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谨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谢嘉靖在一旁点头不迭,最后还急冲冲地表了一番衷心:“更何况,我还不会欺负安若呢!”
穆锦程懒得和谢嘉靖这呆子一般见识,冷哼一声,埋头扒饭去了。
第41章
谢夫人来拜访那日,穆锦程特地告了假,在家陪着穆安若,给她救火。
知道穆锦程心中计较,太夫人只觉得她这点小心思可爱得紧,对她那请假帖子上称病一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用过午膳,小歇一番之后,谢夫人如约而至。
谢夫人给太夫人见过了礼,穆锦程携着穆安若,一齐向谢夫人请了安。
穆锦程谢夫人是常见的,对着他微微点头示意之后,谢夫人的目光落在穆安若身上。
这日穆安若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打扮,和往常一般穿着家常衣服梳着简单发髻,就只是在脸上抹了些胭脂,人文文静静地站在一旁,淡雅得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玉兰。
平日里谢夫人也在各种夫人的聚会里头碰到过穆安若,只不过都是远远地看一眼,这正经打量,今日还是头一遭,再加上谢嘉靖那桩事,不由得就多看了好一会儿。
谢夫人用打量儿媳妇的眼光看穆安若,太夫人不气不恼,微笑处之。
穆安若也没声张,微微低头,盯着地板,任由谢夫人打量。
倒是穆锦程有些站不住,频频向太夫人递眼色,无奈太夫人只装成没瞧见。
谢夫人是上三遍下三遍地看了好几轮,这才笑着转头对太夫人开口道:“太夫人真真好福气,小世子兰庭玉树,侯小姐国色天香,一对金童玉女,未来定都能成大器。”
说完,谢夫人话锋一转,又说到:“侯府小公子随侯爷侯夫人下金陵探访外祖去了,我今儿见不到…但是我记得,忠义将军的嫡长女是养在太夫人膝下的罢?今日怎么见不着她?”
忠义将军是穆二爷的追封,他的嫡长女,自然就是穆紫若了。
谢夫人这样一问,穆锦程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今天不是来相看儿媳妇的么?把紫若叫出来…这谢夫人又是什么想头?
太夫人倒不觉意外:“紫若?她在书房里头赶课业呢。”
谢夫人宛然一笑,却是不语。
太夫人知她所想,对着吴妈妈吩咐道:“家中来了客,让紫若别写那些作业了,出来陪我们说话儿。”
穆锦程探究地往太夫人那边一看,只见她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心里头不由得打起了小鼓。
主客一块儿说了一会儿话,吴妈妈陪着穆紫若进了屋子。
进来后,穆紫若先是给太夫人请了安,然后转身对谢夫人款款行了礼,道了万福。
穆锦程清楚地看到,在穆紫若起身的那一刹那,谢夫人惊艳的眼神。
头狠狠地痛了一下,穆锦程扭头去看穆安若,只看到她一脸温婉,乖巧地坐在一旁,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穆锦程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
见过了穆紫若,谢夫人又狠狠地夸了一番穆家的风水基因,把太夫人夸得心花怒放了才停下来。
看着谢夫人这样子,穆锦程心里头拉响了警钟。
果不其然,谢夫人接下来对穆紫若很是关注,每聊两句都要去问问穆紫若看法如何,不管穆紫若说啥,她都是一脸认同和嘉赏。
穆锦程心里头就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个劲儿地对穆安若使眼色,暗示她说些话,不能让风头都被穆紫若抢了去啊!
谁知道她这个妹妹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长辈不问话她就不开口,做一个安安静静的美少女,努力地与背景融为一体。
再扭头看太夫人,她老人家只是笑眯眯笑眯眯,任由谢夫人自由发挥折腾她两个孙女。
倒是被谢夫人百般关照的穆紫若稍稍有些局促不安起来——今儿不是穆安若的婆媳见面会么,怎么这婆婆的使劲儿关照起她这个娘家表姐来了??
