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桢神色未变,浅笑道,“差爷有何事?”
“您看这客栈中坐满了人,我和我兄弟也找不到地方落脚,不知两位能不能行个方便,一起拼个桌?”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两天事有点多,明天晚上还要去看刚做完手术的大姨,更新掉落减少_(:з」∠)_抱歉
先生其实说起情话来特别撩,可惜王韫现在听不到。
哦对了你们在评论区收敛点,我刚知道我爸妈潜伏在了评论区(生无可恋脸)


第54章 犯人
荀桢眉梢轻挑, 未正面直接回答青年的问题, 而是问王韫,“你愿意吗?”
王韫看了看青年,又见他不卑不亢不像什么凶神恶煞之人,对荀桢点了点头,“我可以啊。”
她不太在乎这些,她关注点在于荀桢尊重了她的意见, 而不是他个人直接决定。
她何其有幸, 能嫁给荀桢。
青年面上浮现出感激的神色,一抱拳道“多谢。”便转头去唤瘦高个。
在穿越王爷的影响下, 大晋的捕快不再是贱民,提高了不少捕快的工资待遇。也不像沈括描述的“天下吏人,素无常禄,唯以受赇为生。”这么惨。
即使如此, 人们对捕快的固有印象这么多年也很难有啥改变,像荀桢和王韫这样不在意已经实属难得。
瘦高个走到桌前, 把腰上插着的两把重铁尺取下搁在桌面上,玄黑色的铁尺在夕阳下散发着凛凛的寒光。
王韫喝了一口茶, 问道,“差爷,这是何物?”上粗下细的, 她之前没见到过,电视上她对捕快的印象大部分都被一个“照顾好我七舅姥爷”的燕小六承包了。
瘦高个只当她是大门不出的深闺小姐,当下便爽朗地笑了笑道, “就是把铁尺,没什么稀罕的。”
“重吗?”看上去挺重的。
“不重。”瘦高个拿起铁尺掂量了两下,“也就两三斤,要是十几斤我们也不好办案。”
兴许是打开了话匣子,瘦高个放下铁尺,面上带笑问道,“两位可是打京城来的。”
荀桢:“正是,不知二位差爷是要去哪里?”
瘦高个听罢摆摆手,“我看你们人好,不像某些眼睛长到天上的,才告诉你们,”,瘦高个一脸晦气地灌下一大口茶,“我和我这位兄弟原是要去缉拿犯人的。”
荀桢未接话,只静静地听着。
瘦高个又道:“你们两个一个老一个小,瞧着又是有些富贵的,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行路的时候小心些,要是碰到了犯人,他们见你们俩,难免不会生出点什么心思。”
王韫好奇:什么犯人?
小偷?强盗?或者是杀人犯?
青年蓦地就笑了,“我怕娘子你听了晚上害怕得睡不着觉。”
王韫也笑,“我怕什么,到底是不关我的事。”
青年正色道,“我们要缉拿的是一对兄弟,本是乡里游手好闲的地痞无赖,不知怎么得瞧上了个寡妇。”青年突然咳嗽了一声,面皮上泛着些红,“我和娘子提这些作甚?”
瘦高个想不到这么多,见王韫好奇,只把王韫当作好八卦的村妇对待,接着道,“寡妇年纪轻轻的长得也些姿色,性子也是个烈性的,他们兄弟俩一时暴怒竟把人踹死了。”
瘦高个忿忿地踹了下椅子道,“他俩这贱没廉耻的龟孙,贪图**又巴巴地又馋人家嫁妆,犯了命案跑得倒是比兔子还快。”瘦高个越说越气,情绪高昂地吐出一连串王韫听不懂的话,虽然听不懂,想着也不是啥好话,估计都是些大晋的国骂吧。
青年见瘦高个刹不住车,瞧了瞧镇定的王韫和荀桢,面有尴尬之色,忙低声制止他,“四有!”
瘦高个不满地斜了青年一眼,“你唤我作甚?”
青年倒了一杯茶塞到瘦高个手里,看着端着茶杯懵逼的瘦高个,道,“且润润你的喉咙吧!”
