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得正尽兴,某一刻,苏岸在易胭唇瓣上微咬了下。
易胭唔一声,眉心蹙起。
苏岸松开她唇瓣,易胭再次与他索吻。
可不过几秒之间,苏岸又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易胭唇上微疼,被打扰后的小脾气,她伸手欲推开苏岸。
苏岸却禁锢住她手。
唇与她分开。
他目光沉冷,紧盯她双眸。
“下次不准理别的男人。”
易胭想,来了。
她本来还有几分遗憾苏岸为什么没跟她算账。
刚才风平浪静,逮着现在才教训她。
她很乐意,同时又觉得这样的苏岸有趣。
易胭故意逗他:“凭什么。”
“为什么不能理。”
话落唇上再次被苏岸一咬。
易胭眉心再次蹙起,可却是没躲开了。
苏岸声音沉得可怕:“我说不准。”
任何对你有情愫的男人都不准。
“一句话都不准。”
字字都是占有欲,眼里隐隐泛出红丝。
易胭看着他眼睛。
半晌抬手,十指穿过他发间,指腹微动,抓抓他短发。
“好。”
易胭凑过去,鼻尖碰了碰他鼻尖。
“不理。”
“都听你的,好不好?”
易胭本就不容易被驯服。
她忽然这般乖巧应答,反倒让苏岸怔住。
他看着易胭,眼神慢慢现出迷茫。
易胭忽然觉得好笑,又抓抓他短发。
她早就发现苏岸下半身不安分,可是此刻他却仿若未觉。
易胭看着这样的苏岸,越想欺负。
她盘在苏岸腰上的腿轻轻晃动,不经意触碰到苏岸。
苏岸霎时眉心一皱,神绪归拢。
易胭与他对视,丝毫没有胆怯,动作未停。跟以前一样,总想把他往床上拐。
苏岸强力忍耐着。
易胭能闻到他受伤那边手刺鼻的药水味。
可苏岸终究也不是善茬。
几秒后易胭浑身一颤,苏岸受伤那边手钻进她衣摆,粗粝的纱布在她光滑脊背上擦过。
易胭顿起一阵颤栗。
苏岸明晰指节停在她脊椎上,指节一动。
易胭只觉内衣扣瞬间一松。
她愣住,脸现诧异。
高中时候是易胭教会苏岸解内衣扣。
易胭走后,那些年少情欲勾缠的夜晚成为苏岸为数不多念想她的方式。
三千多个日夜,当年二人交颈缠绵时她的娇吟,她情动时脸上的每一丝神情。
她教会他的所有东西。
他通通记得。
可她就那样走了。
易胭看着苏岸,问:“你怎么这么熟练?”
苏岸似乎不愿回答这问题。
不知是不是易胭错觉,她觉得苏岸似乎有点不开心。
他没回答易胭,而是俯身,再次吻住她唇。
留在她背后的手没再有动作。
就在易胭以为快把苏岸拐上床的时候,苏岸忽然松开她。
易胭一怔。
他紧固她腰身,将她从大理石上抱了下来。
“我去浴室。”说完苏岸便不再看她,转身。
易胭愣在原地。
她站了一会儿,回到卧室。
浴室里水声隐隐传来。
易胭闭眼休息,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半个多小时后苏岸从浴室出来。
他看着床上的易胭,走过去。
易胭呼吸很平稳,小声到几乎要抓不住。
半晌苏岸俯身,温热的手扣住她后颈。
他低头,鼻尖轻擦她鼻尖。
又吻了下她的额头。
……
他起身离开,房门轻阖上。
几秒后,床上的易胭睁开了眼睛。
第39章 汪
易胭已经记不清。
高中在一起后和苏岸吵过多少次。
人是永久欲望动物。
得不到时欲望难寝, 得到了不再满足。
一生不停歇觊觎彼岸花。
即便是易胭也难以不落入俗套。
恋爱有其正向一面,同时也有其消极一面。
有时恋爱不过两个感情病人互相拉扯。
矫情、嫉妒、不安、脆弱。
这些不过恋爱中格外正常的消极因素。
可人却常常不自知。
易胭也如此, 那时候的她不满苏岸寡言少语, 不满他似乎看起来总是对她不上心。