主客聊了好一会儿,谢夫人一副为难模样地开了口:“最近啊,有一件事,真是让我头痛不已。”
“哦?”太夫人接过穆安若递来的茶水,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什么事?不妨说出来让我给你参谋参谋。”
谢夫人笑了笑,道:“这事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是我谢家有一个表妹,十年前嫁了个穷酸秀才。本来嘛也是想着这秀才妹夫能中举,全家日子能好过一些的。谁知道这个混帐妹夫是屡试不第,磕磕绊绊地考了十多年,还是个秀才。今年新帝登基,要开恩科,我这表妹就犯了难——这几年供表妹夫科考,家中的财产全都搭了进去,到现在就只剩下一间老屋和一亩薄田,这试,到底是考,还是不考?”
“这事,的确重大。”太夫人顺着谢夫人的话点了点头,“不过我人老了,这脑子也不好使了,也不知道该给你出什么主意…”说着太夫人扭头看向穆家堂姐妹两个,“紫若,安若,若你们是这位谢家的表姑奶奶,你们打算如何?”
谢夫人和太夫人这一唱一和的,穆锦程来了精神——
重头戏来了!
穆紫若和穆安若两个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然后穆紫若先站了起来,对着谢夫人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福,开口道:“那紫若就献丑妄言了,若有不妥当的地方,还请谢夫人指正。”
谢夫人微笑着,对着穆紫若点点头。
在谢夫人鼓励的目光之中,穆紫若沉吟片刻,开口道:“古语有云——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恩科来得突然,家中无准备,贸然前往,只怕姑爷压力过大,反倒影响了发挥。科举固然重要,可生计更甚功名——肚腹尚且不保,谈何舒展才华,建国安邦?依紫若所见,还是好好筹谋,准备盘缠,待两年后的科举罢。”
说完,穆紫若再一福身,在谢夫人的赞赏目光之中坐了下来。
听完穆紫若的意见,谢夫人把目光投向穆安若:“那…安若你有何看法?”
穆安若起身,婷婷袅袅一福,说道:“安若的看法倒是与堂姐的不同。表姑爷科举十年,均无所斩获,且不谈学问是否已经到了,且说这心态——十日如一日地做同一件事情,人总难免未心生倦怠。若安若是这位表姑奶奶,就会将家中薄田房产尽数变卖,再与族人借钱,凑足盘缠,上京赶考。安若认为,只有当斩断一切后路,才能将人逼出斗志,全力以赴地做一件事!至于以后的事…天无绝人之路,勤劳的人绝不会饿死。”
穆安若一席话说完,谢夫人的眼中满是讶异:“可真没想到,安若你这般安静的模样,倒是破釜沉舟的性子…”
穆安若羞涩地一笑,对着谢夫人再福了一福:“安若见识短浅,让您见笑了。”
太夫人哈哈笑了一声,在穆安若的肩膀上拍了拍让她坐下后,对谢夫人说:“我家的姑娘们说出来的建议你姑且一听,这表姑奶奶理当如何,你还是回去再好好斟酌斟酌,别误了姑爷的前程才是。”
谢夫人笑意盈盈地应了。
大家伙再聊了一会儿,谢夫人起身,告辞了。
送走了谢夫人,穆安若穆紫若两个下去做课业了,倒是穆锦程得闲,黏糊太夫人说话。
“老祖宗,你说,谢夫人是意属安若,还是紫若?”
穆锦程问到。
太夫人在她的小鼻子上点了一点:“旁人的心思,我如何得知?倒是刚刚谢夫人的那个问题…锦程,若你是这位表姑奶奶,你当如何?”
“我当如何?”穆锦程翘起了小嘴,“考了十年,没一次考中的…这样的废物留着何用!和离拉倒!”
在应试教育下成长起来的穆锦程对于考试这一回事很有心得。
考一次不中,那还有可能是运气的问题。
考了很多次都没中…那只能是智商的问题了。
这么笨的老公,只知道读死书,不事生产,说白了就是一条米虫,干嘛还要留着恶心自己呢!
听穆锦程这样说,太夫人哈哈大笑着,戳了她小脑袋一下,道:“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问你,要是这位姑爷是越家的小公子,你可还愿意和他和离?”
第42章
那人是越奕祺?
