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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下床,看到窗外江措就站在那儿,又停下了动作。他背靠着她,像是在抽烟,低着头。
徐鲁看了一会儿,重新躺回被子里。
她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西红柿青菜汤,又缩回脑袋。想来他做饭还是不错的,至少她读大一那一年住他那儿,只要他没有应酬都会给她做菜。
徐鲁闭了闭眼,不愿意再想了。
听到屋里渐渐的没有了声音,江措掐了烟透过窗帘看了一眼,她已经睡下了,侧着身睡得很安静。
江措慢慢推开门,拉了灯绳。
屋子里黑下来,安静的只能听到她浅浅的呼吸。手机就搁在她的脑袋边儿,他轻轻抬脚拿了过来,拉上门出去了。
房子是他和人租的,抱着她从火场出来实在没处去,大半夜的对门一个老太太出门看怎么回事,直接让他进了屋,腾出一间房子给他。
江措去了厨房,坐在灶火跟前。
他一手转着手机,把玩了会儿,打开手机翻了下通讯录,不出意外看到一个江城的号码,他目光朝下,落在另一串号码上。
那是他早上找不见她,问张晓丹的。
张晓丹没问为什么,只是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措说:“很快。”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三更。十点第一更,十点半第二更,十二点前第三更。感谢支持。
☆、第 21 章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 空气新鲜, 万里无云。
徐鲁半夜才睡着, 一觉醒来也不过七点半。乡下的清晨大家都起的很早, 五六点就能听到街上有人路过低声说话, 时不时的伴着一声狗叫,静谧, 踏实。
她下床推开门,潮湿的青草气扑面而来。
这家的后院养了几头猪, 几只鸡,院子里的笼子里还有两只兔子,一灰一白。有麻雀从树上飞下来, 落在兔笼上。
昨晚的阵雨太大, 地上湿漉漉, 坑坑洼洼,不知道是谁在地上摆了砖头,隔半米放两块, 有通向厨房的,后院的,前院的, 兔笼那儿还铺了一条小路。
徐鲁沿着砖块,走到兔笼那儿蹲下。
两只小兔子低着头在吃草, 门牙一上一下,吃的很快。她和兔子玩了一会儿,四周看了一眼, 去了后院。
后院没有门,是一面拱形的墙。
徐鲁一手扶在墙上,想找厕所,往里一看,楞了一下。
这样寒冷的早晨,江措就穿了一件昨晚的黑色背心,站在猪圈外面,一手拎着木桶,一手拿着大勺,正一勺一勺的给猪喂食。
她不是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小时候去七婶家玩,偶尔也会看见他喂猪,她一来他就逗她,问她要不要试试?她本来胆子还挺大,结果刚一凑上跟前,他就用腿勾开猪圈的小门,一头小猪眼看着就要冲出来,她吓得回头就跑,他闷声直笑。
再大些,懂事了,就不理他了。
十四五岁的时候,有几年他们之间特别陌生,见了面也不说话不问候。旁人问怎么不叫你小叔,她撇撇嘴直往后退,也不看他。他也别开眼,到底是外头混过,已经长成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对着那旁人闲淡笑笑:“走了。”
等他走远,她才敢回头去看。
真没想到,时间一晃很多年。
早些年的乡下人都喜欢养猪卖钱,现如今已经很少有人养牲畜了。山城这一片落后太久,现在还养着也不稀奇,倒有些近乡情怯的意味。
看见她站那儿发呆,江措皱眉:“站那儿干什么?”
徐鲁回过神来,目光和他对视,又移开。
她往两边看道:“我找厕所。”
江措看了一眼角落里那片用几块木板搭成的地方,看着摇摇晃晃一碰就能塌了,木板间还滑出了缝儿,乍一眼很容易看到里面。
他的视线又落在她脸上,道:“着急吗?”
徐鲁脸颊竟有些红晕,模模糊糊的“嗯”了一声。
江措放下喂食的木桶和大勺,四下看了一眼,从墙上挂着的钩子上取下整块篷布,抬手用力抖开,胳膊甩了一下,将篷布展开,往上一扔,搭在这个简易厕所上,盖住了木板。
弄完两边一看,从猪圈外头的墙角搬了几块砖分别扔过去,隔半米一块,刚好到厕所跟前。
徐鲁看着他的动作,心底五味杂陈。
江措拍了拍手,说:“去吧,小心地滑。”
说着又走到猪圈跟前,欲弯腰拎起木桶,听见身后的女孩子轻声道:“你不走吗?”
