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茜初没答话，拍胸口被噎着似的。墨涵立马把可乐递到她面前。她吸了一大口顺了气：“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见。”
这分明就是整人嘛。郭烨楠在一旁擦眼镜骂奶奶的骂见鬼了把所有能骂的通通骂一遍。张茜初吃完东西拍屁股要走人。
郭烨楠忍无可忍拍案而起：“你究竟想怎样？让人死也得让人死得痛快吧。”
张茜初扶眼镜：“你说什么？我要让谁怎了？我好像没说过要你们怎样吧。没让你们赔书，你们气什么！”
郭烨楠哑口无言。墨涵抱紧脑袋，从此为了一本书是跌入地狱永不复生。
帮莫茹燕出了口气，张茜初心里爽啊，功课也做的顺。期末考她考了全班第五，班主任点名表扬她。刘云蓉要买东西奖励她，就父亲道了句“差强人意”。大过年的，张茜初不想与父亲闹别扭。不消父亲说，她自己也不敢掉以轻心。除了走访亲戚朋友，她窝在家里用功。
初四晚，常宁浩本想带她去贵都玩玩。
来到张家，刘云蓉给他开门，说她在房间里。
他走到房门口，门开了条缝。他从缝子里望进去。张茜初伏在书桌上，一手揪了条纸巾搓鼻涕，一手捉握支自动铅笔不停地在草稿纸上做演算。台灯的亮光聚焦在她红彤彤的鼻头，凝结的微汗让他感到刺眼。
就此，他没有走进房里，而是打道回府。走到楼下，他仰起头在夜里搜寻属于她的那盏明灯。风像只手撩开了她屋里米色的窗帘，他仿佛听见她唰唰的落笔声。
心中有块东西被触动了。
他取消了贵都之行回家里与父母说：“我大学毕业后想去美国读J.D。”
金曼瑶露出欣慰的笑容：“宁浩，你努力考，推荐书那些妈妈帮你想办法。”
常宁浩吃愣：“妈，你知道我要考？”
金曼瑶慢条斯理地说：“要是抓不住你想法，我就不是你妈了。看你近来常上张家给小初辅导功课而不是跑游泳池看路菲游泳，我就知道你要对我和你爸说话了。”
常宁浩不得不佩服母亲的远见：“路菲她——”
金曼瑶语重心长：“宁浩，妈不是嫌弃路菲的家世，你爸你妈和你爷爷奶奶全都吃过苦，怎会去嫌弃穷人家的孩子。而且路菲家是小康家庭，比起墨深挑的那女孩的家境强多了。妈也承认，路菲是长得讨人喜爱，功课好，自身也挺努力的。但是，宁浩，你喜欢路菲的地方对你有帮助吗？这就是妈反对你和路菲的根本原因。爱一个人，那人要能触动你的灵魂深处才是爱，不然只是普通的男女之爱。妈认为你是个有志气的男子，不应贪图这种肤浅的爱，那是不能长久的。”
长久的。常宁浩再次琢磨这耐人寻味的三个字，走出去找墨深。
常家夫妇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喝茶嗑瓜子。老常给妻子倒茶，说：“我本来想拿根棍子敲醒这小子的头。我这儿子向来聪明，怎么就为了一个女人突然犯糊涂了呢？还是你和老刘的意见好啊。”
金曼瑶抓了一把油瓜子在手里，一颗颗慢慢嗑：“当然。不然怎么向来骂恶婆婆的多，很少骂恶公公的。这种事就得女人出马。女人了解女人，都是从媳妇成为婆婆的，知道从哪里入手才能得手。”
老常亲自把茶杯放到妻子手里：“我听说你和老刘去找墨深谈话了。”
金曼瑶慢慢地饮茶：“嗯，明慧不好出面，我和老刘代她走了一趟。你听了也别掺合。墨深的想法是有道理的，主要看女方努力的程度了。婆媳关系必须婆媳之间自己解决，其他人搅合只会越来越糟。所以墨深一直以来也没对明慧说他一定要娶那女的。他说了，如果女方不肯努力，证明她不够爱他，他宁愿不要这女的。听了这话，我就在想，什么时候我们家的宁浩才能开窍呢。”
