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和谢嘉靖这样折腾了一番,她还真的有点想小解了。
锁好了门,脱了裤子,穆锦程想了想,觉得自己待会会发出点尴尬的声音,便又对着门口喊了一句:“阿谨,你能站远些吗?”
外面传来刘谨干干的应答。
穆锦程屏气凝神听了一会儿,确定刘谨走远了,这才撒开了胸怀解放了一通。
收拾好了,穆锦程净了手,去找站得远远的刘谨:“好啦,我们回去罢~”
刘谨表情不自在地“嗯”了一声,两人并肩回了学堂。
下午,穆锦程与化身安眠药的夫子抗争了好久,这才没睡着。
散了学,小伙伴都各自回家了,穆锦程也带着夫子布置的作业,打着哈欠往自家马车走去。
半路上,谢嘉靖那个阴魂不散的又跑了出来。
不过这次倒是一脸的神秘。
穆锦程擦着困出来的眼泪,对谢嘉靖说:“我昨儿的作业没写完,我今天要赶着回去做。你有什么要紧事,就明天再和我说吧。”
说着,穆锦程踏着脚踏,扶着四书的手上了车。
可她才坐好,眼前一花,谢嘉靖也跟着上来了,还自觉地坐在她身边。
谢嘉靖这反常的样子让穆锦程很警惕。
狐疑地打量了谢嘉靖两眼,穆锦程问:“你干嘛,你们宰相府的小少爷连个马车都要蹭人家的?”
“啊呸,你别不识好人心,我啊,这是上来给你说正经事的。”
谢嘉靖说完,眼中瞬间积满同情,默默地注视着穆锦程。
穆锦程被他看得有点头皮发麻,对着在车门处探头探脑的四书挥手示意走了,这才回头问谢嘉靖:“什么事呢,闹得你这样紧张?”
马车平稳地行驶起来。
谢嘉靖装腔作势地撩了窗帘看看窗外,伸手把窗户合上了。
穆锦程急了,伸手去拦:“诶诶你干什么!关上窗不透风你是要把我活活闷死吗?”
谢嘉靖在穆锦程的手上狠狠地拍了一下:“你懂个屁!我接下来要和你说的事事关紧要,可不能让人听了去!”
穆锦程无语十秒,妥协了:“那么你快说。”
谢嘉靖重重地点了点头,凑到穆锦程耳边,压低了声音,问她:“当今的十皇子好南风,这事你听说过没?”
穆锦程皱了皱眉头,反问:“你没事提这茬干嘛?”
谢嘉靖啧了一下,说:“你就说你知不知道吧!”
穆锦程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十皇子的事,她在睡梦之中听到太夫人和吴嬷嬷说过。
好像是十皇子看上了进京赶考的秀才,为了把他弄到手,害得人家家破人亡。后来那秀才从皇子府中逃了出来,到顺天府击鼓鸣冤,呈上血书后,一头撞死在了府衙门口的石狮子上。
此一告,没把十皇子告倒,却也让他失了圣心。
开了个头,后面的事情就好说了。
谢嘉靖麻溜地往下说:“既然你知道十皇子有断袖之癖,那么你可知道这断袖的毛病,是个可以遗传的毛病否?”
穆锦程看他越说越跑偏,干脆打断了他:“得得得,别和我兜圈子了您。说重点!”
谢嘉靖长叹一声,道:“锦程啊锦程,我今天怎么瞧,怎么觉得阿谨对你的态度不对头啊!”
穆锦程眉头上青筋一跳,明白了谢嘉靖的意思。
难以置信地看向谢嘉靖,穆锦程开口道:“你是说,阿谨他…”
他也是个搅基的?不能够吧?!
面对穆锦程询问的目光,谢嘉靖沉重地点了点头:“我看阿谨他就是…没跑了!你没来学校之前,你是没看到,他对奕祺那个热心哟~现在你来了,奕祺不在,他就把那份心转移到你身上去了!”
穆锦程倒抽了一口冷气。
谢嘉靖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说来咱们学堂上最好看的就是阿谨,这排名第二的,就是奕祺。现在你来了,谁当第二还不好说,但是横竖两个都收入囊中,不吃亏!”
