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好似乎是看破了自家爹,脸上风轻云淡,都快淡出鸟来,一个人埋头在那边玩舅舅穆锦麟送的小木车。
“我越家男儿看什么三字经!幼稚!”越奕棋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本《孙子兵法》,“兵书,要从小教起!”
爹爹说得慷慨激昂,小阿好终于有了点反应,扭头过来撇了越奕棋一眼。
越奕棋走过去,将儿子手里的玩具拿走,将他抱在膝头,给他说兵法。
阿好不哭也不闹,静静地看着爹爹铺在膝头的兵书。
越奕棋一开始也只是想着给儿子陶冶情操,可说啊说的,自己就自个儿兴奋起来。
爹爹突然抖动起来,阿好坐得不舒服,抬了手在书本上拍拍,嘴里嘟囔了一句。
越奕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阿好这个小小的举动惊到了他,赶紧将阿好调了个方向面向自己:“儿砸!你刚刚说了啥?!”
阿好冷艳高贵地瞥了越奕棋一眼,抬头,用鼻孔对他——
“哼!”
————
早餐计策失败也就算了,这个兵书计策也失败…
越奕棋觉得很受伤。
可让他更受伤的,是阿好那个鄙夷的态度。
想当年他年幼时,对越大将军那是一个言听计从敬畏到哈尔滨啊!
怎么换到他儿子,就完全不和他一个样?!
这榻马的到底是随了谁的性格?!
接下来,越奕棋都处在一种自我否定的消极状态之中。
就连吃中饭的时候,阿好用勺子给他盛了一个肉丸子这样孝顺的举动,也没有让他的心敞亮几分。
爹爹吃饭吃得不开心,小阿好的心情也很受影响。
以至于奶妈子才喂了半碗饭,他就耍赖不吃了,一直抱着越奕棋的手臂哼哼吱吱。
奶妈子见状,把碗和勺子递给越奕棋:“大爷,小少爷让您给他喂饭。”
越奕棋已经失去了思维的能力,老老实实地拿了碗勺,喂儿子吃饭。
阿好本想让父亲振奋一些,却没想到弄巧成拙。
越奕棋这完全不在状态,而且对于喂饭这个工作又不熟悉,不一会儿就喂了阿好一脸的米粒。
父子俩这模样有趣,屋里伺候的人看着想笑,又不敢,个个憋得难受。
好不容易这一顿饭艰难地吃完了,越奕棋在下人收拾碗筷的时候,很自然地掏了手帕,给阿好抹脸。
因为小孩子不容易消化,阿好吃的东西一向做得软。
越奕棋这一抹没控制好力道,将米粒抹了阿好一脸…
粘粘糊糊的,跟摊了个蛋白在脸上一样。
“噗——”
屋里终于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阿好小脸一垮,真的委屈了。
越奕棋补救似地又胡乱擦了几下,发现自己是越擦越脏,便不再挣扎,招手叫来丫鬟妈子,给小少爷收拾收拾。
阿好却不肯,抱着越奕棋的手不肯撒手,继续哼哼吱吱。
越奕棋无奈地看着儿子,道:“有什么要求你就说出来!多大人了,还玩神秘玩任性!”
看着小少爷嘴一翘,好像要哭出来了,奶妈子赶紧给他做翻译:“大爷,小少爷想您帮他洗脸呢。”
“孽子!”
越奕棋愤愤地骂了儿子一句,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给他拧了热巾子擦脸。
————
下午,越奕棋要出门去校场看看。
可是阿好像是看穿了父亲一样,只要他站一起,就冲过去抱他腿。
看着才到自己膝盖的儿子一脸不舍的表情,越奕棋心中一软,在他的小鼻子上捏了一下,道:“你不爱说话就不爱说话吧。以后乖乖的,别气着你娘就成。”
也不管阿好听懂自己的话没,越奕棋弯腰抱起儿子,带着他出了门。
丫鬟奶妈子愣了愣,赶紧跟上。
可最后看到大爷让马夫将马牵走,抱着小少爷上了马车,大家伙这才反应过来…
呼天抢地扑过去——
“大爷!您这是要带少爷去哪儿!好歹也让我们准备准备一块儿去啊!”
