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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易胭总是拉着苏岸来陪她来这边吃东西,苏岸总是一脸不情愿,还说汤羹不好吃。
纪糖本想说苏岸长得那么好看老板娘应该不会认错,但看到易胭一脸不想说的表情,便搔搔后脑勺:“哦。”
……
聚餐完,易胭不想开车,车钥匙扔给了纪糖。
两个人开车漫无目的逛。
车速慢得像龟,沿江缓缓驶着。
副驾上易胭右手搭车窗上,转头看纪糖:“你老年散步呢。”
她转头朝车窗外人行道上并行的自行车一抬下巴:“看看,人家都用智障的眼神看你。”
“操,”纪糖手闲闲搭方向盘上,“吃完饭就该散步,开那么快干嘛,待会给开吐了。”
易胭:“……神经病。”
纪糖:“嗨,老了,都没精力飙车了。”
“那你也没必要开这么慢。”
“我乐意。”
易胭:“行吧。”
“唉,”纪糖没辙了,“你就不能开心点嘛,我这样傻逼都逗不了你笑。”
这话一落易胭倒是笑了,回头瞥他:“别总把我想那么脆弱好吗。”
纪糖油门一踩:“行行行,顶天立地易胭姐。”
易胭被逗笑:“还有,我看起来很不开心吗?”
纪糖高中起就一直是易胭的开心果,没什么坏心眼,跟易胭格外合得来。
纪糖说:“也不是,你知道的吧,人一熟了,你不用说话,我就能感觉你情绪不太对劲。”
易胭轻笑一下:“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说完两人便又无话。
车开着开着,纪糖叹气:“感觉像突然失去梦想一样。”
易胭头靠靠背,恹恹看窗外车水马龙,知道纪糖说的什么意思。
纪糖从小没什么梦想,高中好不容易有个梦想就是追高三级一位学姐,奈何学姐不喜欢他。
最近好几天纪糖都没联系他师姐。
她说:“那就再找吧。”语气却是苍白无望。
纪糖问:“你也一样么?”
易胭沉默一会儿,却是摇摇头。
纪糖从后视镜看到她动作,小声嘀咕:“你他妈自己执迷不悟还劝我另找。”
易胭听到了,但没回答。
纪糖又问她:“那你要怎么办?”
他很直接:“虽然你一直没说,但你回来就是为了找他吧,既然还喜欢为什么不去拼拼?我放弃学姐是因为我努力了她也不喜欢我才跑,你都还没努力——”
话没说话,被易胭打断:“他有女朋友了。”
纪糖瞬间噤声。
半晌才找到自己声音:“什、什么?”
易胭手搭在车窗上,冷风扑面,轻飘飘一句:“有女朋友了啊。”
纪糖就不擅长安慰人,瞎扯想给易胭留点希望不至于那么悲伤:“□□是不是看错了,苏岸这种人怎么可能有女朋友,性格那么冷怎么可能找女朋友。”
“互相来往家里了,他知道我在想什么也不解释,”易胭回头看纪糖,勾唇,几分戏谑:“你说呢?”
似是不悲伤的样子,但纪糖硬是看出易胭唇角的笑几分惨淡。
他没话说了。
易胭又看窗外,路灯一盏盏后退:“其实吧,好像挺正常,这么多年过去他交个女朋友有什么稀奇的。”
“但我有时又怪他,为什么,”易胭声音很平淡,“为什么就真的找女朋友了呢。”
虽然她知道自己从那年跟他分手后自己就再也没资格问这个问题。
纪糖使劲找理由安慰易胭:“那,那在一起也是有可能分的。”
易胭却沉默几秒,笑了声:“可是好像是要结婚的呢。”
纪糖一愣:“认、认真的吗?”
