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眨巴眨巴大眼睛:“做错什么了?”
旁边另一个小女孩忽然骂道:“傻子,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呗。”
两个小女孩,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大的顽皮,小的比较单纯。
男人抬手摸摸那个骂人的头:“不准说妹妹傻。”
妹妹也皱眉:“暴躁姐姐。”
暴躁姐姐越过爸爸,龇一口白牙对她做了鬼脸:“略。”
妹妹吃着棒棒糖不理她了,再次看向前面的村民。
那几个村民皮肤稍黑,说着她听不懂的话,神情恐惧。
男人忽然蹲了下来,两个女孩看向她们的爸爸。
男人摸摸她们的头:“想要玩具吗?”
妹妹点头。
姐姐则是问:“什么玩具?”
男人朝旁边伸手,手下递了东西过来。
他笑着:“很好玩的玩具。”
姐姐眼睛里满是喜悦,妹妹则是疑惑。
她们的父亲给了她们一人一只手枪,手指指向抱在一起的几个村民,仿佛只是指着没有生命的玩物。
“看到没有?”男人声音温柔,“那是猎物。”
姐姐问:“射中了有奖励吗?”
妹妹不合时宜说了一句:“那是人,爸爸。”
面前的男人原本是看着姐姐,听闻她话,看了过来,像世界上任何一个好父亲。
他笑着纠正:“不是。”
他抬手摸摸妹妹的头:“不听话的不是人,不听话是要死的。”
暴躁姐姐一向喜欢欺负妹妹,听了这话,转头去恐吓她:“听到没有,你要是不听爸爸话你就不是人,也是要被这样打死的。”
小孩子童言无忌,正吃糖的妹妹被吓了一跳。
男人难得一次没让姐姐不能恐吓妹妹,将枪塞到了她们手里:“看谁胆子大,谁就有糖吃。”
村民无助害怕地看着两个小孩。
从高处看,幽深的森林火光隐隐,似是鬼魅。
许久,森林传来几声枪响。
几秒后,嘹亮的小孩哭声响起,妹妹哭了。
那天过后的易胭才知道那些村民是因为不顺从命令制毒才会被杀死。
也是那晚之后才知道谁扣下的扳机,谁就成为了父亲下一位培养的人。
而易胭是那个被抛弃的,哭了的,不杀人的。
从那天起,她的生命注定被践踏在脚下。
第62章 配合
易胭醒来时苏岸不在。
光裸身子在被窝里, 睁眼时眼皮有点酸, 某个地方有点疼,但易胭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舒适,身心都放松。
她在被窝里待了会儿才起床,太久没床笫之事,后遗症有些严重, 易胭下床时脚微软。
下午两点半,落地窗外阳光正亮。
易胭冲澡后从浴室出来,厨房已经收拾干净了,平底锅里也没有煎了一半的煎蛋。
苏岸给她做了几个菜保鲜着, 易胭不会做饭, 但用微波炉还是会的。
几个菜塞进微波炉里热一圈, 但易胭胃口不是很好, 半碗米饭都没吃完。
现在还不是上班时间,平时这时候易胭一般在睡觉,今天起了早, 很困但思绪却格外清醒。
搁下碗筷,易胭拿手机给苏岸发了条消息,她需要去趟派出所。
苏岸知道她发短信便是准备好了,让她过去。
去警局那段路易胭有点紧张, 从做决定那刻起,她思绪就没放松过。
她很清楚这只是开始, 她说出来不是解脱, 而是危险, 接踵而来的危险,况且还是找不到实证的事实。
映沙是毒枭,早已与原生家庭断了关系,找不到她任何档案资料。易胭自己目前也没有洗清嫌疑。
易胭半路停车在一家小店前。
开店的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奶奶,头发花白,店里装饰陈旧,十年前的小卖部风格。
一块木板挡在窗口,已经退漆的木柜上放着一堆零食,一台老式冰柜,老电视机放着民国时期的狗血电视剧。
最近天气已经隐隐炎热,日头很烈,易胭站在旁边树荫下,抬手叩了下木板。
“阿嬷,来包烟。”
奶奶听人敲木板,还看着电视:“要哪个?”
