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说看了眼韩愈:“师说。”
“哦,全名啊。”白杨翻了个眼,坏笑。
韩愈两手插着裤兜,眉尖一凛:“那又如何?”
白杨摊了摊手:“你又不是小师的男朋友,你管我叫什么?”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师说和韩愈皆是一怔。
韩愈给了白杨一脚:“看完赶紧走。”
白杨耍赖:“我看小师干你什么事?你又不是她男朋友。”
师说低下头。
韩愈冷冷的扫了一眼白杨:“我是她主治医生,你说干不干我事?”
随即,危险的眯了眯眼,白杨吸了一口冷气,规规矩矩的往外走。
临了撂下一句话:“大妹子,明儿来看你啊。”
白杨走后,两人之间安静了下来。
师说搅着手指头:“你…做完手术了?”
韩愈直起身从桌前离开,拉开椅子坐上,“嗯。”
气氛有点诡异,两人都在为刚刚那句‘男朋友’沉思。
夜色宁静,病房里有股暖流。
半响,韩愈开口:“累不累?”
闻言,师说摇头:“我睡了大半天,倒是你啊,刚做完手术一定很累吧?”
韩愈一笑,她的关心一扫他之前的疲惫:“还好。”
师说:“我这儿没什么事,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韩愈假意皱眉:“轰我走?”
师说立即摆手,“…没。”
韩愈挑唇,随即声音低低的:“抱歉,下午太忙,一直没时间过来。”
他的声音低沉,磁磁的,落在师说心里头。
她摇头,“你又不止我一个病人。”
韩愈看着她,眸子闪过一丝光,渐渐的暗了下来。
师说转移话题问他:“刚刚你说Remember Time是什么啊?”
韩愈挑眉一笑:“想知道?”
师说抿嘴,爱说不说。
韩愈低低笑起来:“你以为白杨那家伙能耐住性子坐外滩那一天测温度?”
师说‘啊?’了一声。
韩愈:“他找了个托儿,自己跑去酒吧了。”
“Remember Time是酒吧?”
韩愈:“你以为呢?”
师说:“我就想着是咖啡店啊什么的…”
韩愈换了个姿势坐在椅子上,懒懒的往后一靠:“你觉得对一个男人来说哪个的诱惑比较大?”
师说:“…你也经常去?”
韩愈挑眉,狡黠一笑:“想知道?”
师说觉着自己就不该问。
顿了顿,他说:“以前在美国的时候偶尔会去。”
“…哦。”
韩愈不满:“就‘哦’一下完了?”
师说无辜的眨眨眼:“那还有什么?”
“哦,对了,你怎么知道他去了酒吧啊?”师说问。
韩愈笑了笑:“下午给他打电话暴露了。”
“还搞得跟地下党似的。”
韩愈挑眉:“要不对一下暗号?”
师说也挑眉:“天王盖地虎。”
韩愈弯唇:“宝塔镇河妖。”
师说想了想:“花有重开日。”
韩愈:“人无再少年。”
说罢,韩愈轻轻活动了下肩膀,‘嘶’的一下从嘴里冒出一个音节。
师说募地想起白杨说:估计也撞得够呛。
她看了一眼韩愈,他微皱着眉头。
师说:“怎么了?”
韩愈笑的无害:“没事。”
半响,师说轻声问:“我听白杨说,昨晚你撞开得门?”
韩愈看了她一眼,犹豫着,轻‘嗯’了声。
师说抬眼看向他的肩膀:“疼么?”
韩愈笑了笑,“不疼。”
怎么会不疼呢?
那么结实的门,他以为他的肩膀是铁做的么。
她闭了闭眼,昨晚的画面一片凌乱。
脑子里突然乱哄哄的。
这么多年来,她似乎从来都是一个人小心翼翼的活着。
非典的时候,母亲问她:怕不怕?
她说不怕啊。
两年前昏厥在外滩醒来之后,母亲问她:疼不疼?
她笑不疼啊。
这些年,这么多路,母亲不能分秒相伴,留下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夜晚。
似乎,她一直是个包袱,随时都可能会牵动所有人神经的包袱。
她怕,更怕他们难过。
更怕成为他们的包袱。
良久。
师说眼角湿湿的,“谢谢你啊韩愈,要不是你,昨晚我可能…”
“师说。”
他打断她,冷声叫她的名字。
她微微抬眼:“什么?”