易胭没应,风灌入车厢,她眼眶忽然有点泛酸。或许只是因为风大罢了。
“你说当年如果我没跟他分手,现在跟他结婚的,会不会是我,”她轻声喃喃,“我好想把他抢回来,他只能是我的。”
纪糖心一怔:“易胭……”
易胭却笑了,眼底水雾消失:“你还真当真啊,我打死不做小三破坏别人感情。”
纪糖心一松。虽然易胭要抢人他这朋友当然没意见,但良心上也过不去。
易胭终于深叹了口气:“就这样吧,算了。”
纪糖家那片别墅群离老镇记汤羹近,没开车出来,车开回纪家后纪糖下车,易胭才开车回家。出去一趟三个多小时,易胭进入小区后,开车去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空旷,水泥地灰冷,白炽灯犹如白昼。
易胭熄火下车。
停车场很安静,易胭双手插兜里朝电梯走去。
也许不想看见什么便遇什么,电梯门一开,易胭撞上苏岸。
和中午在电梯见面他已经换了身衣服。
易胭看着苏岸,苏岸也看着她。
下一秒易胭不动声色移开眼光。
也许是已经做好不再抱期待决定,又也许心里也梗着一口埋怨的气,易胭第一次见面不占下风。
苏岸从电梯里出来,易胭没看他,擦肩而过。
分身之际,易胭忽然手一紧,苏岸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第16章
易胭脚步停住。
身侧苏岸扣着她手腕, 分毫不松。
易胭也没动。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苏岸抓着她手腕,她也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你没什么想问我的。”
虽是询问, 但尾音平澜。
易胭安静了一会儿, 转动手腕。
“没有。”
苏岸只觉手上一空,她已挣脱他的手。
易胭走进了电梯。
苏岸回到家时已近晚上十一点。
苏母还在客厅等他。
苏岸刚开门进玄关, 沙发上的苏母便走过来:“回来啦,东西送到辛言手里了没?”
方才苏岸将苏父苏母送回来后,苏母有想给陈辛言的东西落在家里,让苏岸又给送过去一趟。
苏母让苏岸送这趟东西,目的大家都心照不宣。
夜多躁动, 情按捺不住会发生什么, 大家都清楚。
苏母不过想送苏岸去陈辛言那里过夜。
可苏岸回来了。
苏岸脱下身上大衣:“嗯。”
“辛言喜不喜欢那东西?”苏母问, 想从苏岸话里抠出他和陈辛言的相处迹象。
苏岸:“送完就走了,没问。”
苏母闻言几分焦急:“跟女朋友相处不是这样的,平时多买东西哄她,话也要多说点,哪个女孩子不喜欢男朋友多对她说情话。”
苏岸没说话, 径直走向客厅。
这态度不是一个身为男朋友该有的样子。
苏母在苏岸身后,她忽然问:“你想过跟辛言结婚吗?”
很平常的一句话, 但苏岸已听出她情绪端倪, 但他没像以前那般沉默。
他侧脸对着苏母, 很是平常。
“没有。”
隔着一段距离, 他口中字眼清清楚楚传来苏母耳里,苏母脸色不大好看:“你说什么?!”
苏岸没回答,不想再触怒苏母,往楼上走去。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等人,可是一等便是近十年。但好在她回来了。
苏母沉脸,已没前几秒的温婉:“苏岸,你别忘了,这些年是谁把你养大,是谁把你从外面捡回来,好好养到至今。”
苏岸上楼步履一停。
苏家父母很少拿这件事出来说,自苏岸来到这个家,这种话苏母没说过几次。
苏岸不是苏家亲生的,他不过是在一个雨夜濒临死亡时被外出的苏家一家捡回家,他没亲身父母,身体也弱,问什么都不说,周围也查不到谁家丢了孩子。
最后苏母见这孩子可怜,性格也讨喜,就这样养起来了。
可他们后来才知道性格讨喜不过是苏岸装出来的样子,他不过怕被他们扔了,没人再养他。
苏岸一直是听话的,对苏母的话有求必应,苏家亲儿子苏泊去世后,苏母对苏岸的控制欲越来越强,早已把他当做亲生儿子。
直到苏岸高三那年,为了那个女生不再听话。
苏岸是孝顺的,正是因为苏母了解这点,才屡屡抓住苏岸弱点。
他看着强硬冷漠,可弱点无非就那几个。
可有时苏母觉得苏岸又是冷漠的,他孝顺,可他骨子里不会听话,叛逆又偏执。
苏岸上楼脚步只是一停,便继续往上走。
如此视而不见,苏母脸色更加难看:“苏岸!”
