔晚死了,他听到了心里其实挺难受的,还为乔晚流了几滴眼泪。
不止他。
就连铁血硬汉如马堂主,也受到了点儿影响,那段时间心情一直不太好,总是阴沉张脸,说话做事狠了吧唧的,变着法儿磋磨着手下的弟子们。
那是暗部弟子们最黑暗的一段时间,但偏偏也不能怪马堂主。
毕竟,乔晚没了,马堂主心里的确不痛快。
没办法,只能忍着,总有能拨云见日的一天
但谁知道过了几个月,现实就给了他残酷的一巴掌。
乔晚她,根本没死,乔晚她没死!!
操!
包括袁六在内的一干暗部弟子,所有人都斯巴达了。
那他们这段时间的苦合着全特么白受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乔晚把马怀真也给骗了啊!
说好的拨云见日,守得云开见月明呢?这简直就是黑云密布,看不见曙光啊!
袁六到现在还记得那黑暗的一天。
得知乔晚没死之后,问世堂铁血煞神马怀真的反应很奇怪,先是扯着脸冷笑了一声,但紧跟着又黑了脸,叫来了个一帮暗部弟子来了个魔鬼训练。
硬生生把耐操的暗部硬汉们操练到哭爹喊娘狂骂乔晚坑爹。
一直到现在,马怀真都是这么一副阴郁的模样,搞得他们这几个随侍的暗部弟子整天提心吊胆的。
看了眼滴漏。
还有两刻钟了。
连同袁六在内,所有人脑子里都盘旋着一个念头。
陆辞仙是真不打算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存稿时间订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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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英会
正当所有人焦灼不安的时候, 乔晚还在打架。
李判很强。
判定胜利的方式很简单,只要击中了任意一处命门就算她赢。
但男人提着白鞘小剑, 青袍衣衫无风自动,犹如一座巍峨高山, 拦在了乔晚面前。
“古之善守者, 以其所重禁其所轻,以其所难止其所易”。
法修的守招,是难得的以攻代守,处处杀招,以雷霆手段威逼对手不敢侵犯。
这连环的攻势,也是滴水不漏的守势, 在这攻势之下,很少有人敢以身试法。
就比如,那一排正炯炯有神围观着的小白菜们。
“怎么?”男人看了乔晚一样, “这就服软了?”
乔晚默不吭声地握紧了剑, 李判越难缠, 反而越激发了她的好胜心。
回忆着识海里和伽婴那三天对战,乔晚一个蹿步冲了上去。
伽婴的战技来路繁杂,千变万化,不拘一格,基本上好用、趁手,他都能拿来用,还能把对方的路数吸收进自己的招式里,每一次和人对敌, 都是他自己修为和战技更精进的时候。
他已经习惯了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
修真界打架其实大多数都是“动感光波对轰”,每每打架都要打得个地动山摇,在更看重修为的情况下,战技一向不是很受重视。
妖皇伽婴就是整个修真界,少有的,重视战技的修士。
不过,伽婴的战技虽然自成套路,但自己压根就没有给这些招式起名字的意思。
起手,招式随意组合,千变万化,永无止境。
乔晚还没修炼到像伽婴这样信手拈来,任意组合的地步,在识海里入静三天,她只能一遍一遍重头回溯。
简而言之,就是配合当初伽婴亲自的指导,总结归纳,找套路。
乔晚可以大言不惭地说,前世三年的高中学习生涯,总结答题模板,找套路她是一流的!