————
越奕棋带着儿子在校场逛了一圈才回来。
一回到家,果然被母亲和媳妇两个联手教训了一顿。
阿好就拿着一个校尉叔叔给他的木头匕首,在一旁比划比划,可开心了。
好不容易一家子都歇下了。
穆元华将睡着的儿子放在床上,扯了被子给他盖上。
正要离开时,穆元华听到儿子口齿清晰地说了一句梦话——
“爹爹笨蛋。”
第88章 包子番外2
越奕棋吃过午饭,下午一般都会去校场。
这天,一家子在家里用过午饭,越奕棋陪着妻子穆元华,听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给穆太夫人生日准备的贺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站起来准备去校场。
越奕棋才站起来,原本在一旁地毯上安安静静玩玩具的阿好就如同被惊动的小鹿一样,猛地抬头,看向父亲。
儿子一脸防备,越奕棋觉得有些奇怪,走过去,弯腰摸摸阿好的小脑袋:“怎么了?”
阿好将手上拿着的木剑“彭”一下用力甩到地上,扶着地站起来,两手张开,用力地抱住了越奕棋的小腿。
阿好这举动来得异常,穆元华歪过头来看了一眼儿子,道:“阿好,松开你爹,他要去校场了。”
穆元华这话说完,阿好不但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低头与可怜兮兮看着自己的儿子对视着,越奕棋想了想,说:“你想干什么,说给爹爹听。”
穆元华并没将儿子昨晚上说了梦话的事告诉丈夫,现在看越奕棋还一副拿着糖果哄骗小孩子说话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阿好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咬紧牙关不说话。
越奕棋用食指在阿好头顶上画着圈圈,好声好气地哄着他:“阿好想干什么,说出来,爹爹满足你。”
越奕棋话音一落,阿好马上就张嘴说到:“阿好要同去!”
吐字清晰,语句连贯。
越奕棋大喜过望,扭头对穆元华说:“儿砸说话了!”
穆元华笑着对越奕棋点点头。
弯下腰一把将阿好抱在怀里,越奕棋继续哄他:“叫一声爹爹,叫一声爹爹就带你去!”
阿好即刻变了脸,满眼鄙夷地看着越奕棋。
一旁的穆元华看不下去了:“说话不算数啊你?你刚刚明明说了阿好说什么,你就满足他。现在又要反悔加条件?”
穆元华这话说得深得阿好的心,阿好连连点头,又重复了一遍:“阿好要同去。”
“这…”
方才许诺只是一时兴起,现在到了兑现的时候,越奕棋又犹豫了。
回头看了看妻子,越奕棋又低头对儿子说:“可是你昨儿也看到了,我带你去,你奶奶和你母亲要撕了我的。”
阿好不高兴了,小胖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啪啪啪地拍着越奕棋的头脸:“阿好要同去!阿好要同去!”
越奕棋为难地转身对穆元华说:“阿好要去,怎么办?”
穆元华白了他一眼,站起来对儿子伸出手:“阿好来和娘,让你爹上班赚钱给咱们买大马骑。”
母亲才到跟前,阿好就毫不犹豫地搂住父亲的脖子,埋头在父亲肩膀上,不去看母亲。
知道自己儿子脾气犟,穆元华叹了口气,对越奕棋说:“带去就带去罢,多带几个丫鬟婆子,让他们好生瞧着阿好。”
越奕棋一脸尴尬:“…不好吧。我是去干活,又不是去享受去炫耀的。”
穆元华想了想,觉得也是。
可又不放心儿子跟着这个坑货爹出门…
穆元华思来想去,最后还是伸手去抱儿子:“阿好来跟娘,娘带你出门去买糖糖吃。”
阿好抱紧了越奕棋的脖子,小短腿乱蹬着,哭闹着不依:“校场!校场!”
