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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不止一栋楼层,是一个世界。
元旦过后,所有人又恢复紧张学习状态。孟盛楠也是,现在对他们来说 ,最重要的事还是学习。她没盛典那么勇敢,她已习惯将所有事压在心底最深的地方。
那时候,日子过得比飞还快。
因为十一月的模拟她倒数第四,所以在即将到来的期末考场安排,孟盛楠一直被排到第26考场,在理(22)考试。那段时间教学二楼施工整修,有几个教室不够,有文科生补在理科最后几个考场。她就在其列。
那时候复习的也是天昏地暗。
早读课上,聂静正在背诵语文诗句。
“孟盛楠,病树前头万木春的上一句是什么?”
“沉舟侧畔千帆过。”
聂静又问:“劝君更尽一杯酒下一句?”
这个孟盛楠昨天刚复习过。
那会午后,她正读书。脸微微侧外默背这句,然后便看到一个高瘦的身影从窗外经过。那人似乎下意识扫了教室里一眼,他应该是在找李岩。
“快说是什么?”薛琳也凑上来问。
“西出阳关无故人。”过了会,孟盛楠失神答道,无故人。
“你又心不在焉。”傅松突然插嘴。
聂静抿唇,看了男生一眼。
孟盛楠回神,“啊?”
傅松淡淡的说:“心不在焉,则白黑在前而目不见,雷鼓在侧而耳不闻。”
三个女生:“…”
从出生到现在,孟盛楠认识的最特别的人,傅松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教室里,她忍着笑。薛琳更甚,直接笑出来了。
“傅松,我有个问题特别想请教你。”薛琳趁热打铁。
男生抬眼。
姑娘清清嗓子:“你是不是从小就这样?”
孟盛楠看向他,傅松瞥了自个同桌一眼。
“你上次数学考了多少分?”
他不答反问,而且两者联系相差甚远。孟盛楠和他同桌都一愣,聂静也忍不住好奇。
姑娘毫不逊色,大大方方的回答:“77啊,有关系么。”
傅松摇头:“太低了。”
“啥?”女生一愣。
“也怪不得你逻辑这么差,问题太幼稚。”
三个女生:“…”
薛琳不甘心:“小瞧人是吧,我迟早会考到12○。”
傅松笑了一下,“滴水石穿你知道吧?”
女生不信他能说出花儿来。
傅松继续说:“在溪水和岩石的斗争中,胜利的总是溪水,为什么你知道么?”
好哲学啊——
女生已经呆了,完全被自己同桌引导着走了:“为什么?”
“不是因为力量,而是因为坚持。”
三个女生:“…”
一片古怪的问答模式气氛中,让他们欢喜又头疼的期末考试终于降临而至。年前的最后一场考试,每个人都蓄势待发,薛琳更是为了证明自己,天天煎熬在复习一线,就差脑袋绑个红布,上头写着奋斗俩字了。
考前的那个下午,年前的最后一节课后。
薛琳还在喋喋不休的揪着自己同桌讲抛物线方程,聂静也拿着手里的倍速练习题排队等。这俩人这气势真是有的一拼,孟盛楠早已提前收拾好书包先道别离开了教室。
走廊里,身后有女生聊天。
还有个男声和女生们打招呼,只有一个女生回应班长再见。等那人走开,一女生问:“李岩,我怎么觉得咱那班长对你有点意思呀?”
被问的女生轻蔑的哼了一声:“谁看得上他,自作多情。”
“也是,哪能和你家池铮比。”
女生得意仰头笑。
“对了,你哪个考场?”女生又问。
“十一。”
“我十四,我们应该在一层楼吧——哎对了,你家池铮哪个考场几班来着?”
“他好像是——”
孟盛楠步子放慢,侧耳听。
“哪个?”
“理(22)吧。”
、○-1-1
说实话真没人喜欢考试,孟盛楠也一样。但那年的期末,她天天在算日子。心思作怪,恨不得下一秒就已经飞到考场,一抬眼就能看到他。
考试那天早上,她特意穿了盛典新买的红色羽绒服。
学校路上遇见薛琳,女生笑眯眯的看了她好几眼。
“穿这么好看干什么呀孟盛楠?”
