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纪糖没再多说,“我得去上班了,我爸最近盯我盯得严。”
两人挂了电话后,易胭也差不多到了小区外。
上楼后指纹开锁,一开始推门推不动。
易胭微使力,这才把门推开,后边挡着张实木茶几。
她进门时根本没看到人,喊了声妈后,易檬才打开卧室门探出一张脸。
看到是易胭,她这才出来:“你回来啦?”
易胭瞥了眼挡在门后的茶几:“你挡了没用,他们要是来一推门就开了。”
易檬挠了下脑袋:“这不有点心理安慰吗?”
易胭没再说什么,往厨房那边走,早餐放在吧台上。
易檬在她对面坐下,易胭跟她一起吃早餐。
易胭边吃边看着易檬。
其实易檬长得很漂亮,易胭眼睛像她,可是不同两番风情。
她们的母亲要比她们任何一个天真不少,眼睛总是鹿眼一般干净。
这是优点,但也是致命点,正是因为她本身没防备心,天真到傻,才会被那个男人骗上床,在没有结婚的情况下生了她们。
那男人不爱她,可要说那男人不爱她也不是。
冷血、双面、可怕,这是那个男人集一身的恶性。可就是这样一个对感情毫不敏感的人,会真的疼易檬。
可要说他是演的装的也有可能,毕竟这男人外表温文尔雅,实际上却喜怒无常,阴狠冷血。
个中真假,也只有对方知道了。
后来易檬带着她跑了,他狠下心赶尽杀绝,或者说,是映沙对他们赶尽杀绝,甚至找上易檬,强行让她吸毒。
亲情对天生有反社会人格的毒贩来说,不过是笑话。
易檬被豆浆烫了下嘴,呼了呼气,发现易胭在看她:“怎么一直看我?”
易胭这才转开眼眸:“没有,吃你的。”
两个人很快吃完,易胭准备出门,边拿手机打电话。
易檬也跟她到玄关,问:“跟谁打电话呢?”
易胭抬眼看易檬一眼:“我老公。”
电话那边的苏岸一阵沉默。
易胭乍然这么一说易檬有点不习惯,半晌才反应过来:“哦。”
易胭拿开手机说:“我过去收拾行李,马上回来。”
“远吗?”易檬问。
“来回四十分钟吧。”
“那个,妈妈想过了,你们年轻人需要自己的空间,你也可以不用过来的。”
这态度与昨天截然相反,易胭回身看她。
易檬虽嘴上这么说,但表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就差在脸上写着你快搬回来住几个大字。
易胭有点想笑:“行了,进去吧,我马上回来。”
得到她肯定,易檬这才高兴进屋了。
电话还没挂,易胭说了那句话后苏岸便没开口。
易胭觉得好玩,又叫了声逗他:“老公。”
原本以为苏岸估计不会理她,带上门那刻易胭听见听筒那边一声低沉。
“嗯。”
第64章 来吗
易胭到苏岸那边住收拾的东西也不多, 不过是些衣服。
但这次过来收拾东西,易胭才发现苏岸屋子里随处都是她影子。
没有生活气息的房子突然有了烟火气。
苏岸平时总是干净整洁,易胭也习惯整洁,但每次见到苏岸这么规整,她就忍不住手痒弄乱,东西也故意随手扔,虽然每次苏岸都默不作声帮她收好。
换作以前易胭收拾东西离开他家苏岸肯定不会同意, 但这次知道事情原委他没什么意见。
易胭进主卧没往衣柜那儿去, 苏岸原本在客厅,在她身后进来。
易胭反身往苏岸身上贴, 双手环上他脖子“不想动, 你帮我收行李。”
苏岸低眸看她。
让苏岸收拾东西相当于让他接触自己的贴身私密物, 易胭是故意的, 苏岸当然也看得出来。
易胭问“不行”
苏岸拿下她手, 朝卧床扬了下下巴“过去坐着。”
易胭笑了声, 凑去他唇角吻了下“苏队,违抗命令会怎样”
苏岸“不怎样。”
话虽这么说,声音一如既往冷淡, 但苏岸看她的眼神明显不是那么一回事。
视线凉薄,带着警告。
