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黎妈妈在S市的时候，闻时将她的一切行程安排得妥妥当当，让她这一趟S市之行十分舒心。
而比之舒心，黎妈妈还收获了放心。
在黎妈妈离开S市的前一天，闻时借口工作，十分贴心地给黎家母女留出了独处的空间。
黎妈妈絮絮叨叨地和女儿说了很多体己话，在最后，提到了闻时。
“闻时这个小伙子很不错，心细、会照顾人，把你交给他，妈妈放心。”黎妈妈拉着阿黎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着，“你有了依靠，你爸爸在天上看着，也能瞑目了吧。”
提到黎父，阿黎顿时就湿了眼眶：“要是…爸爸还在就好了…”
过了这么多年，对于生死黎妈妈早就看开了。
抱住女儿，黎妈妈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她：“傻孩子，别想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自己治好，然后平安无事地过完余生。”
【十一】女士，请问现在几点钟？
第 11 章
黎妈妈离开了S市。
是准女婿闻时将她送上飞机的。
送完黎妈妈的飞机，闻时回医院来陪阿黎。
正好护士才给阿黎打完针。
看到护士拔了针，闻时马上放下手中的公文包，过去给阿黎压棉花。
看着护士收拾好东西出去了，闻时这才笑着问阿黎：“阿黎，我都见到你妈妈了…你什么时候和我回家去见见我爸妈呢？”
闻时口中的见父母是什么意思，阿黎一听就明白了。
登时又红了脸。
似嗔似恼地瞥了闻时一眼，阿黎又低头去看他按压着自己胳膊上棉花的手。
“等…等我病情稳定下来吧…”
阿黎回答。
目前阿黎的治疗情况十分良好，医生说可以在预估的时间内把病情稳定下来，然后出院。
所以在听到阿黎这个答案的时候，闻时心里是踏实的。
“好。”闻时说着，伸出空着右手，抓住阿黎放在被子上的手，同她十指缠绕，“等你好起来了，我们就一起去见我的爸爸妈妈。”
————
阿黎的治疗一如预期之中般顺利。
两个月后，她血液里的各项指标都趋向于正常，可以不用再住院治疗，只需要每个星期去医院做一次定期检查，打两支针剂稳定病情就好。
在艳阳高照的六月里，阿黎出院了。
接着，端午节到了。
阿黎兑现了自己给闻时的承诺，在端午节假期里，陪他回N市，见他的父母。
这是闻时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而带回来的女孩子不仅人长得漂亮，又知书达理，可把见到阿黎的闻爸爸闻妈妈高兴坏了。
端午三天假，为了能让阿黎在N市多好好休息散心两天，闻时多请了两天假陪她。
来到N市的头两天，闻时带着阿黎去他读书过的小学、中学，走他读书时期每天要走的路，看他每天看的风景。
N市是个南方小城，不大，但是街道很美，人情味很浓。
和闻时牵手走在N市种满了阔叶榕的街道上，阿黎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轻轻吹拂过绿荫从中的风，平静，却又有轻轻波澜。
“时间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在两人默契的安静之中，闻时突然开了口。
听到闻时这句话，阿黎脚步一顿，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他。
感觉到阿黎的注视，闻时干脆停了下来，回看她，说：“时间它似乎在推着你往前走，可是你故地重游，又会觉得自己从未离开过。”
那些不变的风景、那些相似的街道，迎来多少日出送走多少日落，却从未落下岁月的痕迹。
听出闻时话外的话，阿黎展眉一笑，抬手勾住了闻时的手腕，靠在他的肩头，说：“还是不一样的呀…时间不是把我推到你身边了吗？”
阿黎这话说得闻时心里一软。
看着四下无人，闻时低下头飞快地在阿黎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说：“是…所以，我要感谢时间。”
————
在家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一转眼，闻时和阿黎的N市之行就到了尾声。
在离别的前一天晚上，闻妈妈特地做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为他二人践行。
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吃过晚饭，阿黎刚要留下来帮闻妈妈和家里帮厨的阿姨收拾碗筷，就让闻妈妈以她身体不好为由赶了出去。
站在一旁目睹了闻妈妈和阿黎两人对垒全程的闻时在结果出来的时候上前一把牵住了阿黎的手，安慰她：“妈妈说得对，你身体不好，这些活还是让李阿姨来做吧。你呢，就老老实实地跟我出去散步去。今晚上吃了这么多，不动一动，小心胖死。”