眼角有泪细细留下。
韩愈无奈的叹了口气,指腹轻擦过她的眼睛:“哭了?”
师说咬紧唇,轻轻吐出一个字:“没。”
他的指间温热,层层叠叠将她笼罩在里头。
他的突然触碰,师说眼睛颤了颤,身子略向后轻移。
韩愈察觉到她躲闪的动作,眸子闪了闪,移开手。
韩愈:“嗯?”
师说:“可能是…”
他似乎真的很懂她,还没等她找好借口就已经拆穿:“可能是沙子进了眼睛?”
师说抬眼,他无奈的笑了笑:“哭有什么好躲的?”
她没说话。
话都被他说完了。
韩愈轻摇摇头:“怕么?”
师说一怔,才恍然的摇头。
韩愈忽的一笑,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个橙色小盒子。
师说一抬眼:“什么?”
韩愈递给她:“自己拆。”
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一层层拆开外包装纸,直到最后一层,忽的一愣。
是一块巧克力。
她抬眼看他。
韩愈笑了笑:“听说哄女孩子很管用,我就随手备了一块,没成想还真用上了。”
师说抿抿唇。
是经常哄医院的小护士吧?
韩愈从她的表情看出点端倪,笑意更深:“我没哄过女孩子。”
师说一呆,“啊?”
韩愈:“你是第一个。”


、1—7—6

他说这话的时候,淡淡的声音,不温不火。
师说脸上升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她愣愣的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点什么,又怕找出点什么。
他也看着她,眼神清澈,细细的看,倒有些别的味道,是男人看女人的那种眼神。
师说没来得及发现,就听见他的手机响了。
韩愈从白大褂里拿出手机,推开倚子走至床边,这才接起。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的脸色突然一变,随即偏过头看向她:“我出去一趟。”
说完急匆匆往外头走。
病房里安静的厉害,师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他的眼神都觉得事儿不小。
她干着急也没用,天已经黑透,依稀有风声。
她从床边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给程姐拨了个电话,又给江瑶请了个假。
无聊的翻了翻书,再静下来,都夜十点多了。
手机铃声突兀一响。
苏莟的声音懒懒的:“嘛呢?”
师说正翻到哈利波特第27页,上头刚讲到哈里被分院帽安置到格兰芬多学院了。
“看书。”她简单的说了两个字。
苏莟:“这都几点了,还看什么书啊你。”
师说又翻过一页,霍格沃兹灯火通明,欢迎新生的晚宴正在进行。
“哈利波特。”她说。
苏莟‘靠’了一声,“有电影你不看,看书多没劲啊”
师说淡淡的笑了笑,“苏小兰?”
苏莟:“干嘛?”
师说:“你说真的有九又四分之三月台么?”
苏莟翻了翻白眼,她这个电话打的到底对不对…大半夜的,这姑娘和她说啥呢?
“你觉得呢?”苏莟想还是得顺着她的思路走。
师说:“要是有该多好。”
苏莟无语:“大姐,麻烦你回到地球好不好?”
师说笑了笑,“逗你玩呢,这么晚打电话想我了?”
苏莟闷闷的‘嗯’了一声,“陪我说说话。”
“想听什么?”
苏莟顿了几秒:“想听听你和韩愈的事儿。”
师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苏莟黑线:“说人话。”
师说:“…我能选择拒绝么?”
“不能。”
师说叹了口气:“苏莟。”
那边静静的听着:“嗯。”
师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什么怎么办?”
“他是我的主治医生,我和他以后的交集肯定不会少,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挺害怕见他。”
苏莟吃惊:“为什么啊?你那么喜欢他,现在他又是你的医生,见他多名正言顺啊。”
师说沉默了一会儿,声音轻轻地:“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那种喜欢。”
是啊。
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
都像个深渊似的。
苏莟无声的叹了口气:“你就是想得太多,大大方方的告诉他你喜欢他有什么害怕的。”
师说闭了闭眼,“我和他不一样。”
“哪不一样啊?”苏莟觉得自己得纠正这姑娘的人生观了。
“他应该找一个健康的人生活,而不是我。”
而不是已经伤痕累累的我。
“阿说。”苏莟心疼的叫她的名字。
师说轻轻‘哎’了一声。
“小时候,我听外婆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她静静的挺苏莟在说。
“一个捡破烂的哑巴,有一天,他在家门口捡到一个弃婴,为了养活那个小女孩,他每天无论风雨都出去拾破烂给丫头挣学费,后来小女孩长大了,哑巴老了,小女孩喜欢唱歌,他就每天更加努力,多捡一点就能多卖几毛。”
师说轻声问:“后来呢?”
