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走?”聂静问。
孟盛楠‘哦’了一声,“我等朋友一起走。”
正说着,戚乔来了。
这姑娘刚走近就搂上她胳膊,笑眯眯的说:“重新做人之后感觉怎么样?”
孟盛楠暗自用手戳了一下她的腰,戚乔怕痒,立刻闪开。
“下手这么重,小心今晚我不要你。”
孟盛楠白眼:“稀罕。”
俩人嘻嘻哈哈,聂静在一旁看了几秒,趁着停话的功夫,说:“那我先走了孟盛楠。”被叫的人看过去,轻轻‘嗯’一声,“再见。”
女生走远,戚乔拎着孟盛楠的书包,俩人往外走。
“刚那女生——。”戚乔说到一半,停住。
“嗯?”
“说不出来,就是感觉上怪怪的。”
“还好吧。”
深秋的夜晚,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周围三三两两的学生不时的擦肩而过。路边的灯光明闪闪的照亮着整个教学楼外檐,映得最前头的理科楼像一座金山。
孟盛楠经过那栋楼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个教室。
没来由的回头。
三天过后,各科成绩已经下来。孟盛楠缺考四门至全班倒数第四。也正因为这样,她并没有试题,只能抄重难点。那节是历史,聂静将试题放在两人中间,一边听一边拉到自己跟前改,孟盛楠看的有些吃力。下课后,不知道怎么就挺烦的,直接起身去找戚乔。
理科楼比文科楼就活跃的多了。
休息时间,栏杆上趴着三三两两的学生神采飞扬的聊着天。孟盛楠经过理(1○)下意识就停下步子,扫了里头一眼然后慢慢上了楼。戚乔的班在三层,那姑娘正和宋嘉树打情骂俏,孟盛楠实在不敢叨扰就又下楼往回走。
走廊里学生穿插而过。
孟盛楠刚下到一楼转身,就看到一抹身影。她那会上楼的时候那边根本没人,这会一群男生已经聚在走廊尽处插科打诨的笑。远远就看见他站在最中间,手里还夹着烟。孟盛楠倒吸一口气,真够胆大的,也不怕被教导主任抓住。她多看了一会,男生将烟咬在嘴里,闷闷的笑。
除了他,还有那天网吧里和他一起打lol的男生。
几个人勾肩搭背,有人哼笑:“史今,你这表情,啧啧,给哥说说是丢了多少钱哪?”
史今正搭在他的肩膀上,摇头叹气:“今晚我回家少不了挨揍了。”
一男生‘去去去’了几句:“你数学考5○还嘚瑟。”
一群人大笑。
史今拍了拍他的肩:“我说池铮,你这回发力了啊,数学直逼14○,就是英语吧,啧啧,兄弟真不好意思说。”
“考了多少来着?”旁边的男生打趣。
被问的男生咬着烟,吊儿郎当的笑:“二十七。”
一群生简直笑喷。
“可以啊兄弟。”
史今:“李岩不是英语挺好,给你补补呗。”
男生拿下烟弹了几下,笑着没说话。
史今:“兄弟我就没你这艳福了,哎。”
又是哄笑。
孟盛楠嗓子涩涩的,看了几眼就转身离开了。她边走边在脑子里搜索今天下午看到的成绩单上李岩的排位,好像是全班17,英语么——
教室里,她问傅松。
“多少?”
傅松皱眉,“我该知道么?”
孟盛楠撇嘴:“…”
过了会儿,傅松叫她,孟盛楠转过身。
“怎么了?”
傅松说:“79。”
一瞬间,孟盛楠想起男生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

、○-○-7


日子一到星期四,感觉周六就要来了。
模拟考试这一波终于过去了,教室里又恢复往常的平静和温暖。没了考试的压力,整个人都是轻松的。太阳照进教室,几乎所有人都趴在桌子上,享受着这个下午课间休息里温馨的柔软。
孟盛楠拿着铅笔正在白纸上涂涂画画,身后薛琳用手指戳了戳她。
“怎么了?”她轻声问。
“你的英语笔记本借我用用。”
孟盛楠将本子递过去,没一会薛琳又叫她。
女生表情很惊讶:“老师今天讲的你没记?”