瘦高个:我不渴啊重阳。
青年不再理他,而是打怀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纸铺在桌面上,正在喝水的瘦高个见了立马凑上来叫道,“便是他们两个。”
其上画着两个胡子拉碴的汉子,面有凶相,一看便知是不好相与的。青年指着两人道,“便是这两人,若是你们见着了,烦请赶快到官府通知我们。”
荀桢颌首道,“不知二位差爷可知案犯往何处去了?”
青年收了通缉文书,苦笑道,“若是知晓,我们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狼狈,问了村上的人都不知晓他们行踪。”
“他俩有个疼爱他们的姑妈,我们正想去他姑妈家瞧瞧,二位刚来,千万要小心。”
王韫再想问些什么时,小二已经端了菜上来。
客栈的菜色看上去就没什么胃口,肉基本都是些肥肉,瞧着又油又腻,王韫拿着筷子根本不知从哪儿下筷,她接受不了肥肉啊!想了想,王韫默默夹了一筷子青菜就着白米饭胡乱扒了两口,青菜有点老,入口偏苦,吃得王韫好像回到了学校食堂。
青年和瘦高个吃得简单,一碟馒头,一碟肉菜,夹着一筷子肥肉就着馒头吃,吃一口喝些茶水,吃得又快又香。
王韫看他们吃得香,自己吃起来有些难以下咽,但出门在外,哪有什么好挑的,好歹桌上有肉。她不吵不闹地吃着,引得吃着饭的青年,拿着筷子又多看了她一眼。
吃了饭,青年和瘦高个也不啰嗦,叮嘱了他们一声,又拿着铁尺急急忙忙走了。
古代的捕快三日一追,五日一比。缉拿不到犯人就要打板子也是很惨。
王韫也未在意这段小插曲,拿了路引,报家门似的告知账房自己的籍贯,职业,打哪儿来,去干嘛。
账房是个中年人,无精打采地歪在柜台前,耷拉着眼皮。
听得他们是京城来的,才正色了些坐直了身子,听得荀桢是致仕的官员,账房抬头,翻起眼皮,看了一眼荀桢。啧啧有声,摇头晃脑地不知在感叹些什么。
或许是感叹荀桢老当益壮也不一定。
王韫偷偷瞥了荀桢一眼。
荀桢面色特镇定。
不愧是经过大风大浪的阁老,王韫在心中对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作者有话要说:别嫌弃我短小嘤嘤嘤。
看着其他妹子的文,写得真好啊,陷入自我唾弃中,卡文卡得心态有点崩,越有种自己写都都是什么鬼的感觉。剧情好看的才是好的网文,现在特想写点爽爽的套路文,唉_(:3」∠ )_
谢谢妹子们能接受阿韫(笑哭)估计下本不会尝试阿韫这种性格的妹子了。


第55章 女子
白天睡得多, 王韫大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摊煎饼似地摊了一个小时,一双眼依旧炯炯有神。
左右睡不着,王韫一个鲤鱼打挺,端着盏烛台推了门,她房间安排在二楼,楼下点着灯, 傍晚旅人们高声大笑的光景都已散去, 显得冷清又寂寥,只剩下一个小二撑着头在台前打盹。
王韫扶着楼梯轻手轻脚地走到客栈门口。
更深露重, 客栈门外的大树,枝叶婆娑,摇摇曳曳地有些像暗夜里的鬼影。
好像下一秒就能撞鬼了。
乡村路旁常常堆着些孤坟,王韫来时的路上就看到不少, 不提古代的乡下,现代的农村也有不少野坟散落在道路两旁, 大晚上走夜路的时候十分挑战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而这个地方王韫除了坟也看到了些棺木,似乎是有着二次下葬的习俗?
想到一路上看到的裸/露的棺木, 王韫脸都绿了,她拢了拢衣袖,转身想要回房, 再不回房她怕自己撞到些什么,又想到吃饭时两个捕快的话,王韫有些发毛。
然而, 下一秒,她似乎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哭声和咚咚的撞击声,幽幽咽咽,如泣如诉。
王韫:?!!这么巧?