一开始总想着把他绑住了便好,管他什么理由。
后来还是跌入欲望牢笼。
那时候苏岸微不足道的一个表现或者言语,都能激怒易胭。
恋爱后变得容易阴晴不定。
那天晚自习后的学校恢复安静。
只有教学楼高三教室几扇窗口还亮着灯。
学校后面那栋废弃老楼宛如黑夜里的佝偻老人。
一间废弃教室里隐隐传来极力压抑又尽情的弱吟声。
月光透过生锈老窗, 洒在蒙尘的课桌上。
废弃教室一个角落里,少女仰躺课桌上, 身下垫着少年的校服外套。
课桌上的尘灰被校服边缘弄得凌乱不堪。
易胭衣物微乱,身上姿色尽显。
苏岸则衣冠齐整, 一丝不苟, 只是气息稍乱。
那天做时苏岸依旧没怎么说话。
以前的易胭也毫不介意,可那天却不知触碰道易胭哪根神经。
即使做时欢愉, 可结束后易胭心里那口气仍旧没能纾解。
她躺在课桌上一时没动, 空气凉意淌上点点红痕的肌肤。
苏岸则是早已恢复惯常,衣物齐整仿佛什么没做过,除了眼尾湿润绯红。
正值深秋, 最容易着凉的季节。
他瞥一眼易胭,抬手, 骨节分明的长指搭上她衣襟,帮她穿好衣服。
微凉指腹不小心擦过易胭肌肤。
她慢悠悠回过神,任由苏岸动作。
几秒后易胭忽然抬手, 拍开了苏岸的手。
力气不小, 苏岸很白, 手背立红。
可是他却似乎没感觉到,甚至毫无停顿,再次伸手将她未穿好的衣服拉上。
易胭再次拍开。
仿佛就是要与他倔。
最近易胭都是如此,苏岸也早已习惯。
他没有生气,也没有不满,这次被拍开直接单手锁住她双腕。
易胭挣扎。
可终究敌不过苏岸力气大。
直到帮她整理好衣服,苏岸才松开她手。
易胭被松开后一会儿没动。
她不动,苏岸也没走。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不知过多久,易胭目光盯着虚空。
“苏岸,你喜欢过我吗?”
黑暗里夜色浓重,苏岸转眸看她。
易胭的轮廓在夜色里影绰朦胧。
沉默许久,他薄唇微动。
却不知想到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许久没等到旁边人回答,意识到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易胭心里发酸。
黑暗隐匿脆弱,易胭脸上细微的难受不过一瞬,没让苏岸看到。
废弃教室里的空气仿佛都是古朽味。
又过去几分钟,易胭终于再次开口。
“我们分手吧。”
话落,苏岸低敛的眼睫颤了下。
从头至尾的平静镇定终于有了丝情绪波动。
似乎没意料到这个结果,他慢了半拍才缓缓抬眸,看向易胭。
易胭没有看他。
她已整理好情绪,坐起来,从课桌上跳了下来。
她朝课桌上垫她身下校服侧了下头。
“衣服就麻烦你自己洗一下了。”
仿佛在感情里来去自如。
说完她便要往教室门口走去。
擦肩而过之际,身侧苏岸手伸出,扣住了她的手腕。
易胭头没回,转动手腕想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苏岸没让。
易胭感觉到扣着她手的力度越来越大,手腕生疼。
她眉心皱起,倒吸一口凉气,却倔强没喊疼。
“放开我。”
听到她嘶气声,苏岸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
他骤然松了力度,但仍是没松开她的手。
“你刚说什么?”他声线平冷,一字一字问。
这是易胭第一次与苏岸说分手二字。
以前再怎么难过也终究不舍得。
她回过头,对上苏岸视线。
“我说,”易胭字句清晰,“我们分手。”
她看着苏岸:“你听不懂吗?”
