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车子经过香山高中的时候,师说多看了几眼。
宋裕特意将车速放缓。
以前,她每次放学回家,背着书包在路口等500大巴。
师妈总会提早就站在她要下的那一站等着。
无论刮风还是下雨。
师爸从来没有过。
她一直以为他很忙,忙了这么多年。
她也一直和妈妈一样安慰自己,师爸是为了这个家。
可后来呢?
直到她生命垂危的那一刻,她才明白。
都不是。
到师家的时候,师妈早就在楼底下等着了。
宋裕泊好车,和师说一起走过来。
师妈远远就迎了过来。
“妈。”
师妈笑着握住她的手,“妈给你做的你最爱吃的红烧鱼。”
“真的?”
“傻丫头。”师妈看着宋裕,笑意更浓,“还有小宋喜欢的蒸饺。”
宋裕上前,笑着,“谢谢阿姨。”
他两手提着两大包,“这是给您和叔叔补身体的,效果很好。”
师妈故意皱着眉头,“人来就好了,带什么礼物呀,下次不许了啊,就当自个家一样。”
宋裕一笑,“好。”
师说偏头看了宋裕一眼,他真的很讨人喜欢。
三人进了屋,师说将包包挂在衣钩上,看了看空荡荡的客厅,“妈,小舅舅不是也今儿回来么?”
师妈笑着去倒茶,“他刚来电话说一会就到。”
话音刚落,师说就看见厨房出来一个人。
是师爸。
师说眼神募地一冷,不作声。
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师妈在后头站着,看了眼师爸,又看了女儿决绝的背影,叹气。
宋裕将礼物放在桌上,笑着打破这一尴尬,“叔叔,我帮你。”
师爸干硬的笑了笑,“好。”
师说坐在自己的床上,随手拿了本相册,愣愣的轻拂着那张全家福。
师妈敲门轻轻走了进来。
师说放下相册,“妈,你怎么进来了?”
师妈坐在师说身边,声音温柔,眼底闪着一丝泪光,“阿说,你这样,妈难受。”
“妈,你别劝我,你知道没用的。”
师妈缓了口气,“可他毕竟是你爸爸啊。”
这句话宋裕刚刚说过。
她仍旧是无动于衷。
师说:“妈,我让你为难了。”
师妈叹了口气,“你从小就有主意,算了,出去吧,再怎么说他一大早起来就去买菜说给你做,啊?”
师说服了软,轻轻点了下头。
印象里,师爸总是很谦逊和蔼。他提着公文包下班,有时候会和师说讲故事,小时候住院的时候,他会哄她笑,那时候她疼的直掉眼泪,他整夜整夜的抱着她,给她读海伦凯勒的书,还会唱摇篮曲,说这样就不疼了。
那时候,多好啊。
师说跟在师妈后头出了房门,宋裕听见声响从厨房出来。
他笑着说:“菜烧好了,就等袁来他们了。”
他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
师说走过去,打开门。
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挽着袁来的胳膊,笑容晏晏。
她的眉眼淡淡的,却透着秀气和温柔。
袁来挑眉一笑,“不认识了?”
师说笑,看向女人:“小舅妈。”
女人含羞一笑,点头示意。
师妈:“快进屋吧。”
袁来叫了声:“姐。”
女人也跟着叫了声。
进了屋,师爸也从厨房走出来。
袁来介绍,“姐夫,这是叶琳,”顿了顿,看向师说:“我小侄女,旁边这位是宋裕。”
叶琳含笑一一点头,将礼物奉上。
师妈摇头,“买这些做什么呀,净花钱。”
一桌菜吃的很是热闹,除了师说不怎么说话。
宋裕不住的给她夹菜,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是喜欢。
袁来了然一笑,打算做个主:“阿说,什么时候和宋裕办喜事啊?”
师说一怔,夹着菜的筷子一抖,瞬间抬眼:“小舅舅,你说什么呢?”
众人都以为她是害羞。
师妈也笑了,“就是说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有宋裕在我多放心啊。”
半响,师爸深深看了师说一眼,“你妈说的对。”
师说没吭声。
袁来说:“我和叶琳打算下个月初一办婚礼,我看你也挑个好日子,和宋裕先订婚。”
师说皱眉,“我才24,不急。”
师妈:“怎么不急啊?小宋你说呢?”