女子的哭泣声,缠绕着凉凉的夜风,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和群鸦四散扑扇着翅膀的声音,慢慢地哭泣声愈发尖锐凄厉了起来,渐渐地又弱了下去,就像王韫手中的烛台,烛火零星,飘飘摇摇。
王韫吓得魂飞魄散,烛台都差点没拿稳,加快了步子噔噔地就往楼上跑去。
跑着跑着,王韫的步子顿住了。
“要是和当初的岑零露情况一样怎么办?要不要去看看。”
敢不会是捕快提到的两兄弟半夜出来搞事吧?!逃亡途中丧心病狂地又对其他妹子做了什么?!
“我怕什么,到底是不管我的事。”王韫简直想一巴掌拍到之前立FLAG的自己的脑门上。
要是他们出来搞事,王韫真不能就这么心大地放着哭泣声不管跑回去睡觉。
叫醒其他人也不太厚道,总归是自己脑补,万一又像上次碰到岑零露的情况一样,叫醒睡得正香的人就有点缺德了。王韫不太信这么巧真能碰到犯人,但以防万一,她还是转了个方向朝着客栈院子里的厨房走去,厨房此刻四下无人,王韫挑了把菜刀,又回到了客栈门口。
希望不是他们……
她叹了口气,余光刚好瞥到了趴在前台打盹值班的小二。
王韫目光一闪,果断地把烛台搁到台面上,腾出一只一手轻轻推了推店小二。
店小二冷不防地被王韫推醒,懊恼极了,眉宇间浮现出不耐之色,张口便要骂人,但乍一看是王韫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只是睡眼朦胧地抬起眼皮疑惑地看着王韫,“娘子这么晚了有事吗?”
“有。”王韫言简意赅道。
王韫这么答了,店小二再不满此时也只能支起半个身问王韫,有啥事白天不能吩咐清楚非得晚上来找他。
他懒懒地眯着眼,两只眼困倦地四处乱瞟,最终他的目光落到了王韫手里的菜刀。
王韫:……
店小二:……
店小二往后猛地一缩,惊恐地看着她:!!!这位娘子?!!
王韫:……
王韫默默地把菜刀收到了身后,干咳了一声道,“我想要拜托你一些事。”
店小二被吓得不清,心惊胆战地问道,“娘子你大晚上拿刀做什么?!”
王韫:“咳咳……你们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命案?”
王韫这么问,店小二渐渐放松了僵直的身子,眼珠一转,也不怕了,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换脸似地笑嘻嘻道,“娘子可是怕了,拿着把刀防身?娘子不必害怕,我们登记严着呢,料他们也不敢来。”
王韫想小二或许是曲解了她的意思,她现在也不想解释,而是默认似地胡乱地点了点头,“我确实有些怕。只是我刚刚听到有女子的哭泣声,我害怕是有什么人半夜碰上了歹徒,想找你和我一起去瞧瞧。”
“女子的哭泣声?”
“嗯。”王韫压低了嗓音,轻声道,“你听听看?”
哭泣声此刻已经很弱了,此刻能听见木门吱呀的声音,窗户上糊着的油纸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女子的哭声。
店小二侧耳听了会儿,瞪着一双眼,瑟瑟缩缩道,“这……这……”
“你能否出去同我瞧瞧?”
小二听了王韫的话,头摇得就像拨浪鼓,连连道,“这……就不去了吧……要是真撞上了……”
王韫看店小二惊慌失色的模样,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
她不想再浪费时间,只好又跑回二楼敲了敲荀桢的房门,贴着门轻声喊荀桢的名字。
门很快自内被打开了,荀桢似乎未入睡,衣衫整洁发丝未乱,他疑惑地看着她,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王韫手中的菜刀上,吃惊道,“这……”
“小友深夜前来?”
