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敏警觉地答:“嗯。”心想昨晚回到宿舍时,分明全屋子的人都睡了呀。
“我刚好上卫生间,从窗口望了一眼,看到有个男生送你到宿舍门口,你走进来后他才离开。是谁?你男朋友吗?”
想起袁和东昨夜强势的作风,许知敏无语了。他何必非送不可?她以前就常常自己一个人回宿舍。听到她发牢骚,袁和东瞪她说:“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孩子,一点儿安全意识都没有!你想自己回去也可以,不要超过十二点!明白没有?”
没想到阿袁是“蛮不讲理”的,许知敏郁闷地吞下最后一口饭。幸好只有方秀梅撞见,她也知道方秀梅是为她高兴。许知敏笑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大学五年我不谈恋爱吗?不过是跟我一起晚自修的师兄,怕我走夜路不安全,所以送我回来。”
“师兄?我认识吗?”
能获得袁和东赏识和帮助是好事,若是牵涉上八卦,则会演变为“惹祸上身”,许知敏苦恼地想。瞅了瞅四周没见有班上的人,她拿筷子在桌子上划了个“袁”字。
“啊!”方秀梅大叫。
许知敏一把捂住她嘴巴,小声道:“别说出去。对你我都没好处。”
方秀梅拉开她的手,点头表示明白了。若是许知敏因此被说闲话,她作为许知敏的好友迟早会受到株连,能少一事,总是好的。
两人结伴回到宿舍,林玉琴正在向室友宣传最新八卦新闻:“临床医学系来了两个帅哥兄弟,而且还是从港大过来的。”
“叫什么名字?”王雅丽问。
“姓墨哦,朱墨的墨。”许知敏像是被击中了,脸色发白,站着不动——他们来了,真的来了!室友们的笑声渐渐远去,她的心绪忽而飘到了大雪纷飞的那一夜,他搂着她,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我的敏。
“许知敏,你怎么站在那里不说话?”陈茗奇怪地瞅着她。
“我?”许知敏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陈茗,你忘了我们的宿舍长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啊!”王雅丽大笑。
许知敏任她们调侃,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急忙取出抽屉里的手机,开机,里面有一百条短信,都是梁雪和墨涵的。她打开最后一条短信,内容是:“知敏姐,你怎么一直关机呢?我担心你,放学后就过来找你。”
把手机紧贴在胸前,许知敏的心在狂跳。
而这会儿,宿舍里的人一致决定去临床医学系看新来的帅哥。
“来,我们的宿舍长这方面需要开化,一起走!”陈茗大喊提议。
众人赞成。一群人唧唧喳喳地把许知敏拉出了宿舍。下了楼梯,许知敏走在队伍的最后。到达大门口,见门外花圃旁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她双脚死死地钉在地上。
看着室友们走远了,许知敏才吸了一口气,轻抬起脚,走过去低低地叫了一声:“墨涵。”
墨涵的背一僵,转过身,道:“知敏姐。”他惊喜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叹道,“又瘦了。”
听到他亲切的声音,许知敏紧绷的神经顿然松弛下来,笑了,看来之前的担忧是自己多虑了。
“真的又瘦了。”墨涵面对她的低笑,小声地说。
许知敏敛住笑,几年未见,他已高出她一个头,一袭银灰色的长风衣,领子立起,领角稍折,稍大的下摆随风鼓起,尽显男士的优雅和飘逸。
他真的长大了。许知敏感觉得到,他的眸子长久停驻于她的左脚上。
“知敏姐…”墨涵欲言又止。
许知敏的脸蓦然一冷,方秀梅从原路跑了回来。
“许知敏,我回头一看,没见你跟来…”方秀梅喘着气,看到旁边的帅哥,愣了愣,“这是…”
墨涵看看沉默的许知敏,说道:“你是知敏姐的朋友吧。我叫墨涵,刚转学过来的。”
“墨?”
