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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僧尼停住步,惠德师太走出来苦口婆心地说:“慕容大侠,你必是要与太普寺为敌吗?”
“我说了,仅是烧了你们的寺庙是我最大的让步。”慕容单扭过脸,实在是不想与她多费口舌。
“秘籍呢?”
“待我拿它研究,如何治好我徒儿的眼睛再说。”
“它乃太普寺镇寺之宝,岂可借给外人?!”惠德师太看慕容单不答不睬,不得要挟道,“慕容大侠,请三思而行。与太普寺为敌,便是与天下僧尼为敌。”
慕容单冷笑:“论人数吗?是天下僧尼多,还是丐帮子弟多?”
“丐帮,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惠德师太蓦地又吐一口血,“邓长老是明辨是非之人。”
“你们逼死绛雪的时候,他是见证人。他说了,在这件事上,他只站在我这边。”慕容单瞄了眼她吐出的那滩血污,道,“师太,你时日无多,还是先想好你自己的身后事吧。”
“贫尼这条命无关紧要。”惠德师太拿袖子抹了抹嘴边,“慕容大侠若不肯交出秘籍,老尼只好与你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师太未免是太看得起我了。”事已成定局,慕容单慵懒地将剑插回剑鞘说,“况且秘籍现在并不在我这。”
“让你徒弟交来!”
“我徒弟带了秘籍已坐船离开渝州。我怎么让他回来呢?”
“你有法子的,你是他师傅!”
“好吧。即便我让他把秘籍带回来,可我之前跟他说了,一旦秘籍到手便抄上百份发给其它宗庙。太普寺再也不能持秘籍在众兄弟庙宇中唯我独尊。”
“你你你——”惠德师太手指慕容单脚步趔趄,神情大为激动,“你做的太绝了,就像我们当年,肯定会遭报应的!”
我听着她这话,心一悸咚咚咚直跳。事实上在他们说到绛雪的时候,我的心便是很不安了。这种不安每次应绛雪这个人名而生,但并不是不安于阿单对于我的感情,而是另一种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的东西。龙睿无意触摸到我垂落于腿边的一只手,为我急速的脉动惊讶:“小叶子,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没有。”我急忙否定打消他的顾虑。阿单已是听到了龙睿的问话声转身来看我。我对望着他,正想说几句宽他的心。就在这时,我望见了他身后的心明忽然动作。两眼血红的心明抽出了他人的宝剑:“慕容单,你毁我太普寺——”我想也没想,扑到前面将阿单一推。胸口又是一震,但比上次震得厉害。我后仰倒地,看见了那把剑在天空飞,心想幸运又没刺中我。可是我怎么听见了心破碎的声音。那般的清脆响亮,就像小时候我不小心摔碎了我的小猪储蓄罐。满地的碎片,无法弥补的裂缝,把我的手指头扎得满是血。
我抬手,真的是血。其实伤口很小,一条浅浅的痕淌了几滴血而已,是什么碎了呢?我喘着气摸胸口系玉锁处空空如也,心瞬间被挖空了。
“我的玉锁呢!我的玉锁呢——”我喊着,想爬起来找,却爬不起来。
阿单已是把我紧紧搂住,他生硬的胡茬扎着我的额头扎着我的眼。
“阿单,你送我的玉锁没了,怎么会没了呢?!”我慌乱地举手去摸他的头,可渐渐的,我的手也抬不起来了,“阿单,阿单,抱我抱我——”
龙睿爬了过来,伸出两手想摸我:“怎么了?小叶子怎么了?!师傅——”温济舟则在掰慕容单的手:“师傅,你先冷静下来,看看师母是不是哪里伤到了?师傅!”