江措弯腰的动作一顿,放下桶站直了。
他偏头看她,沉吟片刻道:“昨晚雨太大,猪圈的门坏了,我不敢担保它们一会儿不会跑出来。”
徐鲁:“……”
她没再说什么,轻手轻脚的踩着砖块走过去。后院太安静了,那些猪一个个正吃得香也不哼一声。徐鲁想起以前读书,书上写女子落泉声为男子一趣也,不禁脸红。
从厕所出来,江措已经不在这。
她看了一眼猪圈的门,被一圈铁丝勾着,一群小猪美滋滋的砸着嘴,哼一声。她不禁腹诽,真是个骗子。
走出几步,听见他在和人说话。
那是一个七十来岁的奶奶,头发梳的很整齐,脑后围了一个发髻,笑起来眉眼弯弯,看到她招了招手。
“好点没有啊丫头。”很热情。
徐鲁笑了一下:“挺好的。”
奶奶眯眯眼,笑道:“我做了点早饭,吃完再走?”
她正要拒绝,江措已经道:“麻烦您了。”
他们坐在小厨房,江措搬了张桌子,徐鲁去拿凳子,奶奶打饭,三个人围了一桌。
许是很久没有吃到这样生活气的一顿饭了,也就是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青椒土豆,徐鲁却低着头看了很久。
奶奶问:“怎么不动筷子?不会嫌弃乡下菜不好吃吧。”
徐鲁忙抬头否认:“可能是很久没有好好吃一顿早饭了,以前工作太忙,忽然这样坐下来有些不太习惯。”
“现在年轻人都这样,我那几个孙子都去了北京、上海,一年能回来一次都算好的,打电话还没说几句就忙去了。”奶奶摇头道,“都这样。”
徐鲁吃了口菜,意料中的香甜。
奶奶说:“多吃点。”
徐鲁“嗯”了一声,道:“您也吃。”
许是一直没有看见他俩说话,奶奶不禁道:“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得互相理解。昨晚你俩吵的吓我一跳,也不好进去劝,这都过了个夜,就别赌气了。”
徐鲁听完才明白奶奶在说什么。
正要说话,奶奶拍拍她的手,又道:“昨晚他抱你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成样子了,你也不心疼,可不能这样,女人啊,该软还得软。”
她抬眸看了一眼江措,他正大口喝粥,低着头,也不着急解释,给奶奶碗里夹了菜,才轻声道:“奶奶,您误会了。”
“怎么啦?”
江措淡淡道:“我们不是夫妻。”
徐鲁往嘴里喂了口菜,忽觉得苦。
“不是?”奶奶不太信,道,“你昨晚……”
江措说:“我是干消防的。”
奶奶恍然,又皱眉头问:“这工作多苦啊,还危险,每次出活不得把脑袋拴裤腰带上,一个大小伙子怎么想起来干这个?”
他笑笑,说:“人各有志。”
徐鲁只顾着低头吃饭,也不插嘴。
奶奶的话题又转向她:“丫头做什么的?”
她咬着菜,含糊道:“记者。”
奶奶忍不住哎呦了一声,说也是受苦的活儿。她一边嚼着菜一边笑了下,又低头吃起来,不再吭声了。
一顿饭吃完,徐鲁帮着洗碗。
从厨房出来没有看见江措,正想就这么走了算了,一抬头,江措不知道打哪儿弄了一辆面包车,从车上下来。
他朝她走近,徐鲁第一反应就是后退,道:“我不回。”
江措有些好笑她的反应,无奈的叹口气说:“你的东西都落在旅馆烧没了,怎么联系你那个同事?”
徐鲁怔了一下,讶异他的改变。
“我们在南坪见。”她说完又补了一句,“南坪村委会。”
江措听罢道:“走吧,送你过去。”
“我晕车。”
江措:“我会开的很慢。”
徐鲁想了一下,说:“不用了,我自己走。”
“几十里路,你怎么去?”
“我有嘴会问,有脚会走。”
江措:“非要跟我犟?”
