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生得俊美儒雅,鼻梁高挺,确实如秀骨青松,风姿高彻,但紧蹙着眉头,看上去不太好相处。
众人的狂热可能让这位绝世挂逼有点儿不大适应,唇角抿得更紧,一言不发,冷冷地继续往前走。
走到一半又皱着眉折了回去。
众人不明所以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只见那孤剑往回走了几步,拐了个弯,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
余三娘一脸倾倒,“这风姿气度!不愧是孤剑啊。”
乔晚:她好像知道这谢行止是怎么从青梧洲跑到黎火洲的了。看起来真的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 =
可能是架不住众人的热情,也可能是有点儿不大好意思。
男人眉头皱得更紧,足下一顿,直接驾起剑光……跑了?!
余三娘嗑完最后那一把瓜子,还有点儿意犹未尽。
洗漱一番歇下来之后,余三娘一边用巾子搓着头发,一边主动问了一句,“陆姑娘,我们明天要去南边逛一逛,你去不去?”
今天她逛了一圈儿都没什么收获,乔晚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吹熄了灯,手脚麻溜地歇下来。
乔晚没睡,还在入静。
毕竟有过经验,不像那些刚开始踏上修仙路的萌新一样,两眼一抹黑的抓瞎。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乔晚就做到了引气入体。
令乔晚有点儿意外的是,这回她修炼出乎意料地顺利和流畅。
虽然筋脉破损,但灵力倒没像之前那样只剩三成,其余七成不见踪影。
过了大半宿,乔晚就顺利突破了练气一层。
第二天一早,余三娘就问,“姑娘都收拾妥当了?要收拾妥当了,我带姑娘去见几个人,都是今天要和我们一块儿去南边儿的。”
乔晚点点头,“久等了,走罢。”
余三娘带她见的是她几个同伴。
在来昆山的路上,她和其他几个炼气期的修士结了个伴。
为首的男修身高体壮,但看上去彬彬有礼,穿着打扮都很整洁,自称梁义庆。
梁义庆为人谨慎,一看乔晚脸上戴了个厉鬼面具,不动声色打量了乔晚好几眼。
从乔晚身上他看不出来有任何灵力,但看她身上倒有点儿杀伐之气,可能之前就在江湖道上混,刚刚引气入体没多久。
虽说多个人,多份力量,但那也得是份“力量”才行。
在梁义庆眼中,女人大多都拖后腿,麻烦,带上余三娘那是因为大家关系好,但像乔晚这种刚引气入体的就不算在内了。
奈何余三娘对乔晚还算热络,梁义庆虽然有点儿郁闷,也不好驳了她面子,勉勉强强接纳了乔晚,只不过态度算不上有多热情,只能说客气。
倒是有个叫江凯的青年,生得一张娃娃脸,笑容却很友善。
梁义庆简单地嘱咐了一下,“你们刚到昆山脚下,肯定对昆山还不熟悉,现在这游仙镇乱得很,到时候我们一起行动,你和三娘一个人别乱跑。”
乔晚能看出来梁义庆的勉为其难,乖乖地应了。
对于乔晚的乖巧省心,梁义庆表示出了满意。
余三娘是法修,想买点法修的秘籍和法器。
梁义庆是剑修,想买点趁手的,保养兵器。
“陆姑娘想买什么?”江凯笑着问,“待会儿也好帮忙参谋参谋。”
乔晚也没隐瞒,坦言说,“我想买体修的秘籍。”
☆、第 47 章(二更)
此言一出, 在场的人都惊了。
梁义庆惊讶地问,“体修?陆姑娘你是体修?”