老常抓电视遥控器转到体育台，说：“墨深一来到，他这不也渐渐变了吗？你看，他去找墨深了。你这恶婆婆是做到底了。”他怎会不知妻子从儿子的朋友那边双管齐下。
金曼瑶呵呵地笑，与儿子的笑声如出一辙：“如今这恶婆婆是越来越难当了。”
“不是越来越难当，是很少能当到你这份高明上的。”老常由衷地赞赏妻子。他妻子是相貌平凡但很会做事做人，所以他们夫妇见到张茜初后很快便醒悟，张茜初正是他们要找的儿媳最佳人选。
于是，埋头解立体几何的张茜初鼻子一痒打了个阿嚏。在她的世界里，爱情还很遥远。她同情潇潇和莫茹燕她们为情所困，一方面没能亲身体会而无法理解她们为何会被情所苦。因此，她不知道有个女人正对她虎视眈眈。
这个女人名叫路菲，一米六八的高个，尖下巴脸小大眼睛高鼻子，有人说她长的像黎姿，也确实有几分黎姿的惊艳。
路菲出生于城市里双职工的小康家庭，如金曼瑶所说也是个不错的孩子，才能考入N大。踏入大学，路菲先后参加了学生会，艺术团与游泳队。她是系学生会的文艺部副部长，艺术团的舞蹈新星，游泳队女队队员。因她在舞蹈教室学了十多年，体态优美，男生喜欢偷偷看她练舞或是游泳。
相较于舞蹈，路菲更钟情于游泳。游泳队男女生身材都很不错的，而且仅着游泳衣谁好谁坏一目了然。她姣好的身材在女队里一站，并不凸出。论游水速度，她在队里吊车尾。幸好她游自由泳的姿态还算赏心悦目，引来了不少男队员的关注。
男生爱看女生游泳，女生也爱看男生游泳。人各种泳姿中蝶泳是最美的。尤其是男性蝶泳，力与美的完美结合可令人叹为观之。
常宁浩是游泳队蝶泳项目的主力队员。如一些男生喜欢看路菲游泳，更多的女生喜欢等常宁浩下水。但常宁浩并不轻易在公众面前下水，他与李潇潇一样喜欢在无人的游泳馆游夜泳。因此要看常宁浩游泳，必须找他常去的那些游泳馆。
路菲无意中得知他去的一家馆池，目睹他在水中的姿态便是一见倾心。之后她瞅准机会经常有意无意在常宁浩眼前游泳。
常宁浩作为一个游泳的深情爱好者，自然也喜欢观赏女性优美的泳姿。就这样，路非心想这下能抓住对方了。
岂料金曼瑶很快发现她的存在，看出她不纯的心态，提出要儿子远离她的建议。
路菲始终无法释怀，心思只要没有新的女人出现，常宁浩会回到她身边。因为她知道常宁浩向来对周旁的女性都纯粹是玩玩的。
因此关键问题是没有一个新女人，可是这女人出现了。听常宁浩的一帮朋友形容，这个女人是常家夫妇认定的儿媳妇。他至今没有悔过的迹象，全由于新出现的常家准儿媳。她没见过常家准儿媳的样子，期待起与对方相见，她想知道金曼瑶的标准是什么。
她等了许久，然常宁浩从没有带这个谜样的女人在公共场合出现过。转眼之间已是腊尽春回，春去夏至，是游泳的好季节。
这时候高考结束，张茜初如愿以偿进了N大的外语系。
刘云蓉大喜，张佑清默然地扒饭吃。
等女儿拿了录取通知单回自己房间。张佑清对妻子说：“你帮她买几套衣服，上大学不同中学，没有校服。”刘云蓉叹气：“老张，你就不能夸小初两句吗？”张佑清坐椅子上搔头发：“我是想说，就是嘴巴不听使唤。”刘云蓉心里服了这对牛脾气的父女。
考完了，考上了，解放了。李潇潇跑来找张茜初，说她哥要赞助她去日本玩一趟，邀她一同去。
张茜初兴致缺缺地说：“不想去，我积了许多小说没看呢。”
李潇潇飞去日本玩了一个多星期。
张茜初窝在家里翻小说。常宁浩看出她不想拿父母钱旅游的想法，有一次道：“有志气是好事，但是不需要和你父母过不去。”