“不用你管。”
她这话是认真的,他已经决定朝前走了,她也不应该再遇见他才对,现在也不过是怕她出事,做一件就算一个毫无干系的人都会去做的事,可这样她只会更难受。
“要么送你回,要么送你去。”江措说完,看她,“你自己选。”
徐鲁吸了口气,皱眉:“你女朋友要是知道你这一路都在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会不开心的。”
江措:“你可真替我着想。”
徐鲁:“我不能坏你名声。”
江措凝视了她一会儿,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要挑明吗?晓丹那儿你也没必要担心,她知道我和你在一起。”
徐鲁冷笑:“你女朋友还真大方。”
江措:“过奖。”
徐鲁不再理会他,回头去小厨房和奶奶告别,经过他的时候冷着脸直接上了车,车门摔得噼里啪啦响。
院子里奶奶拍拍江措的肩:“我都这把年纪还看不出来你们怎么回事就白活了,丫头堵着气呢,让着点。”
江措“嗯”了一声:“我知道。”
太阳这会儿已经从薄薄的云层里爬了出来,悠闲的挂在天上,看着这地上的人,车,猫猫狗狗,花草和树木。
江措开得慢,乡下的路也不好走。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子,她正歪着头靠着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打定主意不会和他说一句话了。
江措收回目光,沉默的开着车。
过了会儿,他淡淡道:“送你到地方我就走,别想太多。”
徐鲁脸色一沉,道:“放心,我没想赖着你。”
江措皱眉,他只是看她一脸愁绪,不免多说句话,可她这嘴回的,他叹了口气,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不是也没关系。”徐鲁说,“我不在乎。”
江措:“不能好好说话吗?”
徐鲁偏过头。
江措也别开脸,一手搁在方向盘上,深深的吸了吸脸颊,不说话了。
车里又重新安静下来。
徐鲁有些难受,她现在和江措待在一个空间就难受。他不是她的,他会为了另一个女人活下去,她不舒服,就想远离。
总觉着呼吸很堵,想让他停车。
她捂着胸口,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前边路口堵得严严实实,好像是车子出了事故,站了一堆人,推推嚷嚷。
正要开窗,江措出声:“别开。”
她回过头看他。
江措停下车,偏头对她说:“待这别动,我下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2 章
路口向西停了四五辆汽车, 车头都布置成了婚车的样子。再看看前边路口的架势, 江措瞬间明白过来。
这是半路截道, 得给条烟才让过的民俗。
江措从裤兜里掏出烟盒, 靠近路边一个男人, 抖了一根递上去,自己又咬上一根, 一边点烟,一边问道:“兄弟, 怎么回事?”
“给条烟就了的事儿,人家就是不给,这边也不让过。”
江措看了眼那辆婚车, 吸了口烟。
身边的男人继续说道:“男方不是咱这的人, 不晓得这边的习俗, 说不给就不给,你看这路堵得没法儿过,不误了时辰才怪。”
江措抽了半支烟, 回去车上。
他看到徐鲁乖乖等着,车窗都没开一下,眼睛从他上车到坐好一直没离开他, 像是一只猫等着喂食一样。
江措不禁笑了一下。
徐鲁:“你笑什么?”
江措摸摸鼻子,说:“没什么。”
徐鲁皱眉:“前面怎么回事啊, 能不能过去?”
江措简单说了一遍,徐鲁眉头皱的更紧了。
“那怎么办?”
江措说:“等着。”
“这要是等到下午怎么办?”
江措说:“不会。”
“你怎么知道?”
江措看了她一眼,这一连几个问题问出来的方式倒还真是没变多少, 有那么一刹那好像看见了很多年前那个骄傲的少女。
他咳了几声,说:“看看就知道了。”
徐鲁不信。
事实上她心里是相信的,他做事说话从来都很有分寸,以前就是这样,他说什么她信什么,永远坚定,从不怀疑。
过了会儿,徐鲁看见路口的人慢慢散开,车子开始动起来,没两分钟,婚车走光了,人也散了。
她看他一眼,撇撇嘴,打开窗户。
他们去的路和婚车方向一致,乡下路窄,一次就只能过一辆车,江措只好稳稳的开在婚车后头。
徐鲁看着前面的婚车,一辆辆,不自在的移开眼。
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就很喜欢远远看着婚车笑。后来长大了,每次看见婚车,都会想车上的男女会不会现在很开心。
也想过有一天她结婚的样子,会不会也坐在婚车上笑。不过大抵是笑不出来的,因为方瑜说真到了那一天,她一定会哭,可能哭的比谁都难看。
徐鲁忽然出声问他:“你说新娘子开心吗?”
江措足足静了三秒,才道:“可能吧。”
“我觉得她不开心。”
江措侧头看了她一眼:“为什么?”
徐鲁轻声道:“你看那个男人,连一条烟都舍不得给她的家乡人。”
江措没说话。
“她应该很难过吧。”
江措目视前方,道:“这是她的选择,结婚前她就应该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真到事儿上没什么值得难过的。”
徐鲁皱眉:“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江措:“我只是就事论事。”
徐鲁白眼,扭过头去。
“冷血。”她说。
江措挑眉,不置可否。
这条路有些长,路有些颠簸,不好走,婚车开得慢,他们也快不了,一路上会有尘土扬过来。
江措说:“把窗关上。”
“不要。”徐鲁直接拒绝,“我晕。”
她刚说完,就被迎面扑过来的尘土呛了一口,咳嗽了好几下才缓过来,靠在座椅上轻轻喘气,就是不关窗。
江措:“要闹也有个度,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我什么时候闹了?”
