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给齐瑜唱歌?!我傻眼。
“小美喜欢听妈妈唱歌。所以爸爸应该也喜欢听妈妈唱歌。”
“不。小美,你爸爸他不会喜欢的。”我肯定地否决。
“为什么呢?小美知道爸爸平常都很喜欢听音乐的。”
“因为——”我看着女儿聪明的大眼睛,心一惊。俨然孩子是觉察到了我和齐瑜之间的不和睦,才会如此地执着。对此,我自然不可能向幼小的孩子解释残酷的现实,只得努力把题目解了。
于是一口应承了女儿的条件。我把抄上了龟兔赛跑题的卡片兜在了口袋里,每天一有空就取出来计算。小余撞见不免隐晦地取笑我:“刘薇,你要转行当幼稚园老师了吗?”
“什么幼稚园老师?”我故作不解地强笑。
“嘿嘿。加油哦。”她扯扯我衣角鼓励道,“谁都知道小公主是齐主任的命根子。抓住美美公主,就等于抓住了孩子的爹。所以这场女人的战争我把赌钱都押在你这边了。”
“拿我赌博?!”我一时过度惊异,声音跑大了。唰,前面十几双注目礼把我烧成太阳。我掉着冷汗记起:现在可是主任查房的时间啊!
“刘薇。”
齐瑜官爷一句叫唤,作为下级的我唯有遵命地走上前。
“把你口袋里的东西全放到这台上。”齐瑜敲敲床尾的桌台。
手指插入口袋摸到龟兔赛跑卡片,我心虚地摇头。
依照惯例,官爷喝了:“我现在以一个上级医师的身份命令你。”
仗势欺人的家伙!我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不情不愿缴纳出物品,包括一本临床笔记,一只自动笔,一个传呼机,几颗糖果…最后是卡片,眼瞧脚边就有一个小小的垃圾回收箱,灵机一动我把卡片丢了进去,大方地拍拍手:“没了。”
四下顿起一阵忍笑声。
齐瑜的脸青红交加,豁然要发火。
他身旁的黎若磊见及,一手按捺住他的肩膀,侃道:“齐瑜,别忘了,我们答应过刘薇,批准她随时为我们表现她惊人的歌喉。”
我一听,立刻正言:“我从来可没想到过——”
“诶?”黎若磊打断我,“刘薇,你这回可是铁证如山哦。明天就是第三天了。要不要我叫上小美作证。”
没料到女儿已把这事告诉了他们。我顿时哑口无言。
“第一首就唱你上回失败的龙船调好了。特别是那句——刘薇,来,再背诵一次听听。”黎若磊向我招招手提出邀请。
我唯有忍,再忍。
齐瑜忽然瞅瞅我,转移话题:“小马,她换了班?”
“是的。24小时。”小马答复。
“连续几天24小时了?”
小马医师意识到了什么,皱巴起脸不敢出声。
“这回小马得写悔过书了。”黎若磊意味深长地向众人宣布,“管理好下级医师是一个上级医师最基本的工作。以后各组长把排班表提前两天交一份到主任办公室。”
于是齐瑜朝向我:“我先严正警告你:你是照顾病患的人,没有生病的权利。——给我回去休息。”见我纹丝不动,喝道:“回去!”
我看着他冷冰的侧脸,一股生痛的委屈滚在了咽喉。小余好心地拉拉我,我只好跺跺脚冲出了大门。深知他是好心,但这样坏脾性的男人——情不自禁我一脚踢向了垃圾箱,让趾头的痛楚,暂时代替心里翻腾不休的苦痛。
——————分隔线——————
与女儿约定的日子到了,经过昨天的事,我没能,也没心思解答出题目。
一走进病室,女儿就兴致勃勃地问我:“妈妈几时给爸爸唱歌?”