易胭平时抽的都是女士香烟,细细一根,只有烦躁时会买稍呛的烟。
她过一眼货架上整齐码着的各色香烟:“哪个呛?”
奶奶估计见怪不怪了,抬手指了一包:“这种。”
说完看向易胭:“第一次抽?”
“不是,”她指了那包烟,“就它了。”
奶奶从货架上取了扔过来。
易胭付钱:“怎么觉得我是第一次抽烟?”
奶奶做这小卖部久了,跟谁都攀谈得上几句:“牙不黄。”
她指指自己已经掉了几颗的牙:“烟鬼啊,都是一口大黄牙,你牙白的呢,不是第一次吸就是不经常吸。”
易胭笑着点头:“的确不常吸。”
老电视机画质不太清晰,声音像蒙了一层布般,正演到男女腻歪情节,奶奶回头去看了,随口说:“吸烟发泄可以,少吸点,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珍惜身体。”
易胭笑了下,撕开外面一层塑料膜,想吸一根,发现没带打火机:“再来个打火机。”
奶奶给她拿了一个。
易胭就那样站树荫下跟老人有一搭没一搭讲着话,直到一根烟吸完。
这烟着实比她平时吸的要呛,喉咙微痒。
她碾灭香烟扔进旁边垃圾桶才回车上。
到派出所之后苏岸已经在外面等她,白衬衫,警装西裤。
越不安易胭越容易想些别的,隔着挡风玻璃,她想到早晨人影交叠,想到他紧实的躯体,想到他在她耳边耐心一声声的呢喃。
苏岸指节屈起,扣了下车窗:“准备好了?”
易胭点头,熄火下车。
刚下车靠近苏岸,他发现她身上香烟味:“吸烟了?”
“吸了,”她看着他,“要尝尝吗?”
说完根本不等他回答,手拽他衣领往下,迎上去轻亲了一口,浅尝辄止。
隐隐烟草味。
苏岸面不改色,易胭退开后看他眼睛:“猜得出哪种烟么?”
她笑了下:“开玩笑的,高中就知道你不抽烟。”只不过想接个吻罢了。
然而苏岸下一秒却出乎意料说了个香烟牌子。
易胭一愣。
但苏岸已经不准备让她探究,捞过她手往里走,问:“紧张?”
易胭也不逞强:“嗯,紧张。”
“吸烟能缓解紧张?”苏岸问她。
“差不多吧。”
苏岸不能跟她一起进去,停下来前还牵着她手:“饭吃了没有?”
易胭笑了下:“吃了,等我出来啊,别走。”
“嗯,”他往里头抬了下下巴,“去吧。”
易胭进去的时候苏岸没离开一步。
许骋正好过来这边,看见苏岸,走来靠他旁边墙上。
他烟往苏岸那边递:“苏队,来一根?”
苏岸低眸看了眼,说巧不巧,正是易胭方才抽的那款。
想起她在他唇上轻碰而过的烟草味,苏岸伸手抽了一根。
许骋递给他打火机,苏岸只将香烟拿手里:“不了。”
许骋叼着烟,侧眸看他:“不抽?”
苏岸靠墙上,男人衬衫规整束在西裤里,宽肩窄腰。
他微低头颈把玩指间一根烟:“不抽。”
许骋也不多问,自己点了烟:“行。”
他们几个都是苏岸底下队员,清楚最近发生的事,但这种事不好安慰,都还不知道到个真相结果,安慰再多也没用。而他们队长也根本不需要人安慰。
许骋不是个多话的人,就这样靠墙上沉默抽烟,没抽完一根接到外出的陈宙给他打的电话。
陈宙那边出了点事,许骋皱眉:“闹事?”