她干脆撕破了之间不能提及的话题:“你还在妄想吗?妄想她会留在你身边?你肖想她,可她真心喜欢过你吗?!你那么喜欢她,可她只是玩玩而已,你为什么至今还不明白?”
苏岸正正被人戳中痛处,身侧垂着的手微颤了下,脸色却依旧不动声色。
“她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到底在图什么?”苏母脸色苍白,语气也渐渐无力,“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你为什么……”
后面的话,苏母说不出来。
一个易胭,能将苏岸抽筋拔骨,他像喝了迷魂药,再也回不了头。
苏母知道的,那两个字对苏岸有多大的摧毁力。
苏母一直想不明白,为何是易胭,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嘴唇微颤:“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一直去找她吗?医院、戒毒所、水湾小区,你以为你最近去过的地方我都不知道吗?”
“你以为你借着买汤羹的名义,排队间隙去买了药挂在人家门口,我都不知道吗?”
苏母娘家完全有这个势力掌控他的一举一动,苏岸不意外。
“你跟我信誓旦旦说她不会离开,不会走,然后呢,她当年还不是一走了之了?”
楼梯上的苏岸一直沉默。
苏母:“苏岸,她没有你想的那么深情。实际上她不过就是得到你后就踢开,人人都看得见的事实,为什么就你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把她想得那么好。”
到此苏岸不再安静,他转过头,终于看了苏母一眼。
楼上楼下,一人平静到似是没有悲喜,一人则焦急又无力。
他眼尾低敛,看着底下的苏母,半晌掀唇。
“她很好。”
苏母胸口一滞。
苏岸看着她再次重复,笃定又认真:“她很好。”
即使她毛病一堆,曾经还不要过他,可对于他来说,只有她是最好的。
谁都比不上她。
说完这句,苏岸不作停留上楼。
最近上面安排易胭去临省学习几天,易胭今天回家后收拾行李,从衣柜拎了几身衣服叠好放进去。
收拾好衣服和日常用品又扔几包烟进去。
刚收拾好,地板上的手机振动起来。
易胭捞过手机,放到耳边接听,是崔依依打过来的电话。
崔依依在那边叫了她一声:“易胭姐。”
“嗯,”易胭正摆弄手上小物件,漫不经心,“怎么了?”
崔依依:“我爸回来了。”
易胭手中动作一顿,又继续玩:“哦,什么时候?”
“一个小时前回来的,我现在在房间里跟你打电话。”
“他没对你和奶奶做什么吧?”
崔依依道:“没。他回来让我给他做了顿饭,吃完后现在在外面看电视。”
易胭忽然问:“他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他去过哪儿?”