“朱墨的墨。”
方秀梅傻住了,想到她一群室友跑了老远为了看帅哥的尊容,岂知这个帅哥就在自家门口!
墨涵对许知敏说:“知敏姐,我哥今天没空过来。不如你上我们那里一趟吧,有些书要给你,你得自己过去挑。”
“哪里?”许知敏问。
墨涵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道:“就上面这个地址。”
许知敏接过,纸上写着:国际学院2幢401。她收起后,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墨涵状似苦恼地想了想,答道:“这两天忙着办理一些转校后的事情,周五下午放学后吧。”
“好。”
墨涵走后,许知敏拉了拉愣在旁边的方秀梅,道:“回去吧。”
“可这…”
许知敏凛然道:“一样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心里清楚,墨家兄弟绝不会在公众场合大肆宣扬她和他们的关系,墨涵是看出方秀梅是她的朋友,才主动介绍自己的。
许知敏接着想起了待会儿与袁和东约好的会面,立刻加快了步子。
附院门诊大楼底层回字形走廊最里边的角落,是她与袁和东约定的地点。许知敏随意挑了一把椅子坐下,扯下腕上的橡皮筋,将长发拢起扎了个清爽的马尾,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书本和笔,看看表,已经六点半了。
她环望四周,心想袁和东选了这么一块僻静的地方辅导她功课,是为了避免无关人士对她的恶语中伤吧。想不到石头阿袁,对女孩子也有这么体贴的一面。想到这儿,许知敏不禁抿起嘴笑了。
不久袁和东就出现了,看到她很吃惊:“我迟到了吧?”
“不,你早了。还有十五分钟才到七点。”
“那你为何这么早过来呢?”
许知敏回答:“我是学生啊,哪有让老师等的道理。”这是实话,尊师重道,受益的是学生本人。
袁和东觉得自己对她的喜爱又添加了一分,因为她有那么多地方像他:永远一身朴素整齐的服装,刻苦用功,安分地做自己的事,守时,尊敬师长…多知道她一点儿,他就感觉自己与她原来是如此的接近。
接下来,两人讨论起功课。一个学得认真,一个教得越发起劲。回去时,袁和东暗下决心明天要早点儿来。
第二天、第三天,袁和东都提早十五分钟到达,发现许知敏依然稳稳地坐在位子上,做好了一切准备等他。
袁和东很是佩服她,在结束了课程辅导后,笑道:“我以后不提早来,你也不需要提前到了。”
记起明天约了墨涵去国际学院挑书,许知敏抓住时机说:“那我明晚不来了。”
袁和东脸色微变,心头涌起一股失落。
许知敏笑道:“师兄别介意,我刚刚是说笑的,只是我明晚有事来不了了。”
“哦。”袁和东松了口气,看着她收拾书包而感到不舍,开口道,“今晚还有点儿时间,不如去药草园吧。我想让你看看那株薄荷。”
许知敏答应了。
夜空清朗,一轮明月挂在半空,秋风轻轻地带起了落叶。许知敏的鼻子又痒了,忍不住抱怨道:“大城市的空气真差。”
“是很差。”袁和东很是感慨,“可很多人仍是向往来这里。”
“师兄也向往这里吗?”
“你呢?”
许知敏一笑:“我先问的问题,应该师兄先回答我吧。”
袁和东凝视着她纯真的笑容,答道:“是的。”
许知敏低头,微微惊讶,他居然这么直截了当!这让她联想起了墨深,墨深也是这样回答她的问题的。
袁和东在前面打开了药草园的灯,许知敏尾随在后。
四周氤氲着药草的芬芳,风在这里变得清新而怡然,很自然地让人心生喜爱。她决定以后多来这里。
“在这儿。”袁和东招呼道。
亮起的手电筒的光芒射向花圃中的小角落,一株绿色的小草在风中微微摆动,傲然不屈。
许知敏顿生怜悯,蹲下身凝望着它,喃喃道:“薄荷?”