以为已经讲得清楚苏岸会放她走,易胭再次想挣脱开他的手。
苏岸分神间差点让她逃脱,禁锢住。
他声音冷漠:“我不同意。”
易胭难以置信,再次看他。
“你不用想着对我负责,”她看着他,“好聚好散,对谁都好。”
苏岸一愣。
易胭却已偏过头,想离开。
苏岸紧紧扣住不让她动。
易胭平时打架不在话下,一直斗不过苏岸有一部分原因是苏岸力气比她大,但更多的其实是她根本不舍得打苏岸。
她没见过苏岸打架,怕他打不过她。
易胭垂在身侧的手已攥成拳头,可却迟迟下不去手。
半晌,她终是松了手。
“苏岸,”易胭背对着他,“放过我吧,你这人一点都不适合我。”
即使她一开始便义无反顾,可她也是需要爱的人。
她想要更多。
身后没有声音。
可既然要不到,就让双方结束得体面一点,不至于最后鱼死网破,对谁都好。
从来都是她低头,也该不低头一次了。
“我已经对你厌倦了。”
……
这句话是最后一根压垮苏岸的稻草。
厌倦。
苏岸眼神瞬间空茫涣散。
可背对他的易胭看不到。
几秒之后,易胭感觉手上一松。
苏岸放开了她。
她没留在原地,头也没回离开了教室。
她终究还是不要他了。
昨晚苏岸走后,易胭便没再起来。
不久后便又迷糊睡过去。
一觉无梦到清晨。
最近又开始上白天班。
易胭洗漱一番后出门,开车去医院上班。
天亮得越来越早,天际现出一抹日黄。
马路上车流不多,一路畅通无阻到医院。
去到诊室时,昨晚值班的护士还未换班。
进去时小娜正在胡说八道:“我冬天冬困,春天春困,夏天空调困,秋天天气转凉困。”
另一位护士道:“困死你好了,谁叫你该睡觉的时候不睡觉玩手机啊,到点当然起不来。”
护士转眸看到易胭,跟易胭打招呼:“易医生你来啦。”
小娜闻声也转头跟易胭打招呼:“易医生,早上好。”
易胭点头:“早上好。”
有病人正好进来,易胭回到桌边。
一分钟后诊室外一位值日班的护士进来。
这护士平时跟小娜关系不错,进来便问:“听说昨晚急诊接了个受伤的小姑娘?”
急诊每日接的受伤病人不少,这种形容很模糊。
但丝毫不影响小娜听懂,她们都清楚是哪个受伤的小姑娘。
但似乎这是不能多说的话题,小娜下意识压低声音。
“对,昨晚接的,”小娜压低声音说,“现在估计快醒了。”
易胭正跟病人对话,没注意旁边护士的八卦。
小娜说:“昨晚送来的时候,真的看得人心惊,右手断了两根指,脸上还被砍了一刀。”
仅仅是字面描述,对面的小护士都感觉后背发凉,倒吸口凉气:“早上我起床刷群里消息看到的,没想到是真的。”
“哪能呢,我昨晚亲眼看到的,”小娜叹了口气,“也是惨了那小姑娘,还没十八岁呢,还在上高中,脸上带疤,右手还断指,以后可怎么办?”
小护士说:“群里人说一开始是小姑娘想砍她爸?”