穆锦程无语地看着谢嘉靖,说:“我瞧着你长得也不错啊,阿谨怎么就没看上你?”
谢嘉靖像被猫抓似地抽搐了一下,冲着穆锦程连连摆手:“我这样的粗人,入不了阿谨的法眼!入不了!”
看着谢嘉靖这避之不及的样子,穆锦程真想揍他一顿!
想到就要做到的穆锦程在谢嘉靖的脑门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叫四书停了车,把谢嘉靖撵了出去。
谢嘉靖被赶下了车,还不忘回头看穆锦程,连声交代她:“锦程!我说的话你可要放在心上啊!以后也…注意点儿啊!”
一本厚厚的书从马车上摔了出来,伴着穆锦程愤怒的声音——
“注意你的头!快滚!”
被书本砸了个十环的谢嘉靖嘶哑咧嘴地拾起书,翻了翻,耸耸肩,走了。
————
关于谢嘉靖提供的这个惊天大消息,穆锦程消化了大半天,怎么琢磨怎么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想想昨天他去看越奕祺时那股亲热劲儿,再想想他对自己这份热络的劲头…
穆锦程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一点儿一点地往冰柜里头塞,从头到脚一截一截地凉了下来。
穆锦程整个人手脚冰凉地回到家,被太夫人看到她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吓得连声叫人请大夫。
看过了大夫,喝了药汁压了惊,穆锦程心有余悸地看向将她抱在怀里的太夫人:“老祖宗…那个,我换个学堂读书,成不成?”
太夫人听她这一说,就知道这心病是出在学堂上头了,于是便和蔼地问穆锦程:“怎么?锦程和学堂里头的同窗处得不好了?”
穆锦程在心里做了老半天的斗争,最后还是把谢嘉靖和他说的那番话,一五一十地给太夫人交代了个干干净净。
听完穆锦程的忧虑,太夫人哑然失笑。
穆锦程扁着嘴,眼泪汪汪地看着太夫人:“老祖宗,锦程这会子正烦恼着呢,您怎么还笑得出来!”
太夫人搂着穆锦程笑了好一会儿,这才拍着她的背,开口道:“皇长孙喜欢男儿,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太夫人如此点拨,穆锦程豁然开朗——
对啊!刘谨喜欢男的,但是我是女的啊!我有什么好紧张的嘛!
心结一解,穆锦程又变回了那个没心没肺只知道乐呵的穆锦程。
看着宝贝重孙脸上的忧虑一扫而空,太夫人也开了怀。
处理好了穆锦程的小烦恼,太夫人叫人把穆紫若请了过来。
指着乖巧可怜的穆紫若,太夫人对穆锦程说:“锦程,今后紫若就在我跟前了。你们兄妹两个要好好相处,可知道?”
第10章
这个二婶家的堂姐在穆锦程的心中一点存在感都木有的——她往日都忙着和穆锦章武斗去了,哪儿有功夫去理会穆紫若?
今儿被太夫人一介绍,穆锦程再一细看穆紫若,不由得扭头对太夫人笑了:“老祖宗,堂姐长得可真美呀~我听闻二婶年轻的时候就是久负盛名的美人,现在看堂姐这样,将来肯定比二婶还要美上百倍呢~”
对于穆锦程的调戏,穆紫若一丝不快也没有,仍是温婉地笑着,不答话。
太夫人被穆锦程这无厘头的话逗乐了,对着她的鼻子就刮了一下子:“你才多大,就知道谁美谁不美了?嘴甜!”
穆锦程哇哇叫着护着自己的脸,从太夫人的矮榻上爬了下来,走到穆紫若跟前,很自觉地牵起她的手,甜甜地叫了一声:“堂姐。”
紫若笑着应了。
看他姐弟两个处得融洽,太夫人很是满意,开口说了另外回事:“紫若在咱们府上和安若一块儿学规矩。我已经着人去请女师傅了,估摸着这两日就该入府了。你母亲说你太过跳脱,要你以后散了学,便也去随紫若安若一道学着,长长耐性。”
听太夫人这样一说,穆锦程的小脸皱成了苦瓜:“老祖宗,我一个爷们,学这些规矩作甚!没得女里女气的,惹同窗们笑话!”