阿黎住了两个月的院，每天吃的都是高营养的东西，比之前胖了不少。
现在听闻时这么一说，顿时又羞又恼，暗地里在闻时的胳膊肘上掐了一下。
感觉到阿黎的羞愤，闻时又笑了两声，然后揽住了她，对闻妈妈说：“妈，我和阿黎出去散个步，晚些儿回来。”
看着闻时和阿黎两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般般配，闻妈妈心里那是一万个舒坦，挥手就将他二人往外赶：“行了行了，快去吧。散得差不多了也早点回来，我一会儿炖个桃胶银耳羹，美容养颜的，让阿黎喝了再睡觉。”
笑吟吟地应了闻妈妈，闻时和阿黎两人并肩出了门。
————
阿黎在S市住院的时候，每天吃完饭闻时都会陪着她在仁和住院大楼下面的小花园走几圈消食。
现在来到了N市，这个好习惯也从S市带过来了。
前两天散步，闻时都是带着阿黎在市区晃悠。
今天不一样了，一出门，他就带着阿黎往闻家住的小区的后面去了。
闻时家所在的小区健在N市西边的最高处，依着N市市区内最高的文笔山。
这次，闻时带阿黎爬山去了。
好在这座文笔山虽然高，但是闻时家的小区就建在半山腰上，建出来的盘山道也不陡峭，闻时和阿黎两人慢慢走慢慢走，四十多分钟也走到了山顶。
文笔山的山顶辟出了一块平坦的空地，四周建着围栏，很难得地没有建造出庸俗的凉亭来。
好不容易爬到了山顶，阿黎欢呼一声，直奔着东面的围栏而去。
登高望远，整个N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凉风习习，蝉鸣声声，阿黎撑着围栏杆，眺望眼前的N市。
霓虹闪烁，车水马龙，这南方的小城也有自己的活力和生机。
在阿黎看得出神时，闻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后，伸手环住了她。
感觉这熟悉的怀抱，阿黎的身体十分自然地松懈下来，整个人放松地靠到了闻时的怀里。
“那边是我读的一小。”闻时伸出手，给阿黎指画眼底下这一片风景，“那条亮着淡黄色灯光的路就是我们每天都要走一走的榕山路…榕山路的尽头，就是我读的N市实验中学…”
在闻时的说明之下，下面那些抽象的景象在阿黎的眼里也慢慢地具体起来。
将两人每天走过的路都给阿黎分析完了，闻时安静了下来。
在这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的山顶，夜晚静谧而美好。
这一对爱侣就这般静静相依着，感受着风和时间的流逝。
又不知过了多久，闻时突然哼起歌来。
熟悉的旋律让阿黎不由得一怔。
是…上辈子闻时在电影院里向她表白时唱的歌。
陶喆的《就是爱你》。
渐渐地，闻时的哼唱变成了清楚的吟唱。
“就是爱你爱着你，不弃不离，不在意一路有多少风雨…”
“就是爱你爱着你，放在你手心，灿烂的幸福全给你…”
“就是爱你爱着你，我都愿意…要我们在一起…”
在闻时的歌声中，上辈子他表白的场景再次浮现在阿黎脑海中。
心里就像拉了丝的棉花糖一般，甜。
在闻时清爽低沉的歌声之中，阿黎感觉到他松开了搂着自己腰肢的手，人也在后退。
感觉到闻时的离开，阿黎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去。
可在她视线平行之处，没有看到闻时。
微微一怔，阿黎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地低下了头。
这回，她看到闻时了。
他就单膝跪在自己的面前，一如上辈子他在电影院里向她表白那般。
不过，这次闻时手里拿着的不是玫瑰花，而是一支打开了的蓝色缎面的戒指盒。
戒指盒里托着一枚璀璨的钻石戒指，造型优雅大方，光彩摄心夺目。
这枚戒指出现得太过突然，阿黎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响，然后整个人傻了。
感受到阿黎的震惊和难以置信，闻时笑了笑，紧张而又期待地向她表白：“阿黎，我爱你…嫁给我吧！”
————
七世的追随已经证明了闻时对阿黎的感情，他无须用华丽的言语来表白自己，简单的三个字，已然道尽了他对阿黎的全部感情。
听到闻时这句真挚的“我爱你”，阿黎的情绪顿时难以自已。
她猛地抬起双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哽咽出声，而豆大的泪珠早已经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看到阿黎哭泣，闻时感觉心上刺痛了一下，痛得他从地上弹跳起来，一把将阿黎抱住，伸手去擦她的眼泪：“傻瓜…怎么又哭了呢？你别哭别哭…看到你哭，我心里面难过…”
阿黎七手八脚地擦着眼泪，对着闻时挤出一个笑，说：“我这是…开心的…”