这小娜不清楚:“不是吧,明明她才是受伤那个。”
小护士继续说:“他们说后来刀被她爸夺走了,小姑娘才会变成这样。”
“唉,警察调查都还没出来,别听风就是雨了。”小娜虽然平时喜欢八卦,但遇到这种让人觉得难受的事,却不太喜欢议论。
昨晚是小姑娘奶奶叫的救护车,随口听老人家那么说。
但事实还没清楚,警察还在调查。
小娜已不想再议论,推推身前好友:“我先下班了,回去了,你好好工作啊。”
“炫耀啥,你这种人会遭报应的,”小娜对面护士说,“报应就在今晚,等你下午要来换班的时候我就给你发微信我下班了。”
小娜:“我去你的。”
说完笑着离开诊室。
找易胭看病那位病人问题不是很大,易胭给开了外涂药。
和病人交谈时没注意旁边护士们在说什么,后来开药时难免就听到一些,毕竟诊室里就剩她们二人说话。
但易胭没放心上,医院见过的稀奇事太多。
诊室陆续来病人,易胭继续工作。
上班时易胭很少看手机,也习惯静音。
以前能一个上午都不看手机,今天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总想着口袋里的手机,不时便拿出看一眼。
旁边护士看到易胭这反常行为,打趣道:“易医生是谈恋爱了吗?像在等男朋友电话。”
如果不是护士说,易胭还没注意到自己原来看手机看得如此频繁。
她神色不变,正想将手机揣回白大褂兜里,手机屏幕亮起。
苏岸短信进来。
易胭手一顿。
她发现在她上班期间苏岸一般不会给她来电,只发短信。
中午一起吃饭。
还是简短几字。
易胭正想回短信,想起昨晚苏岸断在一半的亲热。
她撇撇嘴。
谁让他昨晚不继续下去。
她悬空屏幕上方的手指收了回来,将手机揣回兜里。
中途排到号的人进来,易胭给处理完伤口,洗手后才准备给苏岸回短信。
拿出手机才发现苏岸又发了一条短信进来。

易胭一愣。
乍看完全不是苏岸的风格,易胭一开始也发懵。
可下一秒易胭不知想到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
高中时候苏岸不少惹易胭生气。
那时候易胭一生气最喜欢说的坑苏岸的话就是:“我他妈再跟你说话你就是狗。”
让她不跟苏岸说话是不可能的,但这个狗必须苏岸当。
易胭看着短信,忽然心里发软。
他汪了,易胭就得跟他说话。
她的苏岸想让她跟他说话了。
第40章 逛逛
易胭当即去楼梯间给苏岸打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
易胭先开口:“怎么中午有空跟我吃饭?今天不忙吗?”
苏岸说:“吃饭后回去。”
易胭:“很忙?”
苏岸原本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但易胭问, 他嗯了声。
“市局离医院不近吧, ”易胭忽然有点想笑, 调侃他, “你吃个饭跑这么远划算么苏警官?”
苏岸没打算理她调侃。
他问:“什么时候可以吃饭?”
“现在,”易胭问,“你现在到哪儿了?”
“医院外面。”
易胭靠在楼梯间墙上, 明知看不到, 但还是瞥了眼窗外。
果不其然什么都没看见。
她从墙上起身往外走去:“怎么这么快,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易胭穿过走廊:“行,我先去换个衣服,换好下去。”
挂电话后易胭去更衣室换掉身上白大褂, 下楼。
出门一眼看见苏岸车。
易胭走过去拉开副驾门, 坐了进去。
“想吃什么?”
系安全带时苏岸问她。
易胭按下卡扣,侧头看正打方向盘的苏岸。
五指修长骨节硬朗, 闲散转着方向盘。
易胭手控,看了会儿收回目光。
回答他问题:“随便, 逛逛吧。”
苏岸偏头瞥她一眼。
易胭看懂他眼中疑惑, 说:“平时很少出来吃饭, 一般叫外卖或者吃医院食堂。”
苏岸这才转回头。
“你呢?”易胭问, “平常会出来吃饭吗?”
苏岸沉默几秒,开口:“很少。”
“真巧呢, ”易胭上来视线就没从苏岸身上离开过, “都很少出来吃饭的人怎么就约到一起吃饭了呢, 因为什么?”