“——没。”
“那算了,给你吧。”
“你用傅松的。”
“我的天,他的字超级狂草,能认识仨儿字算不错了。”
孟盛楠:“…”
被腹诽的男生此刻从书里抬起头,看了这俩一眼。那眼神淡淡的,看的薛琳一抖,忙给孟盛楠使颜色。没想到这人一开口就问:“怎么没做笔记?”
薛琳:“…”
孟盛楠:“…”
这人的思路真和一般人不一样。薛琳憋着笑,忍不住了然后将头扭向一边。孟盛楠咳咳了俩声,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天才回了一句。
“偶尔偷个懒不行么?”
“学习不能偷懒。”
孟盛楠心里叹了口气:“一直智商在线多累啊。”
薛琳递了个赞的眼神。
傅松一本正经:“那要看什么事。宏观上来讲,学习和智商不能等同。所以你的答案不成立。而且——”
“等等。”薛琳打断了谈话,扭头看他,忍着笑:“接下来是不是还有微观上来讲?”
话一出,俩女生异口同笑。
有意思的是,他说出来的话听的人总想笑,可关键他还一如既往说的一本正经一丝不苟的。然后又听见他开口了:“孟盛楠,今天没做笔记你不是第一回了。这几天你一直心不在焉,你没发现么?”
事实证明,他说的总是对的。
说起来挺奇怪,她倒是什么也没想,就是脑子一片空白。孟盛楠挨批之后默默的转回头反思,接着又滚回原位涂涂画画。晚间休息,她正趴在桌子上闷声玩橡皮,聂静推了推她,示意她看窗外。
戚乔敲敲玻璃叫她出来。
“啥?”
走廊里,听完戚乔的话,孟盛楠忍不住惊呼。
戚乔摇着她的手:“楠楠,你就陪我去一下么。”
孟盛楠真想打这姑娘一巴掌:“被老师发现怎么办?”
“课表我都看了,你们班今晚自习没老师。”
“班主任查人呢?”
“让你同桌帮你挡一下,就说你去厕所了呗。”
“戚乔!”
“楠楠——”
咦,一身鸡皮疙瘩。
“不就个表演,至于么你。”
“什么叫‘不就个表演’,他的每一场我都不能错过!”
“宋嘉树知道你去么?”
“本来周六,谁知突然提前了,我还没和他说。”
孟盛楠白眼:“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就这一次我保证!”
孟盛楠耷拉着肩膀叹气,正要回教室收拾东西,一想不对,趁戚乔还没走开,又拉住她。
“不许反悔。”戚乔在孟盛楠还没开口前已经抢先道。
“谁反悔了,我是问你咱俩怎么出校门?”孟盛楠低声咬牙。
戚乔神秘一笑,“放心,我有法子。”
于是,在不久前还批评督促她上进的傅松淡淡的眼神下,孟盛楠低着头背着书包趁教室里没什么人偷偷摸摸拐向后门光荣的逃课了。
路上。
戚乔骑着自行车,孟盛楠公主似的坐在后座。
“你哪儿弄得请假条?”
戚乔骑得累了,没办法有求于人只能忍着:“班长给的。”
“关系不错啊。”
“那是,宋嘉树铁哥们。”
孟盛楠抿着唇笑了一下,头转开看向身后愈来愈远的学校。傍晚时分,街道那么长,俩人在路上耽搁了二十来分钟,到晨光剧院的时候表演已经开始一会了。
幕布掀开,气场很足。
孟盛楠和戚乔坐在倒数第二排,当然前边都没座位了。放眼一看,一溜烟的年轻学生。孟盛楠一惊,问戚乔这都是逃课来看的?