乔晚含蓄地回答, “现在还不是。”
那这就代表想走体修的路子了。
“这体修的路子不好走。”梁义庆摇摇头,不太赞同, “还请陆姑娘你三思。”
不过毕竟是萍水相逢一场, 看乔晚不愿意,他也就没多说什么。
梁义庆一声令下,一行人收拾收拾立即出发。
市集上卖法器和秘籍的多,卖假货也多,这些虽然能骗得过余三娘,但骗不过乔晚。
乔晚能自豪地拍着胸保证, 虽然她之前那十二峰弟子的实力水了点儿,但见过的好东西多,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除了那些将自己的秘籍和法器吹得天花乱坠。
当然还有那种骗人都特别不走心的。
“姑娘你看这个。”某男修压低了嗓音, 小声道, “这可是马怀真用过的手套, 天蚕丝做的,刀枪不入,百毒不侵,我这儿也只有这一只。”
“马怀真,姑娘你知道吗?昆山问世堂的堂主。”
乔晚看了眼那左手手套,默了。
想拜入昆山的谁没听说过昆山问世堂,对于余三娘和梁义庆他们这种资质不高,没希望进内门的, 就指望着能进暗部。
余三娘脸上没露出什么多余的神情,但从眼神里,明显能看出,她动摇了,意动了,特地压低了嗓音,小声问,“这个多少钱。”
就连梁义庆的眼里也露出了点儿动摇之色。
乔晚一本正经地纠正,“马怀真断的就是左手。”
余三娘:“……”
梁义庆:“……”
接下来,余三娘又看上了一本《三十天内教你精通火系法术》,梁义庆看上了一本《一看就懂的剑诀》,都被乔晚认真地给纠正了过去。
这么一通逛下来,梁义庆这才惊讶的发现,虽然这陆姑娘修为看上去不高,但眼光倒很好。
这眼光可不好培养。
除非是见惯了好东西,否则也看不出来那其中差别。
梁义庆憋不住了,“陆姑娘看起来对这些法器颇为了解。”
乔晚将早就准备好的借口摆出:“我有个兄长,在藏宝阁工作,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会了一点儿。”
不过,这南街上也不是没有识货的。
就比如眼前这女修和余三娘都看上了那一瓶洗脉丹。
女修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身后跟了几个家仆,穿一件流光溢彩的碧海纱,裙摆上绣了一朵白荷花,腰上配了把镶红宝石的宝剑,一身行头充斥着滔天的土豪之气。
白荷花眼睛一瞥,眼睛里嫌弃之色几乎不加掩饰。
“这给我。”
乔晚没吭声,抬手挡住了她去拿药的手。
白荷花愣了一愣,把乔晚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嗤笑,“我看你们也是想拜入昆山的?不过练气的修为,这般粗劣的资质,就算拿了这丹药也没用。”
白荷花身后的家仆赶紧顺毛着马屁,“我们小姐肯定是要入内门的,这些蠢物恐怕连昆山山门的边儿都挨不上。”
白荷花轻哼,“内门弟子?我肯定是要拜入玉清真人门下的,到时候还要入暗部。”
乔晚有点儿惊讶。
家仆继续勤勤恳恳地拍着马屁,“是,我知道小姐你最仰慕玉清真人。”
见兄长提到自己仰慕的剑仙,白荷花脸红了红,眼睛里露出一阵向往之色。
她曾经是见过那玉清真人的。
爹爹与玉清真人有些交情,这回春招,她肯定能拜入玉清真人门下。
想到这儿白荷花有点儿忐忑,“也不知道那三位师兄师姐好不好相处。”
“算了。”梁义庆摇摇头,拦住了乔晚。
面前这白荷花,穿的拿的,看上去都不似凡品,身后还跟着家仆。
看来是出生什么小宗门。
他们都是散修,一没背景二没靠山,犯不着为了一瓶丹药跟人结仇。
乔晚看了一眼梁义庆,收了手。
一行人走出了店铺,转角又进了一家。
想到乔晚刚刚那一番见识,梁义庆拿起一本剑谱,谨慎地问,“陆姑娘,你看这本剑诀?”
乔晚:“这本剑诀是真的。”
梁义庆松了口气。
“但……”
梁义庆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这本剑诀至少要练气后期才能练,现在练,容易走岔了真气。”
梁义庆又松了口气,摆了摆手,“只要是真品那就没事儿,修炼途中我自然会注意。”
乔晚没吭声,梁义庆看起来虽然谨慎,但还是有点儿自傲。
他虽然才练气初期的修为,但他入门时间短,走上修炼这条道儿之前,是在江湖上混的,还在江湖上混出了点儿名声,算是个小有成就的剑客。
梁义庆对自己很有信心,乔晚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而去问店铺里的老板。
“老板,你这儿有没有体修的秘籍?”