张茜初眯缝眼睛。常宁浩不呵呵笑的脸，眉眼间有股沉稳的气息。她便是想，只要他不呵呵笑哪怕是微笑也会很吸引人，他偏要呵呵笑像是故意表现出他的玩世不恭。可惜，她并不是要和父母过不去，她也主动和刘云蓉解释了这个问题。她是想以此激励自己去拿奖学金。
为什么选择和刘云蓉说，而不是和父亲说呢？来大城市这么长时间，她看得出来，刘云蓉才是家里的顶梁柱。
把杂志翻了两页，她照样懒洋洋地与他说话：“你呢？怎么不陪潇潇去玩？”
常宁浩诧异道：“我为什么要陪她去？”
张茜初哦了声，背对他翻书：“你如果在我这里没事，就帮我倒杯果汁吧。我妈昨晚才买了两大瓶，放在冰箱里。”
常宁浩心想是怎么了，他是客人，怎么变成他给主人倒茶了？再看张茜初一副入迷于书本的模样，他搔搔脑袋去取杯子。
张茜初把手里的书本挪开一寸，看他在她家里走动自如，勾勾嘴角。
他走回来了，把果汁杯递给她问：“你妈说陪你买了很多衣服。”
“都是我妈挑的。”张茜初抿一口，叹：常律师奉上的果汁就是特别的冰爽。
常宁浩想的是，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她不穿运动服的样子。他便是绞尽脑汁。等李潇潇由日本归来，他从旁敲击李潇潇表达这层意思。李潇潇道：“小初不喜欢逛街。这样吧，我们约她去游泳馆。晚上可以在泳池边吃烧烤，就说是庆祝我们高考结束。”他赞这主意好。
计划往往赶不上意外。一是游泳旺季，他不好意思向朋友提出要包场；二是墨深等一群人听说张茜初要穿裙子，个个争先恐后要跟着来。最终，九点多钟他们姗姗而来。
张茜初怨声载道极不情愿。可常宁浩说过N大要考游泳，她想想何不早死早超生。来到泳馆一看这么多熟悉的面孔，她哎呦道：“大家都是来参观动物园的吗？”
来的人是不少，有墨深、郭烨楠与莫茹燕两兄妹、杨森与赵远航这对好兄弟，这群人都是来看张茜初穿裙子的。
结果，被张茜初一句话道破他们的心理。他们尴尬地抹抹鼻子，万分失望地打量穿了浅灰开衩七分裤与印着米奇大T恤衫的张茜初。这与她穿运动服有什么区别啊。
常宁浩倒是料到她不可能穿裙子，也不知几时起她穿裙子的谣言漫天飞。他想看她穿泳衣，对潇潇挤挤眼。
李潇潇收到，带张茜初进更衣室。
张茜初拿到李潇潇递来的泳衣，多了个心眼问：“潇潇，这是你的吗？”
“不是。我下午才帮你买的，你不是不喜欢出来买东西嘛。”其实泳衣是常宁浩与她在店里一同挑的，当然她不会老实地对张茜初说实话。
好友一片心意，张茜初不好吭气。
男士们动作快，早换好了泳裤等三名女士现身。
夜里，游泳馆里的灯通亮。率先走出来的李潇潇无疑是最抢眼的，英发的黑色三角连体泳衣紧贴她完美的身体曲线。她盘了头发包裹在黑色泳帽里，帽檐上挂戴黑色泳镜，自如地在泳池边行走，修长的美腿与望水的身姿犹如一条不小心上了岸的黑美人鱼，吸引了全馆的眼球。
“我一直很好奇，她为什么喜欢穿黑色衣服。”郭烨楠蹭常宁浩问。
常宁浩摇摇头称不知。他只记得，李潇潇弹《卡农》时也是一袭黑色蕾丝连衣裙，谭永树才会选择了以黑玫瑰求婚。
紧接出场的是莫茹燕。青春洋溢的浅蓝色圆点分体泳衣露出她妖艳的一截腰身。她戴了鸭舌帽和太阳镜，一看就知道不是来游泳的。
常宁浩蹭回郭烨楠：“你表妹是旱鸭子吗？”
郭烨楠龇牙：“她在校队。你不知道很正常，因为她不肯参加比赛。她自由泳速度比我还快。”
常宁浩应喔，原来也是名深藏不露的高手。
千呼万唤之中，张茜初出来了。她明显是怕水，紧挨墙边走路，眼睛一瞟到水池马上转开视线。她穿的也是三角连体泳衣，颜色却与李潇潇截然相反是白色。
这一款LILIMODA白底镶黑边泳衣被常宁浩和李潇潇同时相中，而果然是非常适合张茜初。