“我想麻烦先生和我去客栈外看一看。”王韫直接道。
荀桢也不问什么事,点了点头踏出门外,阖上门道,“走吧。”
“先生不问什么事吗?”王韫和荀桢一起往楼下赶。
“你深夜前来想必事出紧急。”荀桢答道,“待会儿再告知我也不迟。”
王韫点点头,和荀桢快步走出了客栈门外。
出了门,哭泣声也越来越清晰,夜风吹动郊外的野草,发出“沙沙”地细微声响,王韫此刻惊疑不定,草木皆兵,心砰砰直跳。她左手握紧了烛台,右手握紧了手中的菜刀,偏头对荀桢苦笑道,“先生啊……我发现FLAG真的不能随便乱立。”
荀桢:“小友若是怕,可以到我这里来一些。”
王韫步伐一顿,既然荀桢都这么说了,那她就不客气地贴着荀桢走了。
此时野外月明星稀,夜空中挂着的明月散发着淡淡的足以视物的光晕。
哭声越清晰,王韫吸了吸鼻子,惊奇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荀桢问道。
“我好像闻到一股烟味儿。”她鼻翼间似乎翕动着一股儿淡淡的烟火味儿,这烟味极淡,瞬间就被夜风绞碎吞吃了,“应该是我出现幻觉了吧。”王韫道。
她未在意,继续往前走去,循着哭声走,很快便赶到了哭声源头。
清冷的月光下,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正瘫坐在田埂上,衣衫凌乱,满面泥土和泪痕。
王韫无暇顾及女子,而是先警惕地环顾了一圈 ,见周围没其他人,才松了口气,缓过神来看女子。
女子本一个人哭得凄惨,抬起头见到他们愣了愣,片刻之后又仿若见到了什么救星似地扑倒他们脚下,抖得如同筛糠,啜泣道,“你们……救救……救救我……有鬼……”她哭得厉害,上气不接下气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有鬼?!
王韫虎躯一震,连忙上前扶起她,“你怎么了?不要急慢慢来。”
女子借着王韫的手使劲儿想要站起来,但脚一沾地,很快便发出一声痛呼,又跌落在地上。
“我的脚……”女子哎呦了一声,眼泪流得更凶了,楚楚可怜道,“我的脚好疼。”
王韫无奈得看着荀桢。
荀桢弯了弯唇,会意地俯身伸出一只手,从另一侧扶住了女子,轻声道,“你脚看来是崴了,先让我们扶你去客栈坐会儿吧,冒犯了。”
女子感激地看着荀桢,连连摇头道,“不冒犯不冒犯!麻烦老人家了!你们真是好心人!”
一天之中收下了两张好人卡的王韫:……
老人家荀桢:……
王韫松了口气但微妙地又有些扫兴,她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王韫和荀桢扶着女子回来的时候,店小二正瞅着门外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到他们扶着个女人回来,小二忙回神,打台后匆匆绕出来,高高扬起眉,惊叫道,“哎呦这是发生何事了?”
王韫扶着女子慢慢捡了位子坐下,“小心些。”王韫抬头对店小二道,“你们店里有没有些跌打损伤的药膏?”
“有有有!我这就去拿!”店小二望着女子似乎是失了神,小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道。
女子感激涕零,“多谢这位娘子和老人家。”
此时就着客栈的灯光,王韫才发现眼前的女子生得一副好样貌。她作农妇打扮,略施脂粉。瓜子脸,一双眼含着点点水光,泛着些媚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嘴有些大。
“发生何事了?你怎么半夜出现在这里哭?”王韫问道。
女子神色变了一变,脸上的感激之意消失殆尽,结结巴巴道,“我……我……”
荀桢:“嗯?”
女子看着荀桢,不知怎么地心里有些发慌,忙垂下头,轻声道“我……我走亲戚回来得晚了,一不小心摔了一跤,看着周围又没一个人影子,到处都是坟,心里怕得慌。就……就哭出来了。”
这话说得结结巴巴的,王韫都不信,更何况是荀桢。
王韫:“你方才说得有鬼是怎么回事?”
女子脸蛋浮现出显而易见的慌乱之色,“这……我刚刚吓糊涂了……乱喊的……”


第56章 勾引
女子惊慌不安, 时不时偷瞥一眼王韫和荀桢。
看来她真有意瞒他们什么事情, 王韫一时搞不清楚女子到底想做什么,只能目光如炬地紧紧盯着女子,板着张脸问道, “我刚刚闻到一阵烟味儿,你有闻到吗?”