我看着女儿兴奋的笑脸,心里为注定灭亡的婚姻给孩子带来的痛苦难受,为自杀的刘薇可悲。“小美——”
女儿却突然敛住笑,靠近我:“妈妈,你脸好红。”
“是吗?可能天气太热了。”我尴尬地咳咳。
女儿把小手放到了我的额头,接着马上爬起身,伸出小手欲拉墙壁上的对讲机遥控器。
我赶紧起身帮她:“小美,告诉我要找谁,妈妈帮你拨号码。”
“不。小美要自己打。”小美说着执抝地拿走了我手里的遥控器。
我深感莫名其妙。她按下了通话按钮,说:“我是齐美。我要找我爸爸齐瑜。”
原来是要找爸爸。我恍悟。
“小美吗?好的。阿姨帮你把电话接到你爸爸的办公室。”对讲机里的接线员温和地答道。
紧接两下“嘟嘟”,对方接了话机,是黎若磊的嗓音:“我是黎若磊。”
“黎叔叔吗?”
“怎么了,小美?是不是要找叔叔玩呀?”黎若磊一听是孩子,愉悦地调侃道。
我暗想,无论是于凡,还是黎若磊,他们几个都是打从心底疼爱着这个孩子的。
“叔叔,爸爸在吗?”
“哦。想爸爸了吗?——你妈妈不是在你身边吗?怎么了,跟妈妈不高兴了?”
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我暗骂。
“不是的。”小美答。
“那怎么了?”黎若磊继续问。
小美迟疑着,没答话。
“嗯,小美?”
这会儿对讲机里传出另几个人的侃笑:“我说黎若磊,人家女儿找老爸天经地义,你吃什么醋?”
“好,好,好。我是吃醋。齐瑜你接。”黎若磊潇洒地大方承认。
“小美。”于是传来了齐瑜那把冷冷的特有嗓调,当然对于爱女自然温柔了许多。
“爸爸,过来小美这里。”
“怎么了?不舒服吗?爸爸先让李阿姨过去看看你。”
“不,不是我。”小美摇了摇头,接着焦急地说,“是妈妈。”
刹然听到末尾这句,我惊讶。
那边的声音还在继续,黎若磊插话道:“你妈妈怎么了,小美?”
“妈妈她发烧了。脸好红,额头好烫。”
“哦——刘薇,你发烧了吗?”
我回神,急忙大声否定:“没有,你们别轻易听信小孩的话,小美只是想——小美,把遥控器给我。”
小美闪躲我的手,跳下了床的另一边,煞是无辜地望着我,脸上隐现十足的委屈。我不禁哑了嗓子。
“小美没有说谎。妈妈真的发烧了。”
“好。叔叔相信你。我们的小美是从来不会撒谎的。你给你妈妈先量个体温,我们和你爸爸一会儿就过去。”
我一听,这还得了!慌然间我转身欲解释:“等等——”两个字没说完,身子因这骤然的旋转蓦地头发晕,双手赶紧一捞,却未能抓住支撑的桌台,我整个人就此软倒在了地上。砰!头挨上了桌台边沿,丝丝的疼痛刺激着我晕眩的神经,使得我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耳畔,小美凄厉的尖叫四处撞击着:“妈妈!妈妈!——爸爸!爸爸!快来救妈妈!快来救妈妈!”
小美——我费劲地挪开眼皮,见着女儿一张哭花的小脸蛋,揪得我心头痛苦地一阵阵抽搐。她颤抖地磨蹭起我的脸,整个小身躯因着我湿冷的皮肤而在打颤!如今,小时候母亲生病时自己那种恐惧的回忆,现正在被我无情地加载于这么可怜的小孩身上!我恨起了无力的自己。
门这时候滑开,急速走进来好几个人。
我模糊地望着。黎若磊一个疾步,抱起小孩,哄道:“小美,小美。你妈妈没事。别哭了啊。你爸爸和叔叔都在这里。不会让你妈妈有事的。”
“妈妈——爸爸——”小美泪光闪烁,朝我伸出小手。
我欲起身握住她的小手。然手举到半空却被齐瑜按下。怔了怔,我开口:“齐瑜——”
他双唇紧闭,显然在忍耐昂烧昂烧的怒火。探了下我的脉搏,他抱起我身子。我就此挨入他怀里,揪发的是他第一次抱我的记忆。事实那次之后我一直都会想:这个男人,并不是像外表那样的冷酷?