被太夫人这样一问,穆锦程愣了愣,然后毫不犹豫地摇头:“不可能,奕祺那么聪明,书又读得好,不可能考不上的。”
太夫人笑弯了眉眼:“越小公子书读得好,可实在是时运不济,屡试不第…如果是这样,你还要和离吗?”
“这样啊…”穆锦程开始犯愁了,自己暗自嘀咕道,“这还真是个问题…”
不过想了一会儿,穆锦程也就看开了:“就算运气再怎么烂,也不可能一辈子都烂吧!这次恩科也让他去考,不过路费他自己找办法,我才不要卖田卖房的供他呢!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还要靠女人,太丢脸了!”
说完了,穆锦程一抬头,就看到太夫人笑得跟只奸诈的狐狸似的,顿时回过了味:“哎呀呀!老祖宗你拿我寻开心呢!哼!讨厌!”
太夫人看穆锦程那傲娇的小模样,乐得把她揽到了怀里头,又问:“且不说越小公子…如果那姑爷是太子爷呢?”
穆锦程被太夫人这问题逗乐了:“老祖宗您开什么玩笑呢~阿谨可是太子呢,太子他考什么科举嘛!”
太夫人笑而不语,扭头对吴妈妈使了个眼色。
吴妈妈会意,下去拿来了一个小小的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放在桌子上,拆开。
穆锦程好奇地看着吴妈妈一层层解开包裹,最后露出个红衫木的盒子,开口问:“老祖宗,这里面装着什么?”
太夫人笑道:“我也不知道呢…是今儿早上威武将军府上的人送来的,说是越小将军捎给你的礼物。”
“奕祺给我的?!”
穆锦程一听,忙不迭凑到桌前,打开那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块玫瑰红色的碧玺带翠佩,碧玺上雕的是一只貔貅,玲珑别致,可爱得紧。
穆锦程惊叹一声,将那佩饰从盒子里拿出来,递给太夫人:“老祖宗您帮忙瞧瞧,这玩意值钱不值钱。”
太夫人接过来一看,叹道:“难得越小公子有心。这块碧玺颜色纯正,晶莹剔透,是难得的佳品。就是这雕工…”太夫人说到这儿,微微一笑,“我猜,是越小公子亲自雕的罢?”
“奕祺自己雕的?”穆锦程不可思议地接过一看,然后痛心疾首地跺了跺脚,“暴殄天物!这么好的材质让他平白糟蹋了!”
见穆锦程这惋惜的模样,太夫人与吴妈妈相视一笑。
“碧玺是云南盛产,我记得,越小公子是去了贵州罢?”太夫人问到。
穆锦程点点头,把自己腰间挂着的玉佩取下,小心翼翼地挂上越奕祺寄来的这枚,回答道:“嗯,他说了要去云南给我找块好玉当玉佩来着。”
见穆锦程这举动,太夫人笑意更浓了:“这么好的碧玺,你居然不收着,马上就挂上了?”
穆锦程将自己原来佩戴的那块随意地往桌上一放,答:“这些佩件不就用来带的么。”
“我记得…太子也送过你一枚玉佩,怎么不见你带?”
被太夫人这样一问,穆锦程噎了一噎,嘟起嘴,不高兴地看了太夫人一眼:“老祖宗,您管得还真多耶!”
太夫人被穆锦程逗笑了:“行行行,我不管。时候也不早了,吴妈,你下去看看,小厨房今天的菜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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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了晚膳,越奕祺的信也跟着来了。
越奕祺先是故作随意地提了一笔他给穆锦程在云南寻了一块碧玺,雕了块佩寄过来的事情,然后转去说他在贵州与表叔猎老虎的事情。
贵州山多森林广袤,很多野生的动物。
这一次越奕祺和越家表叔领几十兵卒在森林中宿了三宿,猎了许多狐狸豺狼,还捣毁了一只老虎窝,活捉了两只刚刚出生的小老虎。
越奕祺似乎是十分得意于此事,洋洋洒洒地写了数页自己如何布陷阱如何捕获老虎的事情,还附上了他亲手画的小老虎的图画…
看着那夹在心中的画风狂放的老虎像,穆锦程默默地无语了片刻——
越奕祺你这画的是老虎??你确定不是y??