女子摇摇头,眼神闪烁, 但依然僵硬着张苍白的俏脸, 答道,“什么烟味?我没有闻到。”
看起来是不打算如实回答他们了。
王韫正想着用什么手段才能使女人乖乖回答实情的时候, 客栈外又传来一阵幽幽咽咽的哭泣声,一声一声更加绝望,渐渐地由啜泣变成了断断续续地嚎啕大哭。
而此时女人躲躲闪闪的目光也统统化作了骇然。
又是哭声?她不是已经在客栈了吗?
想到此处,王韫脸色蓦地一变, 她抬眼看向荀桢,“先生……”
看来哭得不只是她, 而是其他人!
只怕她是故意大哭来引诱她和荀桢离去,好掩盖哭声, 打消两人的疑虑的。那么她脚踝崴了说不定也是假的?
王韫心猛地一沉。
荀桢点点头,明白了她的想法,轻声附和道:“看来我们要再去一次了。”
“等等!”女子突然激动地从木椅子上站起来, 一把拉住了荀桢的手腕,扑倒荀桢身前,身子摇摇欲坠。
这一扑把荀桢和王韫都扑懵逼了。
女人的手如同藤蔓一样爬上了荀桢的手, 紧紧扣住。她的身段本就苗条婀娜,此时前倾着身子,恰如一树不胜风力的弱柳。女人眼眶泛红,一双眼泫然欲泣地看着荀桢,欲言又止,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一副梨花带雨之貌。
荀桢被她这么一拉小手,也拉得愣了一愣。他企图抽出被女子柔荑紧紧覆盖着的手,却发现女子拉得太紧,一时间竟然抽不出来。他只得放弃了硬生生抽出来的想法,温言问道:“娘子,且松手。”
女子抽抽噎噎,委屈道,“你们别走!”
女人:“你们……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个在这个地方,我实在害怕。”
此情此景看得王韫差点被口水呛住。
厉害了!我的妹子!这是在勾引荀桢的节奏?!她也能下得去手?
王韫内心疯狂吐槽:放过荀桢吧!他只是个六十岁的老头啊!老人家禁不起这么折腾的!
吐槽归吐槽,王韫此刻也清楚女子肯定想要瞒住些什么,否则不会刻意拖住荀桢。女性对女性总是了解的,女子可不就是在特意展现自己的美貌和弱小,企图勾引荀桢,引起荀桢的怜香惜玉之心吗?
王韫古怪地打量了荀桢一眼。
到底是什么会让女子把荀桢当作色令智昏的老头?荀桢长得也不像啊,他气质这么好。或者是女子对她自己的美貌太自信了,自以为荀桢会摆到在她的年轻貌美之下?
荀桢被女人抓着,接受着女人暧昧的视线,一时不得脱身。他唇角泛起一抹苦笑,一双眼转而静静地看着王韫,眼中传达的信息已是十分明显。
王韫接受到了信息,她眨了眨眼,轻轻摇头,笑嘻嘻地回看他。
荀桢:……
平日里总是镇定自若的荀桢此时的窘境又一次愉悦了王韫。要不是现在不是时候,王韫真不会出手相助,她会高高兴兴地坐在凳子上看着荀桢和女人的互动,荀桢是个君子,甩开女人手的事相信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去做。
荀桢的眼神此时已含了两分无奈。
咳咳……毕竟是有正事要做,以后总归是有机会看到荀桢发窘的。
察觉到自己抛弃一个老人家不顾的行为有些不厚道,王韫调整了下情绪,大跨步上前拉起女子紧紧抓着的手,她毫不客气地扣着女子的纤细的手腕抬高,皱紧了眉头,喝道,“娘子自重!”