阿单只是抱着我,用力地抱着,几乎把我骨头捏碎地抱着,几乎欲把我嵌入他体内地抱着。可是我仍是感觉到了他在慢慢地离我远去。我的身体还在他怀里,我的感觉我的意识却在离去。这便是所谓的死吗?太可笑了吧。我小叶子还没结婚,还有大好日子没过,怎能这样死呢?我想唾骂老天,出口的却是:“阿单,你要来找我。我要和你过日子,我们要摆一百桌酒席。”
“好。好。”阿单大声应着我,两手抱我的头,指头深深插入我发间双目猛地对向了心明。
玉锁一碎,普明元神回归体内,小孩子的心明回神了。他不知出了什么事,面对慕容单的骇容只能是步步后退:“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我感受到阿单全身绷紧,便知他已是悲愤得不能自已。左手伸出,他那青铜剑鞘中的蛇剑如同电光一闪。巨大的气浪划破空气掀起众人的衫袍迷煞众人的眼。“住持。”惠德师太急喊,想救人却是力不从心。说时迟那时快从窗口飞入一灰袍,双掌挥出将生愣的心明打向了墙。蛇剑倏地一指,命中来者的心口。
“慧和师太!”众僧尼待辨清来者面容,纷纷疾声叫道。
慧和两指掐住插入胸内的蛇剑外端,两眼瞅着我和阿单大叹:“做虐啊!做虐啊!在船上的那会我便是心有戚戚然,必定是要出事,就躲着不出来。”
“师姐!”惠德踉踉跄跄走去伸手扶她,看到那剑中的恰是心脏位置,她的泪即刻掉了下来,“我就道师姐怎么不见,怎知——”
慧和另一手摁住她肩头:“师妹。太普寺是完了,是毁了。你要带众师妹师弟离开,带住持离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是,师姐,慕容单他伤了你——”
“师妹!你还不明白吗?是谁唆使李云泓带心明来到这的?那人的真面目有待师妹调查清楚。”
“借刀杀人!”惠德切齿道。
慧和仍是死在了众僧尼的疾呼声中。但僧尼们谨遵她的遗命,不敢逗留,怀着哀伤抬了慧和的遗体和中毒的心明急速离开。我们这边的人则围住了我,包括后来赶到的赵戈。赵戈不可置信地瞪着狼籍的现场与奄奄一息的我。
“三师兄,快点帮我拉开师傅。”温济舟对他喊,“师母有一息尚存,再迟的话——”
阿单不肯放下我。因为他知道我不是受伤,是因为无可挽救的玉锁被毁。我终是明白了,他迟迟不肯与我说的原因,确实不是因降雪,而是因我。他想藉由吉日与我成婚,意图破除命定的阻碍,便是不想在这之前让我知道让我忧心,更唯恐的是外人得知而节外生枝。然,老天导演了一场戏,让我代他挡了一剑,玉锁因这一剑而毁。
这叫做什么——命运弄人?
我缓缓地合上眼,犹如电影院落幕的刹那,拼命地想留给和记住现世所有的人和事。如果要我打一行落幕词,我会写:我的阿单,我的大侠先生,我爱你。爸爸妈妈,对不起——
第十九章
人死了,会到哪里去。过奈何桥,见阎罗王和小鬼,喝孟婆汤,忘却生前所有的事。不不不,我不要忘记。我惊觉的时候,自己飘浮在了半空中,低头看见阿单抱着我的身体不放。我飞过去触摸他的头发,他乌亮的发丝穿过了我透明的手指,我便是知我真的是灵魂出窍了。
为何没有小鬼来领我。难道梵的人死后都是在半空中飞?我在屋子里急得飞来飞去,并不见有死去的护院的灵魂。我该怎么办?我只知道不想见到阿单如此的神情——他紧闭双唇,面容木然,那双如镜的瞳子注视着不远处碎成一地的翡翠锁。
普明那一剑的力量太大了,翡翠锁碎成了粉末再也无法契合成哪怕是一小块,于是玉里凝固的金色光体全部挥散了。我想那些金色星光才是翡翠锁奇妙的力量所在。我来来回回在那些粉末里寻觅,终于被我找到了那仅剩的一粒微弱的星光。它慢慢挣脱了玉碎的遏制飘起来,我两眼穿过它对上了阿单的瞳子,里边深藏的哀伤勾出了金光所承载的久远之前的记忆。
眼前一晃白,我来到了白雪皑皑的山坳中。
天际山峦起伏,雪峰云烟团绕,似梦似幻。一名披着狐裘的女子在雪地中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踩着。狐裘是雪白的,天被白雾笼罩,地上林子被积雪覆盖。天地万物皆白衬得她的一头秀发如乌木般亮泽。再仔细看,她后脑勺扎起的马尾圈着的毛球也是白的。她似乎很喜欢白色,我想,一个对于白色异常钟爱的女子必是有一片纯净的心境和单纯的向往。
一束淡淡的黄光穿破云层暖暖地映在她身上。她停住了脚步,一手抬起搭在娥眉上仰起头。我观察她的手,皮肤些微苍白指间留有厚茧。我又看她的脸,瓜子脸尖下巴五官清秀。一双狭眯的眼睛待望到天空,她的唇角微微弧起是一个轻松惬意的微笑。我正想她看到什么了呢。她蓦地往左跑去,几步后点地跃起,便是如一只白鸽轻轻落在了枝头上。右手探出去,她的脸伏下嗅着那枝丫上盛放的花朵香气。这是一朵娇嫩的红色小花,在冷风中招展笑靥。她似是看得若有所思,道:“仅此一朵,不孤独吗?”