伽婴的出招,基本上就是拳脚掌肘的组合,和她过招的时候用到的招式不多,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两三种。
一招手,一招拳,一招腿,大道至简,这三种平平无奇的凡人武学,配合妖气,愣是让妖皇伽婴给玩出了一朵花。
于是,在识海里入静了三天,乔晚终于努力梳理出了点儿门道
第一种,是近身的时候。
伽婴近身的时候,擒拿路数有点儿玄妙,主要用来制敌和防御,招式变化莫测,机敏灵动,修真界一般都叫无相诀。
乔晚学了半天,才勉强摸索出了点儿意思。
第二种,就是那五条龙气。
但凡王族,不论仙凡之别,都有龙气护体,伽婴身上有,普通的凡人帝王身上有,就连她难兄难弟甘南身上也负有龙气。
每个人的龙气出招方式都不大一样。
伽婴的龙气不同之处在于,这有点儿像袖里乾坤,龙气附着在袖子里,衣袖上也暗藏气劲,可能是因为捡了个魔域帝姬的身份,乔晚发现她自己也有龙气,她的龙气,是暗黑色的魔龙,颜色黯淡,暂时没开发出什么用处。
在识海了狂刷了三天的“三天伽婴一天模拟”,乔晚最后也只总结出了这两种套路,这还是建立在伽婴曾经指点过她的基础上。
毕竟,这世上招式要是这么容易被人看透,也就不存在什么门派秘而不宣的典籍和剑谱这玩意儿。
但就她目前这个情况而言,乔晚已经很满意了。
如果说这世上,有以儒入道,以法入道的,那妖皇伽婴,就是纯粹的以武入道!
在识海里揣摩着伽婴招数的时候,乔晚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好像就更深了点儿。
和其他人想象中那个不打架不舒服的残暴妖皇不一样,伽婴,是真正地沉淀下心在修炼,享受修炼,乐此不疲地去挑战其他修士,在一次次生死的考验中,把自己的武道锤炼得臻于完美。
这个男人,出乎意料的沉稳可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有耐心也有动力。
想到这儿,乔晚有点儿后悔,早知道她就答应替伽婴他打工了,有这么一个成熟可靠,员工福利待遇一级棒的老板和靠山,她干嘛还要白手起家自己创业!!
不知道请他来当书院的客座教授,究竟可行不可行。
乔晚和李判死磕的时候,郑温良摸摸脑袋:“山长能行吗?”
那可是李师叔啊!他们整个书院的排面!
这么多年来,他们就没一个能击中李师叔命门的,无一例外,全部阵亡!
抛弃了妙微步法,乔晚一路猛攻,步法小,重心稳,出招迅疾如雨,急促而有力!
而李判这边儿,下手也十分果决狠厉,不留情面。
看得郑温良和绿腰,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这哪里是指点啊,这看上去凶残得简直像在相杀。
杀意。
乔晚几乎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战技融合在剑招里,这是有杀性的,有血性的,知道自己去向的剑,不论前方李判的攻势多凶猛多霸道,都一往无前。
刚逮住一个空隙,乔晚一个蹿步,立即跟上。
就在这紧急关头。
“无相诀”,启!
这是……
李判微露讶然,这有点儿像妖皇伽婴的路数?!
就在这略一失神的刹那间,剑光一现。
紧跟着“无相诀”,剑一·速杀!
剑尖直指男人眉心。
李判收回了那点儿惊讶,面色不改地收了剑,嗓音如剑鸣般冷冽:“算你过关。”
男人终于露出了抹微笑:“你赢了。”
书院小白菜们目瞪口呆,顿了一秒之后,都沸腾了。
这是李师叔诶!这可是李师叔!山长入静了三天,竟然能在李师叔手下撑这么长时间,还成功击中了师叔的命门!
漂亮,太漂亮了。
这以硬打硬,以暴制暴的打法,实在是太漂亮了。
这个时候,如果有和伽婴交过手的,一定能一眼看出,乔晚身上有那个当世妖皇的影子。虽然战技和那伽婴相比还有点儿粗劣不够看,但已经有了那么点儿大开大合的霸气。
李判:“看见没,都学着点儿。”
“现在几时几刻了?”白剑入鞘,李判沉声问。
郑温良如梦初醒,赶紧去看了眼漏刻:“还有不到一刻钟了!”
“来不及了!”
乔晚飞快问道:“书院有飞行法器吗?”
一众小白菜露出个“无语凝噎”的表情:“你说呢。”
在这目光之下,乔晚只能选择了修真界最平民的出行方式。
架起剑光,冲啊!!
*
人头攒动的花座峰上,等了这么长时间,眼看着陆辞仙还没来,终于有人失去耐性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还打不打了?”
“这陆辞仙该不会真跑了吧!”
“亏在下还以为这陆辞仙是条汉子!呸!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脸草包!”