崔环杰是一个话挺多的人,崔依依平时不跟他说话,他也能自言自语一箩筐。
“他没跟我讲,但我做饭的时候听见他跟人在打电话,”崔依依停顿一下,似乎是在想,“好像是说什么宿舍住的环境差,太多人睡在一起,半夜还得爬起来送东西。”
易胭闻言倒是没什么惊讶的,只是抬眼看向自己进来时搭放在椅背上的呢大衣。
衣服兜里有一盒盐酸曲马多。
她沉默一会儿,没将自己想法告诉崔依依,只是懒散点点头:“行,要是还有什么消息就跟我说一声。”
“好。”
易胭:“哦对了,我最近有事去临省,你和奶奶自己注意点安全,别和他正面杠。”
崔依依笑:“知道。杠也杠不过,我和奶奶不会硬来的。”
易胭微点头:“嗯,那先这样吧。”
说完两人便挂了电话。
易胭挂了电话,指尖松松夹着手机晃了晃,想了下起身,到沙发边拿起那件呢大衣,掏出里头的药盒。
药盒贴着的标签没撕过痕迹,新的。
易胭随手将药盒往桌上扔,没再想这事。
她又打开手机,不知想什么,又低垂看了眼自己手腕。
两人关系冷淡这么久,她手腕是苏岸唯一接触过的地方。
易胭终是不再想,过一会儿打开通讯录,删掉了苏岸的号码。
几日过去。
最近办不完的案子,刑侦、禁毒等支队都忙得不可开交。
连着几天外出、熬夜吃泡面,禁毒大队几人生生熬瘦一圈。
这天外出回来,崔童许骋等人下车进屋休息。
崔童:“苏队干嘛去?”
许骋:“小屁孩儿别问那么多。”
崔童说:“就是好奇嘛。最近工作这么忙,我们忙苏队更忙,但一到休息时间他都不在,都不休息的,你看他黑眼圈都能掉地上了。”
许骋嗯了声:“应该有事吧。”
与此同时,水湾小区门外。
保安大叔见近几日都有同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外,停的时间或长或短。
但又不说来找谁,也不试图进去。
这天陈辛言下班回来,就遇上苏岸的车。
她车开到苏岸车旁边,按了下喇叭。
几秒后,苏岸那边副驾车窗缓缓降下。
陈辛言探头问:“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终于听你妈的话来找我了啊?”
苏岸看了她眼,没说话。
陈辛言也就说说,不会那么自恋以为苏岸来找自己的。
她开玩笑道:“要不就是来找喜欢的小姑娘的。”
陈辛言就是开玩笑根本没指望苏岸回答,却没料想几秒后苏岸嗯了声。
陈辛言嘴角的笑一僵,半晌才反应过来:“真的啊……?”
“那你为什么不进去找她?”陈辛言格外会联想,“你不会惹人家生气了吧?”想想又觉得十分有道理,苏岸这种性格虽然安静,但是等到有矛盾了是真的气人。
苏岸坐在主驾,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估计几天没休息好,疲倦爬上他眼角,他皮肤白,眼底青灰更显几分明显。
陈辛言见他这模样,方才说的惹女生生气的话,也没见苏岸否认,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她欲言又止道:“你这样……不行的,女孩子是要哄的,你让她生气了就去道歉,去哄她。”
陈辛言顿了下:“虽然对你来说好像很难,但为了喜欢的人还管它难不难呢,你做了什么,心里在想什么,都要试着跟对方沟通,你不跟人说别人怎么知道你关心她?”