易胭看懂他的意思,稍踮脚靠近他耳旁“你真的很不诚实。”
她跟苏岸闹过很多次,也不听他话很多次, 无一例外都会被他折腾回来。
易胭还伏在苏岸耳边“是不是想在床上弄我”
这些露骨的话易胭说出口毫无负担,她说“把我弄到听话, 对么。”
从始至终苏岸面不改色,易胭说“不用。”
她声音轻飘飘“在床上我最听话了。”
苏岸眼风淡淡扫了她眼。
易胭“不信我”
易胭觉得苏岸定力是真的强,不管面对什么撩拨从来都不会失态。
她正腹诽,下一秒臀部被男人轻拍了下。
易胭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面前的人衣冠楚楚,与这稍微情色的动作格格不入,可却带着别样的刺激感。
苏岸格外淡定“给我过去坐着。”
说完跟她擦肩而过帮她收拾行李去了。
易胭回过神后忍俊不禁,也不作妖了,坐床边看他收拾东西。
男人掌心宽瘦,白皙手背下血管淡青色,骨节分明的手拿过女人文胸。
禁欲又勾情。
不知道为什么,易胭看到自己贴身物被他拿在手里的时候,心里一阵痒。
苏岸察觉到她目光,抬眸瞥了她眼。
彼时苏岸手里正拿着女人身下那一块布料,易胭黑色蕾丝内裤。
易胭对上他目光,也不害羞“什么感想”
苏岸收回目光,将东西放好“挺小的。”
女人跟男人完全不一样,内裤男人巴掌大,就那么一丁点布料。
易胭光着脚丫,脚尖一下一下点地“那么小一点你不也撕得挺欢”
苏岸“”
高中那年易胭闹分手,苏岸不让。
当年易胭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租房里,惹恼苏岸的她被撕掉了衣服,沙发一晚吱呀,伴着少女的呻吟。
苏岸虽然平时默不作声,但很多事情上却是格外强势。
易胭爱惨了这样的他。
听完她的话,苏岸没回应什么,继续帮她收拾。
苏岸收行李要比易胭有规律得多,上衣和裤子裙子归类,内衣物等也叠放整齐。
易胭目不转睛看着苏岸手,蓦地想起昨天的事。
“你高中不是不抽烟”
差不多收完,苏岸嗯了声。
在被易胭勾搭上之前,苏岸俨然一个三好学生,不抽烟,不喝酒,不谈恋爱。
直到易胭突然闯入,所有规律被打破。
“你现在抽了。”
苏岸没回答。
“什么时候开始抽的”
苏岸单脚支地蹲着,一边手挂腿上,指尖懒散垂下。
他抬眸看她,没再回避这个问题“你走后。”
对着他视线,易胭心脏蓦然一阵刺疼。
她当年离开不过就因为那些事,映沙找上她和易檬,她们跑了。
那个时候他们两个正闹得不可开交,说是吵,也是易胭单方面跟苏岸闹,她不是被爱的那个,在这段感情里自卑自怜。
她离开得很急。
易胭也没想过苏岸会等她,但还好她回来了。
现在经过这些,苏岸大概也能知道易胭当年为什么离开,要说不怨不可能,但过往那些他皆不想追究,她能回来已经很好了。
易胭自己烦躁时也抽烟,她张嘴半天不知说什么,最后挤出一句“少抽点。”
其实苏岸不喜欢抽烟,高中偶然一次见到易胭抽烟,后来便学她。
抽她抽过的烟不过是见不到她那些日子里幼稚的心理。
苏岸阖上她行李箱“抽过一两次。”
“真的假的”
他从地上起来“真的。”
易胭懒笑了下“看来我还真的没资格说你。”
看苏岸收拾好了,易胭转身爬过床拉开柜屉,拿了个安全套。
她转身时苏岸正好过来,易胭晃晃手里安全套“来吗”
苏岸单手解一颗衣扣,一边手扣住她下巴。
易胭被迫使昂头。
苏岸低下身,亲了她一口,嗓音清冷“你说呢。”
易胭回家晚了点。
原本说的来回四十多分钟,硬是两个多钟头后才回来。
易檬来给她开的门,她拖着行李箱进来。
易檬虽然平时情商一般,但毕竟也经历过男女欢爱,大概也猜出易胭这么晚回来是做了什么。