夫妻俩正两厢为难时,越大将军正巧路过,看到他一家三口僵持,进来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穆元华赶紧将前因后果说给公公听。
越大将军一听,乐了。
摸着孙子的小脑袋,越大将军赞赏道:“不愧是我越家的儿孙!看到兵器就来劲!奕棋,你就带着阿好去!你母亲那边有意见,就让她来找我!”
穆元华一听,担心说:“可是校场上刀光剑影的,万一奕棋一个疏忽,阿好伤到了怎么办?!”
“校场里头用的兵器都没开过锋,无妨!再说了,越奕棋连儿子都保护不了,怎么去保护我大周江山?!让他爷俩去!”
越大将军看得十分开。
公公话都这样说了,穆元华再阻拦,就显得小气了。
想到昨日越奕棋带着阿好去校场,最后都平安归来了,穆元华自我宽慰一番,还是认同了。
送父子俩上马车前,穆元华啰哩啰唆地交待了一大番注意事项,又让越奕棋带了些阿好干净的裤子,阿好吃的食物,这才让马车走。
校场里头一向全都是大男人,自昨日越都尉带了儿子过来,大家伙都觉得这校场紧张的气氛都缓和几分。
今日,越都尉又带着越小公子过来,众人皆大喜,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地,看这个四肢短小的小豆丁。
阿好一点儿也不惧生人,由父亲抱在怀里,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打量每一个来围观他的人。
当看到昨日送他木剑的校尉,阿好毫不犹豫地松开搂着爹爹脖子的手,探身向那校尉,对他伸出双手:“叔叔抱!”
越奕棋一愣,在阿好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你这个小白眼狼!人就送了你一把木剑,你这就叔叔长叔叔短地叫上了?!”
在家里还惜字如金呢!到这边就狗腿地叫上叔叔了!
校尉叔叔哈哈大笑着,过来抱了阿好,在他小脸上大大地啵了一下:“乖孩子!昨儿叔叔送的木剑喜不喜欢?!”
阿好重重地点点头,搂住校尉叔叔的脖子,在他脸上回啵一下。
见这小团子被陈校尉抱在怀里,乖乖巧巧的可爱得劲,其他人也牙痒痒起来,一个两个地从身上掏些稀奇玩意来引阿好注意。
阿好左右逢源,来者不拒,不一会儿越奕棋就替他收了满怀的礼物。
到了晚上,越奕棋父子俩是满载而归。
这一天里,阿好不仅收获了一大车礼物,还收获了…一大堆干爹。
穆元华看着一马车杂七杂八的玩意儿,无言以对。
越奕棋还在一旁揶揄她:“看你教的乖儿子!空手套得一把好白狼啊!”
穆元华白了越奕棋一眼:“我一个人能生出来?!”
“是是是~”越奕棋附和着,四下看看没人,上前去将妻子一把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就是阿好一个人太孤单…今晚上咱俩努力努力,把阿爽生出来陪他玩?”
穆元华在越奕棋腰上掐一把:“没个正形!”
————
去校场之事,阿好是一回生二回熟。
每天吃完午饭,阿好就进入警戒状态,等父亲越奕棋准备出门时,冲上来抱他腿,撒娇要一块儿去。
每次都得逞。
一开始越夫人还很反对,可看越奕棋没失过手让阿好受伤,也就放宽了心。
从此后,越奕棋父子成为了候潮门外大校场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绝大部分时间里,越奕棋是抱着儿子指点手下人武功的。
而有时候,阿好下午犯困,越奕棋就会用背带将他负在背上,让他睡觉,自己继续指点江山。
某日,穆元华看着天突然晴转阴,怕要下雨,便亲自给丈夫送雨衣,顺便要将儿子先接回家。
可一到校场,找到越奕棋父子俩…
穆元华沉默了。
此时,越奕棋用一条色彩斑斓的背带背住阿好,阿好正安安静静地趴在父亲的背上,睡得正香甜。
眼前,数百将士比划拳脚,呼声震天。
此情此景,穆元华心中只一个感受——
智残身坚,忙于公务的父亲用宽阔的背,为儿子撑起一片天。
这种乡村教师背着儿子上课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囧!
