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问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门口站着?”
他家?张茜初两条眉倒成竖八字:不管这是不是他家,问题是他给她照过相,现在居然接二连三问起她是谁。心里那股牛角劲涌上来,她懒懒地撇起嘴角:“张副台长是贵人多忘事,我就是你说的得调去救护方队休养品性的大一新生。怎么,张副台长是想说忘了这句自己说过的话吗?”
因她的毒嘴吃苦头的人不少,偏这叫做张净的能自动过滤掉她话中的毒刺,潇潇洒洒地答道:“我是说过这话,只是不知道你的姓名。你不告诉我姓名也没有关系,我自然是不能让陌生人进家门的。”说完他用脚撵大黄,要关上里面的木门。
张茜初忽地起身,两只眼像激光枪校准器瞄准他:“我叫做张茜初,是来找潘雯丽的。雯丽呢?”
“哦,你就是那个雯丽说要介绍给我认识的张茜初啊。”张净拉长调子叹完这句,猛地抬起一只球鞋踩在了铁拉门上。这一脚震得整个拉门上上下下哆嗦,俨是某只从土匪山头上刚下来。
张茜初穿过铁门两只手赶紧缩回去,心里别扭地想他这是脑子突然秀逗了?
他却是一手为她拉开了铁门,细薄的嘴唇勾出个笑:“对你这种该去救护方队的女生,就该这样休养你的品性。以后你就会记住了,让人开门之前记得先把手收回去,才不会浪费废话的时间。”
张茜初一步跨过门槛,扫视屋子里头找人:“雯丽呢?”她是不想与他再交谈一句话,谁让他第一次就是恶意地要抢她买的书。
“雯丽去了菜市场。”张净拉上铁拉门,看来也没有招待她的打算,自己坐进客厅的黑皮软沙发里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
大黄仍在围着张茜初团团转。等电视机放出脑白金的广告“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大黄不转了,四只腿趴下来关注地望着电视机。按年龄来算,大黄已称得上是上了年纪的狗婶婶。
张茜初一不做二不休,也搬了张椅子坐下来。何必让自己走了那么多路的两条腿继续受罪呢?她锤锤大腿边像是问他:“雯丽多久会回来?”
“会回来。”张净两只眼看电视的表情与大黄一样的认真。
“我说的是多久?”张茜初向来耐心。
“她没说,我怎么知道。”张净对电视里广告的关注度同样持久。
张茜初认定他是要针对她了,便用更淡漠的语气问话:“你与雯丽住一起?”
“我住大学宿舍。雯丽住这。”张净答话依旧是一板一眼。
“你说了这是你家。”
“是我家。我周六日放假不就回家了。”
“雯丽与你是什么关系?”张茜初学武侠小说里的女侠突然一剑单刀直入。
“表妹。”
张茜初对这个答案眨眨眼,揪不出任何漏洞。
大黄竖起耳朵,把头转向门的方向。
“嗨,小初。”潘雯丽打开铁拉门,左手拎了个沉甸的菜篮子走进屋子。
张茜初嘴巴微张,仿佛是第一次见高中同桌。
潘雯丽一反以往的不良少女形象,烫卷的头发拉得平直,恢复了最初的乌色,两边耳垂去掉耳环耳钉。她身上穿的是一条碎花翠绿连身裙子,裙摆盖到膝盖底下,球鞋也变成了一双低跟白凉鞋,俨如从哪里古铜巷子里走出来的闺秀。
张茜初好一阵子叫不出声音,害怕是叫错人了。
“小初,你这是怎么了?”潘雯丽放下篮子,把烫直的及到肩处的头发用条橡皮筋捆扎起来。
这垂下来的小马尾,竟是让张茜初忽然联想起李潇潇了。
“雯丽,你这是怎么了?”张茜初回想起怎么发音,便用她的话反问她。
“我?”潘雯丽拿指头指向自己,两只睫毛飞呀飞,“我要准备工作啊,所以就去理发店整了整。”
原来是这样。张茜初发出个哦的神情,问:“你是准备去哪里工作?”