况且易胭身上还换了套衣服,明显洗过澡了。
易檬难得一次没问易胭怎么这么晚回来。
易胭行李箱推至卧室,脱了衣服窝进被窝里睡觉。
其实她在苏岸那边睡觉也可以,但易檬估计会怕,她这母亲胆子真的挺小,不管曾经多喜欢那个男人,被他哄得多开心,后来一知道身边人是毒枭,她便拼了命逃跑。
干净到是非分明,最终却被黑暗侵害。
易胭没睡多久,一个多小时后被易檬叫起来吃外卖。
坐在餐桌前还没睡醒,易胭上晚班隔天白天补觉的时候中午很少起来吃饭。
易檬“你胃现在好点了没有”
易胭今天胃口还行,不消一会儿吃了半碗米饭“还行。”
“骗鬼呢,”易檬说,“一看胃就没好过。”
“你从小就很难养,我和你爸爸”说到这里,易檬顿住了。
易胭手上筷子没停,抬眼看了她一眼。
易檬没说话了,继续吃饭。
这些年她们被毒贩逼得无路可退同时也知道了不少事。
那个表面不一的男人因病去世了。
贩毒的人一般不会吸毒,他们自身都清楚这东西害人。那个男人,还有映沙,都只贩毒不吸毒。
他单纯因为生病,英年早逝。
后来易胭甚至想过如果他没去世,他会不会放任映沙逼迫易檬吸毒,她们这些女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易檬对他来说或许不是。
不过也可能只是或许。
她们没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易檬开口“你是不是找警察了”
易胭手里筷子一顿,她再次看向易檬。
易檬原本是随口一问,却没想易胭是这个反应。
她这反应明显不对劲,无意中肯定了易檬的询问。
易檬怔住了,手里筷子没动,有点不肯定“你真去了吗”
易檬不是勇敢的人,甚至是懦弱,面对映沙那般残忍的人,她想到的只有逃,与她对峙或者报警会让她们的下场更凄惨。
易檬都明白的道理,易胭当然也清楚,她也知道易檬是如何想的。
没见易胭回答,易檬有点焦急“你明知道报警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她话没说完,被易胭打断“没报警。”
或许是想让易檬心安一点,易胭鬼使神差改口“没找警方说什么。”
易檬松了一口气。
经过这么一问,易胭也差不多吃饱了,她放下筷子回房“吃饱了。”
躺在床上,易胭睁眼看着天花板。
她永远记得有一次她试图报警的下场是什么,她不过刚有这个企图,前脚刚走,后脚映沙便强行让易檬吸毒。
映沙在一步步击溃她心理防线。
她不会让她痛快死,而是慢慢凌迟,夺喜赠悲,映沙最钟情的戏码。
易胭狠狠闭上了眼睛。
目前她配合警方,但并不代表她便洗清嫌疑,毕竟谁都没见过另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连续几天无事发生。
易胭隐隐不安,但生活又的确格外平静。
这天她上白天班,临近傍晚下班时她去办公室,那几位同办公室的医生在讨论。
“通知不是说明天走吗怎么又推迟了”
一位下班后在吃零食的医生道“不清楚,好像是说那边在修路过不去毕竟那么深山老林的地方就那么一条宽敞路。”
易胭上班时没看手机,这会儿在办公桌后坐下才拿出手机。
上面有通知邮件下来,原准备出发去乡下的日子推迟了几天,易胭看了眼收起手机。
还有同事在说“能慢点就慢点,还有几天吃好喝好呢,过去那边估计要瘦个几斤,说不定还有大堆蚊虫。对了,大家记得带驱蚊的啊。”
“我倒是想早点过去,早去这事儿早结束,要不然心里总梗着个事儿,难受得不行。”
近几天苏岸很忙,基本上没时间陪她吃饭。