“这也不能怪陆辞仙吧,再怎么说,方凌青好歹也是崇德古苑礼字辈的,打不过就跑,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正主出场,被欺骗了感情,花座峰上怨声载道。
还有半刻钟了,就算不知道窝哪个地方修炼去了,这个点也该来了吧?
这个时候,各门各派都已经陆续赶到了。
善道书院和梵心寺是结伴而来的。
远远看过去,就看见了一朵盛大的金色莲花,盘旋在鸠月山上方。
那朵金色的莲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渐渐有将莲花峰吞噬在其中的意思。
“这是梵心寺的金莲?”
花座峰上的人纷纷不淡定了。
光明殿弟子一愣,眼看着金莲稳稳地降落在了莲花峰顶,彻底将莲花峰“一口吃了进去”,取而代之。
这莲花峰是鸠月山标志性建筑。
才逼走了岑师弟,今天又来砸场子,光明殿弟子咬牙,这善道书院和梵心寺这是几个意思,未免也欺人太甚了。
有人皱眉。
这一场盛会,客人暗地里较劲没关系,但这一进门,就要砸了主人的场子,梵心寺这是等不及要踩着光明殿上位了吗?!
一人低声:“都说妙法尊者心魔深重,如今看来,倒可能是真的了。”
修真界各门各派的演变,其实是个此消彼长的过程,不是你踩我一头,就是我压你一头。
大光明殿这几年一直没什么大动作,梵心寺倒是动作频频。
如果说,大光明殿这是恪守禅门规矩,低调谦逊,想憋个大的。但到了这地步,也该放大招了,到现在都没动作,看来,大光明殿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资源就这么点儿,各个教派之间彼此倾压,只要谁家但凡露出了点儿弱势,立刻就会被其他几家练手给咬住。
“听说,前几天三家刚联手要走了妙法尊者的那小徒弟。”
“看来这禅门内部又要变天了。”
既然大光明殿元气和声望确实大不如以往,那这次论法会和梵心寺拉拉交情倒也无妨。
在座的各派长老,各个都是人精,眼看这花座峰上微妙的局势变化,心里小算盘打得那叫一个啪啪直响。
唯独昆山这边儿,依然稳如泰山。
暗部弟子们沉默地伺候着,马怀真舒舒服服地坐在轮椅上。
昆山之前虽然被乔晚打了一次脸,打得有点儿疼,但毕竟还是稳坐着这头一把交椅,地位暂时无人能撼动。
牵扯不到自家身上来,马怀真也乐意看戏。
在这金色莲花上,善道书院卢德昌与梵心寺的梵海禅师,并肩而来。
一眼扫去,梵海禅师大笑道:“这花座峰不愧是鸠月山,如今一看,果真壮丽险峻。”
放屁!
光明殿弟子纷纷怒目而视,梵心寺的这朵金莲几乎把整个峰顶都笼罩在了自己的范围之下,真当他们听不出来这话里的意思吗?
就算这花座峰,景色再瑰丽又如何,还不是被他们梵心寺踩在脚下。
卢德昌的目光落在了空定禅师脸上,状似关切地问:“今日三教论法会,妙法尊者难道还未出关吗?”
“还是说,我们这几家加起来,也请不动尊者多看一眼?”
“都这个时候了。”卢德昌意有所指,“尊者若还不出面,只怕这流言蜚语……”
“流言蜚语,是什么流言蜚语?”
就在这当口,一道雷霆般不怒自威的男声突然在整个花座峰上乍响。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尊足有数百丈高的金色佛像从花座峰上缓缓升起!
霎时间,整个花座峰几乎都笼罩在了佛光之下,足以遮蔽天日的金色巨佛,手持法器趺坐着,神情无限慈悲温和,垂眼俯瞰着这花座峰上所有人。
在这佛像的凝视下,花座峰上所有人几乎都成了那恒河沙数般的渺小一点,成了这佛光普照下,苦海中的芸芸众生。
既然是坐佛,那坐着的地方还缺一个莲台。
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那庞大的佛像虚影,缓缓地落在了梵心寺那朵金色莲花之上,心里也不约而同浮现出一句我勒个擦。
还有这种操作?