“你不是说,你朋友有一家公司让我去试试吗?我打算过两天去。”潘雯丽换上家里的拖鞋后,拎起菜篮子往厨房边走边答话。
张茜初从不知道高中同桌会煮饭,稀奇地跟上潘雯丽去到厨房:“你下厨?”
“嗯。我姨父姨母不在家,表哥回家的时候由我做饭。”潘雯丽手脚伶俐地将菜篮子的食物分类放到厨台上,然后先淘米煮饭。
张茜初仍觉得她好像变了个人:“雯丽,你到大城市感觉好吗?”
“你说呢?”潘雯丽回头给她一个狡黠的媚笑,“我表哥长得帅吧。他是大学里的广播台副台长呢。”
“我知道。”张茜初摸摸鼻尖,不是很想谈到张净。
“对。我与他提过了,他答应了,说如果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只要你尽管出声。”
张茜初张口想婉拒。
潘雯丽压根不想听她反对的样子,埋头把豆芽子扔进洗菜篮子里筛水:“小初,你帮我介绍工作,帮了我那么多。如果不让我表哥帮你,我会过意不去的。毕竟我现在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明白了吗?”
张茜初不知自己怎的,一张被人称为杀无赦的嘴巴往往在遇到两个同桌时,经常会一时变哑。到底她是个把友情看得很重的姑娘。
中午三个人吃着一汤三菜的家常菜。
潘雯丽不停往张茜初的饭碗里夹肉,说:“多吃一点。我总想好好请你吃一顿。等我拿了第一个月工资肯定要请你去外边的西餐厅。”
“我喜欢吃中国菜,西餐我吃不惯。”张茜初笑笑。
“啊。”潘雯丽低呼一声,“你这习惯与我表哥一样呢。”
张净在四角小方桌张茜初的对面,几乎是安静无声地咀嚼饭粒。
在张茜初的眼里,他吃饭的动作与潘雯丽一样的优雅,或是说,与李潇潇他们也是一样的具有礼仪风范。她便是霍然忆起那个时候莫茹燕他们来老家做客,她同样是这么纠结地凝望着。来到城市的家后,父亲张佑清每次都不忘在餐桌上念说她吃饭像条狗。她是喜欢像蒙古人大嚼大喝。一群人里面,只有潇潇和常宁浩称赞她豪爽,陪她在街上大口地喝冰冻饮料。
潘雯丽从不说她这点,多是静默地看她吸允棒棒冰。如今天,会主动从冰箱里取出一瓶菠萝啤给她喝。
“我一个人喝不了那么多。”张茜初手推饮料罐。
“我拿杯子吧。”潘雯丽接着转向张净,“哥,你喝吗?”
张净已是用完饭,搁下碗筷道:“倒一杯,我歇会儿看电影时喝。”
他是电影狂热分子,凭他主持的节目就可断定。
饭后,雯丽把她推出厨房外坚持自己一人洗碗。张茜初端着杯菠萝啤走到客厅。
张净拣了张影碟放入DVD机,坐回沙发里,位置正好又与张茜初隔了张茶几面对面。
嚓——屏幕刷出刺目的红白字体。
再嚓——肃冷的音乐下,是那白茫茫的雪峰密林中的一把猎枪:“我像块石头纹丝不动,我非常缓慢地把一口雪放进嘴里,这样它便感觉不到我的呼吸,我只有一颗子弹,瞄准了它的眼睛。”
FIRE!
张茜初感觉那颗子弹也射中了自己心脏,把玻璃杯握紧在手里。所以她很少看这种紧张煽情的电影,那会让她不知觉地暴露出某些情绪。她低下头,是不想再看了。
“你害怕打雷?”
张茜初转过脸。
对面的张净两眼盯着电视屏幕,好像这话是对着电视里的人说的。
“我怎么害怕打雷了?”张茜初用可笑的语气说,嘴角尽是嘲弄。
“你就这么敏感?人家说一句话你非得顶十句?”
张茜初默声,眼睛里全是戒备。
“你放心,我答应过雯丽会帮你。”
“你要怎么帮我?”