看着阿黎又哭又笑的，闻时只觉得自己心里是又甜又酸，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才对。
面对着阿黎手足无措了好一会儿，闻时才想起自己手里拿着的那个戒指盒，赶紧再度将它举到阿黎面前，问她：“刚刚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阿黎，嫁给我，好吗？”
阿黎“噗”地一下笑了出来。
她红着眼睛，让哽咽卡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儿地点头。
“你点头…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闻时说着，取出戒指，拿起阿黎的右手，小心翼翼地将戒指套入了她的无名指上。
戒指不大不小，刚刚合适。
闻时静静地看着阿黎戴在手上的戒指好一会儿，扶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郑重的一个吻。
“阿黎，谢谢你…谢谢你来到我的生命里，带来了光，也带来了温暖和爱。”
说着，闻时偏过头，吻上阿黎花瓣一般娇艳的唇。
“我会用我的余生爱你…一直爱你，直到时间的尽头。”
【十二】女士，请问现在几点钟？
第 12 章
爬山回到家太累，阿黎和闻妈妈闻爸爸打了招呼，洗了个澡就先睡下了。
阿黎一口气睡到了大半夜，渴醒了。
阿黎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闻时的名字，没得到回应，伸手在身边的空位上摸摸，发现没人。
只能自己起来倒水喝。
闻时一向知道阿黎有起夜的习惯，所以在房间里给她准备了温水，阿黎不用下楼就可以喝到水了。
阿黎按亮的床头灯，从保温壶里倒了两杯温水喝了，摸过手机一看，已经凌晨一点了。
闻时怎么还没来睡觉？明天早上还要赶飞机呢…
阿黎疑惑着，放下水杯，感觉到自己一时间也没了睡意，就想出去找找闻时。
闻时一家子住在一座三层楼的小别墅里，卧室在二楼。
阿黎从房间里出来，下楼梯。
下到一半的时候，阿黎听到了闻时和闻爸爸谈话的声音。
脚步一顿，阿黎想了想，正要折身返回房间，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闻时，这个黎沐阳得了这样的病…你也坚持要和她结婚吗？”
是闻爸爸在问。
阿黎感觉自己的心口上一刺。
可紧接着，闻时开口了：“是。我要和她结婚。”
语气坚定，毫不犹豫。
“就算她这个病…有可能会发展成为白血病？”
“爸，阿黎会好起来的。”
闻时的话里已经有了一些不高兴。
“孩子，你别不乐意听爸爸说这些…婚姻是人生大事，爸爸希望你能慎重再慎重。你和这个黎沐阳认识也没多久，我觉得你们还是有必要多了解一下对方，再做这个决定。”
闻爸爸语重心长地和闻时说到。
“爸，这个您放心。我和阿黎…实际上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我这辈子，就认定她这个人了。”
闻时这句话说完，闻爸爸沉默了好久，才回答：“那好吧…既然你决定了是她…那回头我和你妈商量一下，看个日子，给你们定酒店和婚宴…人生大事，要风风光光地办。”
“谢谢您的理解，爸爸。”
————
闻家父子的一番对话听完，站在楼梯拐角处的阿黎眼眶湿润了。
她默默地将眼里的泪水擦掉，然后转身，轻轻地上楼回房间去了。
————
阿黎再次睡下没多久，闻时结束了和闻爸爸的谈话，进屋来了。
怕惊醒阿黎，闻时并没有开灯，而是就着手机屏幕昏暗的光线，摸到了床边。
闻时轻手轻脚地脱了鞋上床，再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将阿黎搂到自己的怀里。
低头在阿黎的发间落下一吻，闻时在黑暗中轻声告白：“阿黎，我爱你。”
这时候的阿黎已经是半梦半醒的状态，感觉到闻时的怀抱，她便自觉地翻了个身，依偎到他怀里，睡意朦胧地回应他。
“我也爱你。”
————
第二天，闻时和阿黎离开了N市，回到了S市。
在家休养了一阵，阿黎又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继续上班。
时间过得很快，阿黎和闻时在七月份的时候领了证，九月份拍了婚纱照。
然后，两人迎来了出事的十月份…
————
一进入十月份，闻时的情绪就开始明显地不对了。
他整个人变得焦躁不安，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
阿黎知道闻时变成这样的原因，却又无能为力。因为她自己心里也没底——这个十月，她能撑过去吗？
在N市过完了国庆节假期回到S市上班，阿黎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闻时一脸憔悴，心疼不已。