腹诽了一番,穆锦程继续看信。
越奕祺在老虎事件之后又说了许多家长里短的事情,在信的最后,他强调了一句——
这块碧玺可是他亲手雕的,穆锦程要是敢不带,他就…绝交!
穆锦程一看语气,怒火飞升三丈高,毫不犹豫地就把那碧玺佩解了下来,狠狠地拍在桌上——
绝交就绝交!你以为你谁啊!
愤怒的穆锦程拍了碧玺丢了信,自顾自地写作业去了。
可这作业写啊写啊,她最后还是搁了笔。
对着蜡烛发了一会儿呆,穆锦程从书桌上取了几张干净的信笺,埋头给越奕祺回起信来。
写好了信,又做完了作业。
在离开书房之前,穆锦程还是把那碧玺佩从桌上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确认没被自己摔坏,这才放心地挂回了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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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学堂里头,谢嘉靖一下子就看到了穆锦程腰间的新事物。
惊讶得连谢夫人考察穆安若的结果都忘了问,谢嘉靖指着穆锦程那碧玺佩,叹道:“锦程你不是最讨厌粉色吗?!怎么带上这么女气的东西?!”
穆锦程不高兴地在谢嘉靖的脸上拍了一把:“你色盲啊!这是玫瑰红不是粉红!”
谢嘉靖正捂着脸在一旁嗷嗷叫时,刘谨倒是眼尖地瞧出了不对头的地方:“碧玺出云南,再加上这粗糙的雕工…难道是奕祺送你的?”
“阿谨你真聪明~”穆锦程笑着点点头,然后解下那佩饰给刘谨看,“我也觉得这雕工太烂,糟蹋了这好材料!”
听到穆锦程的确认,刘谨收了笑,也没接那碧玺来看。
倒是谢嘉靖要伸手来拿,被穆锦程闪开了。
穆锦程一点儿没觉察刘谨的不对劲,絮絮叨叨地说了越奕祺在贵州猎老虎的事情,听得谢嘉靖一惊一乍的,十分神往。
刘谨对此兴趣缺缺,耐着性子听穆锦程说完了,这才对着围观的众人摆摆手:“太傅要来了,大家都散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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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淡淡然地过,又是半月过去,穆侯和穆侯夫人来了信——
他们已经从金陵启程,再过半月,便能到家。
知道父母要回家了,穆锦程自然是心情好好。
这天,散了学,穆锦程正要回家去好好准备给小弟弟穆锦鳞的小礼物呢,就被刘谨拦住了。
“昨天北方的蒙古来朝,送了一对儿雪豹,都才一两个月大小…”刘谨说到这儿,顿了顿,“你可想去瞧一瞧?”
这边穆锦程还没答话呢,一旁偷听的谢嘉靖就雀跃不已了:“要要要!豹子呢!一听就拉风得不行!一定要去看!”
看着谢嘉靖这般有兴趣,穆锦程也不好佛他面子,对着刘谨点了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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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豹是养在皇家林园里头。
好基友三个坐着马车,摇摇晃晃了大半个小时才来到这地方。
林园里头的人早就知道太子要来看雪豹了,见到了人,废话不多说,直接带着他三人去养雪豹的园子。
小雪豹就只有寻常小猫大小,通身灰白,黑斑点点,一双眼睛就跟绿宝石似的,晶莹透亮。
一见到小动物,穆锦程心底的母性大发,抛下了两个好兄弟,先凑到了窝边看这对儿小豹子:“哎呀呀好可爱!”
看到穆锦程喜欢,刘谨也笑了。
吩咐饲养人打开牢笼把雪豹取出来后,刘谨对穆锦程说:“喜不喜欢?你若是喜欢,我叫父皇赐给我,我送你。”
刘谨这话音才落,谢嘉靖就在一旁眼冒绿光:“阿谨阿谨!我也很喜欢!你也送我一只好不好!”
“不好。”刘谨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谢嘉靖,“这一对儿雪豹不能分开养。分开了他们一孤单,就要死的。”
谢嘉靖冷哼了一声,傲娇道:“不想给我就直说嘛!那么借口!”