“你不是要参加广播台吗?”
“那就谢了。”把喝空的玻璃杯搁在桌上,张茜初站起来像是感激的口气。
这让张净终于从电视机挪开视线,在她的背影上逗留了一会。张茜初今天依然穿着大T恤衫与牛仔裤,没有一点女孩子样,尽是像个女扮男装的假小子。可是假小子也讨人喜爱的,有些男人就喜欢假小子。因为假小子那种中性魅力,更让人的征服欲蠢蠢欲动。
潘雯丽洗好碗从厨房出来,看见张茜初说:“小初,你今晚在这睡吧。你可以和我睡一张床。”
“不了。我再不回家我妈会拿菜刀来追我了。”张茜初开着玩笑婉拒。
“这样啊,你现在就走吗?”潘雯丽惋惜地垂下眼睫毛,“我送你到车站吧。”
“不用了。我自己认得路,再说车站离你这还挺远的。”张茜初瞧着今天的潘雯丽,就是觉得格格不入。
潘雯丽像是察觉到什么,突然将绑束头发的橡皮筋扯下来,两只手挠挠头发让发丝变得乱乱的。然后她顶着这头乱糟糟的头发骄傲地说:“小初,我变得淑女一点,你还不高兴了呢?”
张茜初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习惯不好改。不过,如果你能念回书,那就更好了。”
“我不喜欢念书。”潘雯丽板起面孔,把她推出屋门,“走走走,你知道我就讨厌你像老师一样念叨我。”
“你还赶我走呢,你!”张茜初叫道,返身一看同桌真的关上了门,“哎,我没有抱抱大黄呢。”
“这样你下次才会再来啊。”门板里面潘雯丽高亮的嗓子响道。
听见这蛮不讲理的嗓调,张茜初倒不觉得生气,因为自己熟悉的潘雯丽回来了。
聆听脚步声在门外消失,潘雯丽蹲下身抚摸大黄的脑袋,背对张净说:“哥,你是想怎么做?”
张净没有马上应声。
“我觉得你对付不了小初。小初和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潘雯丽笑着挠大黄的下巴,眼珠子眯得细小变得剔透精明,“我告诉你,哥,她有男朋友,她的男朋友我见过。”
“我知道,是我同个大学里的师兄。”提到常宁浩,张净是整个人放松地斜躺在沙发里,“而且,我还知道,他要去美国了。”
“他什么时候走?”
“应该就最近了。”张净悠闲地换只手枕着脑袋,“所以,何必急于一时呢,那反而会坏事的。”
再说张茜初兴致冲冲走下楼梯,打开手机接听来电:“喂,是谁找我?”
“小初,你在哪?”电话那头的常宁浩气头很冲。
“怎么了?”张茜初想他是今天倒霉了吗。
“刘阿姨从早上等到现在不见你回家,让我去宿舍接你。我找到你宿舍,结果你室友说你一早就不知跑哪里去了。”常宁浩告状似地嚷嚷。
“哦,我去了朋友家,现在正准备回家。”接着,她料定常大律师要开始家教式的念叨了。
果然,常宁浩马上叨叨念:“你去哪也该先说一声。至少该告诉刘阿姨,你不知你妈会很担心吗?我和潇潇也会很担心。我们和你在同一大学念书,如果你有什么事我们不知道,我们会内疚的。”
张茜初哎哎哎地应着,她发觉她就喜欢他这样念,那会代表他很在乎她。因此在这个时候,她不会在口头上进行反攻,而是装作很乖顺的。直至他说得口干舌燥,放缓了声速问道:“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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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怎么来接我?我离学校远着呢。”
“那么,找个地方我们碰面吧。我和刘阿姨说好了。毕竟,再过段日子,我就要去美国了…”
张茜初听了他的话,心头的肉像被热水烫了一样嫩嫩的疼。
终究她和他约了在游泳馆见面。
因为她对他有了男女之间的情愫,就是在游泳池见他和潇潇那场比赛之后。
当然她不知道,他承认了自己对她有感情,也是在游泳池因她溺水。
常宁浩带她进到泳馆,一听说她要学游泳,那个头摇得像拨浪鼓。她一次溺水就足以吓掉他的魂,他是绝不敢再来一次了。
张茜初这次在小卖部租了一套泳衣,准备进更衣室换。然后她推着常宁浩也去换衣服:“哎,没事。我能用一拳头解决一个男生,难道会怕游泳吗?”