————
后来,阿好日益长大,不再让父亲时刻抱着背着,自己一个人也能在校场混得风生水起。
再后来,穆家二少爷阿爽出生。
而后,阿好在阿爽两岁的时候,说服了他奶奶,说他会替爹爹看好弟弟,让越夫人同意了越家两位小公子同时出入校场。
于是,奶爸越奕棋,多了一个要带去校场的孩子…
因为校场不能带闲杂人等进入,阿好阿爽已经是例外中的例外,伺候两位小少爷的下人们都没法跟着去校场照顾阿好阿爽,越奕棋一个人,得看两只猴子…
穆元华真是心痛丈夫。
就算是乡村教师,也没有同时背两个孩子上课这回事啊!
越奕棋倒是想得开——
带两个孩子累人,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毕竟阿好再过两年,就六岁了,可以去读书了。
只要撑过这两年…
只要撑过这两年!
希望就在眼前啊!
越奕棋握拳。
谁知道,屋漏偏逢连夜雨…
阿好五岁时候,越家大奶奶穆元华…又怀上了…
越奕棋狂喜之余,不得不对命运低头——
带孩子就带孩子吧。
他们开心就好。
第89章 包子番外3
大家都没看明白,越奕祺和穆元华的大儿子阿好这性格是随着谁。
而二儿子阿爽,绝对是随他亲爹的没跑了。
记得侯潮门外大校场里有一个两人高的黄土坡,简单地修了一条阶梯道。
阿好两岁多的时候,被他爹带着上去玩。
斜坡陡峭,阿好腿又短,在上面一个站不稳,猛一个倒栽葱,像个驴打滚似地咕噜噜从坡头滚到了坡底。
爹爹越奕祺措手不及,看得目瞪口呆。
自此后,阿好只要一看到那黄土坡就毫不犹豫掉头走。看到斜坡或者楼梯,也是第一时间抱住大人的大腿,有人看护着才肯走。
但是,同一个黄土坡,阿爽滚了四次。
四次!四次啊你敢信?!
头一次丈夫自责地抱着滚完坡的二儿子回家时,穆元华还觉得这也许是个意外。
可是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越奕祺抱着滚了一身土的二儿子回家,穆元华觉得,应该正视这个问题了。
哄了两个儿子睡觉,穆元华与丈夫一起歇下后,在他枕边忧心忡忡地说:“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阿爽这一点记性也不长,同一个坡滚了四次。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
越奕祺伸手搂住妻子,道:“之前你不也担心阿好是哑巴是弱智吗?看看现在,简直就是个人精。上次在穆家还把薛朝义的儿子说哭了…依我看,阿爽和他哥哥一个样,大器晚成,大智若愚。”
穆元华面带犹豫:“可是…”
越奕祺紧了紧手:“没什么可是可是的…我还是那句话——要是阿爽真有什么毛病,我们便养他到老就是了。”
————
事实证明,越奕祺这句“大器晚成,大智若愚”,说早了。
阿爽一路懵懵懂懂地长到了四岁,还是一副不太灵光的模样。
穆元华伤心过后,也就释怀了。
这日是穆太夫人七十九岁的寿辰,穆家三位出嫁的小姐拖家带口地来给穆太夫人祝寿。
说起来,穆家小姐的生子能力真是强大——
穆紫若两个儿子,穆安若一个儿子,穆元华两个儿子,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太医断定了,是个男孩。
晚宴前,三位小姐忙里忙外地准备宴席,二姑爷越奕祺就领着五个小豆丁,在后花园射箭玩儿。
阿好和他两个年纪相当的表兄弟用的是普通的弓箭,阿爽拿的是逗小孩儿玩的弓箭。
薛朝义的小儿子在一旁由奶妈子抱着,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瞧四个哥哥射箭。
靶子放得不远,就十步开外。
越奕祺给三个正经上场的小孩儿纠正姿势。
此时,在后花园伺候草木的园丁早就溜了个精光,而其他留守的丫鬟小厮,也都颤抖着站着远远的,生怕被小少爷们的箭矢射中,平白无故遭罪。
越奕祺替他们仨端正好,说了一遍射箭的要领,转身,顺带给陪练的二儿子抬了抬手臂。
收拾好了,越奕棋后退两步,抬手,落下——
“射!”