“嗯。”袁和东走近她的身边,蹲下,借着微弱的灯光仔细地逡巡着她清丽的侧颜。见她习惯地举起手摸着下唇,他问:“怎么了?”
“你知道吗,师兄?我姑姥姥很喜欢薄荷味,使得我也喜欢上了。可我没想到,它会是这个样子…”许知敏微翘起嘴角,转过头,没料到他近在咫尺,一惊之下睁大了眼睛。
袁和东从她美丽的瞳孔中看到了最天然的一丝美,这种美是带着脆弱的坚强,拨动了他心底最深的那根弦。眯起眼,他无法自已地凑近她的左脸亲了一下。
她怔住了,不太敢相信似的,抬起手摸脸。袁和东却拉下她的手,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勺,双唇覆上了她微张的嘴。
唇瓣传来麻麻的痒感,她看见了棚顶上的白灯,猛一吸气的同时,听到了手电筒落地的声响。紧接着他撬开了她的牙齿,很慢很轻柔地引导着她。
许知敏只觉得自己像跌落在软绵绵的海滩上,双手扶住他的肩膀,想推开他。他摁住她的手,慢慢地结束了这个缠绵的吻。
待他的唇离开,她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她还没被墨深真正地吻过。
袁和东见她局促的样子,唇间留有她的青涩,不由得笑了:“你没有男朋友?”
“我…”她和墨深确实不是男女朋友关系。那一夜,墨深搂着她,只不过是怕她着凉。她仰起头看着袁和东,无法回答。
袁和东对着她的大眼睛,叹口气,道:“许知敏,你这样看我,我会想再吻你的。”
她连忙转过身。
他望着她,情不自禁地将她轻轻搂在怀里,道:“就让我们先这样子,一起努力。直到有一天,我们都能留在了这里。到时…”
她在他怀中没动,他没有说完的话让她再次忆起那首绝唱《送别》。他能演绎出这样的《送别》,让她很仰慕,也让她感到一丝害怕。现在这样的一个吻,更让她确定了——他,应该曾经有过女朋友。
夜渐渐深了,袁和东静静地抱了她一会儿,扶起她,要送她回去。路上,他想对她说什么,却又不敢对她说。现在的他,尚没有足够的能力可以承担自己的未来,更不可能对她许下任何不负责任的诺言。
两人穿过一个路口,一辆黑色宾士突然冲了出来。袁和东赶紧把许知敏拉到身后。
刹住车子,宾士的司机急忙走出来询问有没有人受伤。
许知敏摇摇头,随意看过去,见车后座坐着个女人,背影很熟悉,尤其是女子发髻上的绿色发卡,再仔细看,竟是杨明慧。她的身子不禁哆嗦了一下。
袁和东见状,关切地脱下夹克衫披上她的肩头,道:“冷吗?”
许知敏好不容易镇定了,摇摇头,与袁和东往前走。
许知敏没看错,车里坐着的就是杨明慧。杨明慧不动声色,从后视镜里将许知敏的一举一动全收进眼底,她惊讶地想:嬷嬷的侄孙女几时也进了这所学校念书的?
她立即拿起手机:“嬷嬷,你上回说知敏考上了大学,是哪里的大学?”
“我好像跟你说过,是师大吧?”对方答。
啪!杨明慧合上了手机盖,拧起眉思索,是什么人,怂恿嬷嬷撒谎?

C15 只接球不杀球的首席接球手

袁和东目送许知敏消失在楼道口,这才缓缓转身。忽见郭烨南悠然地出现,他不禁吓得退后了一步,道:“你,怎么在这儿?”
郭烨南摸着下巴,探探头看了看许知敏消失的方向,这个女生好像见过,究竟是在哪里见过的?
袁和东用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
“哈哈,瞧你紧张的。就连最善于跟踪你的林佳,这几天都被你给甩掉了。所以,我没法啊,只好夜夜跑到每个女生宿舍楼门前守株待兔。原来是护理学院的啊,哪一级的师妹?”