黑色显瘦身，敢穿白色，证明身材很好。张茜初的身材是很好，她不打球不参加集体体育娱乐活动，可她爱骑单车爱慢跑。她是个大方大气的人，这从她平常不拘小节的语言举止就可见得。白色是非常大气的颜色，托出了她的气质。
“没想到，也是个小美人啊。”郭烨楠叹。
常宁浩满意地咧嘴。
游泳池的对边，路菲遥望渐渐走近常宁浩的三名女子，心思哪个才是常家物色的媳妇呢。她气恼的是，常宁浩只望着她们三人，自始自终不知她就站在他的对面。
泳馆里仅有一个综合泳池，分有浅水区与深水区，有浮标间隔。听说池里最深是五米，张茜初抓紧了李潇潇的胳膊：“潇潇，你不能抛下我一人。”
李潇潇拍抚她手背笑道：“别怕。这里就你和赵远航是旱鸭子。其余都是游泳好手。”
“游泳好手？”张茜初扫过几个在做热身运动的男生。
“我给你数数校队的人数，宁浩、墨深和茹燕。郭烨楠比茹燕差一点，也曾是游泳馆的救生员。”
张茜初指向郭烨楠问：“可他近视啊，没戴眼镜能游泳吗？”
“有近视泳镜啊。”李潇潇说着把她鼻梁上的眼镜摘了扔一边，“你的近视又不深，两百而已，不用戴了。”
张茜初学加菲猫搓鼻子叹气：“我怕水啊，你又不是不知。”她河边溺水时八岁，那年她还没与李潇潇认识。
李潇潇没能亲眼目睹当时的情况，说：“我也喝过水。学游泳的有几个没溺过水的。宁浩他们教低年级的游泳，向来叫他们先学会喝水。”
听了这话见常宁浩走来，张茜初躲她背后小声骂：“魔鬼教练。”
应说张茜初没戴眼镜的脸不算绝色也是清新可人。常宁浩满意地咧嘴，说：“李女王，我们男士那边要我征求你意见。是各自玩各自的吗？可是有两个旱鸭子。”
“首先肯定要保证两个不会游泳的安全。”李潇潇说话果断有力，“各玩各的也得互相顾着点。今晚来的都是老板的熟人，没有救生员守在场边。”
“我也这么想。”常宁浩环抱双臂点点头，“各玩各的并不怎么好玩。”
“我看这样吧，各自下水先活动活动。等身子适应了，可以玩玩真格的。”
“OK。”常宁浩说好。
他回去与那群男士一说，马上就有迫不及待的人下水了。
今夜天热，水里凉快。要不是畏水，张茜初也想跳进水里嬉闹。她挽着李潇潇的手来到浅水区。
李潇潇带她慢慢从台阶走入泳池：“这里最浅，不怕的。”
张茜初双脚踩到了池底，水面漫至她锁骨处。她在水里走动，水的浮力托浮她脚底，轻飘飘的不踏实。她害怕地抓紧李潇潇。
莫茹燕搬了张沙滩椅坐在浅水区池边，拿手当话筒喊：“小初，你可别输给那个赵远航。”
赵远航看来比张茜初还怕水，一米八多的个子学小朋友们环了个游泳圈。他一帮哥们觉得他丢尽了男士的脸面，合伙把他的泳圈摘掉，把他扔进游泳池里。他在水里像鸭子扑腾，喊救命。等他发觉他比池子里的水高，把头露出水面站稳。他们把他的头按进池里喝水。
张茜初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摇甩李潇潇的手直喊：“魔鬼，惨无人道，惨绝人寰，没有人性。”李潇潇被她逗乐了。
常宁浩划了两下水过来，说：“小初啊，你要自己喝水，还是我们让你喝。”
“我不喝水！”张茜初瞪他，掬水拨他，“你离我远点。”
常宁浩甩掉头上的水珠，对向李潇潇：“你去玩玩吧。我陪她。”
“啊！”张茜初惊叫，揪住李潇潇不放手，“潇潇，你可不能把我交给这个魔鬼。”
常宁浩冤枉地说：“我对女生向来很温柔，怎么是魔鬼了？潇潇才是魔鬼吧，上次她直接把一个初学者踢进游泳池。”
“啊！”张茜初又一声讶叫，惊觉自己是四面楚歌，“潇潇，你不能当魔鬼。不对，我是例外，你对我要当天使。”
李潇潇笑得声音哑了，说不出话来。