“后来,丫头去参加了青歌赛拿了奖,那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三个多月了。”
师说:“他真伟大。”
苏莟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里轻而悠远绵长:“他说:他虽然穷,没本事,但每天都活的很努力,很用心。”
师说明白苏莟的良苦用心。
“阿说。”
“嗯。”
“我希望你也是。”
师说的眼睛潮潮的,半揶揄的说:“你现在觉悟挺高的啊。”
苏莟干干的扯了扯嘴角:“那是。”
顿了顿,师说问:“能问你个事么?”
苏莟:“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师说屏息侧听。
苏莟在那边叹了口气:“阿说,其实我喜欢上柯北一直挺累的,这么多年都是我追着他跑,都是我在主动,每次我闹小脾气他都挺不在乎,因为每次最先妥协的那个人都是我,我挺累的,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是天意吧,我和他终究有缘无分。”
师说皱了皱眉:“你知道他就是那么个闷性子,苏…”
“阿说。”苏莟截了她的话。
师说沉默。
苏莟的声音淡淡的:“我离开上海之后他就没再给打过电话。”
师说拿着手机的手渗出薄薄的汗,“苏莟。”
那头的女人自嘲的笑了笑:“你瞧,他就这样。”
师说适宜的转移话题:“新店生意怎么样?”
苏莟:“还不错。”
又和苏莟唠了一阵,师说才放下手机,她轻手轻脚下了床,病服外面披了件外衫,走至窗前停下。
窗外头,只有寥寥的风声。灯光洒在外头,寂寞萧条。
兴许是白天睡得时间太长,现在倒有些睡不着了。
门外头的走廊里有浅浅的脚步声。
她突然想起韩愈了。是啊,他刚离开才多久。
师说拉紧外衫,脚步轻轻的出了病房。走廊里有淡淡的消□□水味。
她记得韩愈的办公室。走廊的最尽头那间。
灯亮着,她探了探头,里头没人。她没进去,就坐在外头的长椅上。
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距离他是如此的近。如此的近。
坐了一会,她有点打瞌睡,又想等到他,便躺在长椅上。渐渐的竟然睡着了。
良久,耳边传来轻轻地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个小护士正在和旁边的男人边说边走。
“9床终于度过危险期,真是辛苦你了,韩医生。”
韩愈揉了揉眉心,“这几天还不能松懈,要时刻注意,以防任何突发情况。”
小护士:“放心吧韩医生。”
“嗯。”男人似乎已经很累,简单的吐出一个音节。
“韩医生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
韩愈默了几秒,“这几晚我都住医院,有事直接打我电话。”
小护士顿时睁大眼:“住医院?”
印象里,自从韩愈任职之后,除了紧急手术从未有一次在医院过夜,即使凌晨仍然会回家。
韩愈皱了皱眉:“有问题么?”
小护士立即摇头,“那我给护士长打个电话给您安排房间。”
“不用。”
小护士纳闷:“那住哪儿啊?”
韩愈脑袋里闪过女孩的笑颜,眼神募地柔软:“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小护士讷讷的点头,抬头间忽而一惊:“那人…”
韩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一个披着外衫的女人正躺在椅子上。发丝落在上头,里面是宽松的病号服。走廊里灯光有点暗,看不清脸。
小护士走近了几步,又抬眼看了看韩愈。
韩愈轻步走过去,微微侧头,愣住。
他偏头,声音很低:“你先去忙吧。”
小护士闻声撤退。
她的脸颊有点苍白,本来就纤瘦,如今外头套上宽松的病号服更显消瘦。
唇抿的紧紧的,有点不安。
韩愈脱下白大褂,连带着里面的西装外套。
他将白大褂重新套在衬衫上,将外套轻轻放在她的身上,然后一手落向她的腿弯,一手拖着她的腰,将她轻轻抱了起来。
她的身子有点凉意。
师说似是寻到了暖意,轻轻往他怀里头蹭了蹭,轻声呢喃。
韩愈侧耳一听,没有听清,不由得失笑,却因她的这个细微的动作心底募地柔软。
他抱着她走到病房,将她的脑袋又往怀里轻轻挪了挪,落在腿弯的右手开了门,进去后用背抵了抵,轻轻关上。
夜很安静,耳边只有她浅浅的呼吸声。
韩愈将她轻放在床上,掖了掖被子,径直坐到椅子上,视线落在她的脸蛋上。
她很轻,像没重量似的。
韩愈不禁皱了皱眉。
忽然记起高二那年在医院遇见她,明明是那么的弱不禁风,却偏要假装勇敢的给自己壮胆。
他摇头笑了笑。
她睡着的时候很安静。
韩愈伸出手理了理她额前的头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
记忆里注意到她也是在医院。
那是初三临近中考的时间。
他妈妈病危,他日夜守在医院。
那个时候,他多希望可以用所有换取妈妈的健康。
仍是那么一个安静的医院夜晚。
他痛苦,难过。
一个人游荡在医院里头。
那段时间,他抽烟喝酒很厉害。
那晚,他靠在一个昏暗的楼梯口的角落里抽着烟。
隐约听见外头有人说话。
女人问:“疼不疼?”