今天傍晚也没办法过来接她。
下班后易胭开车回家,顺路买了饭,要她和易檬自己做饭是不可能的,母女两个做饭一个比一个难吃。
回家时易檬没像平时那般很快出现在门后,房子里很安静。
易胭警惕看向玄关鞋柜,鞋柜里没有多余的鞋,易胭在旁边蹲下来,盯着地上一块灰尘看。
正出神,易檬出现在客厅。
“回来了”
易胭转头就见易檬脸色有点苍白。
她起身“你怎么了”
易檬摸了摸肚子“吃错东西了,中午叫了个虾粥。”
这的确像是易檬会做的事“对虾过敏还喝虾粥。”
易檬“这不想看会不会有例外嘛。”
客厅沙发上堆一条毛毯,仿佛在解清易胭疑惑似的,易檬走过去坐下,拉过毛毯盖上“拉了一下午肚子,跑厕所跑到腿酸。”
“你倒是活得挺滋润,”易胭走过来将饭菜放桌上,“吃药了没”
“吃了。”
易胭脱了外套“我去洗个澡,你先吃。”
易檬在沙发上摆摆手,唇色有点苍白“你去洗吧,我胃口都被下午拉没了,现在吃不下,等你出来一起吃吧。”
易胭嗯了声,进了浴室。
浴室花洒水滴淅沥,砸在瓷砖上分崩离析。
易胭闭眼仍水流冲刷脸庞,长发贴着光洁后背,前凸后翘。
可任水流如何冲刷也冲不掉脑内纷乱思绪。
不知过了多久,易胭伸手关了水,很久没动。
玄关鞋柜边瓷砖上的灰尘,是一个男人的脚印。
自从苏母住进来后苏岸便没来过,鞋码不对,不可能是苏岸。
易胭心脏一悸,还闭着眼,眉心痛苦皱了起来。
第65章 幺儿
凌晨。
落地窗外织网般的霓虹灯, 卧室里一片漆黑。
从浴室出来后易胭便回卧室,一直在床上坐到现在。
客厅茶几上带回来的外卖早已凉了,易檬没动,易胭也没吃。
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易檬已经不在客厅了,玄关处男人的鞋印还在,一层薄薄的灰,完全不明显。
从小时候的毫无防备变成如今的万事戒备, 这点异常根本不可能被易胭忽略掉。
更何况易檬的表现与平时不一样, 虽然这次她找的理由没有破绽,易檬的确对虾过敏, 但即使知道过敏原她还是忍不住偷吃。
可一切都抵不过易胭的警觉。
很多年前易檬被映沙手下压制着强迫吸毒的画面她至今还记忆犹新。
毒品是人类地狱, 易檬曾经因为憎恶毒品逃离她的爱人, 可最后还是被她最厌恶的东西缠身。
后来屡次想戒毒, 却一次次败在毒品的梦魇下, 最后被易胭扔进戒毒所。
易檬本身意志力没有多强大, 能进戒毒所坚持这么久戒了已是难得。
易檬所遭受的这些都是来源于她的女儿,因为易胭曾经意图将自己知道的告诉警方,映沙将报复转嫁到易檬身上。
让易胭亲眼看着亲生母亲吸着这个世界上她最憎恶的毒品。
可易檬却从来没怪过易胭, 反倒怪自己没有过大的意志力去对抗毒品的控制。
半个小时后,易胭打开了房门。
客厅灯也早关了,夜色朦胧。
易檬不是晚睡的人,平常这个点早睡了。
易胭径直来到易檬卧房门前, 伸手想压门把,可房门却意外被易檬锁住了。
如果说前面种种异样都只是易胭猜测, 如今易檬锁上房门这个行为彻底让易胭从头到脚凉了大半。
易檬真的很没有心眼,浑然不知自己认为安全的行为实际上已经让易胭怀疑了。
易胭不过几秒便回神恢复了自然,锁门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即使钥匙都已经被易檬拿走。
易胭回自己卧室随手翻出个小夹子,不过三两下便把易檬卧房门撬开。
她悄无声息推门,房里没开灯,昏暗一片,窗外夜色进来,床上没人,被单整洁平坦。
可这时衣柜内却传来很微弱的一声闷哼。
易胭放门把上的手一顿。
推拉式的衣柜门紧闭,夜色下仿佛鬼魅闭上的眼睛。