在上班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在闻时开车进地下停车场停好车之后，阿黎突然说话了。
“闻时…要不我们…出去旅行吧。”阿黎说，“离开S市，去哪儿都行。”
听到阿黎这句话，闻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好。”
————
闻时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
他早上才答应了阿黎说要出去，下午旅行方案就出来了。
去泰国，一个星期。
为什么要选择泰国，闻时的回答很简单：“落地签，明天就能走。”
阿黎呆掉：“明…明天？”
面对阿黎惊讶的表情，闻时终于露出了进入十月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是的，明天。”
————
说走就走。
当夜里手忙脚乱地收拾好行李，第二天，阿黎和闻时就搭上了飞往普吉岛的国际航班。
在飞机上，阿黎问闻时，为什么要选择泰国普吉岛的时候，闻时回答：“因为前世你和我说，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我一起牵手在海边散步。”
听到闻时这个回答，阿黎愣了愣，然后在脑中苦思一番也没想起来自己说过这个话，只能弱弱地问闻时：“我真的这样说了…？”
和阿黎爱了七世，对于她的没个反应所代表的意义闻时是了如指掌，当即就抬起手来在她脑门上敲了个栗子，说她：“一看你这样就知道你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了…”
阿黎痛呼一声，捂住自己的脑门刚要反驳，却不想闻时又化拳为掌，在她被敲的地方轻轻地揉了起来：“不过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我就记得就好了。”
闻时手法轻盈，揉得人舒服。
阿黎放开了捂着脑袋的手，顺势歪头靠到了闻时的肩膀上：“S市不是也有海么…我们不也在S市的红树林公园边上牵手散过步么？”
“那能一样吗？”闻时捏了一把阿黎的脸，“红树林公园那片海那么脏，又没有沙滩，人又多又杂的，一点都不浪漫。”
“噢…”阿黎囧囧地应了一声，反问，“所以…你这次才选择了普吉岛？”
“是。”看着阿黎的额头揉得差不多了，闻时收回了手，然后侧过脸去，在阿黎的额头上烙下一吻，“我们去普吉岛，去真正的海边，牵手散步。”
————
阿黎和闻时去的时间正好是普吉岛的淡季，游客不多。
虽然十月份岛上的天气还有些闷热，但相比于九月份已经凉快了许多。
阿黎和闻时住在一个海景别墅酒店里，客房有大大的落地窗和阳台，窗户正对着的，就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
阿黎和闻时抵达酒店时，夕阳刚刚落下。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抹成了淡黄色，映着薄蓝的海，如纱如幕，梦幻而又触手可得的美。
阿黎站在阳台上，双手撑住阳台的栏杆，眺望远处的海，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这片宁静的海变得安和起来。
在阿黎放空思绪的时候，闻时静静地来到了她身后，伸手，从背后将她环到怀里。
“美吗？”
闻时贴到阿黎的耳边，问她。
阿黎点点头：“美。”
轻声一笑，闻时又问：“那和红树林公园比呢？”
阿黎被闻时这话逗得笑出了声。
转身，抬手托住闻时的下巴，阿黎笑答：“闻先生，你这是在碰瓷对面的这一片海吗？”
“不是。”闻时唇边含笑，低头轻吻阿黎的脸颊，“我只是想让我的太太回头看一眼我…她看别处太久，我吃醋了。”
“好啦！”阿黎白了闻时一眼，然后踮起脚，吻上他，“那太太亲你一下给你赔罪了…行不行？”
阿黎如斯主动，闻时不由得勾起嘴角，扶住阿黎的后脑勺，变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一吻：“行。”
就在此时，不知道哪儿传来了粤语歌的曲调声。
很应景的是陈奕迅的《夕阳无限好》。
“…夕阳无限好，天色已黄昏。”
“…本想去凭爱，去换最灿烂一生。”
“…风花雪月不肯等人，要献便献吻。”
要献，便献吻。
————
因为阿黎和闻时此行目的是为了散心，所以也就无所谓旅行路线了。
每日睡到自然醒，然后在床上嬉闹一番，再吃过早饭去海边散步。
早上的太阳不烈，海边又有风。
阿黎牵着闻时的手，同他一道儿静静地沿着海滩往前走，只觉岁月静好，惟愿时间能永远地停留在这一刻。
阿黎和闻时两人走了好一会儿，走到了一处卖冰镇饮品的小店边上。
注意到阿黎脸上有些倦容，闻时便向她提议：“我们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阿黎点了点头，说好。