“啊……”女子被她这么一抓,吓了一跳,抬眼便对上王韫不善的眼神。
好像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动作太出格了些,她惊呼一声,“刷”地便想要缩回了手。
王韫当然不乐意,依旧抓得紧紧的。
女人没法子,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王韫,“我……”她看上去似乎是又要哭出来了,“我……太害怕了……一时忘记了礼数……对不住……冒犯你们了……”
王韫眼神一凛,又厉声道,“你这么说的时候早干嘛去了?道歉有用的话,还叫警察……”
“还叫捕快干什么?”
说得太快一时串戏了!王韫清了清嗓子,又道,“你害怕就害怕,抓着我夫君的手不放又是怎么回事?!”
抓着我夫君的手不放是怎么回事?
抓着我夫君的手不放……
我夫君……
此话一出,杀伤力果然极大。
不仅荀桢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女子挂在眼眶上的泪珠也不再往下掉了。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王韫,又看了看荀桢,一双杏眼瞪得宛如铜铃,显得格外滑稽。“你们……”她指着荀桢,语无伦次道,“你们不是爷孙俩吗?”
爷孙俩……
王韫差点内心要憋不出笑出来了。
单看外貌她和荀桢真的挺像爷孙的,一个老一个小的,关系又不像寻常夫妻一样亲密。
“谁同你说我们是爷孙的?!”王韫强忍着笑意,摆出一副被人冒犯了极为火光的样子,甩开女人的手,转而一把拉住荀桢,挽住他的胳膊,冷笑道,“我看你脚好像也没什么事,刚刚站起来往人怀里扑,扑得不挺好的?倒是你眼睛有些问题吧?”
女人忙趁机抽回自己的手,揉了揉被王韫抓痛了的手腕。
王韫骂得有些凶,吓得她裙摆下的鞋尖往后缩了一缩,上下动了动唇,想要反驳,竟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效果达到了。
看女人被惊吓得怔住了,王韫暗自松了口气,拉着荀桢的手,一甩袖子转身就走,乘着空隙跑出了客栈,把女子甩在了客栈里。
一出女子的视线范围,王韫长舒了口气,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她的笑声越来越大,被凉爽的夜风一吹,转而化为开怀的放声大笑。
太舒爽了!她从未如此舒爽过!装完逼就跑果然刺激!
直到荀桢善意地提醒道:“小友。”
王韫:忘记她还挽着荀桢的手了!
王韫触电似地甩开了荀桢的手,迅速站离荀桢两步远。
“刚刚冒犯先生了。”王韫看着荀桢的侧脸真挚道。
夜色太幽暗,即使借着月光她也看不清荀桢的神色。
她看到荀桢摇了摇头,轻声道,“事出有因,小友不必挂念在心上。”他的嗓音也渐渐地带上了些笑意,“刚才小友着实吓了我一跳。”
“嗯?哪里?”
“我不曾想过小友也有这么凶狠的时候,论起蛮横来,倒是不输玉烛了。”
“嗨呀!”王韫摆摆手,“我都是装出来的,其实我快怂死了。”
荀桢莞尔,“是,我知晓小友只是是色厉内荏罢了。”色厉内荏四个字他咬得极轻,好似从喉口中吐出,在舌尖上打了个转,出口的瞬间就被夜风打散了,但不知为何王韫听得有些面红耳热,竟然听出了丝丝宠溺和纵容的意味在其中。
王韫伸出手盖上了发烫的面颊,企图用冰凉的手指来缓解自己的一阵燥热,小声抱怨道,“我色厉内荏先生还不清楚吗?都叫先生看去了。”
荀桢眉眼平和,望着黑乎乎的田埂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叹道,“我看小友未必真的是色厉内荏,只怕是暴躁冲动才是真正的小友。”
王韫旖旎的情绪一扫而空,她诧异地看着荀桢。
她确实有些暴躁冲动,在家人面前像个炮仗一点就炸,当然也只是在她真正的家人面前这样,仗着家人的宠爱,所以才任性妄为,她妈就曾经戳着她脑门数落她。随着自己渐渐长大,她就收敛了自己乱发脾气的任性缺点,穿越后她更是基本不怎么生气了。
再看荀桢的神情,似乎含着怀念与不知名的温情,就像是在怀念自己往日的恋人一样温柔呵护,和平日里面对她的神情有些相像但又有哪里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