莫茹燕也笑不可仰，走到池边正经说教：“小初，不喝水真的学不会游泳的。”
“我溺过水啊。”张茜初憋屈地说，“你们不知道我掉进水里的感觉。我那鼻子本来就不通，到了水里更不通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大伙。墨深游了过来道：“鼻炎不好说。让她先把头浸到水里试试。如果不舒服千万不要勉强，引发哮喘去医院急诊就麻烦了。”
李潇潇一听连忙阻止：“别让她游了。犯不着冒这个险，一辈子不会游泳的人多着呢。”
“可我们学校要考试啊。”常宁浩道，“除非医生开证明说她有不能游泳的正当理由。”
“现在高校卡得严，这个证明不能随便开的。”墨深瞅着张茜初问，“你试过哮喘吗？”
张茜初回想了一会，答：“怎样才是哮喘？”
墨深悻悻地勾勾嘴角：“知道了，你没试过哮喘。”
于是张茜初为了大学里的考试，捏住自己鼻子把头泡进水里。很快她露出水面搓鼻子：“不行，鼻子难受。”大伙儿不敢勉强她。她爬上水池与莫茹燕坐一起。
莫茹燕抽纸巾塞她手里：“可怜的小初。”
张茜初笑笑：“不能游就不能游呗，游泳又不好玩。”
莫茹燕伸舌尖舔舔嘴唇，眺望泳池里嬉戏的男女。
张茜初问：“你怎么不下水？”
“我要是下水，会想拉住某人沉到水底永远不上来。”
张茜初由此念到墨深的事锁眉。
莫茹燕转过头对她笑：“小初你真可爱。我是不习惯在人家的泳馆里游泳，怕不干净。”
张茜初立刻拿指头挠她痒痒。
在水池里听见嬉笑的李潇潇，露了笑脸爬上岸与她们挨一块。莫茹燕说她：“潇潇，你怎么不和杨森一块游呢？”
李潇潇捏她大腿：“怎么你们个个都认定我和他一起呢？你听谁说的？”
莫茹燕抚揉被拧的痛处：“李女王饶命，他们胡说我就听了。不信，你可以问常宁浩。他不是拿过音乐会门票给你吗？”
常宁浩被莫茹燕一指走来问：“有事吗，各位女士？”
“你去年给我的新年音乐会门票是你买的吗？”李潇潇问。
“是啊。”常宁浩道，“我妈好不容易弄到手。”
张茜初谨慎地离远一点。她是最熟知李潇潇脾性的人，可不敢对着李潇潇撒这样的谎，最好是装作不知。
李潇潇揪不住把柄，躺向沙滩椅子右手伸出去拿了瓶可口可乐。她手指旋转瓶子，长睫毛眨弄眼瞳幽闪。
常宁浩心喊糟糕，她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怀疑了。这中间人的差事越来越不好做了。心生一计，他蹲到李潇潇身旁学李莲英给慈禧献计：“李女王，是时候玩玩真格了吧。你看，要不我们俩来一场给大伙儿热身的。”
“行啊。”李潇潇慵懒的声调答应，“你说要怎么玩？”
“我们来一场混合泳比赛，五十米来返，去是蝶泳，回来是自由泳。”常宁浩像黑猩猩摸下巴，“当然，要有奖品才有动力。”
“你要什么奖品？”李潇潇挑挑眉，显出了兴趣。
“香吻一个。如何？输的人要付出一个香吻。”常宁浩仰头望她，脸颊的两个小酒窝愈发深浓。
李潇潇大笑：“好啊。”
十点过后泳馆只接待老板的朋友。这些朋友也算是一圈子里的人，听有人要比赛纷纷让出赛道。许多人对这场比赛表露出了浓厚的兴趣。常宁浩绝对是个中上好手。至于李潇潇，她经常一人深夜前来，极少人知道她的存在。不少人把赌注押在了这个敢于接受常宁浩挑战的神秘美人身上。
一片交头接耳中，墨深说：“怎么看，常律师在这场比赛里绝不会吃亏。”
郭烨楠瞟瞟杨森和张茜初，一声赞同的哦。