戚乔解释:“十六中没晚自习你傻呀。”
“哦,忘了。”
宋嘉树真的是个天才少年,玩摇滚的,街舞还跳的一级棒。头戴棒球帽,手撑起胳膊支在地上转起36○度的大回环无死角简直帅上天。最重要的是他嗓子里的声一出来,弹着吉他能迷死一堆少女。想当年他校庆晚会上弹着吉他唱崔健的花房姑娘,女生们的尖叫声能把阶梯教室震翻了。
戚乔曾经问过她怎么对宋嘉树不感冒。
后来,孟盛楠很仔细的想了下。宋嘉树的帅是那种正正经经认认真真的迷人,池铮不是。这厮连走路都漫不经心吊儿郎当的,笑起来蔫坏那种,特别能刺激人的心跳神经。可能她表面太乖巧,其实内心一直渴望叛逆自由,所以才会不由自主就注意到他。
那天直到宋嘉树的表演结束,已经九点了。
孟盛楠看着戚乔鼓掌鼓的手都疼了,扯着嗓子喊宋嘉树的名字。男生表演完直接从后台出来将她俩叫到外头,戚乔那幸福样儿简直没有词能形容。
剧院外,宋嘉树冷着张脸看戚乔:“怎么来的?”
戚乔:“自行车啊。”
“不是这个。”
“啊?”
宋嘉树瞥了自家单纯的女朋友一眼,淡淡的说:“今天星期四。”
孟盛楠在一边忍着笑。
戚乔后知后觉,‘咳咳’了一声,“那个,那个——”
天黑透了,路边没什么人,昏黄的灯光落在三人身上。光线所及之处虽说模模糊糊,孟盛楠却清楚的看见了宋嘉树在看戚乔时眼睛里难得的宠溺。就像是三年前,他堵在晚自习下了之后的教室门口问戚乔要不要做他女朋友。
于是在那种情况下,她很识时务的瞎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一个人坐公交,上车,到自家巷子外的那条风水台街路口提前下车。车刚开走,她的视线一开阔,就看见街道对面二楼天明网吧墙外拉着一条横幅,上头写着:
lol魔兽争霸第二赛事。
孟盛楠脑海里突然闪过前几天车链子掉了的那晚上那一群里有人喊下个月比赛别忘的事儿。好像是下意识的就不受控制走了进去,里头人特别多,空气有些滞闷。
“孟盛楠?”
西林晓的声音是惊讶加激动,又问:“你怎么过来了,放学了?”
孟盛楠不好意思,“那个——”
“啊,我懂了。”
孟盛楠无奈挤出个笑,然后赶紧移开话题:“对了,怎么网吧今天这么多人啊?”
西林晓调皮一笑:“不知道吧,今天是魔兽争霸江城赛区第二轮,来的可都是高手加帅哥!”
“是么。”孟盛楠伸长脖子往里瞅。
西林晓:“你过来写稿子?”
“不写,凑个热闹。”
收银台边上,西林晓拉过她往里走了几步,手搭上她的肩膀,指给她看:“最后一排边上那个正比赛的男生看见没?”
那样一群人同时开始玩起,热血澎湃的键盘敲击声能把网吧顶给震翻了。周边围得全是看比赛的年轻学生,个个青春洋溢,一堆男男女女。孟盛楠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西林晓说的那个男生身上,仍是她第一次遇见他的那个位置。
还真在,也是逃课?
“他可是我们这儿的魔兽王牌,打游戏超级厉害。”西林晓夸他的时候,一张脸都是动态加进行时态。
孟盛楠安静的注视着那边正在紧张进行的赛事。
她问西林晓:“多厉害?”
西林晓:“嗯——反正很厉害,很多人叫他人皇。”
孟盛楠轻蹙着眉头,没搭腔。
西林晓想了想又说:“他经常来包夜,不是打游戏就是打游戏。哦对了,有一次我偶然见到他电脑界面全是乱码,我看都看不懂,反正就看他在那一直敲键盘,感觉特别牛。”
孟盛楠很专注的盯着那边。
西林晓:“帅吧?”