昏昏沉沉之际,他把我抱进另一间病室,放落病床上。
又有一人走来,拿起养气罩扣住我口鼻,细致地把着我的手腕,轻柔地唤着我的名字:“刘薇,睁一下眼睛。”
我睁开眼睛。于凡审视着我,漂亮的眼珠透发出尖锐的光。我暗自感叹:无疑,这个男人也不像他的名字那样平凡。
接着,他问向齐瑜,“多少度?”
齐瑜看了看体温计,没好气地训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生病!你现在一下子给我烧到了39.7℃,你这是自讨苦吃!”
我泱泱。任着他们给我挂上吊瓶。
然后墙上对讲机突然发出了叫唤,齐瑜摁下通话键。传来了黎若磊为难的请求:“齐瑜。我恐怕得给小美点药。于凡在吧?”
骤然一片沉默,只听对讲机里面小美一阵阵无止息的抽噎,让人万般心疼。
于凡思量后,艰难地嘱咐道:“若磊,给小美0.5CC的原方地西泮。若是不见成效,只好把正阳叫过来了。”
我一听是地西泮,立刻摇头:“不,不要给小美这种药。我去看看她,她就不会哭的了。”抓住床沿,爬起身欲回去看女儿。
齐瑜见及,一个悍然压下了我双肩。
我惊愕地看着他高大的身躯全然罩住了我弱小的影子。继而他夺过我的下巴,扬起我的脸,温热的气息拂过我干渴的唇,意图撩起我底下蠢蠢欲动的热感。
我不禁打起哆嗦。平生第一次有男人这样靠近我。为此身体的本能清楚地告诉我他想干什么,而我不认为这是正确的,因为他看我的眼神是如此冰冷。
“告诉我,你想怎样?”他缓缓伏低,唇落到了我敏感的耳垂处,“告诉我,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接近女儿?”
我一转头,正言道:“我只是爱我的女儿,有错吗?!”
于是他骤然抽身,怒道:“你这下满意了!刘薇!你不让我用地西泮对你,所以就逼着我们对小美用地西泮!”
“没有!”我激烈地驳斥,“让我看看她,她见到我就会好了。”
“你刚刚把她吓得不够吗?!你这样子还想把她吓到什么地步!”他的怒火全部爆发了,雷鸣般的吼声震颤着我脆弱的灵魂。我摇摇欲坠,见着他无情地一甩手,迅速消释于大门。
心,莫名地难受起来!回想每次与他相遇,都是这样不欢而散。或许冥冥中有什么注定了。想到无辜的孩子,我愁颜不展。旁于凡漠然把对讲器一关,温柔地劝道:“你现在需要休息。”
视线渐渐迷离,我终抵达不住疲意和药物,合上了所有的世界。
23
一觉清醒已是下午,烧退了,全身的酸痛尽然消释。夸这22世纪的医学神奇无比,我起身,匆匆忙忙赶往女儿的病房。
前面几步远就是女儿的病室,为何突然感觉这咫尺之近,竟有天涯之远。我无助地扶住墙,遥望着病室内一男一女亲密的影子,惟独不见女儿。焦急之中,传来的是林秀茵的温言软语:“齐瑜,我知道你在犹豫。本来我不想多言的。可今天看到小美受了这么大的苦,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秀茵——”
“没错!我不是孩子的亲娘。但这么多年,我对于小美视如己出的这份心,众人可为我作证。”
齐瑜崩着一张俊脸没有吭声。
她由此哀叹:“我明白,说多了,我是个坏女人。可不说,我是个坏妈妈。我情愿作个坏女人,也不想让我可怜的爱女再受苦。”
“所以你打电话给了我妈?”齐瑜质问。
“是的。我也是征求了若磊和于凡的意见,尤其是于凡,你知道的,他是小儿科这方面的专家。这才急忙打电话给齐家两老的。事前本想告知你,但你刚好上了术台。”她垂下眼帘,楚楚可怜地说,“你,生气了吗?”