穆紫若在场,太夫人不好点破这是为了她将来打算,板了脸,道:“不管你乐意不乐意,这课,你必须得去听!也把你这坐不住的脾性治一治,才成!”
若这只是侯夫人的意思,倒还有转机。
若这是太夫人的意思…
穆锦程催头丧气地应了声是。
太夫人把事情都交代完了,心里头一阵轻松,眼瞧着时候不早了,便唤人来摆了饭。
这一顿饭穆锦程是吃得食不知味。吃完了,猛然想起作业还没做,还是双份的,顿时更郁卒了。
用膳完毕,穆锦程称功课未做完,拜别太夫人,去赶作业了。
在书房里,一边抄着书,穆锦程一边为自己堪忧的前途伤感。
唉声叹气地写了快两个时辰,也不过才抄完一半的功课。
穆锦程好想哭。
就在她预备怒摔毛笔撒手不管之时,穆紫若领着个提着饭篮的小丫鬟进了书房。
“锦程你做了这么久功课,也饿了吧?”穆紫若说着,示意小丫鬟把篮子里头的碗筷取出来,“老祖宗命人给你做了夜宵,叫我给你送过来。”
有东西吃,穆锦程聊感欣慰,让人伺候着净了手,过来吃夜宵。
小丫鬟把五碟事物在案上一字摆开,穆锦程未加思索,拿了勺子端了碗,先吃羹。
穆紫若不打扰穆锦程吃东西,转到书桌边上看她写的东西。
将那足有半指厚的纸张拿起来翻了翻,穆紫若扭头问穆锦程:“学堂里头的功课这般多?”
穆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穆锦程没开口,只重重点了点头。
“那么你写完了吗?”
穆紫若又问。
穆锦程垮了肩,重重地摇了摇头。
穆紫若细细地看了穆锦程的作业好久,拿起她搁在砚上的毛笔,寻了一张白纸,悬腕,落笔。
快速地写了一行字,穆紫若放下笔,拿着纸走到穆锦程身边,问:“锦程你看,我这字写得可像你的?”
此时,穆锦程正吃着一块芙蓉糕,抬头看到那白纸黑字,差点儿被芙蓉糕噎着。
咳嗽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穆锦程也顾不上规矩了,一把抓住穆紫若的手,问:“你写的?!”
穆紫若笑着点点头,开口道:“我瞧着你还有大半章目未抄完。想来我也无事,不若给你搭把手,帮你写上一些。”
穆紫若话音方落,穆锦程就觉得她脑袋后面奏然升起一个光环,散发出万丈佛光,照射得她穆锦程要流下眼泪来。
救苦救难观世音穆紫若菩萨啊!
穆锦程感动得无以复加,真想马上抱住穆紫若的大腿哭上一场。
穆紫若将穆锦程的表情看在眼里,知道她是一万个愿意的,舒了眉眼一笑,起身回到书桌边,取了一部分功课,在书桌的另一旁埋头抄写起来。
有人同甘共苦,穆锦程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是精气神,打败作业这只怪兽完全没问题!
三口两口把宵夜一气儿吃完,穆锦程擦了嘴漱了口,挽了袖子走到穆紫若身旁,与她并肩作战!
堂姐弟俩才开始抄上,太夫人那边就得了消息。
听完下人的传报,前来讨注意的侯夫人就太夫人说:“紫若在那样的环境里头,没有长歪,实属难得。”
太夫人对侯夫人这话不置可否,开口道:“到底不是养在我跟前的,她有没有长歪,现在说未免过早。不过也无妨,紫若才八岁,长歪了,还来得及掰正。倒是锦程…”
太夫人响起穆锦程今天下午对她说的刘谨是个断袖的事情,皱起了眉头:“让他去学堂,也不知道是对还是不对。”
提到穆锦程,侯夫人这是又心疼又头痛。
暗自叹息了一声,侯夫人说:“不去不成,京城里头多少眼睛瞧着呢…”
太夫人想了想,也想不出其他的法子,倒也就算了:“去也好,多学些大义正道。就是咱两边都不能拉下,学堂要去,规矩…也要学。”
侯夫人顺从地点了点头,说:“府里头已经给师傅准备好了屋子和课室了,这次来是想问老祖宗一声,是否需要把姑娘们移到师傅院子里头住着,也好让师傅每日每刻都给她们教导?”