“嗯。”
“听说他有女朋友,不过都玩玩那种。”
“你怎么知道?”孟盛楠将视线收回来,看向西林晓。
西林晓狡黠一笑:“我都见他来这儿带过好几个女生了,一个比一个漂亮,关键特别能撒娇。”
孟盛楠忍不住咬着上唇。
西林晓:“男生怎么都喜欢那种会撒娇的女生啊关键还乐在其中,要我——咦,听那声就受不了。”
那边比赛正进行的如火如荼。孟盛楠和他隔了很多人,隔着缝隙看他神色不惊慢条斯理的移动鼠标敲着键盘,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比赛要进行好久,孟盛楠没那么多时间呆这儿。
过了会儿,那边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就在她犹豫踌躇转头要走的那一瞬,一群人起哄高吼。她迅速看过去,只见人群中的他慢悠悠的站起来,笑的极其颠龙倒凤。
“今晚舞动哥们包场,来者是客。”
吼声比之前更大。
孟盛楠看了那边最后一眼,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沿着那条清冷的街道慢慢走回家。舞动可是江城五星级的KTV,他可真算是熟人了。后来回家她上网查赛事奖金,足足上万,怪不得那么大方。他们那样的人,图的不就是一乐么。
晚上睡不着,趴床上看喜宝。
脑子里却不断冒出他们那一群人游荡在深夜街道上,勾肩搭背去K厅。其中有一人懒懒的笑着,边走边抽烟,不修边幅玩世不恭。
第二天去学校,眼圈有点重。
早上读书那会薛琳靠过来眯着眼看她直笑,又不说话。孟盛楠有些奇怪,“怎么了?”
薛琳:“你昨晚逃课。”
“嗯。”她慢慢点头,然后问:“没出什么事儿吧?”
薛琳脸色凝重。
孟盛楠咬着唇,轻声问:“老湿发现了?”
薛琳缓缓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教务处查人了?”
按理来说应该没那么倒霉,况且她早上来教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可薛琳这副模样,孟盛楠不确定了。她可一直都规规矩矩,这回要是真被逮住了,那不得了。
“别听她吓唬你。”傅松从教室外头走进来。
薛琳这才忍不住绷着的脸,突地笑了,“你太不经吓了孟盛楠。”
“你也太能装了薛琳,以后干脆当演员算了。”
孟盛楠舒了一口气,拍拍胸口,看薛琳笑的停不下来前仰后合。傅松回到座位上一本正经的翻出书看,这俩人简直神组合,她最后竟也忍不住笑了。
薛琳好不容易止住乐呵,问:“说说,逃课干嘛去了?”
那会早读正盛,教室里的学生差不多都去操场走廊读书了。她们那片,就他们仨儿。薛琳哪里还想要看书,一个劲的想听她说些热闹话。
孟盛楠一五一十的说完了。
薛琳已经凝固,半天才蹦出一句话:“你怎么不叫上我呢?”
傅松摇头,淡淡笑了笑。男生从兜里拿出王后雄,翻到函数那一块,眼睛仍盯着书,不咸不淡的说:“孟盛楠最近不思进取,我觉得她现在可能已经后悔莫及了,要是再带坏你,那罪过就大了。”
孟盛楠:“…”
薛琳:“…”
后来,孟盛楠才知道那晚上其实班长有查过人。只不过傅松和他高一同班,向他讨了个交情,这事就算过去了。薛琳为此还是有些遗憾,义愤填膺终有一天也要逃一次课,要不然这高中不闯点祸真没意思。
呵,这想法。
几天之后,有一次她和傅松聊天。男生又问她最近学习为什么总不在状态。孟盛楠打着哈哈敷衍,男生看了她一会,摇头。