易胭站在门口许久没动,甚至都忘了动作。
她祈愿那一声只是她幻听,可衣柜仿佛与她作对一般,易檬若有似无的呻吟再次从衣柜里传出。
不是兴奋到极致的叫唤,更像是痛苦,在辛苦忍耐什么。
易胭瞬间仿佛浑身跌入冷窖。
这个情况易胭再熟悉不过,易檬每次忍耐的时候便是这个声音。
她见过易檬吸毒的样子,也见过她毒瘾发作时忍耐不吸痛苦的模样。
卧房里每一寸空气都是煎熬,易檬喉咙里压抑的痛吟一声声穿过齿间咬紧的布团传来。
每一声闷哼易胭心脏便紧缩一下,易檬毒瘾发作了,她在忍。
且难受期间还不忘瞒着易胭,锁门躲在衣柜里独自受着。
易胭也不知自己在门口站了多久。
直到脚站到快没知觉,衣柜里的人似乎再也忍受不了,不知做了什么动作,喉咙里溢出一丝满足的喘息。
餍足的喘息是毒品狂欢的号角。
易胭狠狠闭上了眼睛。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注射器扎进血管里易檬脸上解脱的表情。
这些日子来辛苦的戒毒皆付之东流。
易胭眼角漫出一滴泪,无力、痛苦、怨恨。
衣柜里终于沉寂下来。
慢慢地衣柜门被打开,易檬就穿着单薄白色睡裙,白到苍白的小腿跨出衣柜。
易檬鬓发湿了贴在脸庞,唇色苍白,臂间还扎着注射器。
甫一抬眸,易檬整个人怔住了。
易胭就站在门口那样静静看着她,暗夜掩去了她微红的眼眶。
易檬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小孩,第一反应将扎手上的注射器拔下来藏到了身后,欲盖弥彰“易、易胭。”
易胭只看着她没说话。
易檬慌了手脚,注射器掉在地上啪嗒一声。
易胭越是这样沉默,她越是害怕,她试图朝易胭走过去“易胭,妈妈”
易胭却忽然开口“中午你喝虾粥了吗”
“什、什么”易檬没想她开口是这句,不知觉停下了脚步。
易胭还是看着她“回答我。”
喝虾粥过敏是借口,易檬底气不足,但还是说了实话“没有。”她说着低下了头。
很快她又抬起头,脸上还残留吸毒后的症状“我没、没想吸。”
她再次朝门口的易胭靠近“易胭,不是我想吸的。”
易胭仅仅落了一滴泪,她没骂,也没吵,只是问“他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来了”话说完她才知自己问了多愚蠢的问题,易胭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没再隐瞒易胭“下午。”
“他们逼你了”
吸毒后易檬手指有点颤,整个人全身上下一阵颓散气息,身前的手指绞在一起。
被人强迫吸毒无疑是她这辈子最恐惧的经历,她做梦都没想会有第二次,那些人甚至还留下毒品养她,故意把她毁掉。
映沙要找到她们轻而易举,她们想怎么躲都没用。
“你到警察那边揭发她了是不是”易檬看向易胭,眼睛像蒙了一层雾,“他们告诉我了,他们还说楼下有盯梢的警察,因为你告诉警察映沙可能找我们,可他们还是有能力躲开蹲点的警察。”
易胭身侧手指微不可察一蜷,这是她对易檬最愧疚的地方“你恨不恨我”
易檬却是轻摇了下头“其实我知道的,知道你会站在警方那一边。”
这才是她的女儿易胭。
易胭一怔,往常易檬态度比较消极,因为恐惧被映沙报复一直不同意她报警。
易胭以前不肯告诉苏岸,不肯配合警方的缘由便是这个。
谁都对她们母女的恐惧嗤之以鼻,只有她们两个深受折磨,知道多痛苦。
易檬“没事的,我不怪你。”
易胭心尖霎时一疼,两次了,两次易檬都没怪她,甚至还试图隐瞒她不让她愧疚。
她鼻头一酸,转身想往外走去。
黑暗中易檬看不清她神情,以为易胭不愿理她了,跑上去拉住易胭。