太夫人想了想,摇摇头:“这倒不必。让锦程多和紫若处处,耳濡目染的,让锦程也学学她堂姐的脾性。”
太夫人想得如此周全,侯夫人敬佩不已。
祖母孙媳两个又说了些话,便散了。
倒是穆锦程这边,两人齐心协力一直抄书抄到了子时,才把功课全部赶完。
圆满完成任务的穆锦程松了一大口气,叫下人拿冷水来给他俩个敷手。
穆锦程哈欠连天,穆紫若倒是安安静静的,就是两个眼睛也红得和兔子一样。
得了太夫人的命令来守着的春鸽伺候着两位小主子收拾好了,便安排她两个各自宿下了。
————
第二天早上,穆锦程还睡眼朦胧地来到饭桌边上时,穆紫若已经陪着太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了。
穆锦程实在困,也没去听她祖孙俩聊了啥,云里雾里地用完了早膳,上学去也。
到了学堂,穆锦程想也未想,趴在桌上睡了个酣畅淋漓,
今日授课的夫子眼神不好,摇头晃脑地讲到了下课,愣是没发觉穆锦程在他的课堂上公然与周公约会。
下了课,穆锦程也醒来了。
伸着懒腰,穆锦程的目光一一扫过同窗们的身上,扫过了空空如也的越奕祺的位置,落在了同样也是空空如也的刘谨的位置上。
刘谨今天没来?
穆锦程寻思着,收起了自己伸懒腰的手。
这边穆锦程正纳闷着,八卦小王子谢嘉靖已经蹦哒到了他的跟前,手里头还抛着两个橘子。
看到穆锦程在看刘谨的座位,谢嘉靖很上道地给自己的偶像解惑:“听说官家身体不太好,阿谨伺疾去了。”
穆锦程了然地点了点头。
谢嘉靖很灵敏地捕捉到了她眼中的那一抹难以捉摸的情绪,手一抖,橘子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脑门上:“锦程,那个,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该不会是在…想念阿谨了吧?!”
穆锦程噎住,干脆利落地抢过谢嘉靖手中另外一个橘子往他脑门上一敲:“你少胡说!”
谢嘉靖很自觉地弯腰捡起橘子,剥了一个,递给穆锦程:“你别害羞,如果你真想他了,散了学我带你去皇子府递拜帖,见他去~”
穆锦程对着谢嘉靖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说他在伺疾吗?能在家?”
谢嘉靖猛然顿悟,对着穆锦程竖起了大拇指:“我怎么就没算到这一点呢!锦程你当真诸葛在世!”
穆锦程懒得和他东拉西扯,直接扯了课本盖脸上,装睡。
谢嘉靖在一旁啰唣了老半天,没得到穆锦程的反应,悻悻地走了。
日子静悄悄地,流水一般地划过。
太夫人从宫里头请了太后身边的一位老嬷嬷到侯府里头,给两位小姐教规矩。
——太夫人贵为大长公主,可也离宫多年,她身边的人再好,也比不上在宫中浸润几十年的老人。
紫若安若学规矩,穆锦程要旁听。
听那老嬷嬷说着林林总总的规矩教条,穆锦程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顿时还有些庆幸自己是当男孩子养的。
一连数日,刘谨都没有在学堂露面。
穆锦程倒是和其他的同窗慢慢熟识起来。
而其中最为熟悉的,自然是牛皮糖,谢嘉靖。
就在穆锦程入学的第十五日,越奕祺,回来上课了。
第11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要不是夫子已经进了教室,越奕祺估计掳袖子就上来了。
与越奕祺随时爆炸的情况相反,穆锦程一如往常,该听课听课,该发呆发呆。
话说这课上到一半,突然间一个玩意砸在穆锦程的后脑勺上。
穆锦程愣了一愣,回头一看,就看到越奕祺对她呲牙咧嘴地耍狠,食指一直往她椅子下面指。
穆锦程低头一看,看到一个纸团静静地躺在她椅子下面。
嘴角抽搐了一下子,穆锦程弯腰将那个纸团拾了起来,展开一看——
穆锦程!你可敢与我课后一战!