“体修?”老板看着面前这戴着厉鬼面具的姑娘,有点儿纳闷,“你要这体修的道书干什么?”
还真的让乔晚找到了一本《炼体精要》,破破烂烂地被胡乱卷巴卷巴塞在角落里,无人无津。
装订线都松了,乔晚一拿起来就掉了一页,掸去了书上的灰尘,乔晚翻了翻这皱巴巴的书。
一行行认真看下去,乔晚心跳得有点儿快,有点儿口干舌燥。
锻体大致分为,炼皮,练血,炼肉,炼筋,练骨五大境界,五大境界里又分了若干小境界。
练皮,可刀枪不入
练血,血津能灌溉全身,反复冲刷涵养肌肉,既能修炼内丹,也能凝血为箭
练肉如金刚不坏之法身
练筋 能保筋脉长久不损,也能容纳更多灵气。
至于炼骨。
可“拔骨为兵,化骨为盾”
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盾牌,也无一处不是兵器。
但炼骨,也是体修一途中最难达到的境界。
不破不立,炼骨需要敲碎全身上下的骨头。
碎骨之痛,常人熬不下来。
就算能熬下来,失败者十之八九,真正能成的人少之又少。
敲碎全身上下的骨头不是小事,要是失败了,那就意味着一切成空。
所以,权衡利弊之下,很少有修士敢拼这么一把。
“这世上走体修的人少。”
头顶上忽然传来一个男声。
乔晚抬头一看,是江凯。
眼见乔晚捧着书看得聚精会神,是真打算走体修的路子,江凯有点儿看不过眼。
相逢就是缘,他也不好看这位道友一门心思扑在无用功上,在作死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青年伸手指了指乔晚手上的书,“在下记得,一般也就萧家岑家和陆家一类的世家,才会在族里养点体修,以天雷锻体,以银砂注脉,以玉液浇灌,以真火炼化。”
乔晚合上书,摇摇头,“多谢,但我还是想试试。”
江凯挠了挠头。
就它了。
乔晚拿着书,心里默默下了个决定。
秘籍有了,接下来就是配套的武器。
打铁太慢,乔晚干脆去了兵器铺,没听伙计的吹嘘,直奔到货架前,选了一对铁锤。
体修力气大,用起来趁手,不过铁锤仅限于近战,做不到二次速杀。
但它威力大,加上铁链之后的流星锤,打击范围也广。
“这个,我要这个。”乔晚指指铁锤。
余三娘一看那两大金瓜,顿时呆了,“陆姑娘,你不再看看?”
但一转眼的功夫,就看见那头扎粉色发带的姑娘,已经举起了那俩大金光,趴在了柜台前,和伙计商量着怎么把这俩大金瓜改造得更合自己的心意。
亲眼看见此情此景,余三娘默默地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和伙计约定了明天早上来取锤子,乔晚和余三娘一起踏出了店铺。
等出了店铺,往回走的时候出了点问题。
在经过一条巷口的时候,一行人看见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倒在地上,已经没气了,何止是没气,身上的东西也全被扫荡一空。
明显是杀人夺宝。
致命伤在头部,一剑击碎了颅骨,红红白白的液体流了一地。
乔晚蹲下来,看了一眼。
那人死前手里还紧紧地攥了一包糖,就这包糖没被人抢走。
应该是买给孙子吃的。
余三娘脸色一白,捂住了嘴,差点没吐出来。
梁义庆沉下脸色,“这应该是菩萨会的人干的。”
乔晚:“菩萨会?”