紧接着,“咻咻咻”三声箭啸,丫鬟小厮们只见眼前三道红光闪过,三支箭接二连三“咚咚咚”地射在了靶子上。
越奕棋正要去检查三个小子的成绩,这时候阿爽“嗷~”地嚎了一声,手上张紧的弓猛地一松…
越奕棋来不及看二儿子,只觉得一阵杀气袭来,想也没想,猫下腰。
越奕棋听到自己头顶上一阵鸣啸而过,待他回过神来,一抬头,就看到阿爽射出的箭又稳又准地…射中了在湖里徜徉的黑天鹅…
一箭爆头,黑天鹅当即死亡。
越奕棋:“……”
阿好和他的表哥表弟:“……”
丫鬟小厮们:“……”
被弓箭的反冲力震得晃晃悠悠好久才站住脚的阿爽看到爹爹一脸无语,顺着他的目光往湖里一看,惊叫一声:“哎呀!鹅鹅!”
没得到父亲和哥哥们的回应,阿爽迈着小短腿跑到越奕棋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袖,指了湖里死于非命的黑天鹅给越奕棋看:“爹爹,鹅鹅!死了?!”
越奕棋无奈扶额:“阿爽,你射什么不好,干什么要射这鹅?”
这鹅是太皇太后赠了穆太夫人玩赏的,你说射就射,还射死了…
为父真的是相当的无奈啊!
————
知道自己四岁的二儿子射死了太皇太后送穆太夫人的黑天鹅,穆元华深刻地无语了——
搁现代黑天鹅也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啊,搁现代英国搞不好还是有爵位的啊…
纵然在古代这些野生动物还没有灭绝,但是这是太皇太后送的天鹅…怎么说也不能和一般的家鹅一概而论罢?!
穆太夫人知道这个消息,只是哈哈大笑两声,夸阿爽道:“咱们小阿爽这才大多年纪?四岁的小人儿就有这么大力气射死只鹅,以后一定大有出息!”
原本还被父亲的紧张吓到的阿爽听曾太奶奶这样说,原本皱成了菊花的小脸终于舒展开来,笑了。
听到弟弟没事,阿好也跟着松一口气。
穆元华看着自己二儿子嘿嘿傻笑的小模样,心塞。
——想她穆元华两世英明,怎么生出了阿爽这样的小呆瓜?
还是个怪力小呆瓜…
妈蛋。
————
宴席开始,穆侯带着穆家姑爷和儿子侄儿陪着太夫人坐一桌,穆侯夫人就领着女儿侄媳外孙们坐一桌。
方方开席不过半小时,阿爽突然“嗷嗷”大哭起来。
穆元华赶紧搁了筷子,抱了二儿子在怀里,连声问他怎么了。
阿爽哭得委屈,指着穆紫若一岁的小儿子,控诉:“阿文咬我!”
说着,阿爽抬起胖嘟嘟的小手,给母亲看他手上的牙印,瘪着嘴,再次强调了一遍:“阿文咬我!”
穆元华一看,看到阿爽的手腹上果然有两个深深的牙印子,一边忙着叫妈子给小少爷拿药膏,一边哄儿子。
一旁的穆紫若抱起被表哥这架势吓哭了的小儿子阿文,兜着他,转头对穆元华歉意说:“我们家阿文最近长牙,牙齿痒。在家也是突然就咬人的…真是对不住。”
穆元华将儿子哄好了,对堂姐笑言:“没事的,小孩子间哪没点磕磕碰碰。睡一觉就都忘了。”
穆元华没往心里去,穆紫若也不好再在这事上做文章。
大家都当这事是一个小小插曲,等两个小孩子都不哭不闹了,继续吃饭喝酒叙旧。
一家人欢欢乐乐地给穆太夫人过完了生日,也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姐妹三个在门外依依不舍了好半会,终于要分开了。
穆紫若从奶妈子手里将昏昏欲睡的小儿子阿文抱过来,指着穆安若穆元华道:“阿文,和二姨三姨说再见。”
阿文眼睛都睁不开了,可还是奶声奶气地对穆元华姐妹俩说:“二姨三姨再见。”
穆元华应了一声,伸手在阿文的小脸上轻轻一捏:“阿文真乖。”
说完,又对穆紫若道:“赶紧回去吧,孩子都要睡着了。”
穆元华话音一落,就感觉到有人扯她裙子。
穆元华低头,看到二儿子阿爽眨巴着大眼睛,对她伸出手:“娘抱!”