师说抬头看了宋裕一眼。
宋裕说:“我听阿姨的。”
师说倏地脸色一变,她以为她和他都说清楚了,可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不想想那些事,你们就别管了。”师说埋头,吃起菜来。
宋裕抬眼,目光落在师说的脸上。
“怎么能不管啊?”师妈说:“你这婚事一直压在我心里头,宋裕也30的人了,还要人家等多久啊?”
叶琳撞了撞袁来的胳膊,袁来:“好了姐,咱先不说了,回头再商量啊。”
师妈住了声,看向叶琳,“小叶什么工作啊?”
叶琳笑了笑:“我是护士。”
“哦,护士啊,会照顾人。”
叶琳脸颊红了红。
袁来给叶琳夹了口菜,说:“两年前胃病住院,我们认识的。”
“两年?”师妈嗔道:“瞒了我这么久啊?”
“姐,这不是刚定下么。”
于是,话题转到了袁来和叶琳身上。
吃完饭,师妈和师说在厨房洗碗。
其他人都在客厅聊天。
师妈的声音压低了点:“告诉妈,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师说手下的动作一顿,“…没有。”
“那为什么不和宋裕订婚?”
“我一直都把宋裕当哥哥啊,怎么能订婚呢?”
“那可以先从男朋友做起啊。”
师说眼睛一红,“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要是喜欢宋裕,三年前就答应他了,何苦等到现在。”
师妈担心她的身体,长须了口气,“阿说,你是不是怕拖累他?”
“…不仅是他,还有你们所有人。”
客厅里,袁来和叶琳陪着师爸聊天。
宋裕借故去了阳台吹风。
师说和师妈结束了这个话题,端了盘水果出来。
她抬眼,看了眼宋裕,朝着他走了过去。
宋裕弹了弹烟灰,“怎么出来了?”
师说抿紧唇,缓缓开口:“刚刚为什么那样说?”
宋裕:“哪样?”
师说:“宋裕,你知道我的态度。”
宋裕挑眉:“什么态度?”
师说:“我们难道到这样不好么?”
宋裕:“不好。”
阳台上,吹起了风。
从她的脸庞刮过,撩起了她的头发,掩了她的半边脸。
师说默了半响:“你什么意思?”
宋裕轻笑了一下,“这次来就表明了我的意思。”
师说:“你想做什么?”
宋裕:“娶你。”
师说态度强硬:“不可能。”
宋裕:“我说到做到。”
“…你…”
宋裕:“我不会放弃的,阿说。”
师说将头转向夜色:“我不值得。”
宋裕:“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师说:“何苦呢?我还能活多久我都不知道。”
宋裕轻声叫她的名字:“阿说。”
他说:“我会用尽所有让你比我活得长。”
师说低头,轻笑:“是么?”
宋裕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我等你。”
师说:“宋裕。”
“嗯?”
师说:“别等了。”
说完,她进了屋,和客厅里头的人打了声招呼,回了房间。
袁来看向不远处的宋裕,摇头叹了口气。
师爸和师妈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也无可奈何。
宋裕从阳台走到客厅,“阿姨叔叔,我先离开了,有时间再来拜访。”
袁来起身,“我送你。”
小区楼下,两人径自点了根烟。
袁来呼了口气,“阿说心里有个坎,所以这些年来一直没有谈过朋友。”
宋裕点头,猛吸了一口烟,“我知道。”
袁来:“要不要逼一下?”
宋裕皱眉,“我怕她出事儿,她受不起惊吓。”
“那总这么下去怎么行?她老是孤单一个人。”
宋裕:“硬来不行,今晚你也看到了。”
袁来想了想,“那你打算怎么办?”
宋裕摇头:“还不知道,她总是在逃避这些问题,让我很没办法。”
袁来:“我希望她在有生之年过得幸福一点,我就这么一个侄女。”
宋裕点头,“让我想想。”
漆黑的夜幕下,空气都略显得沉重了些。
远处有狗吠声,打破了这片宁静。
添了几许孤独。
晚上师说一个人趴在床上玩手机。
登录了企鹅号。
一亩三分地的群里闹哄哄的。
小杨又说起她相亲的一二事了。
程姐愣是打击的她没图像。
师说提不起什么兴趣正打算退出来。
突然有一个窗口提醒。
有人添加她。
网名是:邓布利多。
师说一笑,怎么会取这名啊。
笑过后,不打算理会,便收到一条消息。
来自崖擦苏:学姐,是不是有一个叫邓布利多的人加你啊(*@ο@*) ~
师说一愣:是啊,你怎么知道?