让阿黎在小店旁边的遮阳伞下坐下，闻时去买了一个新鲜椰子来，两人分着喝。
海风习习地吹拂着阿黎的秀发，她喝了一口清甜的椰子汁，舒服地嘘了一口气，然后扭头往海上看去。
——这片海太美，她怎么都看不够。
休息了一会儿，阿黎突然注意到海面上有几艘船。
船上有人穿着黑色的潜水服，背着水肺，背对着海面，“扑通”一下下了水。
阿黎心里突然一动，一把抓住闻时的手就说：“闻时，我想去潜水。”
【十三】女士，请问现在几点钟？
第 13 章
阿黎话音方落，闻时就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不行！”
语气绷得紧紧的，似乎阿黎再坚持一下他就要崩溃。
在这个关键时期，阿黎知道闻时在紧张着什么，便没有再坚持。
只是，她的眼神中多了些落寞。
看到阿黎这个神情，闻时心里骤地一痛。
静默片刻，闻时伸手覆住阿黎放在桌上的手，握紧，然后放缓了声音对她说：“你想潜水，等回头天没这么热了，我带你去马来的诗巴丹潜…那边水质和能见度都很好，海底的风景也漂亮。”
阿黎闻言有一瞬的迟疑，然后才扭头对闻时柔柔地一笑，颔首：“好…回头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潜水…”
虽然这样说，但是阿黎眼中的落寞并没有减少。
得到她允诺的闻时并没有感觉到轻松，反而觉得更难过了。
欲言又止，闻时最终还是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说：“阿黎…你不要怪我草木皆兵…等过完了十月，我们去哪儿都行…”
就等…过完十月。
听出闻时话语之中的抱歉，阿黎手掌翻转，与他十指紧扣，回答：“我都知道的，你不用担心我。”
顿了顿，阿黎像是怕闻时不相信一般，语气加重，强调：“真的。”
你真的…不用担心我。
————
虽然阿黎这样说了，但是闻时知道，她还是怕会有遗憾。
为什么是怕会有遗憾，闻时不敢去细想。
一细想，就会心痛。
这天晚上，闻时没睡好。
一闭上眼，他脑海中就会浮现起阿黎那双闪着细碎的失落光芒的眼睛。
也不知道是晚上几点钟了，有起夜习惯的阿黎醒了。
一睁眼，阿黎就在月光的余晖之中看到闻时在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慵懒地一笑，阿黎把头埋到闻时的怀里蹭了蹭，糯着声音问他：“你怎么还没睡？”
闻时没有正面回答阿黎的问题，而是反问她：“要喝水吗？”
阿黎应了一声，然后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去上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闻时已经倒好温水等着她了。
等阿黎喝完水，两人又相拥着回去躺着了。
半梦半醒着，阿黎凑到闻时的嘴角亲了他一口，呢喃了一句“闻时我好喜欢你呀”，马上就坠入了梦乡。
阿黎这无意识的举动戳到了闻时的心。
在这样的阿黎面前，闻时纠结了一晚上的事情，得到了答案。
生死有命…大不了，他再回去找她一次便是了…
如是想着，闻时低头，在阿黎小巧的鼻尖上点了一下，回应她：“阿黎，我也喜欢你。”
————
做出决定的闻时终于得了一夜安眠。
第二天早上起来，吃过早饭，闻时马上约了当地的潜水公司，带阿黎去做培训。
刚吃过东西，阿黎有些脑子供血不足，直到见到了潜水培训师和那些做培训示范的潜水用具才反应过来。
“呃…诶…闻时你要带我去潜水吗？”
阿黎说话都磕巴了。
在看到闻时点头的时候，阿黎的眼睛跟黑夜里突然燃起的火柴一样，“擦”地一下猛地亮了。
喜笑颜开，阿黎开心地蹦起来勾住闻时的脖子，“啪”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闻先生你真好！”
阿黎高兴，闻时自然也就高兴。
一把搂住蹦蹦跳跳的阿黎，闻时反问她：“那…闻太太你喜欢吗？”
“喜欢！”
阿黎笑容灿烂，用力点头。
闻时终于是笑了。
低头，在阿黎的发顶落下一吻，闻时道：“能让太太喜欢，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
————
因为阿黎之前没有过潜过水，所以这一整天都是培训师在耐心地教她怎么使用每一样潜水器材，还有一些注意事项。
而闻时则在一旁静静地陪着阿黎，和她一起接受培训师的培训。
培训完了，闻时再给阿黎联系了潜水医生，确定了她当前的身体状况是可以下水的，再约医生次日随船候诊。
这一系列事情做完，回到酒店，阿黎兴奋得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便将闻时叫了起来，闹着要赶快去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