听了她的话,林子间回旋起一个暗哑的男声:“人生在世,十年百年数千年,最忍受不住孤独这二字。为何呢?”
“因为女娲娘娘造人的时候,是两手一同捏的人,捏出来一对夫妻便是一个家的初始。”女子转过头,朝向来者轻轻笑道,“师兄,你来了?”
我捂住胸口,顺着女子眼睛的余光望到了另一棵树上坐着的男子。是阿单,我最爱的阿单,身穿蓝布夹袄的他仍是留着那把青胡茬和凌乱的辫子。我忘神地望着他。他像是注意到了我,往我这边望了望。当然他应是没能看见我。可仅是这一眼,我便是觉得他是看到我了。
“师兄,你怎么从山顶下来了呢?”女子问。
阿单收回了视线,对女子勾了勾嘴角谑笑道:“有人见你多日没归来,便命我来接你。你这段日子去哪里了?江湖里的人都说你消失了,像是这天上的云来无影去无踪。我就说,我的阿雪妹子本就是从天上宫阙下来的。”
这女子便是久闻其名的绛雪啊。我是已猜到,待阿单吐出心头的一块石头落地。眼前的这一男一女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眉目传情的男女私情,言谈之间仅是亲人般的关切。
绛雪确实是不爱笑,至多微微的笑容非常牵强。她说:“师兄,你这话可是故意遭人误解的?”
“这不是你的目的吗?”慕容单别有深意地指道。
“他——”绛雪叹息,云一般的太息声充满了忧怨,“为难师兄陪我演这场戏,可他还是不愿意多望我一眼。对于他而言,我始终只是——”
望着她的愁眉不展,慕容单折下一根小枝,手腕一旋挥出去。小枝撞击小红花生长的枝杈,上面的雪哆颤地掉落,暴露出又一朵小花。绛雪见了,笑叹:“怪不得它愿意孤独地留在这里。”
“孤独是为了等待,那天期盼已久的相会。”慕容单说完,挖挖耳朵,“师妹,为兄再帮你寻一个良人罢了。”
绛雪摇摇头:“我的心在他身上,除非掏了我的心,不然我愿意孤独地守着他一辈子。倒是师兄,为何不快点给妹子找一个嫂子呢?”
“我要的女人啊——”慕容单两手枕住后脑勺,跷起二郎腿懒洋洋地仰望着天,“她要能煮一手好菜,天天变花样讨我欢心。美不美不重要,但是要有那么一点聪慧,能很爱我,又不是那么爱我。”
绛雪扬扬眉:“世上当真有这样的女子?若是有,便是奇女子了。”
“所以说要找你的嫂子难找啊。”慕容单闭眼打了个大哈欠。我忍不住笑了,在找到我之前他着实是没有过其她的女人。
绛雪这会儿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师兄,妹子或许能帮你找到嫂子。”
“喔?”慕容单睁一只眼,不信。
“师兄不是问我去了哪里去了这么久吗?”绛雪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棕色布袋,解开袋口先是摸出了一面铜镜。我一看,这不正是阿单带我来梵之前给我看的那面镜子吗?