后面这一句娇嗔摆明了是在勾引有妇之夫。我保证,我这会儿冲出去,纯粹为了黄泉底下死不瞑目的刘薇。
然,一只大手从身后拉住了我。
我吃惊地回头,见是黎若磊。
他眯笑:“你打算这样出去跟人家打仗?”
“当然。”我义正言辞。
“想跟她争执什么?小美吗?”
“当然!”
他蓦地松开我。我赶紧踏出一步,背后传来他一句:“小美已经走了。”
霎时,我愕然,震惊,怒意难抑:“你们安的是什么心?我是这孩子的亲娘!”
黎若磊点头:“我们知道。也确实是我和于凡纵踊林秀茵分开你们两个的。因为你们母女的爱太可怕了。可怕到两败俱伤。”
这番话完全出乎意料,我怔住了。
他继续解释:“我从来没见过一个正常的母亲这样疼孩子的,像是要没命似的。也没见过一个正常的孩子这样粘母亲的,像是母亲随时要离开了似的。事实上,你们母女还有很多机会可以见面,不是吗?只要你们两个还好好地健康地生活着。”
这话合乎情理,我无语以对。
黎若磊语重心长地拍拍我肩膀:“刘薇,小美需要心理辅导。她奶奶这方面很有经验,所以我们提前把她送走,这有益于她的成长。至于你——”他转而微笑地建议,“想看小孩吗?”
“小孩?”我疑问。
“虽然小美走了,但在我们中心还是有许多很可爱的小生命。”
“你是说我们中心的儿科?”
“不。这里没有儿科。但是在14楼僻有一个小小的新生儿专区。想看吗?”
此刻我寂寞的心需要安慰,犹豫了一下,我点下头。
于着他带我上14楼。十四楼是中心较为特殊的一层,辟为两个专区,与ITTCU一样,普通员工和外人不能随便进入。这其中之一,就是新生儿专区。
刚穿过新生儿区的大门,远远的,我就看到了于凡的影子。记起林秀茵先前说过,他是小儿科的专家。为此,我对于这个既似冷漠又似温柔的男人有了更多的疑惑了。于凡看见了我们,立即走出病室。
这里没有风,他本身就是一阵风。风一过,他已立定在了我们跟前。看看好友,他瞅向我,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烧退了,还是不能勉强。”
面对他的体贴,我莫名地赧然,转过脸:“已经全好了。”
“也是。”黎若磊对刚刚发生的事感触颇深,“她已经有力气跟人家吵架了。”
“吵架?”于凡惊奇地问。
“是的。让我大开眼界呢。这个以前较起林秀茵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家伙,自从脑袋瓜子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变后,连阴谋诡计都不会耍了,像个小傻瓜打算赤手空拳跟人家血拼。”
为此我忐忑。何尝,我不曾想过几时爽爽快快坦诚自己不是刘薇。只是也曾试探过小余,用类似我这种经历的故事问她,结果她用这个世纪的人很正常的反应回答我:“那女人肯定是疯子。”不怪她这么答话,若我不是亲身经历,若我也是这个世纪一个崇尚科学的医师,怎样都觉得是自己发疯了!他们是站在医学界的顶尖人物,自然更不会相信我这种鬼故事。所以我只能把这个痛苦的谎言一直持续下去。
见我默然,或许考虑到我病体尚虚,他们未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我。黎若磊摆了个‘请’的手势:“走吧,你不是要看小孩吗。”
由是我们走进一间病室。黎若磊挑起话题:“于凡,我听说近来这里有一个很有趣的小鬼头,让整个新生儿区的人举手投降。”
于凡笑答:“他的案例确实比较特殊。我们正在想办法。”
我这会随意走近一张小病床,探头一望:哇呜!里面的小宝宝好可爱,水嫩的皮肤,肥嘟嘟的小脸蛋,两只大眼睛眨个不停,让我巴不得马上把他抱起来亲上一口。
情不自禁我伸出了两只手,学着母亲一会儿指头敲敲床栏,一会儿双手交叉比拟空中的飞鸟。他愣呼呼的两只大眼珠跟随着我的手移来移去。我忘情地嘟起了嘴巴教他亲亲。他眨巴了下眼,突然格格格地像个小巫师笑了起来。
我听着这可爱的笑声,幸福地眯起双眼。没料到,背后顿然响起另两人的失笑。我往后一望,他们两个倚靠在台边。于凡双手插着工衣口袋,抿着微笑看着我;黎若磊双手抱胸,很有力地鼓励我:“继续呀。”
这两个就爱看人好戏的混蛋!我怨一声,转回头,见小宝贝对着我张开了他的小嘴巴。一霎我摸向了自己的口袋,却空空如也。惋惜时,传来于凡的问话:“要糖吗?”