许骋指尖夹烟:“一个个他妈的活腻了吧。”
陈宙电话原本是想打给苏岸,但最近看苏岸家里出了那点事,反正这事儿他和许骋大概也能解决,电话便打给了陈宙。
但许骋两言三语苏岸便明白了是什么事。
许骋电话还没挂,苏岸已经率先一步起身:“哪个地方?”
许骋看苏岸起身,也跟在他身后,耳边手机移开:“建福路北巷8号。”
“行了,我和苏队过去。”
易胭出来后苏岸不在。
她打开手机看了眼,苏岸果然给她发了消息。
说有任务,完成后回来找她。虽然进去前易胭让他等她,但实际上也是说说而已,苏岸有任务她能理解。
她回了短信,让他不用过来接自己。
易胭原本想直接回家补觉,但车开到半路接到易檬电话。
易胭接听了电话:“怎么了?”
易檬那边声音有点不稳:“易胭吗?”
易胭微皱眉,易檬状态有点不对:“不是我还能有谁?”
“你在哪儿?”易檬明显松了口气,“快过来,你快过来。”
如果不是真有事,易檬不会有这么着急的语气。
易胭没再问,改道往另一个方向开去。
易胭很快到水湾小区,进门时易檬正等在玄关。
“来了?”易檬凑上来问。
易胭直截了当问:“发生什么了?”
易檬有点手足无措:“刚、刚才有人给我打了电话。”
易檬这几日见到她都是一副兴奋模样,易胭一看她这样子便知不对劲:“怎么了?谁给你打的电话?”
“是她、她打来的电话。”
“谁?”
易檬看着易胭的眼神有点无助,情绪一览无遗,她在恐惧,话出口小声:“你、你姐姐。”
易胭眉心顷刻一抖,她不过前脚刚从警方那边回来,映沙这边便来了电话。
易檬手里没拿手机,易胭瞥了眼她手:“手机呢?”
易檬仿佛这时才想起:“啊,在屋里。”
手机在客厅桌上,易檬动都不敢再去动它。
易胭拿起来正想看通话记录,易檬在旁边道:“查不到的,来电没有号码也没有地址。”
易胭已经打开通话记录,的确一无所获。
她对易檬道:“你可以不听。”
易檬:“我没想她,可她打到我听为止。”
“她说什么?”
“她也没说什么,就问我最近过得怎样。”易檬不像易胭能克制得住情绪,她一紧张从来不镇定。
可就是这种老熟人般的语气,才让易檬觉得毛骨悚然,映沙向来是个猜不透心思的人。
易胭看她:“你骂她了?”
易檬被易胭说中,她的确这样,每次遇到映沙就骂,她说:“骂了。”
甚至在她骂的时候,映沙完全没生气,话里都还是带着笑。
易胭看着易檬:“她还有说别的吗?”
她话落,易檬话停顿了几秒,但很快还是道:“没有。”
她补充道:“别的什么都没说了。”
易胭看着她眼睛,易檬被她看得无所适从,半晌还是易胭先移开了目光:“最近几天在家或者出去小心一点。”
易檬:“你不回来住啊。”
本来易檬刚从戒毒所出来高高兴兴的,但没想映沙一个电话过来,瞬间打散她所有喜悦,取而代之有着未知恐惧。
她不想一个人住,也害怕一个人住。
易胭还在翻手机,没见她回答,易檬有点着急,换了个说法:“你不是有男朋友吗?不对,是你老公,妈妈回来后还没见过你老公呢,你带回来给妈妈看看,顺便两人在这里住几晚。”
易胭听她这话有点哭笑不得,她格外清楚易檬的胆子,就算易檬不说她也早就决定搬回来住:“回来,我搬回来跟你一起住。”
第63章 我老公
晚上还得到医院上班, 易胭没在家里久待。
出门的时候易檬又叮嘱她几声:“我今晚门窗锁紧紧的,你明天早上下班记得过来啊。”
易胭弯身穿鞋:“知道了。”
她带上门:“进去吧。”
刚到停车场她就接到苏岸电话, 易胭在接听电话同时也不忘留意周围,但只是眼角余光留了谨慎,并不明目张胆。
易胭问他:“忙完了?”