她抿着嘴腼腆一笑,担心被人发现她的心事,忙借口赶紧走掉。路上走的很快,一直快到教室门口才放缓步子,倒又紧张起来。
她往里探了几眼,他还没来。
孟盛楠舒了口气,进去假装找自己的座位转了一大圈,发现他就坐在自己的斜后方。她压着心里的忐忑回到自己座位号上,然后余光盯着门口的方向,掩饰内心的紧张转着笔。
又是一样的开场白。
门口插科打诨的笑,几个男生勾肩搭背走进来。这个教室里的所有考生都是全校倒数,都快到考试的点了,一个一个才吊儿郎当赶过来。
孟盛楠微低着头看青木桌面。
过道上,他就这么两手插兜懒散的经过她的座位,走至最后一排,两人方向呈象棋上的田字排布。那个叫史今的男生随后,坐在她后头。老师已经在拆考题,他们还在胡侃。挺有意思,她的紧张竟然不是来自即将的开考,而是那个坐在她斜后方,仅仅只是低笑一声就能让她表面脸红心跳内心翻江倒海的人。
她低着头假装看桌面,听他们说话。
史今提醒:“一会你选择题写大点,我好看见。”
“错了别怪我。”
“我是那人么?”
男生笑了声:“不好意思兄弟,我真没觉得你不是。”
“靠。”
那节考语文。
孟盛楠几乎是笑着答完整套卷子的。监考老师隔一会就出去了,教室里乱哄哄的,虽说不敢太放肆,但交头接耳现象太严重。
史今低声:“第四个选啥?”
“自己看。”
“我千里眼么我?”
池铮将卷子翻到第一页,然后拿着抖起来,史今一下子看的清楚。
“靠,你做的挺快的。”
池铮淡淡的撇他一眼。
史今:“填写诗句那块儿,望帝春心托杜鹃前一句啥?”
“不知道。”
史今皱眉,左顾右盼。
孟盛楠正在写作文,感觉背后被人戳了一下。
她回头。
史今笑着看她,“同学,能抄一下你的么?”
孟盛楠第一次遇这事儿,还这么明目张胆。她看了一眼他的卷子,嚯,诗句那十个空就写了个‘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还有一个字是错的。
她眨了眨眼,余光看见斜后方的男生正提笔写着,头都未抬。
孟盛楠问史今:“哪句?”
史今嘿嘿一笑,“都不会。”
她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将自己诗句那张卷子递给他。史今激动的直道谢,抄完临了还不忘喊池铮:“兄弟,嘿,看这儿。”
池铮懒懒的看过去,嗤笑。
史今:“想要不,叫哥。”
“操。”
孟盛楠听着他说那脏话,竟慢慢笑了出来。
语文考试铃一响,教室里就疯了。
孟盛楠正收拾笔袋。
史今叫住她,“谢了啊同学,你哪个班的?”
“文(4)。”
“呦,学文的?”
孟盛楠点头。
斜后方的男生慢慢走了过来,孟盛楠刚好收拾完毕,转身就走。
史今‘啧’一声,看着眼前的人。
“你一来就把人家吓跑了。”
池铮抬眼。
“这姑娘短发挺漂亮啊,写字也好看。”
池铮懒得回话。
两人边聊边往外走。
史今问:“对了,阅读最后那个题你怎么答的?”
“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学习了?”
“那题出的挺有意思,就问问你。”
池铮边走边点了根烟:“哪个?”
“就那句什么柳树桃花什么的,反映了作者什么心情?”
池铮笑了一声。
“笑个屁!”
池铮吸了口烟,“我他妈怎么知道他什么心情?”
“卧槽!”
中午休息间隔只有两个小时,孟盛楠在校外饭馆吃了碗面就回了学校。考场静悄悄的没什么人,她就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那会儿已经是一点钟。
到下午的英语开考,除了背单词她就发呆。
那天不是很冷,再加上教室里有暖气,孟盛楠穿着羽绒服倒显得有些闷了。池铮和史今来的时候,她抬眼看了一下,两人都穿的很单薄,更甚是池铮还敞着单外套拉链,里头是一件薄薄的灰衬衫。
俩人在聊天。
史今说:“要完了。”
池铮:“没病吧你?”
史今:“看见英语我头大了,哎我说,你这回打算进军多少分?”
池铮摸了摸鼻子,轻笑。
史今唇一扬:“得,别又27分。”
池铮没说话,直接上脚:“给老子滚。”
“别呀,气坏了你那东西还怎么和李岩玩?”
池铮笑得很坏,“这你得问她。”
“靠!”
他们这样嬉皮笑脸口无遮拦,孟盛楠又是脸红又是闹心。英语开考后才渐渐平复,一口气做到最后,看时间还有多半小时,她检查了前边的题目,一一涂到答题卡上,然后开始写作文。
身后的史今边做边咧咧:“什么破题!”