光明殿弟子先是愣了一下,继而都欢呼了起来。
尊者!尊者终于出关了!
不出关也罢,一出关,这佛像一屁股就坐在了梵心寺的莲花台上!
不是要盖过这花座峰上的莲台吗?!
光明殿的弟子纷纷扬眉吐气。
现在你们梵心寺倒是盖啊!
梵心寺的莲花台,那可真是打瞌睡送枕头,屁股累了给人伸垫子,正是时候。
峰顶,峰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抬头看去。
只见一道金色的佛光翩然而落。
佛者背靠佛像,一步一步,不疾不徐。
宝相庄严,袈裟如云滚滚,每走一步,脚下化作万千佛光。
这是妙法尊者!
谁说妙法尊者心魔深重,已经入了魔境的?这佛像!这气派!还是那个无可动摇的佛门巨擘!
在这威严之下,这谁还敢传流言蜚语?
眼见此情此景,梵海禅师和卢德昌,脸色齐齐都绿了。
齐非道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收敛了点儿,这就是大光明殿妙法尊者?
卢德昌面色一凛。
扣了他这小徒弟,妙法这是按捺不住,终于出面急着给他那小弟子找场子了。问题是,妙法真出面了,却和他想象中,或者说探听到的消息有点儿不太一样。
面前的男人,全身上下不见有一丝一毫的魔气。
在所有人仰视之下,佛者走到了卢德昌和梵海禅师面前,嗓音淡淡,不怒自威:“多谢两位道友光临论法会,还请下了花座峰入座。”
刚!是真的刚!
妙法拧着眉,言语冷厉,一来就毫不客气地赶人滚下峰顶,来一个怼一个,来两个怼一双。
但不知道为什么——
光明殿弟子挠挠头,总感觉,今天的尊者,好像脸格外的黑啊。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得知真相的小沙弥,压力山大地默默合掌,一闭眼,脑子里就浮现出佛者被缚灵锁帮着,衣衫不整,吊在山壁下的画面。
阿弥陀佛。
而在缥缈云层之外,剑光穿云破雾,飞速赶来。
还有一分钟了!
乔晚深吸一口气,开足了马力,御剑一路狂飙!
眼看着花座峰已经近在咫尺!就在这时,一座巨大的金色佛像突然升腾而起!
乔晚一惊,想要刹车已经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架着剑光,火急火燎地冲了过去。
听到这云外剑鸣声,连同妙法、卢德昌在内,所有人都抬头看了过去。
卢德昌脸色彻底绿了个透:又有人来搅场子?有完没完?!
随着花座峰越来越清晰,峰顶上的人面目神情已经清晰可见。
一个刹那间,目光相接中,乔晚清楚地看见了峰顶那华丽威严的佛者,和那绀青色的,深深的目光中,翻滚着的莫名情绪。
要是不停住剑势,就只能一头冲向妙法,但要想刹住车,躲开面前这“黑脸魔佛”,就只有卸下剑光。
在“奔向妙法的怀抱”和“收了剑光赶紧溜”之间,乔晚心跳漏了一拍,当即立断,奋不顾身地选择了后者,果断收起了剑光。
剑光一收,脚下没了依仗,整个人极速向下坠落。





最后一秒。
砰!
只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在众目睽睽之下,少年从天儿降,一头砸在了所有人面前!
方凌青吓了一跳,往后警惕地一蹦!
剑尾在半空拖开了那半截剑光,被风一吹,渐渐消散在了花座峰上。
顶着一脸血,少年在所有人惊悚的目光下爬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咳出一口血,有意忽略了背后那凌厉如刀的视线,故作淡定地抬手打了个招呼。
“方道友,好久不见。”
靠着轮椅,老神在在围观的马怀真眼皮一跳。
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好一出大戏。
这二缺二号出场方式,真有点儿眼熟,让他想起了当初炸飞了他家山头那小混蛋。
这可真是,嚯,怪牛逼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面什么儒修法修的招式,都是瞎几把化用的儒家法家句子,和原本含义早就离题万里。 古代善于守道的君主,用重刑禁止轻罪,用人们不敢违反的法令制止人们容易犯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