余三娘啐了一口:“你来得晚,不知道,这几天,镇上有一帮修士,戴着菩萨面具,专门干些杀人夺宝的勾当。”
这尸首就躺在这儿,没一个人敢管,就害怕惹祸上身。
梁义庆也怕,见乔晚站在原地没动,扯着余三娘和乔晚脚步匆匆地赶紧跑。
日落西山,一帮人收获颇丰的回到了“悦仙客栈”。
回到客栈,乔晚继续入静,很快就突破了练气二层。
也只有练气二层,这已经是顶了天了。
再往上就不行了,乔晚试了很多种方法,都不行,她现在身体硬件措施跟不上。
练气二层再配上锻体,姑且能用上一段时间。
这么想着,乔晚摊开了那本《炼体精要》。
她之前锻体,主要走的是攻击流,练的是力道。但这一本《炼体精要》更加全面。
初期阶段炼皮走的主要是防御,等到练血阶段,就能凝血为箭,防御和攻击并重。
反正现在她筋脉破损,虱子多了不嫌痒,乔晚抱着试一试不亏的心态,从头开始练。
有了练气二层的激励,一鼓作气,乔晚就冲上了炼皮第三层。
第三层,寻常刀剑已经伤不了她。
睁开眼,乔晚有点儿惊异,又有点儿激动,满心欢喜地翻出储物袋里白天买的那小册子和笔,趴在床上,认真地一笔一划继续倒腾。
光照无间和丢你雷某,都不是昆山功法,用着正合适,但威力削减了不少。
神识用不上了。
乔晚将笔一搁,靠着床上,心里有点儿感叹。
灵力终有耗空的一天。
炼体带来的是实在的。
往床上靠了一会儿,乔晚从袖子里摸出了把笛子。
那是她买铁锤的时候顺便买的。
音乐能静心。
陆辟寒一直想把她教导成个修真界淑女,在陆辟寒的督促下,乔晚会的乐器其实很多,但都不精。那也多亏了陆辟寒不嫌弃,手把手教,琴笛乔晚都会一点。
见乔晚把笛子往嘴边一横,余三娘有点儿惊讶,“陆姑娘你会吹笛子?”
乔晚嗯了一声,“会一点儿。”
于是余三娘也不入静了,停下了听乔晚吹笛子。
乔晚吹的是高兰芝之前教她的安神曲,叫《落梅花》,有安神的功效,也只有这么一点儿安神的功效。
大师兄经常整夜整夜的睡不好,她就去栖霞峰上跟着高兰芝学了一点儿,她不是医修,也不会将医术融于乐理,只会这么一首。
等年岁渐长,陆辟寒也不让她进他洞府看他睡觉了。
要脸。
虽然是他一手带大的,但乔晚坐在他旁边,看他睡觉总有点儿别扭。
乔晚是真没别的想法。
陆辟寒的样貌很年轻,但气质实在过于稳重。
可能就是爹气吧ORZ
乔晚其实是认真评判过陆辟寒的样貌的。
凭心而论,大师兄生得不丑,虽然在美女如云的修真界有点儿不够,但吃腻了鱼肉,清粥小菜也别有一番风味。
病美人都是存在于艺术加工里的生物,真正的病人,眼下青黑,瘦骨嶙峋,实在算不上有多好看,陆辟寒能依稀看出点儿冷峻的意味已经很难得了。奈何大师兄爹气太重,对着这张成熟稳重的脸,乔晚就算真有什么旖旎的想法,也不好意思冒出来。
一冒出来……
乔晚囧囧有神地想,总有种YY她爹的罪恶感。
☆、第 48 章(三更)
除了会吹笛子, 乔晚其实还会一点医术,毕竟和陆辟寒生活得时间比较长。
不过她倒算不上久病成医。
乔晚默默想了一会儿, 恍然大悟。
是久病成护工。
大师兄病了这么久,怀揣着关心她爹的想法, 她终于把自己折腾成了个护工。
每天操心他今天吃了多少, 睡了多久,吐了几盆血。
芳龄四十几,正是修真界风华正茂一枝花的年纪,却操碎了一颗心。
垂下眼睫,乔晚定心继续吹,余三娘也安安静静地听。
结果一曲还没吹完, 梁义庆那边儿就出了事。
同行中一个叫姚广的,大惊失色地跑了过来,说梁义庆出事儿了。
乔晚从床上一跃而下, 跟着余三娘冲了出去。
余三娘:“老梁出什么事儿了?”