隔壁苏岸一直沉默着,眼睑低敛,不知想什么。
第一次像个被训的小孩。
陈辛言自认识苏岸以来,虽然觉得苏岸性格有时的确不讨喜,但有时一些小事情也觉得他真的可怜。也许面相问题,他有时会给人一种无辜感。
陈辛言车里手机响起,有人打电话进来。是陈父陈母让她赶紧回家吃饭。
陈辛言应付几声挂了电话后,转头对这边的苏岸道:“对了,昨晚我和我那小男朋友打电话被我妈听到了,她已经知道我俩假的了。”
说完她耸了下肩:“还冲我发了通脾气,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也考虑考虑你自己的事吧,苏姨……你不好一直迁就她,她控制欲太强了。”
苏岸没说话,陈辛言也早习惯了,重新启动车子,要进小区去了:“我先回家吃饭挨训了,对了,别忘了好好哄人家啊,要是进不去小区,你跟我一起进去。”
陈辛言以为苏岸不会回答了。
却在车开出去前一刻,苏岸开了口:“她又不见了。”
落寞又颓败。
陈辛言一愣,但车已开了出去。
好似窥见了别人的秘密一般,更何况还是苏岸这种话能憋几世的人,陈辛言回到家都没反应过来。
第17章 女朋友
易胭最近出来交流学习无非听讲座,观摩手术, 和专家分析病例。
比在急诊工作时还闲逸。
同来的不只同个医院几位同事, 还有其他医院的医生。
又是一大清早,易胭起床洗漱后到讲厅里坐软椅上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台上有人在电脑前调试PPT和音频设备, 声音些许噪杂。
易胭手肘搭扶手上,手指交叉在身前, 就这样头靠椅背闭眼休息。
身旁有人落座, 易胭闭眼能听到声响, 但没有睁眼。
几秒后身旁的人突然开口:“你好。”
易胭这才有点反应,掀了眼眸看来人。
映入眼帘是一张有点熟悉的脸,易胭记忆力早已锻炼得很好,一下便认出这人。
面前的人明显也认出易胭, 就是因为认出她才会叫醒她。
没等易胭开口询问, 这人道:“我们上次在酒吧见过的对吧。”
和纪糖约在酒吧喝酒遇到苏岸的那晚, 那天晚上易胭正跟男人聊天, 苏岸看到了。
不过他似乎一点也不介意。
易胭忽然又想到苏岸,沉默一下后开口:“嗯, 见过。”
“真巧, ”男人说, “没想到你也是医生。”
易胭耸下肩:“我也没想到你是医生。”
男人这次没有穿上次在酒吧穿的夹克, 外衣下是正装,却给他穿出一种不正经感。
他笑了声, 朝易胭伸手:“钱宇。”
也许是没在酒吧, 两人都收了懒散之势, 易胭抬手,回握一下:“易胭。”
握完易胭立即收回,钱宇:“我们就算认识了。”
这时发言人过来了,在台上做准备,讲座即将开始,讲厅开始安静。
易胭收回看钱宇的目光看向台上。
钱宇也靠回椅背。
学术讲座冗长枯燥,易胭本就发困,这讲座无疑催眠,但易胭还是强撑没睡,睁眼听完讲座。
讲座期间钱宇倒是没跟她说话,但台上人一发表感谢致辞,钱宇开口问了她句:“听懂讲什么了没?很困是吧。”
易胭虽从头到尾听完讲座,但她也承认:“是很困。”
周围过道人流往外走,陆陆续续。
易胭没跟人凑热闹,想等人都走了再起身。
“好在这讲座不长。”钱宇也没走。
易胭否认:“不,挺长的,我饿了。”
钱宇转头看她:“那一起去吃个饭?”
易胭余光扫了他一眼:“不了,我回酒店吃。”
钱宇很意外:“来这边好不容易有时间,你不旅旅游,到酒店休息?”
易胭收回目光,轻笑一声:“安稳有什么不好啊,挺好的。”
今天易胭反应有点刷新钱宇认知,他闻言挑下眉,但没说什么。
易胭也没解释。
等讲厅人走得差不多,易胭起身准备离开。
钱宇也起身。
到了讲厅外头,钱宇道:“要是想玩了,可以找我。”
说着递了名片给易胭。
这么不正经的人给名片还是怎么看怎么不正经,易胭抬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接。
钱宇朝她抬了下下巴,又往前递了递。
易胭觉得这样再不接有点拂人家面子,接了过来:“行吧。”
钱宇笑:“语气够勉强。”但也不介意。
易胭也笑:“还行。”
收起名片易胭先点了下头:“先走了。”
“行。”
易胭在酒店解决午饭后,到酒店里休息。
中途同行的同事下午没事约了一起去唱K逛街,易胭以身体有点不适婉拒一同前去。
这么多年过去,性子没变,但很多兴趣却变了,不再喜欢出去乱逛。
高中时候易胭总喜欢出去玩,不分日夜。
活脱脱一个不听话又爱惹事的坏学生。
而被她喜欢的苏岸则不同,听话,成绩好,不惹事不打架。
两人天壤之别。
苏岸也不愧为好学生,不太理会易胭追求,易胭怎么撩拨他,他都无动于衷。
易胭以前总自信自己有一天能追上苏岸,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却没想追了一年仍没追上。
苏岸压根就没喜欢她的意思。
那次苏岸班里组织春游,易胭问苏岸去不去,苏岸不回答她。
易胭也不介意,自己跑去问苏岸班长。
“去啊,”苏岸班长跟易胭说,“我们班所有人都去,你问这个干嘛?”