这家伙向来就没个正经,袁和东懒得理睬他,径自走了。
“喂喂,等等我啊。”郭烨南跳着脚追上去,暗想阿袁这回该不会真的动心了吧?
第二天傍晚吃完饭,许知敏漱漱口,对着小梳妆镜摸了摸微微青肿的唇角。阿袁喜欢在属于自己的东西上留下印记,是不是这个意思?舔着痒痒的,就像自己被吻后的心情。或许之前袁和东谈过恋爱,那又如何?这样的好男孩,有过恋情是很正常的事情。相处至今,她相信他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主要是现在他确实是喜欢她的。他不像墨深,不会时时刻刻给她造成一种无形的压力。她跟着阿袁,会有种莫名的安心。
墨深永远不会对她说“许知敏,我住草房,你跟着住吗”这句话。
而阿袁昨晚对她说的,已经含有“一起住草房”的意思了。
她不自觉地抿起嘴愉快地笑了,自从遇到阿袁后,自己好像找到了一条崭新的路。
半个小时前已与墨涵通过电话,确定了他会在宿舍等她,许知敏拎了个空书包,往国际学院走去。
来到门前,摁了按扭,嘟嘟声后,对讲器里传出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是许知敏吗?”
熟悉的声音迅速地勾起了她心灵深处一段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她深吸口气:“是我。”
拉开防盗门,她麻木地爬上四楼。401的门敞开着,她走进去,关上门。客厅里没人,两间房门紧锁着,最里边一间亮着灯。她慢慢走着,心跳咚咚咚地像在耳际敲鼓。她一手揪紧了书包带,一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卧室里舒适干净,物品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一如她在墨家时。地上摆放了两个纸箱,墨深正背对着她,猫着腰在整理书籍。听到她的脚步声,他说道:“坐吧,那里有椅子,不然坐床上也行。”
他如此随意的态度,反而让她愈加不安。书桌前有把椅子,上面放了两本书,她将书挪到桌上,在椅子上坐下,把书包拿下来放好,用手把发丝拢到耳后,突然发现他站在跟前看着自己。
较起上次去滑雪时,他越发挺拔,浑身散发出沉稳的气息。她不禁脱口叫道:“墨深…”
他如墨的眸子朗笑起来,也拉了把椅子与她面对面地坐下。
她的心愈跳愈快,几乎弹出了嗓子眼。虽说袁和东压根儿没对她提出交往,她也没承诺袁和东任何事情,可隐隐约约地,她觉得很难面对眼前的人…
墨深因为终于见到了她,心里格外地喜悦。他差不多有两年没见到她了,她出落得更加漂亮了,长长的及腰青丝向来是他的最爱,但仍是那么瘦。带着稍微的不满,他问:“墨涵说你又瘦了,你现在多少斤?”
“没称过。”
“让我抱抱你。”说这话的同时,他的双手已是迫不及待地伸过去,用力圈住了她的上身。
她的唇哆嗦了一下,轻轻挣脱了:“墨深,我…”
“你别紧张,我只是抱你一会儿。”感觉到她身子的微颤,他幸福地笑了。转过她的脸,见她努力压制着惊惶的神情,咬着嘴唇,他用手指去抚摩她的唇瓣。指尖抚到她的嘴角处,他的目光瞬时结成了冰,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墨深混乱的脑海里闪过了一连串的“不可能”。他一直通过梁雪留意着,乔翔这一年多没有一点儿动静,也未听说她在大学里与其他男生有交往,所以这不可能是吻痕。那是怎么回事,是谁…
许知敏停止了挣扎,却以更平和的语气说:“墨深,我们需要重新谈谈。”
他的手骤然捏紧了她的上臂,看着她微肿的嘴角溢出血丝,一点一滴渗入到他骨头里,像是一道道冰刃撕裂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自与她相遇,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将失去她,或者说,在他从嬷嬷口里得知她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她是要与他在一起的。他必须冷静下来,无论那个人是谁,绝不可能从他手里夺走她。
艰难地换了口气,他吐出几个字:“你、说、什、么?”