“在哪儿买的?挺美的。”慕容单歪歪脑袋评价道。
绛雪摇首:“我命人特别打造的,用的是我在西域寻到的奇石。”
“奇石?”
“是的。据说是女娲娘娘补天时遗留下来的,当地人也称它为姻缘石。因为它能带你去寻找你日思夜想的良人。师兄,要不要看一看嫂子在哪?”
慕容单起身,脖子往前伸了伸,眯着眼观望镜子里。
我急忙飞到他身后,想看镜子里出现的会是谁。如果是其她女人,我定是要把镜子摔得粉碎。镜面泛起湖水的涟漪,凸显的是一座座高楼大厦,轿车轮船,还有我家后院那熟悉的石台藤椅,我便是惊叫道:“我家!”
慕容单忽然回头,对我的那团空气瞅了瞅。瞧了许久辨不出异常,他皱着鼻子回身问:“镜子里显的是哪里?”
“另一个世界。传说里女娲娘娘在造梵之前所造的世界。”
“师妹怎能如此肯定?”
“因为我去过了。每月的十五,夜里当他们天上的月亮很圆很亮的时候,我们便能通过这面镜子去到他们那里。”
“喔。”慕容单对着镜子里瞅来瞅去,等看见一个女婴说,“我怎么就只见到一个女的?”
“那便是我的嫂子了。”绛雪笑眯眯地说。
“不是吧?”慕容单一拍大腿,指着我小时候的模样叫道,“这女娃儿是我媳妇?”
我使劲地拍他伸出的手,气道:什么女娃儿?!等我找到法子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慕容单缩回手,摸摸手背皱眉:“有风。”
我飞到他面前,对他扮鬼脸:是啊,是啊,我是风。
慕容单却是盯视我这团空气。我望进他墨黑的瞳子里那心便是狂跳。慕容单低下头沉思:“但是那世界的人毕竟与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怎么能与她一起?”
“所以必须要这个东西。”绛雪把袋子完全敞开,坦露出了我阿单送我的翡翠锁。
见玉锁里的金光闪烁,慕容单惊讶:“这是什么神物?”
“我用姻缘石的表层石质打制成了铜镜,姻缘石的内部藏的就是这与玉一般的东西,我便让人制成玉锁。如果西域当地的传说没错的话,这才是女娲娘娘的法力所在,凭着它或许能让她留在你身边。”
“阿雪,此物太为贵重,你还是——”慕容单摆摆手,不愿接受。
“师兄。我去寻此奇石,本也是为了他。可想想,强留他而他的心并不在我身上又有何意?我无兄弟,师兄与我便是情同亲手足。赠予师兄,也是因刚才见到了师兄所寻之人不在梵。此物于师兄比起于我更有作用。但愿此物能让师兄达成心愿,代替我得到圆满。”说完,绛雪不等慕容单推拒将装有铜镜和玉锁的布袋扔了过去。
慕容单慌忙接住,道:“哎。你这性子还是直性子,说做就做不愿悔改的。”
绛雪拿袖口掩住嘴。风席卷地上的雪粒驰骋着,天落下了鹅毛大雪。她迎着风咳嗽两声。慕容单立即沉下脸:“你受伤了?”
“不是的。”绛雪道,“师兄,还记得我说过吗?我来这学艺的原因。”
“你苦练多年,是为了能解这世上最难解的毒绝地优昙,为的是与你同一娘胎生出来却是不言不语的妹子。因那毒进入母体后只留于她身上,你觉得这对于她是太不公平了,她不应承受你应受的那份苦。阿雪,你已练成了万引归宗,可以化解吸入体内的绝地优昙。”
“是的。我妹妹的毒被我解得差不多了,可她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为什么呢?”
“摁她的脉理是觉察不出异常。那人或许知道原因,你可以问他,他是一生精于算道。”慕容单狡黠地答了她,抖落出玉锁拿到手里细瞧,“真是神物,不会碎的吧?”
绛雪面色一白:“难说。如果碎了,还真的不知到哪里才能再得到这么一块奇石。”
“碎了的话,会怎样?”莫容单尝试着抛了抛翡翠锁。此举看得我心惊胆寒。
“这更难说了——”绛雪欲言又止。
“怎么说?”