接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糖果,甩到了我怀里,笑笑:“加上前几天的份,你一共欠我五颗糖了。”
我尴尬道:“没问题,回头我就还给你。”
黎若磊趁机向讨债:“你欠我的报告书,在我桌上堆得有小山这么高了。”
我没好气:“行!我回去就开始帮你打字。”
说完,我兴奋地剥开了半边糖纸,放到了小宝宝的嘴边。然他仅是好奇地望着我,没有对糖果作出任何反应。我困惑了:难道这个小家伙讨厌糖果吗?不,假若真是厌恶的话,应该会摇头避开的。于是我把糖先靠近自己嘴边,伸出舌头状似舔它,再把糖放到孩子嘴边。重复以上动作数次后,小宝贝终于吐出了小舌头。我立即抓住机会把糖放到了他的舌头边上。小舌头滑上糖的边缘就缩了回去。我开始教起他如何砸嘴巴和舔嘴唇,把糖再一次轻轻滑过他的唇口,这回他伸出小舌头留恋起了糖的滋味。
瞅着他万般可人的食相,我由衷地叹笑:“甜吧?这是糖哦!虽然有点咸味,还有妈妈特有的奶味。”
忽然,旁边插入一声赞叹:“没想到,还有这种法子教孩子怎么吃东西。”
我转头,见是位面貌慈蔼的中年女性,佩戴的工作牌标志有她的职位:新生儿专区的护士长,姓张。她亲切地询问我:“可以继续教这孩子吃奶吗?”既而又问向于凡:“于主任,你觉得怎样?”
“尽管让她试试。”于凡笑答。
我是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教孩子吃奶的事情都落到了我的头上。不过,既然是这么可爱的小婴儿,就勉为其难承担起重任吧。接过张护长递过来的奶瓶,我戴上手套,挤出了一点牛奶放到自己的中指头,先让宝宝看我怎样嘟起嘴巴允吸,然后把牛奶滴到食指头,靠到小宝宝的嘴巴。
一开始小宝贝又是愣愣地看着我。我思虑了一下,决定改变策略,先教他怎么允吸糖果。果然,糖果残留的吸引力让他不一会儿就努力地弩起了小嘴。对此我没有心急,让他有了一定习惯嘟嘴巴允吸东西后,才把沾着牛奶的食指再次滑过他的两片小嘴唇引诱他。这一次,他很快吸住了我的指头。张护长一见,赶紧将奶瓶瞄准机会挤进了小宝宝的嘴巴,这次他终于张合起小嘴允吸起来。
我宽慰地松口气。四周却蓦然响起了哗然的掌声,把我吓了一跳。放眼一望,才知几时围观了许多专业人士。
接下来,张护长向我解说了这个孩子的病案:“因为他母亲不能亲自给他喂奶。这个叫做翔翔的孩子一直都不肯吃东西。我们几乎用尽了各种方法,没想到——”
“不,不,我什么都没做。”我羞愧地打断她,“只是这孩子跟我有缘分。”
“是吗?”张护长看着我困扃的脸,忍俊不禁,“两位主任觉得怎样?”