换作回来刚见到苏岸那会儿,易胭定然不敢这么跟苏岸说话。
可近些日子,两人关系在逐渐缓和,相处模式也逐渐趋向自然。
车已汇入马路车流,苏岸视线直视前方注意路况。
听到易胭问题,他没回答。
易胭不过调侃他而已。
她看着苏岸侧脸,想起方才在诊室里收到的那条短信。
短信内容乖顺,与面前这个冷冰冰的苏岸完全联想不到一起。
可那又的的确确是苏岸。
一个想要讨好她的苏岸,先跟她低头的苏岸。
高中时从没有过这种待遇的易胭觉得这样的苏岸有点稀奇。
多难得。
注意到易胭目光,苏岸转眸过来,淡淡一眼。
易胭瞬间回神。
破天荒有种偷看被抓到的慌乱感。
易胭很久没有这种感觉,心跳怦然对她来说不过是高中时候的事,这么多年心无波澜过去,仿佛随着年纪,人的动心程度也下降。
如今才知道不是。
她正回身子,车正停在一个路口。
红灯亮,秒数递次减少。
易胭看附近路标和建筑。
“福源路?”
苏岸:“嗯。”
“这附近似乎有一家口碑不错的餐厅。”易胭说。
平时诊室里小护士们喜欢聊天,话题不过帅哥、娱乐圈八卦、化妆品衣服包包和吃喝玩乐。
易胭年纪比她们大一点,平时也不喜八卦,很少进入她们话题。
不过听倒是听了不少,毕竟同个诊室。
她记得有次小娜吃到一家好吃的餐厅,逢人便强力推荐这家店。
小娜喜欢的东西,不管吃的,玩的,她都时常挂嘴边。
那段时间念得易胭都下意识记住了这家店大致坐标。
不过时间久了忘了店名。
“同事说过附近有一家口碑很好的店,”易胭说,“但店名忘了,我问一下。”
易胭说着给小娜发了消息。
下班在家的小娜估计没睡,很快发过来。
说完很快又八卦一句。
易医生你怎么问这个啦,难道有约?
后面还跟了个小表情,八卦意味满满。
易胭笑了下,没多说,回声谢后转头看苏岸。
“徐德记,应该就在前面。”
绿灯正好亮起,苏岸车往前开。
“很久没出来吃饭,突然有点不习惯,”易胭说,“以前我们上高中很少有外卖,天天跑出去吃,你还记得吗?”
周围时不时鸣笛声起伏。
苏岸:“记得。”
易胭故意道:“那时候你经常不理我,都是我拖你去你才陪我一起去的。还记得吗?”
苏岸:“……”
易胭又单方面说了几句后,车已停店前。
他们来得稍晚些,错开了午餐高峰期。
但店里人还是不少。
苏岸停好车,两人一起下车进店。
找了一处靠墙位置坐下后,苏岸菜单给易胭,易胭也没问他什么,直接点了些菜。
以前也是这样,苏岸一般点菜,都是易胭来。
易胭想起前几次一起吃饭不是不欢而散便是话都不说几句。
等菜上来间隙,对面苏岸说:“餐具拿过来。”
易胭知道苏岸有洁癖,去外面吃饭都需要先将餐具冲洗干净,久而久之这习惯也留给了易胭,在外面吃饭也必洗餐具。
她将自己餐具推过去。
易胭撑着下巴看他动作。
黑色实木筷子衬得他五指越发白皙,举手投足间矜贵禁欲。
从以前易胭就觉得气质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
苏岸站人群里,即使他总不说话,但因为气质优越,总让人无法忽视他存在。
看着看着,她忽然好奇,问了句。
“怎么会当缉毒警?”
对面苏岸正用热水烫两人的餐具。
闻言苏岸抬眸看她,半晌垂睑:“不知道。”
回答出乎易胭意料。
苏岸自高中起便是一个目标明确的人,日常琐事也是安排秩序井然,对自己选择迷茫这种事情在他身上不存在。
可现在他跟易胭说不知道为什么做缉毒警。
易胭是有点讶异,不过苏岸时候不知道,她也不怀疑。
说到缉毒。
易胭忽然想起一件事:“还记得我高中有一次被人举报吸毒吗?”