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轻轻地,小小的。
她说不疼。
女人叹了口气:“再过几天就要中考了,你现在这情况妈妈不放心,万一考场上犯疼怎么办?”
女孩子笑了:“放心吧妈,不疼。”
女人无奈:“你啊,要不别中考了,直接让你爸…”
女孩子打断:“真不疼。”
女人叹气,“你啊。”
女孩子轻声笑了,“妈,我要是能活到35岁,我们就去环游世界。”
女人轻责:“说什么傻话呢。”
那时候,他突然觉得胸口特闷。
想探头看看那个女孩子。
接着听女人问:“我听苏莟说你们毕业晚会你还上节目了?”
女孩子笑了笑:“苏莟嘴巴可真长,我就弹了个伴奏。”
韩愈一怔。
他母亲喜欢弹钢琴,尤其是跳跃八度那块会有一个轻微的转音,这是个很特别的习惯,一般都是直接跳跃琴键,那天的晚会上,他听到了那个转音。
他微微侧身,偏了偏头。
视线落在走廊长椅上坐着的那对母女,女孩子挽着母亲的胳膊,笑的活泼。
娇俏可爱,脸色不太好。
倒有些眼熟。
**
韩愈的眸子一软,眼前熟睡的女孩子是那么的温暖。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白皙的脸颊,不忍离开。
她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就和他划开界限。总是能不露痕迹的躲开他的触碰。感情这件事上,她一直都是那么的胆小。
韩愈笑了笑。指腹轻轻地划过她的唇。
他挑了挑嘴角,慢慢的压下身子,低头,一个吻落在上头。
她的唇很软,绵绵的。
静止了好几秒。
他的唇才离开。
隐约,只觉得浅尝辄止。

、1—7—7

师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八点了。
竟然一觉睡这么长。
她记得昨晚是在走廊长椅上…然后…韩愈抱她回来的?
这么边想边刷牙。
简单的梳洗了下,打算出去打饭。
刚走至门口,韩愈就进来了。
手里端着饭盒。
师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饭盒:“你…”
韩愈笑了笑,将门关上,边往进走边说:“我已经打好了。”
师说跟在他后头,“昨晚…”
韩愈放下饭盒,转身,无辜的看着她:“昨晚什么?”
师说眼睛轱辘轱辘转:“那个…”
“哪个?”
这人是故意的吧。
师说咬唇:“我…”
韩愈:“嗯?”
师说叹气,肩膀垂下:“昨晚你送我回来的?”
韩愈摇头,“不是。”
师说呆呆的:“不是?”
韩愈揶揄一笑:“是抱你回来的。”
师说怔楞。
韩愈笑得更厉害:“快过来吃饭吧。”
她脸烫烫的。
“…哦。”
饭是一个人的量,师说坐到床边,他倚靠着桌子。
她看了他一眼:“你吃了?”
韩愈点头。
师说:“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
韩愈摁了摁眉心:“…还好。”
昨晚,他趴在她的窗前小睡了会,后半夜回了办公室,在躺椅上将就着到天明。
师说:“要不你回去休息会?”
韩愈:“没事。”
师说:“可你看着真挺累的。”
韩愈:“还好。”
师说放下碗筷,不动了。
韩愈看着她:“怎么不吃?”
师说声音淡淡的:“我不饿。”
韩愈:“不饿?”
师说‘嗯’了声,“不饿。”
韩愈挑眉,“昨晚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你不饿?”