崖擦苏:嘿嘿,那是我哥…还记得不?我之前和你提过。
师说:…
崖擦苏:他长得帅又会疼人,学姐,试一试呗。
师说汗,她是单身太久了么,一天之内不是被逼订婚就是有人给她介绍男朋友。
崖擦苏:学姐,你们好好聊啊,我溜了~
师说无语望天花板。
她还是按了同意键。
结果,那边很快就来了消息。
邓布利多:你好。
师说:你好。
邓布利多:我是书崖的哥哥——江彧。
师说疑惑:你不姓书?
对方回复的很快:她是我表妹。
师说:这样啊,她很活泼。
邓布利多:她很喜欢你,夸了你很多。
师说有点不好意思:是么?
邓布利多:她说,你钢琴弹得很好。
师说默。
半响没有说话。
兴许是夜太宁静,她倒有了些闲情逸致。
她回复:会一点吧。
邓布利多:不用太谦虚,我知道能弹出世界名曲的人是什么水平。
师说舒了口气,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
竟有点开心起来。
邓布利多:怎么还不睡?
这人的语气似乎太熟稔了点,不过师说倒是没想太多,这个时候有人陪说话也听不错,不至于胡思乱想。
师说:睡不着。
邓布利多:想事情?
师说似乎找到了倒垃圾的地儿:被家人逼婚。
邓布利多:你同意了?
师说:当然没有,我不喜欢。
邓布利多:你有喜欢的人?
师说没回复。
邓布利多:睡吧,睡不着也要睡。
师说:嗯。
一片寂静。
师说退了企鹅号,脑袋贴在高高的枕头上,抬眼望向黑夜。
窗外,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忽然,手机叮叮响了一下。
她拿起。
是韩愈的短信。
他说:睡不着?
、1—6—6(加字)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
今儿补上这一章后,我前思后想,还是打算断更一段时间,至于多久,肯定不会太长,年前肯定连更。
我想好好修修文,一个小说写到将近一半,思路会慢慢的发生点变化,甚至会偏离原来的轨道太厉害,所以我想好好理理思路,争取让自己满意,让大家满意。
还有就是,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同。
谢谢所有评论的朋友。
我非常的感谢。
希望,明天又是更美好的一天。
**
戏剧家洪深说:我的梦想,是希望明年吃苦的能力比去年更强。
这句话我引以为戒。
我相信:无欲则刚,有容乃大。
谢谢大家。
一片寂静。
师说退了企鹅号,脑袋贴在高高的枕头上,抬眼望向黑夜。
窗外,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忽然,手机叮叮响了一下。
她拿起。
是韩愈的短信。
他说:睡不着?
师说纳闷,这人的读心术难道都到了如此神话的地步?
她咬着唇,半响才回复。
——你怎么知道?
韩愈的短信很快过来。
他说:猜的。
——这么准啊。
韩愈:睡不着在想什么?
——乱七八糟的不知道。
韩愈:试着用右手揉揉太阳穴,顺时针方向。
他回复的很医学化,师说忍不住笑了。
她试了试,真挺舒服的。
良久,他发消息过来:是不是好了很多?
师说:嗯。
韩愈:睡吧,数星星。
师说忍不住笑了。
她的心情莫名好起来。
夜深人静,海阔天空。
***
第二天师说起的很早,师爸不在家。
师妈已经做好早餐。
师说坐在椅子上,拿起面包圈,“妈,我中午吃完饭就回上海了。”
师妈抬头,“这么早?”
师说:“嗯,明儿工作挺忙,今回去想多休息会。”
师妈:“也好。”
两个人,三个菜。
吃得很慢。
师妈默了一会儿,说:“你爸知道你不喜欢看见他,一大早就出去了。”
师说夹了口青菜放在师妈碗里:“妈,吃这个。”
师妈叹气,知道她不想提这个话题:“对了,昨晚我想了一下,宋裕是个很好的小伙子,又这么喜欢你,况且,有他照顾你我放心,我想着不管怎么样等你小舅舅结婚后,你们也订婚吧。”
师说猛地抬眼:“妈!”
“妈也是为了你好,难道你就想这样下去?”
“妈,您不能逼我啊。”
师妈眼睛一颤:“妈也是希望你过得好一点,不愿意看见你就这么孤零零的活着。”
师说没说话。
半响,她开口:“妈,你有没有想过,最多再过个五六年,我…”
“阿说。”师妈立即打断她,眼睛又红了一圈。
师说苦笑:“就让我这样子过吧,再说了,现在不都流行单身一族么?”