对面苏岸手一顿。
可这微小动作易胭没发现。
“警察直接把我抓走了,结果检验结果出来什么都没有,放我走了,”易胭叹了口气,“我高中是得罪过多少人啊,没做过的事也被举报。”
苏岸一言不发,只是抬眸看向了他。
易胭说:“不过这人目的也达到了,后来我名声也的确更坏了,可惜我至今不知道举报我的人是谁。”
吸毒远比打架斗殴更容易搞坏名声。
即使易胭根本没沾染毒品,可谣言这种东西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说易胭吸毒。
后来检验结果出来她没有,也没人在意了。
大家都只关注谣言不好的一面。
况且那时通讯没有如今发达,不会有多少人后来知道她无辜。
忽然苏岸开口:“不怪你。”
易胭还撑着下巴,转眸看向苏岸,忽然弯了唇。
“我知道不怪我,我又没吸毒为什么要怪自己,别人怎么看我我不在意,反正我自己没做就行,”易胭看着苏岸,说,“不过还是谢谢你当时愿意相信我。”
当时很多人听风是雨,甚至连易胭身边几个朋友都怀疑易胭。
而苏岸从头至尾站在她这边。
甚至易胭出来的时候还是他接她回的家。
即使那时他们两个已经闹僵。
后来易胭也没跟苏岸说声谢谢。
菜适时上来,苏岸移开眼眸:“没什么。”
吃完饭苏岸送易胭回医院后离开。
易胭白大褂上身后回诊室时遇到岑慧萍。
岑慧萍上次拉易胭去吃联谊饭没吃成,还在医院门口看易胭被一帅哥拉走,后来一遇到易胭便要问上几句。
“出去吃饭了?”岑慧萍问。
“嗯。”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岑慧萍靠近易胭,问,“有戏?”
“得了啊,”易胭推开她头,“干活了。”
急诊一向人多,易胭一整个下午不意外都在忙碌。
交班后易胭准备开车回家。
岑慧萍也这个点下班,两人一起出急诊部。
刚出大门,易胭一眼看到踽踽独行的崔老太太。
老人家佝偻着背,撑着拐杖,一步步朝住院楼那边走去。
易胭登时心里一咯噔。
猛地想起早上在诊室听护士议论的事。
平时如若崔老太太身体有问题来医院做检查看医生,崔依依一定会陪同。
可今天崔依依没有。
瞬间证实了易胭的猜测。
她眉心顿皱,匆匆跟岑慧萍说一声有事便朝崔老太太跑了过去。
老人家行动不便,易胭一下子便追上她。
“奶奶。”
崔老太太听到熟悉声音,抬眼便看到身前的易胭。
看到崔老太太脸庞时,易胭一愣。
虽然崔奶奶年纪大了,但平时心态不错,看着不至于苍老。
可此时易胭肉眼可见崔老太太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苍老,眼皮浮肿,脸色苍白。
看到易胭那瞬,崔老太太慢了半拍叫出她名字:“易胭啊。”
自从崔环杰吸毒后,崔家没什么亲戚愿意搭理他们。
终于有个熟悉的人出现在崔奶奶面前,她嘴唇颤了颤,可却说不出一句话。
“依依,依依她……”
直至此刻,易胭已经确定了,那位昨晚毁容断指的小姑娘,就是崔依依。
易胭回来这两年,崔老太太和崔依依算是她枯燥生活里为数不多来往的人,关系好对她也好。
易胭也一直把崔依依当妹妹。
她心里登时一阵刺痛。
不过一瞬之间,崔老太太的眼泪便掉了下来,话都说不利索:“依依,依依一生都毁了。”
“奶奶,”易胭伸手去扶她,“我们去看依依。”
崔依依已经脱险,但依旧没醒。
病房雪白,病床上的人头缠纱布,露出一边安睡的眼睛。
几乎面目全非。
一个正值青春花季的十六岁的小妹妹。
易胭鼻子一酸。
崔老太太看到崔依依,眼泪更是止不住。
刚才在路上,易胭才得知她是去找亲戚借钱了,崔依依需要一大笔医疗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