师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还好。”
韩愈忍不住笑了,这姑娘是在跟他无声的置气啊。
他无奈,耐心的对她解释:“我是早班,下午我会睡的。”
师说有点不信:“真的假的?”
韩愈:“不信?”
师说努努嘴,“有点儿。”
韩愈‘哦?’了一声,“有前科?”
师说‘嗯哼’一下,“有。”
韩愈:“说出来听听。”
师说撇撇嘴,正襟危坐:“请问韩医生,您的病人师说是否明天就可以出院?”
韩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忍着嘴角的笑意。
“目前来看,患者状态比较好,可以考虑。”
师说一哼,“昨儿可不是这么说的。”
“哦?”
韩愈摸了摸鼻子:“有么?”
师说重重的点头:“有。”
韩愈无辜的笑了笑,食指指了指脑袋:“不好意思师说小姐,这儿有点记不清了。”
师说‘切’了一声,嘴里小声嘀咕:“耍无赖。”
韩愈闷声笑。
似乎这样的相处刚刚好。
似友非友,微妙。
吃了饭,韩愈出去工作。
师说坐在床上玩手机。
今儿阳光还不错,中午可以出去转转。
她这样想着,登上企鹅号。
好几条未读。
一一打开。
崖擦苏:学姐~
师说想起答应她周末要去上大礼堂的事儿。
她回:在。
崖擦苏立刻回过来:学姐干嘛呢?
师说:闲着。
崖擦苏抛过来一个坏笑:和我哥聊得怎么样?
师说愣了几秒。
她似乎有点绝情的回绝了人家。
她说:我暂时没那个打算。
崖擦苏:他真的很优秀!很优秀!
师说笑,她可以想象到这姑娘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再看吧。
崖擦苏:好吧~学姐这周末记得过来哦。
师说:嗯。
她又点开另一条。
一亩三分地。
小杨:累成狗了。
程姐:我更累。
阿云:淡定。
小杨:还是师说幸福啊。
阿云:请假就是爽啊。
程姐:今儿一个号称师说朋友的男人给我送来了测量表…
小杨:(⊙o⊙)有猫腻。
阿云:(⊙o⊙)有猫腻。
程姐发了个媚笑的表情:帅的堪比吴彦祖。
小杨:我靠!
阿云:我靠!
程姐:师说快出来…从实招来。
师说一条条往上刷,不禁黑线。
她默默地退出企鹅号。
她想,韩愈比吴彦祖还要帅。
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她在屋里呆的闷,便去了外头散步。
已接近十一月的天,却不见多冷。
她往病号服上套了件昨晚的外衫,出了门下楼到院子里。
有轻轻地风。
卷积云。
晴朗。
不远处有个亭子,旁边是假山。
里面零零散散的坐着人。
太阳晒过来。暖意曾生。
她坐在椅子上,正对阳光,微微眯起眼。
口袋震动,有电话进来。
是宋裕。
师说手指有点颤,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
那晚的情形那么的清晰,她第一次害怕宋裕。
他终究是心软。
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师说没有接。
这个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谅?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双手撑在后头,微微仰起头,阳光落了一脸。
真暖和。
韩愈忙完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
他看了看时间,打算去看师说,过去的时候病房里没人。
他四处转了转,远远就看见她坐在椅子上晒太阳。
风起。
他脚步放得很轻,不动声色的坐到她旁边。
师说闭着眼睛。
似是感觉到身旁的呼吸,她微微抬眼,一愣。
“你怎么在这儿?”
韩愈正眯着眼晒太阳,闻声侧眼看她:“我不能在这儿?”
师说噎住。
韩愈忍着笑:“嗯?”
师说发现了,这个男人耍无赖的毛病真是一点都没变过。
她眨了眨眼:“我可没说。”
韩愈:“就刚刚你说话的语气来判断,你是这个意思。”
师说睁大眼睛看了看眼前的人,半响动动嘴唇又无话可说。
韩愈嘴角弯了弯,看了她一眼,又偏过头继续晒太阳。
师说松了口气,这个时候还是闭嘴的好。
她可说不过他。
两人沉默了好大一会。
但奇怪的是并不尴尬。
半响,她听见韩愈问:“在想什么?”
师说仍旧闭着眼,“什么都没想。”
韩愈:“这周末带你去学车。”
师说闭着的眼霎时睁开:“什么?”
韩愈声音语调未有一丝起伏:“学车。”
师说:“你不工作么?”
韩愈:“周末两天我不值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