穆锦程几欲把嘴角抽成花卷,将纸团揉成一团,随手往桌上一扔,心想——
越奕祺你还把自个儿当公知了啊?约架?不约!
看到穆锦程这不屑一顾的表现,越奕祺心火上窜,毫不犹豫又写了一张,砸向穆锦程!
穆锦程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还是不动的理念,稳坐如山。
越奕祺急了,连纸片儿都懒得裁了,直接拿了一张,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大字,将纸张捏成一团,再次掷出!
这人气上头了,准头也不行。越奕祺这次扔的纸团歪得离谱了,一下子砸中了正在念书的夫子…
夫子的朗朗读书声戛然而止。
整个教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夫子抬头,环视了一圈,然后低下头,瞧到了那个捏成鸡蛋大小的纸团。
一句话也没说,夫子弯腰将纸团拾起来,展开,一字一顿地念出上面的字——
“怂货!有本事散学了决一死战!”
念完了,夫子冷笑一声,目光毫不犹豫地锁定了一脸煞白的越奕祺:“越奕祺,你给我滚到墙角顿马步架尺子去!”
在学堂里头,夫子大过天,越奕祺不敢吱声,老老实实地到墙角罚蹲去了。
此时,穆锦程的内心被汹涌而来的省略号淹没了。
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啊!
是因为没进化好吗?!
而越奕祺托着尺子蹲着马步,心中只一个念头,像猴子扯着大旗一般来回呼啸——
穆锦程!这辈子咱俩没完!
————
因为另外一门课的夫子身体有恙,下午的课程上不了,这日的课程只有半日。
上完了早上的课,穆锦程的书童麻溜地替她收拾好东西,主仆三个准备麻溜地滚回家去。
前脚才迈出教室门,那厢越奕祺就蹦哒了过去,拦住了去路:“站住!”
“你叫我站住,我就站住…”穆锦程看着越奕祺,干巴巴地笑了一笑:“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我偏就不站住!”
说着,绕过越奕祺跑开了。
越奕祺显然是没想到穆锦程居然敢这样不按套路出牌,微微一怔,回过神来时穆锦程已经快跑出院子去了,又怒吼了一声“站住”,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虽说越奕祺比穆锦程大上一岁,可无奈还没抽条,个儿才和穆锦程一般高,纵然小腿迈得飞快风火轮似的,也还是被穆锦程远远地抛在后头。
追不上人,越奕祺嘴上也没闲着,一个劲儿地在后面嗷嗷嚎叫着——
“穆锦程!你给我站住!是爷们就站住和我单挑!和我决战!扭扭捏捏的娘们儿样!让人瞧不起!”
越奕祺一炸毛,穆锦程也来了劲。
回头冲越奕祺扮鬼脸,穆锦程贱兮兮地挑衅他:“我就不,我就不!来打我呀~来打我呀~”
穆锦程这无赖模样往越奕祺熊熊燃烧的心火上又浇了一盆油,气得越奕祺直跳脚。
两人一前一后地追到了学堂的后院,穆锦程看到自家的马车,想也没想就爬了上去,还没坐定就吩咐马夫走人。
越奕祺才跑到马车边上,马夫正好落了鞭。
马蹄扬起,车轮滚滚,一阵尘烟向越奕祺迎面扑来。
越奕祺没留神,让灰尘蒙了一脸,咳嗽连天。
却还是没有放弃追逐。
打开车窗,看着死死跟在马车背后的越奕祺,穆锦程心里头对他的不爽都化成了敬佩——
越奕祺,你是夸父投胎的吧?!可我又不是尼采更不是太阳,你追个什么劲儿啊!
跑久了,越奕祺多少有点体力不支,干脆就闭了嘴,闷声追赶。
可无奈腿短,速度赶不上马车,两人间的距离是越拉越远了…
看着那个死死跟在自己马车后面的人影一点儿一点儿变小,最后完全消失在了街角,穆锦程这才发出了一声感叹。
现代有偶像剧男主追公交追的士,古代有越奕祺追马车…
果然艺术源自生活!