“按照当地的传说,或许会死人,也或许不会死人。说不清,反正就是介于死与不死之间。”绛雪说到这有点后悔,“我或许不该去寻这块石头。”
慕容单看到她自责的样子便笑说:“不。你找都找来了,送都送我了。你想让我归还就没门了。”他举起玉锁对着天:“我媳妇啊。如果真成了我媳妇,有拜天地,有女娲娘娘长眼,天神又怎么会为难我们凡人呢?”
“那是。”绛雪被他这话化解了心事展颜。
我听着哀伤,玉锁在我未到吉时与阿单成婚之前便碎了。如今我真是生与死都不能,在寻到另一块同等奇石回归自己本体前,难道我这抹孤魂只能是在世间无能为力地飘荡?不能触摸到他人,不能与他人交流,他人也见不到我,每想到这里面的人有阿单与父母,我便是要疯了。
沙沙沙枝丫剧烈摇晃,雪越下越大。慕容单与绛雪落树,一起走向山坳中有炊烟的农家。我本想跟过去,忽听一串琴声,一会儿如玉珠落盘十分清脆美妙,一会儿如烟雾袅袅十分渺茫遐远。我定住身回过头,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立在林间遥望慕容单与绛雪远去的背影。那人动也不动,仅默默地凝望。我有种直觉,便脱口而出:“严青洛。”
岂知此言一出,周边突然起了阵飓风将我包裹。我头晕目眩,无法控制自己,不知要被带到何处。再睁眼时,听一人喊:“公主殿下!”
第二十章
殊国是一个与姜国一样的大国,它位于姜国的北部。我们可以用我们世界的两个国家来形容它与姜国的地理位置,姜国是中国,殊国是俄罗斯。因此,殊国是入了冬天就变成冰天雪地的冰雪王国。
绛雪钟爱白色,或许与她生于这个雪之国有点关系。而她贵为殊国公主的秘密,则是鲜为人知。只因殊国的贤淑皇后当年怀孕时被人下毒,此毒为绝地优昙只攻击皇后的腹中胎儿。结果贤淑皇后生出来的一对小公主:一人是绛雪,健健康康;一人是婉思,宛如木头人沉睡不醒。为了保住绛雪免遭毒手,当今圣上独孤皇帝骗世间仅有婉思公主,将刚出生的绛雪连夜送到高人手中。
贤淑皇后为了这对女儿是天天偷偷地以泪洗脸。她日盼夜盼,绛雪不仅长成了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又是江湖里赫赫有名的女侠。她一方面引以为傲,一方面希望女儿可以回归皇室。然而,绛雪不喜欢受皇室的拘束。到了某一天突然传来绛雪落崖身亡的噩耗,贤淑皇后的心裂成了两半,一半与大女儿一同成了灰,另一半悬系在终年不醒的二女儿身上。
婉思的情况是非常奇怪的。大家本以为她只是中毒而已。待绛雪练成了万引归宗给婉思解毒,婉思体内无毒了人仍是不醒,绛雪渐渐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她在婉思体内搜寻不到元神,最怕这婴孩生出来便是没有元神只有一副空壳。她不敢将此事禀告父母,只得每次来皇宫将自身内力打入婉思体内,希望可以生就婉思的元神。然元神此类岂可生就的,绛雪此举是徒劳无功,只可惜了婉思这副空壳集聚了绛雪多年的功力。
我这抹游魂暂时回不到自己的身体,飘来飘去寻不到地方,便暂时附身到了婉思这副空壳子里。抬抬婉思的手,瘦骨伶仃。摸摸婉思的脸回想记忆中婉思的五官,婉思与绛雪是异卵双胞胎,所以长得不是很像。绛雪是个天生的美人胎子,婉思则长相平凡。姜国的太子妃一见到婉思是暗地耻笑其凡貌。而绛雪死了后,婉思成了名正言顺的一国长公主更是不能为凡尘女子。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我在御花园所见到的婉思,不美但有气质,此等气质便是某人所精心打造出来的。