说完谢嘉靖就堵着气到一旁装高冷去了。
可是这高冷状态谢嘉靖也没能持续多久,雪豹已从笼子里面抱出来他就摇着尾巴扑了过去。
穆锦程鄙视地看了谢嘉靖一眼,伸手要去接饲养人手里头的雪豹…
谁知道这雪豹虽小,性子却烈。
看到穆锦程伸过手来,小小雪豹嗷叫一声,抬起爪子狠狠地扫!
“锦程小心!”
穆锦程只听到耳边刘谨惊呼一声,继而自己被人一把揽住,然后就是刘谨一声闷哼。
雪豹爪子利,刘谨又穿得少,隔着衣服还是被雪豹一爪子抓破了手。
看到皇太子受了伤,在场的人都吓得面如死灰,赶紧扑过来救驾。
穆锦程更是吓傻了,抓着刘谨的胳膊哭丧着脸:“啊呀呀出血了!怎么办怎么办,没有疫苗…狂犬病了怎么办!”
虽然没听懂穆锦程说的话,可是听出她语气之中的关心,刘谨也觉得心里头暖暖的,拍着她的手安抚她:“没事,只擦破了一点皮,两天就好了。”
穆锦程不知道怎么和他说着狂犬病的危害,急得团团转:“太医呢!太医来了没有!哎呀这豹子还是野生的,怎么办怎么办!”
穆锦程抓瞎着,手还死死地勾在刘谨的手臂上。刘谨整个人就跟在蜜罐里头似的,脸上一团喜气,也不推开。
奴仆们见分不开他俩,干脆将两人一块儿簇拥着到了屋里头。
小半会,太医火烧火燎地带着提着医箱子的小学仆一溜烟小跑着进了屋。
连汗也来不及擦,太医匆匆给太子行了个大礼,便跪爬到刘谨跟前,查看他手臂上的伤口。
刘谨全然不在意,只扭头安慰他身旁一脸惨白的穆锦程:“太医来了,你别急。”
穆锦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太医,他脸上的一丝一毫表情都不想放过。
太医给刘谨查看完伤口,又让小学仆垫了脉枕,细细地诊过一番脉,这才给刘谨磕了两个头,道:“殿下这伤口不深,也未见血,上过些药便能好。就是这气脉不顺,略有几分肝火上蹿的脉象…不知太子今日可有什么不顺心之事?”
听太医这样说,刘谨美目一沉,脑海中没由来地浮起穆锦程腰间那块碧玺佩来…
听到这挠伤不算大事,穆锦程才安些心来,可听太医这一转折,又忍不住将一颗心提了起来。
在穆锦程紧张的目光之中,刘谨微微颔首:“近日功课政务繁杂,孤的确有些急切…”
太医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又殷殷劝道:“还请殿下以贵体为重,不可操劳过度。”
穆锦程在一旁十分认同地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对于穆锦程的关切,刘谨很是受用,点头称了是,便让太医下去开方子了。
看着这虚惊一场,谢嘉靖大大咧咧地凑过来,取笑了穆锦程一番:“锦程你真是瞎担心,不就几道小小伤口么,你搞得跟阿…太子被咬了一大口似的,丢人啊!”