“嗯,”苏岸说, “在你家小区外。”
“我在停车场,你怎么过来了?”
“没看到你在家。”
易胭没再找自己车, 离开停车场:“工作结束你还回家了?”
她又说,不是询问的语气, 而是肯定:“所以你就来找我了。”
说完这句话易胭也是稍愣, 这才发觉不知不觉中自己在苏岸身上的那种自卑感早已消失,反而有点自信。
自信自己在他心中地位。
想到这易胭轻笑一声, 苏岸问:“笑什么?”
“听到了啊, ”易胭唇角还弯着, “不告诉你。”
苏岸:“……”
“行了,等我, 我马上出去。”
最近天黑得晚, 易胭出来时太阳还未下山,但路上交通已经稍显拥挤,即将堵上下班晚高峰。
苏岸车停在小区外, 易胭来了苏岸亮了下车前灯。
易胭早就看到他车, 走过去拉门上车。
上班前还有足够时间吃个晚饭, 苏岸问:“吃什么?”
易胭习惯两人之间的活动由她做决定:“找个路边摊吃烧烤吧, 省时。”
虽然烧烤不怎么健康,但苏岸没阻止她。
路上前后左右一眼望去都是车,天色渐渐暗了,灰蓝天幕下车灯成河,闪闪灭灭。
早上易胭被苏岸折腾,下午两点多才醒,总共才睡了几个小时。
从下午紧张到现在直到此刻才有点放松,一放松下来她才觉四肢酸疼,还犯困。
车里没开灯,闷塞昏暗,易胭头靠靠背,昏昏欲睡。
很快到了烧烤摊,苏岸停车,易胭没睡死,他车一停她便醒来。
她睁眼瞥了眼窗外:“到了。”
虽嘴里说着到了,但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
身旁忽然罩下一个黑影,苏岸靠过来,按下她安全带卡扣:“到了。”
易胭侧脸便对上苏岸视线,水泥路边上路灯光亮隐隐筛进来。
她看着看着弯唇,仰头凑上去亲了他一口。
亲完腰肢失力,又陷下去,黑暗闭塞的车厢是秘密纵欲的好场地,易胭不过一看他脸便动了歪心思。
她抬手环上苏岸后颈,又吻了吻他唇角,下意识蹭他:“苏警官,来一发吗?”
说完这句,她仰起身子伏到他耳边,悄声说了句情色话。
热息薄在苏岸耳廓,他听到她说早上弄得她疼。
这种露骨言语一向是易胭能说出来的,她可喜欢调戏苏岸。
苏岸即使这种时候还是能理智,拿下她环脖上的手:“下车吃饭。”
易胭打着宁愿来一发也不吃饭的算盘,苏岸一清二楚。
他推门下车:“多少吃点。”
易胭瞥了他眼,没再说什么,跟着他推门下车。
烧烤摊是个露天棚,外面放几张折叠桌椅,老式冰柜里各式肉素菜。
烧烤架上腾起浓浓白烟,空气里一股炭烧味。
正是下班晚饭时间,客人不少,白领工人皆有,可以说是一个吃饭的地方一个俗世了,大家说得很欢。
易胭觉得这地方有点眼熟,在看到烧烤老板那张脸的时候她便知道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遇见苏岸的地方。
易胭没挑张桌子坐下,跟苏岸进去,苏岸拿铁盘,易胭拿了一串串堆上去。
烧烤摊边油烟滋滋冒气,白烟微呛,易胭问苏岸:“还记得这里吗?”