“小初!”常宁浩返身抓住她细小的手腕,急得两眼冒出血丝,“你爸专门帮你找医生开了证明,让你不用参加游泳考试。你现在学游泳,是想气死叔叔阿姨吗?”
“我鼻子没有大问题。”张茜初另一只手捏住鼻孔吸口气,哑声哑气地说,“瞧,没有任何问题。”
看她像个小猪仔说话,常宁浩不知该说她可爱,还是心里头要被她急死。因为他知道,自己必是说不过她的。再想到貌似至今没有人能不臣服在她的嘴皮子底下,他心里便平衡了一点。
被她强行推进更衣室里面换衣服,常宁浩发觉自己平生第一次不喜欢踏入泳池。他进到室内游泳池,看见张茜初换上身海蓝保守型泳衣正蹲到泳池边向他招手。
“快点啊!”张茜初把手围在嘴巴边,大声叫唤。
于是,从另一边门走进泳池的路菲定住脚。待望清楚喊声确实是来自于张茜初,她的目光开始发直,浑身就像这泳池里被人泼打起来的水起伏不停地抖,那来源于——满腔的怒与恨。
那夜大三的汪警告她要懂得自己有分寸,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自然是知道自己当场硬顶有什么后果。她委屈于一时了。但是,只能是一时的!!总有一天她会…平复一口呼吸,她藏掖入泳池边上最多的一团人其中,鹰鹜一般的眼跟紧对面男女的一举一动。
常宁浩郁闷地走到张茜初身旁,仍旧苦口婆心地劝说:“小初,游泳其实不合适你。”
“我都说了,我的鼻子没有问题。”张茜初把鼻孔往他眼前凑。
常宁浩看的不是她的鼻孔,而是下面她两片樱桃红的嘴唇。一股子饥渴滚过喉咙口,若不是碍着公众场合,他早就趁机先尝一尝她的甜蜜。挠挠头发,他两条腿立刻滑入水池里冷却下身燃起的热火。
张茜初以为他是同意了,哈哈笑道:“早这样,就不用我多费口舌了。”
“你知道什么?”掬把水洒到满头湿漉,常宁浩仰起头瞪她。
张茜初在这种事上是少根筋,明着看出他已不是怨怒她想学游泳的事,却不知他是气什么。或是说,他不像是在生气?她为此带了好奇跟着他滑入水池里。水淹没到她锁骨处,她踩着池底脚有些浮动,很自然地便是伸出手去抓他的胳膊。
皮肤碰上皮肤,突然意识到有点儿不对劲了。
张茜初看着他结实的胸膛,脸蛋漫漫地浮上了一层粉红。又由于惧水,她不敢松开他的手。水池里的水本是冰凉的,她却是觉得越来越烫,是像烤番薯那样要把她遍身蒸红了。她便是喃喃问:“你烤过番薯吗?”
“烤番薯?”常宁浩脸上打了两个大问号,其实他本来感觉到这会儿好像两人之间挺来电的,不清楚她怎么忽然谈起烧烤了,“大学里是与班集体一块出去烧烤过,嗯,番薯是烤过的。”
答完之后,常大律师明显更郁闷了!为毛自己陪着她聊起烤番薯了?这时不是应该赶紧毛手毛脚一下吗?他可不愿意再被墨深那帮兄弟们取笑为“太绅士”。
“这个,烤番薯是有学问的。”张茜初则像抓住救命草努力地继续“烤番薯”问题,“为了让番薯能烤熟,最好用筷子先在中间插几个洞。”
常宁浩听她絮絮叨叨下去,从小学一年级像跟屁虫跟一群男孩子到河边烤番薯,说到番薯烤完自己没能吃到一块的委屈,再说到爷爷为了安慰她陪她在家里烤番薯,爷爷怎么教她烤番薯…平常他会很愿意听她讲述她的童年生活,问题是现在,他快抓狂了!