想到刚刚屋里面的场景, 姚广有点儿崩溃, “老梁他练功练岔气儿了。”
“陆姑娘,你不是不建议老梁练这部功法吗?”姚广急得团团转,“那现在怎么办?有没有办法?”
梁义庆的确是练岔气儿了,躺在床上,直挺挺的不能动,瞪着一双眼,体内灵气乱窜,江凯正坐在床边照顾。
说实话, 这个时候梁义庆真的有点儿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只剩下一双眼珠子能转,乔晚清楚地从梁义庆眼中看见了后悔和羞愧。
乔晚自己的灵气都不够,只能指挥余三娘帮他重新梳理了一□□内的灵力。
“那现在怎么办?”
乔晚沉吟,“得去拿药。”
虽然隔着厉鬼面具,看不出乔晚是什么表情,但莫名得就让人有点儿安心。
见有法子可解,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但转眼又想到了一茬。
江凯:“那菩萨会……”
艹。
差点把菩萨会的事儿给忘了。
“那现在咋办?”另一个男修瞪着眼问。
乔晚走到窗户边,支起窗户往外看了一眼。
街上冷冷清清的。
大晚上没人愿意出去送人头。
“那明天呢?”
“明天来不及。”乔晚道,“明天他境界肯定受损。”
梁义庆眼里露出了点儿绝望来。
修士都是把境界看得比命根子更重要的。
余三娘看着梁义庆的模样,一咬牙,这一路过来她受梁义庆照拂颇多,哪能眼睁睁看着她这样。
“我去。陆姑娘,你把药方告诉我,我去。”
乔晚:“我和你一起。”
光余三娘一个肯定不够。
她现在虽然只有练气二层,但乔晚盘算着,她实战经验比他们都丰富,应该是他们里面最能打的。
姚广:“那我也去。”
江凯跟着站起身:“带上我一个。”
梁义庆不能动,看着这一群弟兄,眼里露出了点儿感动的神情。
乔晚摇头,“用不了这么多人。”
还得有人留下来照顾他,他灵气一走岔了,你们就帮他梳理过来,这很耗费灵气,一个人恐怕不够。”
几颗黑黝黝的脑袋聚在一起商量了片刻,终于决定下来,乔晚、余三娘和姚广、江凯、白荆门一起,剩下了的就留下来照看梁义庆。
事不宜迟,一拍板儿,一行人直奔药店。
争取做到快准狠,拿了药就回来,绝不给黑恶势力有任何可乘之机!
夜半的游仙镇,相比白天,人少了不少。
屋檐下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摇晃晃,倒映出幽暗的鬼影。
但也有不少胆子大的,动歪脑筋的,想黑吃黑的,菩萨会也不过是游仙镇里面一个小团伙。
梁义庆需要的药比较麻烦,不在同一家药店。
冲出客栈,乔晚几个兵分两路,余三娘和姚广、江凯一起去,乔晚和白荆门一起。
白荆门是个面白微须的中年男人,儒道双修,看上去温文尔雅没什么脾气。因为错过了青阳书院招生时间,干脆拎着包袱拜入昆山。
毕竟拜哪儿不是拜。
据白荆门自己说,他之前在是个在村里教书,不,教猪的。
有一天被小猪仔们气得怀疑人生,坐在门槛上发呆,一不小心就悟了道,干脆拍拍屁股,拎着包袱踏上了修行路。
路上十分顺畅,没有发生什么敌情,拿了药,乔晚和白荆门准备回去的路上,就被盯上了。
或者说,一开始就被盯上了。
从他们四个出门,到药店那一路上,乔晚就留意到了有不少眼睛正暗暗地盯着。
在他们拿了药出来,那几双眼睛就开始坐不住了。
她和白荆门,一个是女人,一个是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儒修,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别人眼里那移动灵石,来找他俩做一笔“生意”。
就在快到客栈的时候,巷口窜出了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修,脸上都戴着面具,把乔晚和白荆门包了个圆儿。
“两位道友半夜出门好兴致。”
“眼看着昆山春招在即,我们几个既没法器,也没灵石去打通关节,心里都有点儿慌,夜半睡不着觉,不晓得两位道友有没有兴致和我们过个招,比试比试?”