穆锦程不高兴地白了谢嘉靖一眼,懒得搭理他,抢过了下人拿来的伤药,亲手给刘谨上药。
刘谨目光不离穆锦程,低声对她说到:“我倒是没想到这豹子这般烈,是得让人好好地调/教调/教。”刘谨说着顿了一顿,“还得把牙拔了利爪剪了,再送到你们侯门上。”
穆锦程细细给刘谨涂着药,摇了摇头:“还是不要这么麻烦了…再说了,看到这两只豹子,我就会想起他们伤了你的事情,哪还能好好养着?算了罢。”
穆锦程这话真是撞到了刘谨的心窝里头,一个不留神,刘谨就忍不住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
笑过了才发现自己的不得体,刘谨清咳一声,掩了眉眼之中的喜色,对她婉声道:“都依你。”
一旁看着他俩的谢嘉靖只觉得背后汗毛林立,鸡皮疙瘩悄无声息地起了一身——
啊喂,你俩这个光景,是在唱哪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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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太医说这点抓伤不过小事,不必挂怀,可是穆锦程还是惦记上了——
狂犬病这事搁现代都没治,刘谨可不要倒霉遇上了才好。
心里存了这样一个疙瘩,穆锦程每天对着刘谨嘘寒问暖,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重病号来看待。
刘谨对此很是享受,笑吟吟地回答穆锦程那日复一日的询问。
他俩谦恭友爱的模样,看在谢嘉靖眼里,让他看得直想挠墙——
锦程!阿谨是个断袖便罢了,你可别被他带歪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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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在穆锦程和刘谨感情升温,谢嘉靖忧虑升级的情况下,缓缓地过。
穆侯和侯夫人,终于携小儿穆锦鳞从金陵回来了。
穆侯伉俪此去不过四个月,穆锦程只觉得就跟过了四年似的,一见到母亲就抱住不撒手了。
听着穆锦程絮絮叨叨地说着这四个月里头家里头发生的事情,侯夫人一开始还是笑盈盈的,可这越往下听,眉头就皱得越深。
听到穆锦程将穆二夫人赶出侯府一事,侯夫人叹了口气,在她的小脑袋上戳了一下:“做事这般顾头不顾尾的,好得老祖宗还愿意替你善后!”
穆锦程不好意思地对母亲吐了吐舌头。
侯夫人无奈,又戳了一下子,问:“安若这儿难听的话是谁传出去的,你可有查证?”
穆锦程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然后在母亲疑惑的目光之中开口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哪家不有些捕风捉影的事?再说了我要是大张旗鼓地查证,看在别人眼里可不就是我们侯府默认这件事的确是发生了吗?我只是焦管事在府里头放了话——敢到处嚼耳根子的,抓到了一概打死。”
侯夫人对此不置可否,只问:“又是老祖宗的意思?”
“母亲少瞧不起人!”穆锦程嘟起了嘴,“这都是我和老祖宗说了,得了她的认同才办的呢。”
侯夫人含笑不语。
对于母亲的不信任,穆锦程气鼓鼓地置了一会儿气,又觉得自己太过大题小做,又跑去抱住母亲继续往下说家里头的事。
听完谢夫人来家相看穆安若的事情,侯夫人沉思片刻,问自己这个大女儿道:“锦程,依你所见,谢夫人更为看重谁的回答?”
穆锦程愣了愣,然后把谢夫人那天的表现在脑中过了一遍,没想出个名堂来,默默地摇了摇头。
侯夫人忍俊不禁:“怎么,别的都喜欢多想,就这个没参悟过?”
穆锦程翘起嘴:“爱娶不娶嘛!咱们家安若这么好,年纪又小。这些流言蜚语不过一时,咱京中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八卦了。等过上个三四年,安若出落成大姑娘了,大家也不记得这些旧事了,还愁咱们安若嫁不出去吗?”
侯夫人哑然失笑:“你倒是想得通透。”
穆锦程得了意,嘿嘿一笑,攀附在母亲身上,眨巴眼睛问她:“那母亲你认为,安若答得好不好?”
侯夫人对着女儿也眨眨眼:“安若答得好不好…我们过些日子便能分晓。”
穆锦程看着母亲这付神神秘秘的样子,心里头就跟猫抓似的,摇着侯夫人的手臂撒着娇,要她说明白。
侯夫人只一副玄之又玄的样子,闭口不言。
穆锦程拗不过母亲,最后还是做了罢。
又是半月过去。
谢家递来了请帖,邀请谢夫人在夏至当日,前往谢府赏荷。
第43章
知道这个消息的穆锦程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连学也无心去上了,早饭也不吃就去找侯夫人八卦。
没想到侯夫人一点儿不想搭理她,正巧穆侯下朝归来,抓了她这个想要逃课的不良学童,毫不犹豫地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扔上了马车。
在马车上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穆锦程趴着车窗眺望越来越远的侯府大门,心中无限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