这四个字非常沉重,狠狠地压在她的心头上。许知敏闭了闭眼,先稳住阵脚,道:“我的意思是说,就像我们之前谈妥的条件,我们还是共赴前程的伙伴。”
他低声笑了起来,继而慢慢收住手臂,用很低的声音在她的耳畔说:“没、错。”
这句话略带苦涩,她的心被一下又一下猛烈地撞击着。他察觉到她动摇了,一手揽住她的肩头,另一只手翻开了震动的手机盖。看了一下来电号码,他淡定地接起道:“妈,是我。”
杨明慧?!那么昨夜看到的在宾士车里的女人肯定是墨家女主人了!
许知敏屏住气息,听着墨深与杨明慧对话。
“嗯,知敏是跟我们同一个学校。
“她啊,还是瘦了不少呢。
“妈,你放心,叫嬷嬷也放心。我和墨涵会照顾好她的。
“对。会让她胖一点儿。
“嗯,就这样。”
他挂断电话,回过头来笑吟吟地看着她,道:“怎么办?我妈下达任务了,要把你养胖一点儿。”
她微微皱起眉。对于杨明慧,她始终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
他拉起她的手:“我看你就是三餐省钱,没好好吃饭。以后我和墨涵会盯着你吃的。”
“不用了。”她正言道。
他笑了笑,音量降低,道:“许知敏,只有我,才是你的同一类人。”
“同一类人?”她忍不住反唇相讥,“那你会跟我住草房吗?”
“住草房?”蓦地,他全明白了。挑挑眉,他双手扶起她的脸,对上她的眼睛,“许知敏,你有能力,挑男人就应该这样挑——‘即使我住草房,也绝对不让我的敏住草房’。至于你跟不跟着住草房,那完全是另一码事了,懂吗?”
她睁大双眼,一套全新的草房理论钩出了她灵魂中原始的欲望。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她许知敏有信心站到高处,挑选的人生伴侣岂能只是个“住草房”的没志气的男人。至于自己究竟是否能跟他同甘共苦,诚如他所说,这是她的想法,不属于对方能主宰的事情了。
他望着她沉思的侧脸,钻心的痛在弥漫,视野渐渐模糊了。用手抚上她的嘴角,墨深感觉这痛不断地往深处去,一口一口啃咬着心头的肉,疼得他几乎窒息。他俯下身子,伸出舌尖轻柔地舔抚着她嘴角的微肿处。
好痒!她举起手使劲推他。他扶住她的脸。她怔怔地望进他的眸子里,那好像是一潭泛起了巨澜的深水。她并不是一个无情的人,与他曾经的点点滴滴,在雪地里他抱着她,在雪夜里他搂着她,都曾在她的梦里出现,编织成美丽的童话故事。只是,梦一旦醒来,现实还是现实,她唯有独自把梦深深地埋进心底。
“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吧?”
她的手被他紧紧握住。
他用沙哑的声音说:“我从来不会在有女朋友的时候抱你、吻你。”
这意味着什么?她不敢去想,想了就得承担起后果,就如她十八岁生日那天他对她说的那番话。
他轻吻着她的头发,唇边溢出心满意足的浅笑。她是他的,她最终会是他的,他自始至终都相信。
半掩的房门外,有个人正冷冷地盯着许知敏。郭烨南这会儿记起来了,她就是在火车上捉弄他表妹的人,那件事八成是莫茹燕目中无人得罪了人家,因而他不追究了。但是,昨晚阿袁送的女生,他看得一清二楚,就是她。这女人什么意思?一左一右勾搭他最好的两个朋友…
他郭烨南不是墨深,也不是阿袁,看的女人不比他们两个少,切身的体会也远比他们两个要多,因为他母亲在嫁入郭家前是一位名媛,所以对儿子的交际教育很重视。郭夫人最常教导儿子的一句话是:“女人是水,可载男人的舟,也可瞬间倾覆男人的舟,这全看掌舵的男人有多大的本事。”
郭烨南的眉毛揪得紧紧的,若这是真的,那两个朋友中注定有一个是要受伤了,就怕这个女人心思不纯,伤的就不止一人了。
背后传来防盗门拉动的响声,郭烨南急速回身,见是阿袁,二话不说推着好友就往外走:“阿袁,我正等你呢,有事要你帮忙。”走到屋外,手抓住门把手故意用劲一拉,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袁和东感觉很奇怪,伸头想看屋内,却被郭烨南硬生生地拉下了楼。
响亮的关门声传来,墨深警觉地探出一只手,关上了房门。
“怎么了?”许知敏惊醒,趁他不备,从他怀里抽身出来。
他看出她的心里乱成了一团,笑了笑,道:“快挑书,不然等一会儿墨涵回来,会很吃惊地问:‘你们这半天都干什么了,这么长时间一本书都没挑到?’”