“小初,你不是要学游泳吗?”
“啊?是的,是的。”
他一把将她的头摁入水里。
她咕噜噜喝了几口水,拼命挣扎起头朝他怒吼:“你做什么?!”
“我不是一早和你说过了吗?要学会游泳必须先学会喝水。”常宁浩面部表情一本正经,是刻板老教授。他心里头实则是乐了,因为终于有机会调戏自己的女朋友了。
张茜初用手抹抹眼睛上边的水珠,怎会不知他是什么主意,哼一声:“连自己的女朋友都教不会,还叫做校队里的种子选手吗?”
“没关系。”常宁浩习惯她的毒舌了,照样又把她的头一下给摁进水里。
这次她憋足了气,用两鼻孔慢慢吐出水泡。
常宁浩惊讶了:“你什么时候学会吐气了?”
张茜初从水里冒出头,举起V字型手势:“潇潇教我的,平常可以拿放满水的脸盆做练习。”
“怎么不找我呢?”常宁浩吃醋了。话说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在莫名吃醋,不仅吃醋她和潇潇,而且吃醋她和那个神秘的潘雯丽。
在她的世界里,不像那些有了爱情就是一切的女孩子,不只有爱情,会把亲情和友情看得一样重。
“我这不是找你这个校队种子选手了吗?”张茜初是多能看风使舵的人,见男朋友面色不佳,赶紧捧两句。
“行了。”常宁浩认输。她能找他不是找李潇潇,他应该是知足了。总有一天,他在她心里会是最重要的一个位置,他坚信。
接下来是学蹬腿划手。张茜初先是抓住泳池边缘练习动作。
再来他抓着她的手帮她慢慢地离开泳池边。
见她学得这么认真,常宁浩没法与她嬉闹了。他必须承认,他挑出来的女人确实是与众不同,其她女孩子与他一块来不是在池里戏水就是吃东西说笑,只有张茜初完全把他当成是老师。
偶尔也有例外的时候,当她突然换不过气,扑过来抓紧他的手呼唤“宁浩”。她妙龄的身体曲线一阵是紧贴在他身上,他闻得到她秀发里的芳香,感觉得到她发育成熟的柔软,那股香和软,是让他迫不得已想与她在水里融合在一起了。
想想,新生命的开始,不也是这样一男一女在水里相遇融合吗?记得墨深是这么对他说过的,还翻过医学书给他看,指导他要怎么破戒,别一心当和尚。
反正他是忍不住了,一手搂住她的腰,把她带入水下,十分适合地贴上她柔嫩的唇。
张茜初一刹呼吸不得,只得张开嘴,任他的舌尖从牙齿间伸进去游荡。她便是在水里面闭上了眼,享受他带给她这股子舒心的惬意。
在这一刻,他们只有青春的激情,尚不知生活的愁苦。没有踏入社会的枷锁,他们在水中肆意地品味纯粹的爱恋。
张茜初相信自己许多年以后依然会清楚地记得,当在水里睁开眼睛时,从她脖子上漂浮起来的天蓝石头,好像是个镜面记录下了自己与他最幸福的这一刻。
两个人一同回家的时候,感觉比平常当是亲近了又一分。
搭坐公车时,他的一只手始终放在她肩膀上。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了,偎依在他身上只感到是温热与温暖。
送到家门口,常宁浩才把手放下来,帮她摁下门铃。
刘云蓉帮他们俩打开门,热络地问:“吃饭没有?宁浩,一块在这里吃吧。”
“我妈应该在家帮我煮好饭了。”常宁浩面对刘云蓉有点儿尴尬,想到自己刚与她的女儿在水里接吻。
因此墨深那群兄弟说的没错:常大律师其实是很蠢(纯)的一个男人。
“这有什么?我打个电话和你妈说一声。”刘云蓉不容分说把他拉进门里。
张茜初一见,笑嘻嘻地龇牙:她这妈看来将来必是个疼女婿多过疼女儿的。
但是,家里不止刘云蓉。今晚科室里没事不用加班,张佑清准时回家,坐在沙发里翻报纸。看见女儿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回家,他眉一皱:“你们这是去哪里玩了?”