一看眼前这架势,白荆门心里顿时突了一下,眼睛一扫。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人多势众。
惹不起。
“陆姑娘。”白荆门低声问,“你看呢,现在怎么办?”
那八个人也没着急动手,留了点儿时间给乔晚和白荆门商量,
是乖乖交钱交法宝呢,还是打上一架。
“白道友怎么想?”
白荆门又看了对面那八个人一眼,沉吟一声,“他们人多势众,梁道友还在客栈等着,我们耽搁不得。”
乔晚抬起头。
眼前那八个,人虽然多,但都是练气期的修为,就一个是筑基期的。
乔晚盘算着,她和白荆门两个,真不一定能打得过。
一阵夜风吹来,街上灯笼被吹得呼啦啦响,摇曳出诡谲的灯影。
那张厉鬼面具就留了两只眼睛,黑漆漆的,看得怪渗人的。
那几个菩萨会的,心里也莫名咯噔了一声。
顺风顺水打劫了那么多次,第一次觉得有点儿慌了。
“怎么?还没决定?”在心里压力之下,为首的耐心终于用尽了,“既然还没决定,那我们几个就帮你俩做个决定了。”
说罢,一招手。
开抢!
“艹。”白荆门温文尔雅的脸扭曲了,难得也跟着爆了句粗。
事已至此,也只能拔出腰上的戒尺,捋起袖子就干,把一只戒尺抽得虎虎生风。
两方人马一起冲了上去。
乔晚和白荆门两个现在都是练气二层的修为,想要扛过七个练气加一个筑基,实在有点儿力不从心。
几招下来,白荆门额头上就落了滴冷汗。
不止白荆门压力大,那八个菩萨会的压力也有点儿大。
失策,啃上硬骨头了。
那白面书生倒不足为惧,就是这个戴厉鬼面具的姑娘,虽然只有练气期的修为,但难缠得要命。
那一身战技看上去倒不像一个普通的练气期傻白甜,明显是过了不少场子的老油条了。
脚下步法也不知道怎么踏出来的,虚虚实实。
一个斜纵躲过劈头一刀,一个后仰从人□□滑出,伸手就是掏鸟窝。
凶残地诠释了什么叫非常时刻,将节操置之度外。
终于,其中一个菩萨会的架不住了,磨了磨后槽牙,暗暗传音。
“钱八人呢?!怎么还不上?!”
那钱八自然就是他们中间那个筑基修士了,一手飞剑使得出神入化。
仗着自己是筑基期的修为,觉得急哄哄动手有点儿掉价,非得等到他们打不过了,才得意洋洋的出手来扭转战局。
现在也是一样。
眼看着不出手不行了,钱八这才微微一笑,一振袖,慢条斯理地祭出了袖子里的飞剑,口念令咒。
不好!
乔晚眸光一沉,
见势不妙,乔晚一脚踢飞了一个,一手拎起白荆门拔腿就跑!
“站住!”
“跑?!现在知道跑了?!”
菩萨会的当然不肯放过他俩,顿时士气大振,乘胜追击。
“乖乖把那灵石和法器交出来,你爷爷我还能绕你一命。”
“不然到时候,我就让你俩成了你的仙!!”
一干人气势汹汹地在后面追,白荆门也有点儿慌了,但乔晚却不是回客栈搬救兵,而是拔腿继续往黑夜深处蹿。
“陆……陆姑娘,我们这儿是要去哪儿?”
眼看乔晚一路狂奔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白荆门。
“要……要不我们把灵石给一点得了。”
“不行。”乔晚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她全身上下就剩了那么点灵石。
纵容养恶,姑息养奸。
这帮人胃口养大了,就算现在停下来也不是一点灵石就能解决的事儿。
更何况,她储物袋里还装着她换下来的衣服和昆山玉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你要是打得过,那你硬气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