孟盛楠也找不到缘由。直到那个周一升旗的早上。所有人拥满小操场,站得笔直听校长训话。天还灰蒙蒙的带着雾气,铺撒在一溜儿的蓝白相间校服上。喇叭里声音忠厚严肃,违纪学生名字的重音一个比一个压得厉害。
然后——
“池铮。”
她神经都绷紧,然后咯噔一声。

、○-○-8


那段时间,深秋微雨。
已是十一月,距离新概念初赛截稿日已经不到二十天。孟盛楠写了个2○○○字的短篇又描了个2○○字的大纲,可从头看到尾,她愣是怎么看都不满意。
于是,写了又删掉。
总之,她做什么都烦,稿子没新意,学习也提不上劲儿,上课还老爱跑毛,乱七八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神经总绷紧着。周六又将自己反锁在屋里换新题材撸大纲,头发掉的厉害,要是没有一点尚存的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念力,估计她现在已经英年早逝。
小时候就喜欢看书,五花八门。后来自己有了想法,盛典鼓励她自己写。
孟津为此托文学朋友推荐了几十本少年读物,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再后来读欧亨利莫泊桑,喜欢上讽刺写法,于是自己练习模仿,可真相是怎么看都幼稚。
十五岁,她开始写故事。
盛典说当年路遥为了写平凡的世界,去延安农村住了三年,茅屋夜雨相伴,挑灯夜战不眠不休。也因此有了那本早晨从中午开始。于是,孟盛楠开始写实投稿。投了几篇,几乎都石沉大海。盛典又讲三四十年代文学正热,十平米屋子里的沈从文一天馒头咸菜饱一顿饥一顿靠朋友救济过日子熬了三年才有人欣赏他,你才十五岁,衣食无忧瞎急。
十七岁,她参加新概念第二年。
第一次什么名头都没拿上,但还好交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不算输。深夜里窗户外头噼里啪啦,孟盛楠思绪被打断,拉开窗一看竟然飘起了雨。有几滴溅在脸颊上,清醒了一大半。电脑右下角企鹅号滴滴响。
有人上线。
屋逢连夜雨和鬼画符在他们六个人的群里叽叽喳喳的嚷。
江郎才尽出来了:大半夜的嘛呢?
鬼画符:哥想你了。
屋逢连夜雨:哥也是。
张一延:你们仨儿什么情况?
鬼画符:美女,出来也不打声招呼,叫声哥听听?
屋逢连夜雨:同上。
江郎才尽:同上。
张一延:都把脸凑过来。
这仨儿:嗯?
张一延直接啪啪啪——绝了。
孟盛楠窥屏忍不住笑了,这笑还没维持一秒,群里笑开了。
鬼画符:孟盛楠你又在线不说话是吧?
孟盛楠神经一绷。
屋逢连夜雨:咱六人行里唯一的知书达理的楠妹儿,说句话给哥听听行不?
张一延:谁不知书达理啊,你再说一句试试?
孟盛楠笑喷。
鬼画符:我靠,周宁峙这小子也不在线。
江郎才尽:小孟不在,他肯定闭关。
孟盛楠倒吸一口气,这玩笑开大了赶紧现身:晚上好各位好汉美女。
这仨儿好汉直接发过来一句:我靠!
江郎才尽大笑:还是舆论力量大。
孟盛楠:“…”
五个人又开始天南地北的聊,后来竟说起周宁峙帮编辑审稿的事儿。
当时张一延去675号溜达,见到走廊里全国各地寄过来的稿子铺满一地,第一次见到这阵势也是一晕。那天刚好碰见周宁峙,张一延说他认真审稿连头都没抬看她一下,当时就想揍他,群里几人都一致发了个大笑的表情。
接着问她然后呢?
张一延说当时还有其他好几个男编辑也在审稿,随便聊了几句。那时候很多稿子都是手写,寄的报名表上贴着个人生活照。见到美女吧,男编辑眼睛都开花轮流传着看一遍,只有周宁峙低着头,那样儿简直了。
大伙又笑。
张一延:我爆他私事儿,他会不会揍我?