“嗯——”黎若磊拍拍掌,“我们恐怕得考虑为这里的每个宝宝特别加把锁,专门针对这个有诱拐小孩天分的人士。”
四下马上笑成一团。我咒骂。
这时,我们三人携带的传呼机嘀嘀嘀叫起来。我取出传呼机一看:是ITTCU的急CALL,可能是我管辖的病人有了什么突发事件。一抬头,见他们两个正看着我。
“你烧刚退,不用去了。”黎若磊吩咐完,顺手推开病室的门抢先冲了出去。于凡争分夺秒紧跟其后。
我对此并不赞同:俗话说的好,干一行,爱一行。虽说我只是个滥竽充数的,但身在了这一行,得负起应有的责任。于是也疾步离开了新生儿区。
远看前方他们两人,像时速万里的飓风飙到了电梯前,应是等不及,当机立断打开楼梯口的门。我不由一愣。毕竟,因12,13,14楼病区的特殊性质,格局非同一般。表现在楼梯,就是这三个楼层都只有一条直线通道到达11楼。所以要从14楼下到12楼,必须先直线下到11楼,再从11楼爬到12楼。
咬咬牙根,我起劲追赶着跑下了楼梯。一路狂奔,想下雨天忘带伞也没这么疯狂地跑。一口气下到11楼,转向另一个梯口,再提起口气冲上一半阶梯。出乎意外在拐角处我呼吸混乱起来。一口吸不到气,我眼前蒙黑,脚下踉跄,歪倒时横来一只大手果断地接住了我。
我靠住他,抹抹汗,道:“谢谢。”
“不用了。”
嗓音熟悉,我一愣抬头,见是于凡温和的笑脸。尚有个黎若磊靠在楼梯的扶手,老神在在地摸下巴:“刘薇,你看起来——像七八十岁的老太婆。”
我无力骂他,问:“你们不是上了ITTCU吗?”
“嗯。跑到楼梯口听到某人牛一样的呼吸声,多了个心眼往回一看。真是不得了,差点多了个要抢救的。”
我没好气,提起脚。
黎若磊连声诶诶阻止我:“你别动!上面还在搞抢救,没那么多人力再接受一个。”
我忍,说:“那你要我怎么样?”
“二选一。”他竖起两根手指头,“一我和于凡背你上去,二我们把齐瑜叫过来抱你上去。”
要不是两只脚尚在打颤,我肯定一脚踹过去。“不用劳烦大驾了!”
“哦。我明白了。”他恍然,“你等等啊,我就打电话叫齐瑜。”说完他掏出手机“喂”了两句后骂道:“齐瑜的手机怎么落到你小子手里了——”
于是上方的梯口出现了瞿正阳。他见到我,哇呜大叫:“刘薇,你刚去了哪里游泳回来?”我才不理他的戏谑。
“齐瑜呢?”黎若磊问他。
“就在上面。”瞿正阳接到对方的示意,张大嘴巴,大嗓门喊,“齐瑜,快过来,你老婆——”
这一声,宛如一针刺向了我的屁股。我一蒙,如骤然着火的箭几步跃上了12楼。齐瑜正好走了过来,瞧瞧同伴,看到我就皱眉:“病刚好就去跑步,平时都不见你这么积极。”
吓!我差点气岔。
黎若磊却突然插话道:“这确实是提醒了我们,好像很久没去雷立了。有点迟了,只能定在这个星期日了。定在早上六点吧。——刘薇,听见没有?””
雷立?新名词,什么地方?我惊愕,继而想到每次扯上这几个家伙都不会有好事,立刻拒绝:“我星期日上班。”
“去雷立是ITTCU工作人员的义务之一。”黎若磊公事公办否决了我。
我垂死挣扎:“只有我一个人去,好像不太公平。”
他们立即理解地点点头:我死也要拉上同伴一块来。
“随便你要叫上几个。”黎若磊大度地应允我。
我于是思量,这几个家伙在女人圈里的魅力不同凡响,随便唤上几个女同事应该没有问题。也算是给她们制造了狩猎的良机,我萧唯总算可以做一次有用的大善人了。因此就怕黎若磊出尔反尔,我再次询问,“我叫多少个都可以?”
“可以。”黎若磊拍胸膛向我保证,“也不介意到时你叫不到人,来找我们帮忙。”
“怎么可能叫不到人呢?”我嗤笑。
岂知这话一出,于凡笑了出来。这个漂亮的男子有时笑起来挺毛骨悚然的,就如此时此刻。我猛吸口大气:自己八成掉入什么圈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