她又放了几串肉上去:“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地方。”
她看苏岸不应答的样子:“算了你肯定忘了,后来我追你你连我名字都不知道。”
苏岸却说:“记得,当时你看我了。”
当时易胭和一中几位朋友约饭,那几个男生认识苏岸,看到他让他坐下来一起吃烧烤。苏岸当时是拒绝了,但易胭在看到他出现那刻,她的眼睛就没从苏岸身上离开过。
这一看便是十几年。
但易胭记得当时苏岸压根就没看她一眼,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她讶异道:“我记得当时你根本没看我,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的。”
苏岸瞥了她眼,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弯身又拿上几串,转身到柜台。
易胭跟了过去,调侃:“是不是少男春心萌动了。”
柜台后老板娘正给他们算钱,电子秤报出数字。
“话说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易胭还没问过苏岸这个问题。
外头正好又来了客人,转眼只剩一张空桌。
易胭寻思得去占位了,对柜台后老板娘道:“你家生意挺好。”
老板娘给算完了价钱:“那是,每天人满满的咧。”
易胭无声笑了下,跟旁边苏岸道:“我去占个位。”
苏岸嗯了声,易胭出去了。
老板娘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身上戴着个围裙,笑了笑:“我们女孩子啊,就喜欢听这些腻腻歪歪的话。”
旁边烤串的老板听到这话:“是咯是咯,每天烦死了。”虽是这样说但嘴角还是笑着。
老板娘没理老板,问苏岸:“那是你女朋友啊?”
苏岸付了钱,点头:“嗯。”
说完一秒后又补了句:“我妻子。”
老板娘估计刚才是看了苏岸没回答易胭:“呀,是老婆啦,长得可真是漂亮,男人的嘴啊,还是要多说情话,老婆才高兴嘛。”
老板说:“行了,人家小两口自己的事你别掺和了。”
后面他们说什么往外走的苏岸已经没听到了,他在易胭对面坐下。
易胭正拿纸巾擦桌面。
“对了,”她看他坐下来,抬眸看他:“你怎么知道……”
或许是映沙两字说不出口,又或许觉得姐姐太过亲密。
她还没找到合适措辞,苏岸却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她想问他为何那般肯定映沙不是她而是她姐姐。
早上易胭正处于混乱时候,竟是到现在才想起这个问题。
没等她找到合适措辞开口,便听对面苏岸道:“我相信你。”
易胭一愣,视线对上苏岸,他眼睛格外认真,苏岸话本来就不多,再这般认真说话,比平常人一句情话更让人招架不住。
他还看着她:“她不是你。”
天幕云薄星稀,傍晚风过,烧烤摊人声鼎沸仿佛都被吹散。
苏岸越是认真,易胭越是不知该说什么,平时总调侃他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
刚才出来易胭顺了两杯饮料出来,玻璃瓶酒水,最后她只是瓶口碰了下苏岸的:“谢了。”
苏岸不喜欢易胭说这两个字,没回答,酒水也没喝。
易胭喝了口后:“你不喝?”
他回答她:“开车。”
这酒水酒精度不高,喝几瓶易胭都不会醉,她瓶口轻磕那瓶瓶口:“那给我喝了。”
很快烧烤上来,吃完后苏岸送易胭去医院。
今天上班,医院那边的通知下来了。
再过几天易胭她们几个住院医师就得到临市一个乡下做志愿服务,这事说了挺久了,但一直没消息,今天通知才下来了。
办公室里几位女医生凑在一起说着话,易胭做自己手头的事,没掺和。
“怎么安排我们去这么偏僻的地方。”
“听说那里可落后了,我们手机估计4g都会卡。”
“别说了,我现在想想我要在那里睡觉吃饭,我就心累,而且还是半个月。”
“算了算了,早晚都得去,去就去吧好歹我们几个人一起有个伴。”
岑慧萍正好过来找易胭,岑慧萍已经是主治医生了,不用跟她们这群小姑娘挤名额。
进来时听到她们几个讨论,问了易胭一句:“你和她们同一批?”
易胭阖上病历本,点头:“是。”
职场里有抱团,岑慧萍微皱眉:“她们几个关系好,都不落单,你自己一个人过去小心点。”
“你担心什么,”易胭笑了下,“没事的。”
岑慧萍也懒得说她了,易胭总是这样对很多事根本不上心,她问:“什么时候过去?”