孟盛楠写完作文,微微回头看了斜后方一眼——他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觉!看来,那27分的确名副其实。孟盛楠又将头转回来,认真将题全部答完等着打铃。不知道怎么的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手往鼻子下一抹。
嚯,全是血。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找卫生纸止血。
“那位同学,你没事吧?”监考老师已经走过来。
鼻血好像开了闸似的怎么也止不住,孟盛楠一只手擦血,一只手撕卫生纸。还要防着血滴在考卷溅在衣服上,动作那叫一个别扭。教室里已经有人看过来,她简直想找个洞钻进去。
“要不去洗洗吧?”老师说。
孟盛楠想了想,点头,捂着鼻子慌乱中站起身就往外走。厕所的水龙头下她连续冲了好多遍,一个人安静的站在那儿,考试还没结束,周围太静。孟盛楠狠狠闭上眼睛,想喊又忍住了,刚刚真是太糗,也不知他那会是否已睡醒看到。
一时,竟没勇气回教室。
也正是那会,史今正瞟着孟盛楠的答题卡,抄的不亦乐乎。刚落下最后一笔,女生就进来了。史今恢复的跟没事人一样,还低声关心了句:“没事吧同学?”
孟盛楠有些受宠若惊的笑笑,摇头,余光看了眼仍旧趴着睡觉的男生,又移开视线。那两天后来的几门考试依旧平静如水,考场里一副无戒备状态,监考老师端了把椅子在门口晒太阳,时不时的往里瞄一眼,几乎所有人从交头接耳又迅速转变为一本正经的坐端坐正。
她仍是不敢直面看他,心会跳。
文理科只有语文外语考题相同,他们那个考场只有七个文科生,老师是单独发卷的。所以到了第二天考政史地,史今是一个字都没法子抄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孟盛楠答得满满当当毫无缚鸡之力。
期末考试结束,学校里顿时疯成一片。
铃声一响,孟盛楠故意磨蹭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没他们磨叽,交了卷提前从考场出来,又回头偷偷看了一眼,男生背对着她正和别人侃的火热。她慢慢呼吸了下,走远了。
校门口等戚乔。
那姑娘笑眯眯的跑过来,搂着她的脖子就问:“咱俩去浪浪?”
“你不陪宋嘉树了?”
“他要和几个同学玩摇滚,我才不去。”
孟盛楠看了她好几眼:“你今天有点奇怪。”
“怎么?”
“平时宋嘉树长宋嘉树短的,现在倒——吵架了?”
戚乔瘪瘪嘴,手从她脖颈拿下来,垂头丧气:“这么快就被你看出来,真没意思。”
孟盛楠笑。
“你还笑?”
“难道哭?”
“是朋友么?”
“是啊,那和我笑有什么关系?”
戚乔:“…”
孟盛楠拍拍她的背:“放心吧,我担保他今晚一定会找你的。”
“真的?”
“嗯。”
“万一不是呢?”
“那就分了呗。”
戚乔:“…”
那天和戚乔去商场逛了会,孟盛楠就早早回家了。盛典做好了一桌子菜等她,孟津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有炸鸡味道飘出来。
孟盛楠书包没放就往饭桌走,手刚要碰上就被盛典打个正着。
“没洗手就吃?”
她嘻嘻笑。
结果,鸡腿啃到一半,家里座机响了。
她擦了擦手跑过去接:“喂?”
那边笑的开花。
孟盛楠无语:“大晚上的不怕变傻啊你?”
“有他在,我才不怕。”
“呦,好了?”
戚乔又笑了一声:“他明天带我出去玩。”
在这即将过年的气氛里,孟盛楠总算体会到有一个男朋友在身边的女朋友的每天撒狗粮是个什么滋味了。她回头看了一眼饭桌上的盛典和孟津,笑着,也不知在说啥。
“你明天没事吧?”戚乔问。
“怎么了?”
“一起去?”
“戚小乔,你这邀请是真心诚意还是虚情假意呀?”
“我就意思一下。”
“切。”
戚乔笑。
俩人又聊了几句,孟盛楠挂掉电话回到饭桌上。盛典停下话匣子,夹了一只炸鸡放她碗里,问:“是乔乔吧?”
“嗯。”
“你们下周领通知书是不是?”