穆元华猜想儿子是要和表弟道别,便高高兴兴地弯下腰,抱起阿爽,对他道:“阿爽和姨妈说再见。”
阿爽抱着拳头,对穆紫若拱拱手:“姨妈再见~”
穆紫若伸手摸摸阿爽的小脑袋,笑道:“阿爽乖。”
阿爽直瞪瞪地看着表弟阿文,突然抬手指指他:“要亲亲阿文。”
大人们一愣,反应过来后,都笑了。
穆元华笑呵呵将儿子递到阿文面前:“来来,阿爽亲亲阿文。”
穆紫若也很配合地将小儿子揣出来。
阿爽裂嘴一笑,张了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牙,凑向阿文…
“嗷——!!”
原本还睡得迷糊的阿文突然惨绝人寰地叫了一声。
穆紫若心一慌,后退两步,抱紧了小儿子,兜兜转转哄他。
穆元华不明所以,赶紧扯了阿爽的小耳朵,问他:“你对表弟干什么了?!”
阿爽问心无愧地回答:“刚刚他咬了我一口,我还他一口而已。”
穆元华真是要气死:“阿文才多大!你也好意思?!”
阿爽看了一眼越奕棋,道:“爹爹说了,做人就该恩怨分明。”
穆元华无言以对,只能回头默默地横了丈夫一眼。
穆紫若哄好了儿子,也过来给阿爽说话:“都是孩子,别计较那么多了,早点回去罢。”
穆元华想着回去了再收拾儿子和儿子爹,便和穆紫若道了别,各自上了马车。
最后,穆元华还是没忍到家,马车上就开始教育二儿子阿爽:“睚眦必报不是君子所为,再说了阿文咬你是无心的,你这样斤斤计较,不乖!”
阿爽只倔强回答:“阿文先咬我的。一咬还一咬,公平。”
穆元华气倒,暗中掐了越奕棋一下:“你倒是说话啊!”
越奕棋闷声笑着,不言语。
这时候,一旁当背景的阿好突然开了口:“阿爽,你说要公平…可是阿文才长了两颗牙,你咬他一口却有八颗牙,这样说来,他得再咬你三次,才公平。”
阿好话音一落,穆元华和越奕棋双双陷入沉默。
阿爽扳着小手算了算两颗牙和八颗牙的区别,算了半天没算明白,干脆抱着母亲的脖子撒起娇来:“阿爽困了。”
穆元华想着这次一定要儿子搞明白情况,只拎着他不让他睡:“那你说你错了没?”
阿爽噎了一噎,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阴影里的哥哥,怂了:“阿爽错了。”
穆元华见他松了口,又打蛇随棍上,追问:“错在哪儿?!”
阿爽又暗搓搓地看了一眼哥哥,答:“不该咬阿文。”
穆元华满意地点点头:“那好,回去咱们准备个赔礼,回头你亲自送到姨妈家里,和阿文说对不起。”
阿爽不情愿地嘟起嘴。
这时候,阿好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阿爽猛地抖了个机灵,抱紧了母亲,答:“好。阿爽去道歉。”
二儿子的表情穆元华全看在眼里。
无语地拍拍二儿子的脑袋,再无语地看向大儿子,穆元华最后挤出一句话——
“阿好的算术真棒。”
第90章 主线番外1
四月,匈奴可汗暴毙,王子鲁图即位,登基当日昭告天下——
匈奴不再臣服于大周王朝!
两国原本就脆弱的关系,破裂。
五月,鲁图召集兵马,南下攻打漠北关口。
漠北告急!
此时,穆元华方渡过怀孕的前三个月危险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