师妈转过眼,偷偷抹了把眼泪。
一顿饭,竟吃尽了眼泪。
“阿说。”
“嗯。”
“多吃点,这个酱菜你以前可喜欢了。”
“嗳。”
都说,儿女难受的时候,更心疼的是父母。
这么多年,师说知道。
早饭刚吃完,袁来和叶琳就过来了。
几个人陪着师妈说话。
师说在一旁笑着看。
叶琳是个很有女人味的女人,温柔贤惠。
从她的一字一句中就可以看出来。
师妈问:“袁来那么闷的一个人,你怎么喜欢上他的?”
袁来喝了口水,表示不满:“姐,有你这么说自个亲弟弟的么?”
师说和叶琳一笑。
师妈嗔道:“怎么,我还说不得,赶结婚前你的那些糗事啊我都得和小叶唠唠,免得小叶嫁给你后悔就来不及了。”
“…姐…”
师说笑出了声,“小舅妈,袁来的样儿多着呢。”
袁来蹭的一声弹了下师说的脑门,“叫我什么?”
师说调皮的吐吐舌头,“袁来啊。”
“再叫?”
师说立即躲到叶琳身后,瞪了袁来一眼,“小舅妈,我告诉你啊,他都多少年没女朋友,那时候我还以为小舅舅是…”
“嗯?”袁来指着她的鼻子,“说出来试试?”
师说嘿嘿一笑,慢悠悠的吐了三个英文字母:“g—a—y。”
叶琳忍不住笑出声,师妈笑着嗔了师说一眼,“没大没小的。”
师说扮了个鬼脸。
客厅里热热闹闹的,气氛欢快。
袁来的脸黑的像锅底。
中午的时候,叶琳操刀,不让师妈进厨房,师说跟在后头不时地打个下手。
叶琳做得一手好菜,袁来有福了。
“阿说。”叶琳一边切菜,一边笑着叫她。
师说将土豆洗好放在案板上,“怎么了?”
“你小舅舅说的没错,你真的很讨人喜欢。”
“…袁来说的?”
“你不信?”叶琳笑。
“他不说我爱和他拌嘴就成。”
叶琳笑着摇头,“他很宠你。”
师说眼睛一挑,“小舅妈,你不会吃我的醋吧?”
叶琳噗嗤的笑了,“你还真是可爱啊。”
师说嘻嘻一笑,将土豆地给她,“你这么好,小舅舅怎么追上你的?”
叶琳一片片的切着土豆,眼神温柔似水。
她说:“其实,是我先追他的。”
***
师爸一直没有回来。
中午吃完饭,师说又歇了会。
袁来送她去车站。
车子刚开出小区,袁来说:“宋裕昨晚就回了上海。”
师说一惊:“开车回去的?”
袁来点头。
“小舅舅。”
袁来抬眼。
师说:“让你为我操心了。”
袁来:“你啊…”
师说微低着头,脚下蹭着软垫子,像是知道袁来要说什么,她忽的抬眼:“别再担心我的事了,我自己可以做主。”
她的这句话,无疑是告诉她别再插手她和宋裕,她知道,每个人都希望她嫁给他,是么?
袁来恍惚笑了一下,阿说长大了。
他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有空多给我打电话。”
师说笑了一声,“要是小舅妈吃醋了怎么办?”
袁来挑眉:“都想到这一层了?”
师说抿唇,眨巴着眼,一本正经:“这是女人的天性。”
袁来笑了笑,说:“有空还是多回回家,你也不小了,要懂事儿。”
他话里有话,师说听得出来。
半响,师说:“我知道。”
袁来在心底叹气,“嗯。”
***
师说是下午三点多到的公寓。
简单的收拾了下,洗了个澡。
给苏莟打了个电话。
听见她在那头笑的开心,师说越是心酸。
“我挺好,已经找中介盘了一个店面了。”
师说:“这么快?”
苏莟:“赶紧做点事儿,转移下注意力。”
师说哦了声,手机贴紧耳朵:“需要什么给我电话。”
“放心吧,保证拉你下水。”
师说无声的笑了会:“现在干什么呢?”
苏莟:“在打扫店里卫生呢。”
“这么勤快?不找个人帮忙?”