哨声一响。一男一女同时跃入水中。水花飞溅，带出朵朵璀璨的浪花。男的头身率先浮出了水面，伸展的两臂与宽阔的肩背形如蝴蝶展翅。强劲的力量传至腿部蹬直，两腿如同鱼儿飞跃。众人惊叹间，水面上不见了人影。紧接浮露水面的女子，力量不及男性，可腿部动作优美得如一条活生生的美人鱼。转瞬间美人鱼也遁入了水底。男的再次浮出。一男一女轮流交替跃出水面，仿佛是两只戏水的蝴蝶，又如两条一前一后互相追逐的海豚。他们欢快地与水花嬉戏，享受水的亲吻与爱抚，一曲曲水浪声在泳馆欢唱。
本以无趣态度观望的张茜初被震撼了。她从不知道游水可以这般美得不可思议，令她的心里伴随涌现出灿烂的水花。她站了起来，视线交结在碧池里飞跃的一男一女。
场边的观众同样看的尽兴，不时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转眼之间赛程来到一半，男的抢先折返。有人正叹女方难以超越男方。李潇潇紧跟其后一个漂亮的前滚翻转身，两腿蹬壁两臂前伸犹如一支强弩射出的箭飞也似地蹿出，几秒之间赶超对方。
一瞬间仿佛是奇迹诞生，众人目瞪口呆。待缓过神，尖利的口哨声与骤雨般的掌声响彻泳馆。所有人被李潇潇这一华丽完满的转身刺激到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馆中变成了沸腾的大锅粥。
场内的气氛紧随比赛接近尾声达到了沸点，可是当水中男女最后一跃碰壁的同时全场突然转变为失望的唏嘘。原来终果是平手，这意味大家想看好戏的香吻也没了。墨深那帮人醒悟过来后，哈哈大笑：俨然是常宁浩和李潇潇早协商好了，打赌的观众明显是被耍了。
常宁浩和李潇潇对此可不承认。
常宁浩手扶池边，取下泳镜侃道：“可惜，可惜。这么多人在场，李女王不奉献一个香吻太可惜了。”
李潇潇透过泳镜隔望泳馆的白炙灯，吐出一口长气回侃他：“我以为常大律师是可惜自己不能奉献一个香吻呢。”
常宁浩擦脸上的水珠，委屈地说：“是李女王你不让我奉献出我的香吻，好不好。”
李潇潇大笑，手指来人道：“隔墙有耳。”
走来的张茜初竖起大拇指：“潇潇，你好厉害。看得我血液都沸腾了，好想下水。”与潇潇说着话，她眼角的余光则飘到了常宁浩。她惊叹于他刚才在水里的表现，一时是心乱如麻，很难把那如水中飞鱼的男子与阴阴笑的樱桃小丸子合并成同一人。眼睛触到他打赤上身的结实肌肉，她脸蛋腾地微红，悄悄往旁移了一小步。
李潇潇听了她要下水的愿望，想起了个法子：“你可以玩浮潜。”
“对哦。”常宁浩抬起头两眼发光，马上安排，“我去找人借浮潜用具。”
浮潜是不会游泳的人都能在水里游玩的一种技术。用一条呼吸管通到水面上用嘴巴换气，不需鼻子呼吸，适合张茜初。
浮潜三宝借来了，同是旱鸭子的赵远航也想玩。大家护着他们两人到达较深的水域。浮潜简单易学，张茜初很快就掌握了基本要领。她两手划水脚蹼上下摆动，活像是个会游水的。
见他们两个在水中适应自如，大家便是渐渐放手让他们自己玩。常宁浩是组织者，拉了几个兄弟到商店买饮料和热食当运动后夜宵。
李潇潇本来陪着张茜初，不久杨森来找她。张茜初就把她推走了：“你让我自己玩会儿嘛。”李潇潇只得爬上水池，走之前交代她切不可到深水区去。张茜初拍胸脯向她保证。
李潇潇走了，雀跃的赵远航邀请她来一场比赛。反正不去深水区，张茜初道好。这两只旱鸭子不知道连资深游泳者都惧怕的一点——脚抽筋。他们玩完一场比赛，兴致高昂便是又来一场。游到一半，赵远航右脚突然抽筋。张茜初急忙伸手要去救他。溺水者最忌恐慌，一方面不利自救，一方面连累前来救援的人。赵远航就犯了这最致命的一点。他恐惧地手脚乱扑腾，把张茜初的潜水面镜给踢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