“幺儿。”
她很少叫易胭小名。
易胭脚步一顿,她听见她的妈妈哭了“你不要怪妈妈,我刚才的确是忍不住注射了,妈妈错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没听见易胭回答,易檬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你把我再送戒毒所好不好你不要不理我。”
“没有,”易胭终于无力说,“我不配合警方了。”
不配合了。
她自己出事没事,但她身边的人不能出事。
这不就是映沙想看到的结果吗,看她从此懦弱于黑暗,再也不挣扎,成为一个废人。
易胭挣开易檬的手离开了家。
苏岸外出办个案子,需要便装跟毒贩打交道。
凌晨整座城市在沉睡,这个时间不安分子也最是动荡。
便装侦查也是一门学问,不仅说话要谨慎,还要装得像。
深夜公路荒无人烟,远处松柏看起来似人高,一排黑影。
苏岸今天难得没穿正装,一件黑夹克,黑色紧身裤,长腿宽肩,俨然衣架子。
但即使没穿正装,身上浑然天成的禁欲也没消失,但至少没那么正经了,带丝懒散。
男人稍弯背脊靠在深蓝色机车上等人。
崔童则是一件休闲卫衣,他们在等一位特勤,这位特勤是线人,会将苏岸这个“买家”介绍给毒贩。
很快一辆摩托车过来,线人到了。
三人先前已经对过剧本,此时在外面也不方面多说。
线人在外面也不方便叫苏队,只是点头“钟先生。”
苏岸朝他点下头,长腿一跨上车“地点”
摩托车引擎声起,线人目视前方,几个字落下“灰烟酒吧。”
话落线人摩托车冲出去。
苏岸和崔童紧跟其上。
灰烟酒吧灯火流转,音乐震耳,群体纸碎金迷。
苏岸与崔童跟着线人穿过人群,往二楼包厢走。
一个大概一米六几的男人已经在走廊等着他们,估计是来放哨的,要是来人不对劲会立马通知。
线人停在男人面前。
男人视线探究看向苏岸和崔童,问线人“就他们”
线人压低声音“别看他们就两人,有钱着呢。”
说完给彼此介绍“这位钟先生,这位陈先生。”
男人眼放精光,瞥了眼崔童提的黑包,看着沉甸甸,里面都是红钞票。
然后给苏岸和崔童介绍男人“这是黑仔。”
“行了行了,别多说了,”那位叫黑仔的男人似乎有点烦躁,“赶紧完事,过来吧。”
男人转身后,苏岸和崔童悄无声息对视了下。
房间在转角,靠近逃生通道,在走廊那头。
壁灯灯光柔和,穿过走廊一半,右手边一间包厢门忽然打开。
走廊没人,这么个动静几人皆是看了过去,特别是一行人都高度警惕。
最临危不乱的当属苏岸,最后一个抬眼看去,眼神平淡。
从包厢出来的易胭对上他目光。
苏岸仿若只是看见陌生人,淡漠移开视线。
饶是崔童也当没看见易胭。
即使喝了酒易胭神智还是很清楚,余光注意到走最前面的男人,她反应过来他们在执行任务。
且她的男人穿了黑夹克。
易胭移开了眼眸,也仿佛不认识苏岸一般,与他擦肩而过。
方才对视不过一秒,苏岸注意到了她微红的眼眶。
第66章 不哭
叫黑仔的男人停在转角处的包厢。
包厢门紧闭, 他抬手叩了叩门“绅哥。”
里面一道声音不紧不慢传来“进来。”
绅哥这两字乍听崔童还以为是黑社会,戴大金链肌肉紧实,然而门打开后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男人戴着黑口罩,眉骨英挺,身材高大但不魁梧。
即使遮住了下半脸,但那双深邃的眼睛依旧能让人感觉这人身上的痞气。
看到来人男人似乎笑了下,懒散搁下手中酒杯, 从沙发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