易胭正坐在这位男同学同桌位置上,歪头:“你觉得我问这个干嘛?”
“哦,”苏岸班长明了点点头,眼神几分玩味,起哄道,“我们班春游可以带家属的,男朋友带女朋友,女朋友带男朋友,都可以的!”
易胭也不害羞,坦荡弯唇:“正有此意。”
两人完全没注意坐教室后方苏岸沉默泛冷的眼神。易胭正在跟男生说话。
说完她从班长同桌位置离开,回到苏岸身边,一屁股在苏岸同桌位置坐下。
“苏岸,你听到了没?你们班长说春游是可以带女朋友去的。”
不知是不是易胭错觉,她总觉得她不过是去问了男班长几句话,回来苏岸脸色冷了几倍。
不过苏岸平时对她总是冷脸,易胭也没放心上,没见苏岸回答,又道:“你听到了没有,要带女朋友的。”
苏岸脸色漠然,冷冷一句:“你不是我女朋友。”
易胭却笑嘻嘻说:“没事,以后就是了,你急什么。”
苏岸:“……”
……
那天过后不久周末便是苏岸班级出去春游的日子。
全班不仅计划玩一天,晚上还要野营。
易胭问了苏岸集合时间,苏岸难得一次跟她说了。
周六早上七点半集合,易胭六点多起床七点就到一中校门口。
可是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清晨空气中尚有一层朦胧,晨光微熹,但是周围空荡荡。
易胭是夜猫子,能早起已是不容易,眼睛都快睁不开,思绪也有点发懵,想着人应该还没到。
可是七点半集合,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一个人影都没有。
又站了十分钟,易胭总算发现不对劲了。
苏岸班级根本不是七点半集合,他们已经走了。
苏岸告诉了她错误的时间。
等回神过来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易胭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苏岸因为不想她也去,故意告诉她错误集合时间。
上一秒还兴致满满,这一刻便心情便跌入谷底。
先前不管苏岸怎么冷言冷语,易胭都不介意,甚至毫无退缩,可是今天一个人站在这空荡荡的一中门口,易胭心里后知后觉一阵酸涩。
苏岸,原来就这么不喜欢她啊。
纵使易胭平时再如何没心没肺,此刻也很难不介怀。
虽然苏岸一直对她态度不算好,但也不坏的。
易胭总觉得,对于苏岸来说,不坏,大概就算是喜欢了。
可是好像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易胭十六岁,跟人打架,被人追踪,不管多难熬她都不会哭。
可是却在这个早晨,因为一个叫苏岸的男孩子酸了鼻头。
性格张扬,哭起来却是一抽一抽的,很安静。
易胭就这样拎着一袋准备和苏岸一起吃一起用的东西蹲在一中后墙一条巷子里,哭也不想让人看见。
这一蹲便是很久,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人站停在她身前。
易胭没抬头,听到苏岸的声音。
“别哭了。”
易胭在苏岸面前一向不好强,想哭便哭,想笑就笑,也喜欢跟苏岸撒娇,只要他疼她一点,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易胭哭不想被别人看到,但苏岸看到她不介意,埋着头不说话。
苏岸没见她说话,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了下。
半晌,他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我不去,你不能一个人去。”也没有丢下你。
易胭终于有动静,抬起头来,眼眶红红:“为什么我一个人就不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