孟盛楠点头:“下周五。”
“到时候和乔乔商量俩人去哪玩玩。”
孟盛楠想了想:“到时候再说吧。”
那一周,孟盛楠一直呆在家里。她要把从图书馆借的书都看完,偶尔有灵感的时候会打开电脑写故事。阳光从窗户外落进来,屋里屋外都是。
企鹅号滴滴响,有人上线。
群里江郎才尽和鬼画符从海子的诗讨论到傅里叶幻想主义,从薛定谔的猫讨论到爱因斯坦的平行宇宙。这智商,孟盛楠自愧不如。想当初在上海新概念组委会安排的旅馆第一次见面,这俩人就绝了。江郎才尽从性别男爱好女一直说到女神奥黛丽赫本,鬼画符陆怀上来直接就拐热播剧小李飞刀,原因是屋逢连夜雨李想长得六分像焦恩俊。
一个个,真是好玩透了。
楼下盛典隔着墙和康婶在说话,巷子里有小孩耍嘴皮子放响炮。
你听。
海阔天空。
山高水长。
、○-1-2
领通知书那天,学校里简直兵荒马乱。
教室里乱哄哄的,一部分在讨论试题答案和名次,一部分在聊最近新上演的电视剧。一直从上错花轿嫁对郎聊到仙剑奇侠传,从小兵张嘎聊到血色浪漫。
女生之间的话题简直如滔江水络绎不绝。
孟盛楠往教室后排看过去,李岩不在。一堆女生笑嘻嘻的在说话,花花绿绿的衣服,一个赛一个漂亮。她收回视线,耳边有人问:“看什么呢?”
是傅松。
她说:“美女。”
男生笑了下:“你这嗜好真挺特别。”
孟盛楠只笑不语。
傅松转移了话题,声音清淡:“再十来天就过年了。”
孟盛楠‘嗯’了声。
“书读的怎么样?”
“边城读完了。”
“悟出什么了?”
提到这个,孟盛楠叹口气:“那个年代的爱情真是纯洁啊,唉。”
傅松好笑的看着她:“你说一句话叹了两声,怎么?”
孟盛楠说,“我一想到最后那个画面,翠翠坐在河边旧船上等傩送回来,一年两年或许一生,就感觉很不好。”
傅松问:“你觉得她能等到么?”
孟盛楠摇头说不知道。
“你觉得呢?”她反问。
傅松说:“能吧。”
“为什么?”
“总会等到的。”他还没解释,班主任已经进来了。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回到座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老湿手里的成绩单。那表情,赴汤蹈火这词儿都虚说了。
一分钟后,随后而来的几个班委将试卷发下来。
薛琳眼红的都快哭了。
“孟盛楠——”
那个表情,当时的史今也是如此,不过是惊讶过度。那会儿后排正热闹着,有男生兴致极好的食指顶着课本转圈,都几分钟了,那书还没掉下去,个个起哄叫好。他偏着头和池铮聊着天,压根就没在意老师在说什么。有人将试卷从前头传过来,吃惊程度不亚于他:“可以啊你。”
史今拿过一看——
“我的个乖乖。”
池铮抬眼,“怎么了?”
史今手里的那份英语试卷上写着又红又大的三个数——那可是有史以来他单科第一次上百,还是响当当的121,除了作文很不好意思要了五分之外。
史今咽了咽唾沫:“兄弟我要逆天了。”
池铮笑了下:“了不起。”
史今盯着那仨儿数,都快魔怔了。
“我说——”史今自喃。
池铮:“什么?”
“那姑娘真不是一般人啊。”
池铮看了他一眼:“那是什么人?”
“女神。”
史今刚落下最后一个字,池铮的卷子发下来了。
“多少?”史今凑过去看。
池铮哼笑。
那大大的29赫然纸上。
史今笑:“可以啊,比上次进步俩分。”
池铮:“滚。”
“那会给你答案你不要,现在傻了吧。”
池铮淡淡的说:“还行。”
“靠,你老妈看见不揍你,就不担心?”
“该担心的是你啊兄弟。”池铮说。
“我担心什么?”史今下巴一扬,右手快速的转着笔。
前桌的人接上话回答:“你这突然蹭蹭蹭涨了百十来分,你老妈就不怀疑?”
史今一滞,手里的笔掉在地上。
池铮舌头拱了拱右脸颊,嗤笑。
后来,史今变着法的将分数改成了78。那真是心在滴血啊,考这么高容易么他。领完通知书那会儿,全校学生差不多都散了。孟盛楠临时被戚乔放鸽子,一个人去了广场书店。
天黑了才回到家。
屋里灯光大亮,有说话声笑声。厨房里盛典在忙活着,她刚推开门进去,就看见康慨了。他和孟津坐在沙发上,一起侧头看过来。孟津扬声:“站门口干什么,看谁来了。”
孟盛楠轻‘啊’了一声。
康慨已经站起来:“不认识了?”
孟盛楠不好意思的笑,“那个,你们聊,我去看看我妈有什么要帮忙的。”
说完就闪人。
孟津摇头:“这丫头。”
康慨笑了笑,看了厨房一眼,和孟津继续聊起来。
孟津问:“我记得你当时报的硕博连读是吧,还得几年出来?”