“再过几天吧,你过来找我什么事?”
岑慧萍手里拿了张不知道什么餐厅的优惠券:“喏,邀你一起去吃早餐。”
易胭没什么兴趣,但优惠券上的图标有点熟悉,她想了下才知道是纪糖他家开的那家早茶馆。
但因为易檬在家,易胭还得买早餐回家。
“我还有事呢,”易胭说,“下次有空再约。”
这时小娜进来办公室,她今晚也上夜班,过来送资料:“慧萍姐,你们在说什么呢?”
岑慧萍叫不上易胭,转头便叫小娜:“小娜,你们易医生有事呢,我这有张早茶优惠券,一起去不?”
小娜是自己住,家里也没人等她吃早饭,她连忙点头:“去去去,怎么不去。”
岑慧萍:“有伴了,让你们易医生孤独终老去。”
易胭坐着听她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笑了笑。
差不多也到了她回去的时间,易胭从椅上起身:“行了,我先回去了,你们去吃吧。”
“路上小心啊。”
易胭:“知道了。”
易胭路上买了早餐,想起方才办公室里岑慧萍手里的优惠券,也就难免想到纪糖。
上次两人一起吃饭,纪糖跟易胭说他会听他爸妈话去相亲。
易胭高中时朋友多,但大多都是狐朋狗友,就是凑一起旷课喝酒打架,真好的没几个,纪糖可以说是除了苏岸外跟她最好的人。
最近她自己事太多,都忘了问纪糖一声。
易胭给纪糖发了条消息,问他相亲怎么样了。
原本以为纪糖这个点应该还在休息,但他却很快回了消息。
——哄人呢。
易胭不明所以,纪糖直接给她打了电话过来。
“下班了?”纪糖接起电话便问。
“下了,”易胭问,“你怎么回事?有去相亲吗?”
纪糖不知为何吸了口气:“去了!”
“怎么样了?碰上合意的没?”
“我他妈,”纪糖顿了下,“你说巧不巧,我他妈相亲的人就是小荆。”
小荆就那个一开始天天买星巴克给纪糖喝,后来知道他是老板儿子把他给删了的女孩。
纪糖他爸妈虽说不要求他企业联姻,但至少给他安排的都会是门当户对的对象。
易胭问:“她不是你爸底下员工?”
“是,还是那种普通到我爸都不知道她的,”电话那边纪糖有点恼,“我他妈终于知道我死在什么地方了,就是因为我家有钱,她不要我了。”
易胭挑了眉。
“你知道吗?她爸就建胜企业老总。”纪糖又说了个人名,商界一位格外有名的精英。
“啊……”易胭恍然大悟。
“她那会儿正跟她爸闹别扭呢,进我爸手下一小破公司,后来我进公司她说觉得我长得好,更好的还是个穷光蛋,她就追我了,”纪糖说到这里有点受伤,“她就为了气她爸才追我的啊,这烦人玩意儿。”
这简直一对小欢喜冤家,易胭在这边听得无声笑了。
虽然纪糖是在抱怨,但易胭听得出他其实还是高兴的,毕竟原本以为再也找不到再也不可能的人突然触手可及,还是相亲对象,按照纪糖这性子,其实早就高兴坏了。
近日来易胭其实压力稍大,心头总有无形的东西压着,纪糖的抱怨意外让她心情轻松了些。
易胭调侃他一句:“看她多贴心,以为你没钱喝星巴克,天天给你买。”
“屁,”纪糖说,“精着呢,就是想骗我跟她谈恋爱后好气她爸,看,我交了个穷光蛋男朋友,气死你。”
易胭弯唇:“然后呢,知道了她目的你还不是乐意给她骗。”
易胭这话是实话,纪糖也的确如此:“当然了,我还得感谢我妈生了我,还好我是个富二代,我要是真的是穷光蛋,门不当户不对的就真娶不到她了。”
纪糖在喜欢人这方面很死心眼,追人也追得尽力,长这么大以来不过才喜欢过两个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