“现在不是吗?”
就是现在,他也是轻轻松松一两句就能惹她生气。徐鲁说不过,就不理会。以前他还会想着法的哄。
江措看她一脸吃瘪的样子,道:“说到底,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能为别人的生活,涌出那么多的喜怒哀乐。人家结个婚,开不开心也是他们的事情,你难过什么?”
他风轻云淡的说完,徐鲁抬眼看他。
她觉得呼吸困难,面无表情:“停车,我要吐。”
江措把车停在路边。
徐鲁很快拉开车门下去,刻意走远了一些。四周都是田野树林,荒凉的都看不见附近有人烟。她弯着腰干呕了几下,吐不出来。
就是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真不知道以前怎么那么能将就他,觉得他哪儿哪儿都吸引人,流氓起来的样子让她心花怒放小鹿乱撞。
方瑜以前有一天说:“江措就是个直男。”
后来他们分开了,方瑜干脆叫他渣男了。
徐鲁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扭头朝身后方看了一眼。车里好像没有人,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等了几分钟,看见他从树林里跑了出来,手里拿了两个梨子。
江措用手擦了擦,递给她一个。
“将就吃点。”他看着她,“还难受?”
徐鲁摸着梨子,小小的,凉凉的,还有一点微微的暖意,大概是他手掌的温度。她拿在手里看了看,问他:“会有毒吗?”
说这话时他已经咬了一口,完了看她。
他笑了一下,说:“小时候没给你摘过?”
徐鲁一愣。
江措也是。
他说那话是顺口说出来的,完了发现不太对,两人表情都有些微妙的变化,各自别开眼,看向其他地方。
江措说:“上车吧,起风了。”
回到车里,徐鲁还在咬着半只梨子,眉头稍稍紧了紧,她揉揉肚子,江措见她这样子,忍不住道:“怎么了?”
徐鲁说:“有点凉。”
“那别吃了。”江措直接伸手将她手里的那半只梨子拿掉,手又搭在方向盘上,“到前边镇子找个馆子喝点热汤。”
徐鲁看着空空的手掌,“嗯”了一声。
她穿着毛衣此刻有些冷,不知道是不是晕车受凉的缘故,开始是和他赌气,现在倒还真有不舒服起来了。
想了想,问他:“坛平距离南坪远吗?”
江措看她:“问这个干什么。”
“工作。”
江措说:“不远,三四十里路。”
徐鲁说:“要不先去坛平吧。”
江措问:“人还没找着?”
徐鲁心里一惊,疑惑地看着他。印象里她并没有和他说过任何事情,也从来没有和别人提及过。
“那个面粉厂的女人?”江措又道。
徐鲁这回坐正了,严肃道:“你怎么知道?”
江措:“猜的。”
他确实是猜的,从这几天的观察还有之前在山城的几次相遇来看,那个女人应该很重要,要不然她也不会大老远跑这来。
徐鲁信了七八分,还有两分保留。
“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江措没有看她,道,“不过我这倒有一点线索,你要不要听听看?”
“什么线索?”
江措:“还记得面粉厂那次大火吗?”
怎么会不记得。
她那次为了救那个小孩差点出不来,醒来也是医院,窝了好几天,他一次都没来过,还在那几天谈了女朋友。
想到这个,徐鲁脸色淡下来。
江措说完看她一眼,好像意识到什么,移开目光,接着说:“我后来听她说过句话,大概是和她丈夫有关。”
徐鲁倏地看他:“什么话?”
“如果没记错,她开面包厂的钱应该拿的是她丈夫的抚恤金。”江措道,“听说她丈夫是在矿上出的事。”
徐鲁心里一震。
江措看她脸色变了,不紧不慢道:“好像前段时间来过几个记者,去过矿里也没发现什么事故就走了,都是道听途说不能尽信。怎么,你怀疑什么?”
徐鲁半天没吭声。
江措不由得确定了心里的想法,语气极缓:“你是为这件事来的山城?”
徐鲁淡淡道:“别问了。”
江措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还有多久到镇子?”她问。
想着她这一路遇到的危险,江措真有些怕了。尤其是昨晚那场大火,他到现在背后都有寒意,可看她若无其事的样子,江措实在没法子。
他又放慢了车速,声音低了些:“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要不是婚车队的耽搁,山路难走的缘故,硬生生晚了一个多小时,到坛平镇已经是中午十一点。
他们随便进了一家馆子。
徐鲁胃不舒服,趴在桌子上,用茶水捂着暖手。江措在看菜单,然后点了一份小米粥和面条。
饭上齐了,她也不动。
江措用勺子给她搅了搅:“怎么不吃?”