“□□教导我们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师说笑出了声。
两人又说了会,这才挂了电话。
晚上,师说睡不着,站在书架前,立了半响。
然后,在最上头最右边挑了本书。
是霍达的《穆斯林的葬礼》。
喜欢的书,她百看不厌。
可不知为什么,这一本她格外的小心翼翼,看了一遍之后就再也没有翻出来过。
不是不喜欢,而是太深爱。
想将它细细珍藏,舍不得它沾上一点俗世之气。
直到现在,她仍旧记得那是高考前的两三周,她从旧书店里新淘到的书,爱不释手。
花了整整三天三夜,摸黑钻到被窝里,一手揣着小充电台灯,一手轻轻地翻着看。
那种感觉特别奇妙,像是喜从天降,雨后甘霖。
霍达在书的后记里最后一句话是:请接住她,这是一个母亲在捧着自己的婴儿。
这本书,拿起了,便再也放不下了。
她那时候在想,如果她是书里的一个人物,她会希望是谁呢?
不,不是玉儿。
后来,所有人都没了,只剩下了她。
该是多么可怜。
师说想着,翻开第一页。
第一序言是冰心先生写的。
她说:这是中国文坛上的一朵异卉奇花,挺然独立。
她又翻了几页,将书竖起来。
有一张粉红色的小便签掉落在地上。
她轻轻捡起。
上头写着:你注定是我的师说,历史可鉴。——韩愈
师说有片刻的呆愣,这个便签不是她的,字也不是她的。
这几个字。
刚劲有力,力透纸背。
而后头的签名:韩愈。
这是个意外。
意外的是,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师说皱着眉头在想。
这本书她看完之后,借给了苏莟一次。
不过苏莟没看进去,第二天就还给她了。
想着她给苏莟拨了个电话过去。
“又想我了?”电话那头的人咬字不清,又听见清脆的嘎嘣声,苹果香甜。
师说开头就问:“小莟,你还记不记得高三的时候我借给你的那书。”
苏莟慢悠悠的咀嚼着,“姑奶奶,高三的时候你借给我的不少了,你说的哪一本啊?”
师说:“就是《穆斯林的葬礼》,还记得么?”
苏莟长长的哦了声,“那次啊…怎么了?”
师说的心里有种隐约的期待:“那中途…你有没有让别人看?”
苏莟:“没有啊,知道你视书如命,我没借给别人。”
师说紧接着又问:“你再想想?”
“…没有啊,都那么多年了,没什么印象啊。”
说不出是失落,还是什么,师说长吁了口气。
“…哦。”
苏莟兴致被勾了起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怎么了?”
师说淡淡的应了句:“…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切,你这是随—便—问—问?”苏莟一字一句的说。
师说哂笑了一声,“那个没啥啊,早点睡。”
说完立即掐断电话。
苏莟看着已嘟嘟响的手机,恨得牙痒痒。
这个师说,大半夜发什么情…
师说放下手机,盯着便签一动未动。
这个字体,她不能再熟悉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韩愈的师说。
她突然不淡定起来。
甚至觉得有火在烧。
而且,很猛烈。
就像是书里梁冰玉对韩子奇那炙热而轰轰烈烈不顾一切的爱情。
就像,她思念他。
自年少起,就埋藏在心底里的那份浓浓的暗恋。
她一个人的欢喜和忧伤。
这个夜晚,孤枕难眠。
她想了好多事,从遇见他的第一天开始到现在。
甚至,都细节到他的一个低头,一个微笑。
她想起,叶琳说:是我先追他的。
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师说没有。
就像是苏莟说的那样:当时我要是不和他表白,我会后悔的。
是啊。
她呢?
会后悔么?
后悔,没有在六年前离别那天告诉他。
告诉他:她喜欢他。
不知不觉。
已然十年。
、1—7—O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回来的,不算食言吧。
大家新年快乐。
除夕的夜晚,嗨起来。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师说没什么精神。
应该是昨晚睡得太迟的缘故。
简单的解决了早餐,等她赶到气象中心的时候,程姐不在。
小杨将气温测试器递给她,“我刚去仪器室拿的,程姐说都和上头打好招呼了,你直接去就成。”
师说嗯了声。
“你昨晚没睡好啊,没精打采的。”小杨担心的问。
师说揉了揉眉尖,“有点儿,对了,你今儿怎么来这么早啊?”
墙上的钟表指向七点。
小杨摊了摊手,“周六收到一个活,只能加班加点。”
师说淡淡的‘哦’了声,径自去倒了杯水过来。
小杨看了眼四周,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