这个一心一意守护在婉思身旁的人,据说是在绛雪去世后才来到殊国的皇宫,被圣上立为宰相。世人称他为神算,他所算出来的事情屡屡是百中。我不喜欢这样的人,如果未来都是可以算出来的,那人活在这世上不是少了份盼头的趣味。
可如今我真得寄望于他了,谁让我刚附上这副躯壳便是被人抓了。抓我的一群人,恐怕是本国的太子党。说到殊国所立的太子非羽,非皇后所生,为容妃的儿子。而殊国并不是只有男子才可继承帝位。圣上年迈,长公主长年不起,太子的地位应是稳稳当当的。可扶持容妃及太子的一帮人仍放心不下。尤其是容妃的父亲乃殊国的左丞相章尧,年仅三岁的太子一旦即位,他便可以成为殊国的辅国公掌管天下大权甚至自己成为皇帝。终于他们奈不住了,趁着严青洛离开京城之际按照拟定许久的计划抓了长公主,目的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逼年老的皇帝早一天将帝位禅让于太子。此举可一劳永逸,不需再费心有其他继承人出现或是皇帝突然改变主意废掉太子。
为什么我知道这些呢?我附上新躯壳的前几天,不适应,最多只能挪动眼皮。婉思虽有呼吸有心跳,但众人心知肚明她是一辈子不能醒的。太子党那帮人便把婉思当成了死人一般,肆无忌惮在她面前谈论,语气傲慢极尽冷嘲热讽。再有一名服侍婉思多年的老宫女耿氏,与婉思一同被擒。夜里没人的时候她便抓着婉思的手泣不成声,絮絮叨叨皇室的陈年往事。我猜此人知道秘密之多乃至绛雪的事也知晓,应是皇后的心腹。
等某天夜深人静,我适应了婉思的躯体,开始大胆地动作。我坐起身,轻推了下趴在床边的耿氏。她抬起头,看到我睁着眼睛面带笑容望着自己,以为在做梦抹抹眼睛。
我竖起一只指头贴近唇,小声吐出:“别出声,嬷嬷。”
耿氏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即使受到我的惊吓也仅是脸部表情挣扎了一下,便跪下对我行礼捧住我伸出的手:“殿下,您终是醒了。”老泪纵横,不会儿裙衫湿了一片。
我静望四周,之所以选择今夜也是有原因的。屋内向来仅有耿氏服侍,屋外只安排一名护院守门。实因耿氏年老,婉思不能动,他们谅两弱女子逃不了。今晚门外更是无人把守。我想好,站起,步子些有摇晃但总算是能走,这多亏了有人常年帮这副身体做按摩以及绛雪打入的内力支撑。在屋内走了两圈,我抹抹额头的微汗,俨然要一醒就能跑动眼下还是勉强了。
耿氏一直在旁小心翼翼搀扶我,见我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道:“殿下,好像是来了什么人,所以这里的人都走了。您看,会不会是——”
我同是这么想,婉思被困了有几天了。以严青洛那么精于算计的人,怎么也该是时候动手了。话说这宅子是京郊山中空置多年的老宅,门上又贴有封条。一般人真是想不到公主会被关押在这里。
蓦地,本是漆黑的宅院里点了盏灯笼,有人在回廊跑动。我急忙躺回床榻上。耿氏放下帐子,佯装在我床旁睡着了。
有两人急匆匆推开门,走进来隔着厚重的帐子瞅了瞅里边,见我还在。一人焦急地说:“他们来的太快了,这会儿把殿下移走怕是来不及了,他们已是走到门口。”
另一人说:“只好拖延时间,等救兵到。将门系上大锁,若他们非要搜,我们豁出性命也不能让他们进。还有,把这嬷嬷的穴位点了。”
“殿下呢?”
“殿下是不会醒的。”
很好,我是醒了呢。我悄悄露出了笑容。
于是他们点了耿氏的穴位,吹灭屋里的烛火走出去,外加了把铁锁。
我抬手掀了掀帐子,辩听院子里的声音。院子是灯火通亮,大批的官兵涌进。一个严厉的嗓音应是名武官发令道:“搜!全部给我砸开了门搜,一间都不要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