“三年。”
“那出来得25了。”
康慨笑着点头。
“到时候打算呆北京还是回来?”
康慨说:“还不太确定,目前正在北医实习。”
孟津:“你这性子学医真是太合适不过了,楠楠不行。”
“孟叔的意思——?”
“想过,后来又放弃了。她喜欢什么尽管折腾,由她去。”
康慨垂眸想了想:“女孩子学医很辛苦,不过楠楠从小就喜欢看书写东西,说不准将来往这方面发展会不错。”
孟津哈哈笑了几声:“难得有人夸她。”
康慨莞尔。
盛典做好菜,孟盛楠去叫他们吃饭。她有一年没见着康慨了,每次他回来也很少说话,可能因为姑娘长大了会害羞,邻家哥哥也不再是小时候陪她们闹着玩的男生了。
她将洗好的水果端到客厅,“爸,康慨哥,吃饭了。”
两人都站了起来,康慨却推辞要走。
孟津:“尝尝你嫂的手艺,急什么。”
盛典刚好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
许是听到声儿,问:“怎么急着要走了?”
康慨笑着说:“下回吧嫂子,就过来陪孟叔说说话,要不然我妈真该急了。”
盛典‘唉’了一声,笑:“你妈那性子啊,就等你陪她吃第一顿。”
康慨笑:“那我先过去了,回头再来尝您的手艺。”
“行。”孟津说。
屋子里暖洋洋的,电视声在康慨走了之后被放大。孟盛楠一家人坐在饭桌上吃着聊着,没说几句,盛典的话题就拐到康慨身上。
“都说从小看大,康慨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
孟盛楠使劲的刨着饭。
盛典:“要学历有学历,要长相有长相,性子又好又孝顺,去哪儿找啊这是?”
孟盛楠差点噎住了。
盛典叹了口气。
孟盛楠喝干净最后一口汤,抽了纸巾擦了擦嘴:“我吃好了,上楼了。”
老法子,她趁盛典还没开口说话又跐溜跑开了。那晚月明星稀,外头吹着冷冽的风,拍打着窗户。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远方的烟花声,一束一束。
她坐在窗台上,披着厚厚的被子。
电脑上□□突然沉沉咳嗽了一声,是好友添加提示语。她下了窗台,凑过去一看,是个网名叫哲学鼠的人。
孟盛楠想了想,回:傅松?
那边消息很快回复过来:我还以为你得猜好久。
孟盛楠:哲学鼠还是我起的,能认错么。
傅松回了个无奈笑的表情。
那是白天领通知书,当时傅松英语虽说没有那么惨不忍睹,却也是拉了不少分。于是以提高英语为由要了她的企鹅号,也是孟盛楠第一次加班里人。
傅松:做什么呢?
孟盛楠:闲着,看天。
傅松:哦。
孟盛楠也找不到话题,没回。
过了会儿,傅松消息又过来。
——吃了么?
孟盛楠:嗯。
傅松:明天有空么?
孟盛楠:怎么了。
傅松:没什么事,就问问。
孟盛楠:哦,要去上吉他课。
傅松:那行,早点睡不打扰你了。
孟盛楠挠了挠脸颊,回了个拜拜。
夜里睡不着,书也看不进去。她打开复读机,磁带慢吞吞的转着。有歌声传出来,悠远动听泼洒在这深沉寂寥的深夜里。那年二○○三年周杰伦出了新专辑,一首晴天红遍大江南北。
耳朵边,单曲循环。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歌声不知何时消失了,孟盛楠一直在找。她跑了很久很长的路,天很黑她看不清方向。身后有人叫她,声音很轻很淡。她刚一转身,天就变了。风也大雨也大,他不知所踪。
“楠楠——”
是盛典在叫她。
那会儿,天已大亮。她慢慢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下意识的侧头看,窗外白雪皑皑。树上屋顶上到处都是,沉甸甸的,好像随时会砸下来。
“起了。”她大声应。
穿好衣服洗漱下楼,孟津去上班了,盛典已经做好饭。
饭桌前两人随便聊天。
盛典问:“你下午是不是还要去练吉他?”
“嗯,最后一节课。”
“我前两天去商场,碰见你们陈老师了。”盛典说,“她好像精神不太好。”
“是么?”
“嗯。”盛典吃了口菜,说:“你下午过去代我问候下。”
“知道了。”
盛典又说:“对了,闲着没事多去你康婶家转转。”
孟盛楠挑眉:“什么意思?”
“多和人北大高材生取取经。”
孟盛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