张茜初素来最讨厌父亲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语气,同样皱皱眉准备驳话。
常宁浩急忙一手拦住她,对张佑清规矩地答声:“张叔,我们是去了游泳池。”
张茜初听见,眨巴眼心里暗着急:哎呀,你这绝顶聪明的常大律师,怎么在这会儿犯傻帽了呢?
“游泳池?!”果然,刘云蓉尖嗓子叫了起来,“宁浩,你这是怎么了?你忘了吗?小初上次才溺水!”
“阿姨,别紧张。小初她已经习惯了水性。”常宁浩尽量给刘云蓉解释。
“是啊,妈,你别担心,我会游泳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张茜初在旁一个劲地帮腔。
刘云蓉被他们两个人一边一说,耳朵嗡嗡嗡,眼睛却是瞧得清楚他们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张佑清也是见得明白,扔下报纸:“好了,开饭吧!”他走过两孩子身边时,看都不看一眼。
张茜初知道:老爸生气了。
这顿晚餐自是吃得沉闷。刘云蓉是不在意他们两个在一块,然而张佑清好像不这么想。
张茜初送常宁浩下楼去的时候,刘云蓉说丈夫了:“老张,你是怎么了?宁浩这孩子还会不好吗?”
“你懂什么?小初刚上大学,你就急着让她嫁出去?”张佑清气呼呼背过身翻报纸。
“瞧你说的我好像不是这孩子的妈。”刘云蓉拿手去拍他手里的报纸,“看什么报纸?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你是怕宁浩去了美国,把我们的小初给忘了是不是?”
“是。”张佑清看不成报纸了,回过身打算与妻子好好谈这个事。
“我老实和你说,曼瑶和老常就是怕宁浩去了国外乱来,才主意无论如何要他们俩先培养起感情的。所以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的小初是有未来的公公婆婆罩着呢。”刘云蓉给丈夫盘算。
“怎么说都好,我们女儿是嫁过去的,他们儿子是他们亲生的。我们女儿只有我们最疼。”张佑清承认自己就是心疼女儿。
“没事,小初知道分寸。你是不知道,小初比我们俩个都会想得多想得远。”刘云蓉颇有深意地说。
“哼,她还是个黄花丫头,能想什么?你看看她吃饭能吃成个什么样就知道了。”张佑清对女儿的认知,始终停留在女儿没有教养的吃喝礼仪上面。
刘云蓉无话可说了。有时候她确实也搞不清楚张茜初。
没人能懂张茜初的小小心思。
张茜初的心思是非常慎密的。她在高考中成绩最好的不是文科,而是数学。以她拔尖的理科成绩,不报读理科而是选择文科,曾经让看着她成绩的大学导师有些儿纳闷。
说到张茜初在大学里的系院书记,是广播台的指导老师秦雨。
秦雨管理一个院系那么多学生,本来不会有兴趣去知道张茜初是谁。张茜初在军训中表现出色,她开始留意起这个有点花拳绣腿的戴眼镜的女生。再从广播台干事那里得知张茜初报名广播台了,她找了张净谈话:“这女生你采访过,感觉怎样?”
“我觉得不错。”张净回答。
秦雨少有见他答得这么爽快的时候,心想这女生可能真的不错,道:“让她过来面试吧。”
广播台有两层面试,一层是表面上的公开招聘,另一层是留给内定的人员面试。前者是多人中淘汰制,筛选出精英。后者是广播台在校内物色到的精英,在他们进台之前要先进行能力试炼。
秦雨所指的是后一种面试。
张净答好,会通知和安排。
在张茜初宿舍里,与张茜初一起报名广播台的有小林子。第一轮公开面试进入名单,她们两个通通落选。小林子在宿舍里发泄寻求安慰。张茜初想的是张净那时口口声声的答应。
不会儿,一通电话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