鬼画符:出于对你的感情,哥不会坐视不管的。
屋逢连夜雨:同上。
江郎才尽:哥胆小,你打不过哥可以递个棍给你。
孟盛楠笑的肚子都疼了。
这几人一致喷他:滚。
聊到最后还是回到正题上:稿子进度。结果除了她,那几个货早八百年前就寄出去了。除了张一延都一人平均五份。于是,在他们的刺激之下,孟盛楠第二天就跑去市图书馆借书找灵感去了。
后来灵感没找到,倒是遇见了傅松。
他和她在一排书架边站着,一个至左一个尽右。这人做起事儿来果然是认真的要命,脑袋与每页书的距离都是等距的,翻页时间还是等差的。
孟盛楠不敢叨扰,借了几本书就出了图书馆,没几步就听见后面有人叫她。
“走那么快干什么。”傅松说完已经至她身侧。
孟盛楠咳咳了一声:“你怎么出来了?”
“你刚怎么不叫我?”
“你看的那么认真,我叫你还有命活么?”
傅松悠悠的看她一眼:“从心理学上来讲,你这种想法明显过于紧张见外。据我所知,我们认识已经52天,虽说不是无话不谈,但也算是解囊相助,你的性格总体来说还算过得去,以上总结,你刚刚要是打招呼,我是不会让你没命活的,或许还可以在你借书方面给些中肯的建议。”
“…”
她问:“什么建议?”
傅松低头看了一眼她怀里的书:“百年孤独,失乐园,红与黑,十日谈,边城?”
“嗯,有问题么?”
“四加一?”
孟盛楠:“——怎么了?”
“你今年十六岁,不太适合看失乐园。”
“为什么?”
傅松看了她一会儿,才说:“你还有点小。”
孟盛楠上下扫了他一眼:“你不也十七么,很大?”
“比你大。”
孟盛楠拿出失乐园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看过?”
“——嗯。”
“讲什么的?”
他顿了一秒钟。
“婚外情。”
孟盛楠嘴巴张成○型:“哲学鼠,你真不是一般人。”
因为是名着,而且当时她都借出来了,也不能刚出图书馆就还回去。于是,孟盛楠以此为借口。傅松一本正经的说:“那你把这书借我看吧。”
“啊?”
“你还书的时候通知我,我再将书还你。”
孟盛楠:“…”
这也行?
“你不是数学还有几个类型题不会么,明天周一我有时间给你讲。”
孟盛楠:“…”
威胁啊威胁啊。
很久之后,孟盛楠读大学。意外在校图书馆看到这本借了回来。当晚趴在床头借着台灯看,结果还没看几页,就脸红心跳。那时候,她不得不感谢傅松多给了她几年的单纯时光。
周一到校,俩人都没提昨天的事儿。
傅松照样给她讲题,表情一丝不苟特认真。
聂静也凑过来:“这题我也不会,傅松你讲慢点。”
男生顿了一下,语速微放慢。
孟盛楠听到近一半已经懂了,转过身去验证。聂静还在听傅松讲,几分钟后,也转过来,对孟盛楠悄声说:“他讲的还是有点快,你懂了没,再给我讲一遍吧。”
于是,一个题讲了近十分钟。
下午第三节是体育课,那会儿孟盛楠讲的已经口干舌燥。课件休息大家都往小操场走,她去水池接热水喝。遇见个高一的老同学聊了会儿,眼见快要上课,赶紧跑回教室放水杯。
教室里太安静,就剩下李岩和班长,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一进教室,对话就停了。李岩表情怪别扭嫌弃的,班长看了李岩一眼然后侧身出了教室。那眼神,孟盛楠说不出来。她站在座位上,磨蹭了下。
“哎,你不上体育课呀?”女生叫住正在桌边的她。
孟盛楠有那么一瞬呆滞,这好像是开学来俩人第一次对话。女生以‘哎’开头,明显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但脸上笑的甜甜的。
“你不上体育课么?”女生又问了一遍。
孟盛楠‘哦’了一声,忙说应:“这就去了。”
“预备铃都响了,赶紧的呀。”
孟盛楠对女生的突然热切有些诧异:“——那你呢?”
“等个人就去了。”
孟盛楠有些奇怪,但还是笑着点头示意,然后出了教室。可直到走出教学楼,她还回头看了一下,女生根本就没出来,逃课么?等个人?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