…就是好像女主角不太对头…
————
看到马车在视野中消失不见了,越奕祺这才停下了脚步,在学堂外的大马路上扶着膝盖喘气。
不一会儿,一个英气勃发的小少年骑着红枣马在他身畔停住,翻身下马,往穆锦程离去的方向眺望了一阵,对越奕祺说:“你还要追吗?我借马给你。”
越奕祺缓了好久才缓过劲来,对谢嘉靖摆摆手。
谢嘉靖只觉无趣,摸摸自己的鼻子,然后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抓住了越奕祺的手:“哎哟奕祺,你手腕上这一圈东珠项链印子是怎么回事?”
东珠项链印子?
越奕祺脑子迟钝了一下,低头往自己手腕上一看,再次炸毛了:“这什么鬼项链印子!这是半月前穆锦程咬的!”
阴险!狡诈!
听到越奕祺如此说,谢嘉靖对穆锦程的崇拜又上升到了新的高度:“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锦程真是好样的!”
越奕祺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被谢嘉靖这句话噎死。
愤愤地将袖子拉下来盖住那一圈整齐的牙印,越奕祺抢过谢嘉靖手里头的缰绳,扶鞍上马,扬长而去。
马没了,谢嘉靖赶紧从对穆锦程的崇拜之中抽身出来,急冲冲地越奕祺离去的方向大喊:“我这马儿害羞,奕祺你别把她和公马栓一块儿啊!”
那马上的身影歪了一歪,越奕祺的声音远远地飘过来——
“知道了!婆妈!”
目送越奕祺远去了,谢嘉靖才在心里头暗自摇了摇头——
阿谨,你怎么还不回来啊?!你这后院怕是要起火了啊!
第12章
这些日子又上课赶作业旁听规矩课的,穆锦程本来就很累了。
这天又和越奕祺来了一场竞技跑…
穆锦程一回到家,就挂机了。
狠狠地烧了一天一夜,穆锦程才勉强能进些食物。
有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太夫人着人去学堂给穆锦程告了假,让她能在家里头好好静养,顺带地,还免了穆锦程旁听自家姐妹学规矩一事。
——给穆锦程瞧病的大夫说了,小世子这病,是太过劳心劳力,才落下的病。
太夫人心疼得不行,想她小小的人儿,就要承担这般重的压力,哪还能为难她呢?
————
这日,因祸得福的穆锦程还病怏怏地躺在床上,穆安若又红着两个眼睛进来瞧她了。
看着穆安若这样,穆锦程真是又好笑又好气,虚弱地说了她一句:“安若你别急着哭,你哥我还没死呢。”
谁知道穆锦程这话一说出口,穆安若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
拿着帕子挡着樱桃小嘴,穆安若细声细气地开口道:“哥哥,看你这样,我心里难受。”
穆锦程一个头便两个大,面对这个哭成泪人儿的妹子手足无措。
里头兄妹两个正执手单看泪眼时,守门的丫鬟唤了一声“大小姐”,接着门帘响动,暗香袭来,穆紫若款款进了里屋。
一抬头瞧到穆锦程这头痛不已的模样,穆紫若一怔,扭头又看到穆安若哭哭啼啼的样子,心下了然,笑了:“锦程一日日好起来了,是好事,安若你怎么反倒哭了?”
听穆紫若这样一说,穆安若赶紧抹掉最后一把泪,收起忧伤的情绪,对着穆锦程努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哥哥,是安若错了。”
看到安若这个笑,穆锦程深深扶额——
md这样子你还不如哭呢!
看到穆锦程好像更头痛了,穆紫若忍不住掩嘴而笑。
穆锦程知道紫若在笑些什么,对着她翻了个白眼,转头温柔地安慰穆安若:“安若,大夫说了,我撑过了头一晚的高烧,就算是渡了劫了。后面的日子,好好静养,就能慢慢好起来了,你别太担心。”
穆安若眼中含泪,点了点头:“道理我都懂,就是一想起哥哥你那日差点就…这里心头就针扎似的,眼泪就不听使唤地掉下来了。”
说着,金豆子又嘀嗒嘀嗒掉了几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