早上吃的就是稀饭,现在还是,徐鲁自然没有胃口,看见他碗里的辣椒油,再看看自己的,更是一点食欲都没了。
江措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把话撂下了:“别动歪心思。”
徐鲁把碗朝他一推:“你吃吧。”
江措抬眼,忍不住语气也重了:“你这些年怎么弄的,二十来岁一个人,好好的胃成这样了?”
听他长辈似的语气批评她,徐鲁咬牙。
“我身体是我自己的,用不着你操心。”她说的干净利落,也不看他,“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江措将筷子往碗上一放,皱眉看她。
徐鲁用余光扫了眼对面正襟危坐的男人,似乎面儿上还有点严肃,薄唇紧抿,正直直的的看着她。
她眸子轻轻一抬,随便道:“要吵架吗?”
江措定定看了她一会儿,错开目光。他想起昨晚问她为什么不出声,她就是嘴硬不说,好像随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良久,江措站起来:“我出去抽根烟。”
他站在路边点了根烟,不耐烦的把玩着打火机,眯着眼呼出一口口烟圈。一根烟抽到一半,他给程勇打了个电话。
程勇几乎是立刻接起,刚通就问:“什么时候回来?”
江措低头吸了口烟,盯着远方某处,慢慢道:“出了点事儿,可能还得晚几天,和您再请几天假。”
“牙嫂出事了?”
江措:“不是。”
听声也不是很着急,程勇揶揄道:“你小子多少年都没怎么请过假,这回一走就是好几天,可不够我批的啊。”
江措笑笑:“那您把这几年的年假给我补上算了。”
“臭小子。”
江措低头又吸了口烟,余光扫了眼饭馆里的女孩子,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样子,正和那只碗大眼对小眼。
程勇道:“有事打电话。”
江措静静的看着她,将烟从嘴里拿了出来,说:“谢了老大。”
挂了电话,他四处看了眼,走过马路去了对面的小超市,买了些小零嘴,最后站在女士生活区,一排排货架上都是卫生棉,他迟迟挑不下。
老板问他给媳妇儿买?江措笑笑没说话。
他记得她喜欢用哪个牌子,对这很挑剔。
倒也真是意外,她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刚好是个农历新年。晚上跟着大人来他家玩,长辈都聚在前院屋子里喝酒吃菜说一年的辛苦和忧愁,他们这些小孩子就跑去里屋玩,坐在他床上盖着被子打扑克牌。
他在前屋招呼着长辈,等到忙完进去的时候,就剩下她一个人低头在穿鞋,隐约能看见裤子后头有一片血,立刻就明白是什么。
想给她提醒,又觉得不太好。
他只能委婉着说:“妍妍,裤子好像脏了。”
她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抬手摸了摸,手指沾到血,吓了一跳,看向他不知所措:“我没受伤啊。”
就这一句,江措明白了。
这丫头是第一次来例假,他想了一下,从自己床上随便拿了件外套给她披在身上,他的衣服大,堪堪挡住她那里,才隐晦道:“应该是哪儿碰上的,回去让你妈看看。”
等她走了,江措竟感觉出了身汗。
他一把掀开被子就要往下躺,看见床上一大片血迹,直直盯了会儿,不由得笑了出来。大半夜的扯了被单外套扔洗衣机,跟做贼似的。她那日子也实在好记,江措不会忘。
恍惚间,听到老板问:“你要哪个?”
江措下巴抬了抬,轻声:“这个吧。”
☆、第 23 章
江措后来拎了一大黑袋子回去, 徐鲁还趴在那。
她抬手拨了拨袋子里的零食, 都是很解馋的薯条, 番茄片, 浪味仙, 豆腐干,小孩子玩意儿的无糖饼干棒, 还有一包苏菲卫生棉。
徐鲁抬头看他:“干吗买这个?”
江措低头捞着面条,正大口吃着, 头也不抬道:“你不就这两天?”
她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挑了一包浪味仙,撕开包装袋, 一个一个往嘴里喂, 对他说:“青葱味儿没有番茄好吃。”
江措捞着面条的动作顿了顿, 抽空瞥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有的吃就不错了。
徐鲁不以为意, 撕开了一包豆腐干,吃了两块,觉得有些不够味儿, 又去拿番茄片和饼干棒,发觉江措在看她。
“拆这么多吃得完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