她斜眼瞪他,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她起身走到两个纸箱前面,一本本精挑细选。他们带的书真是不错,很多在国内书店都见不到呢。
他靠在椅背上,手撑着下巴,希望自己一辈子就这么无忧无虑地守着她。
没多久,他将她送下楼。她坚决不让他送回宿舍楼。他知道她是怕惹是生非,就顺了她的意思。
他回到卧室,看着没有她的房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继而想起她那不知被谁留下印痕的唇,刚才压抑的怒火再次燃起。他五指用力抓着桌角,然后猛的一拳,砰!一排排的书轰然掉落。
手按住桌台支撑着身体,待心头的痛慢慢缓解后,他弯腰将一本本书拾起,重新叠放整齐。他抓起手机,扫视着里面的通讯录,寻到“林佳”二字,迟疑了片刻后迅速摁下拨号。
有些事,他需要先安排妥当。至于那位“住草房”的人,他不信自己揪不出来,但揪出来后如何处置,需要另作打算。
“林班长吗?我是墨深。”他解开衣襟松了口气,“关于你上次说的校学生会选举的事,我有问题想请教一下。不,我不是想参加学生会,我只是对我们班里能当上学生会主席的人选很感兴趣。”
这时敲门声响起。
“抱歉,有访客,下次再聊吧。”墨深挂了电话,对来者说,“烨南,进来吧。”
郭烨南推门而入:“在跟谁聊呢?”
“林佳,谈校学生会竞选的事。”墨深坦言道。
“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杨森有这个打算。”
“嗯,我听林佳说了。因而,我们不如…”
“助他一臂之力,卖个人情。”
他们相视而笑。郭烨南拉了把椅子坐下,琢磨着虽然这次好不容易把阿袁支开了,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他抬头看了看,墨深似是在等自己开口呢。
清清嗓子,郭烨南说:“墨深,我什么时候可以和墨涵的知敏姐见个面?”
“明天星期六,下午去学校乒乓球活动室打球,我约上她。”
“一言为定。”
许知敏刚进宿舍门,一束鲜花被迎面送到她的鼻子底下。
捧着花儿的陈茗对她笑嘻嘻地说:“宿舍长,人家送你的哦。我们数过了,十三朵黄玫瑰。”
许知敏吃惊地抱住花束。谁送的?墨深?不可能!袁和东?更不可能!她在学校里一直刻意默默无闻,认识的男生屈指可数。
王雅丽瞅着她茫然的神情,提醒道:“宿舍长,十三朵表示暗恋,黄玫瑰呢,意思是享受与你在一起的日子。”
许知敏皱着眉头,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墨深或袁和东,那到底是谁呢?
她拿了个空矿泉水瓶,剪掉一半,余下的盛满水,然后撕掉花束外面的包装纸,留心查看,也没发现署名的卡片。
“花店的人送的。根据店里的规定,负责送花的人是不能说出顾客的姓名的。”陈茗说。
许知敏一朵朵地修剪着玫瑰,插入矿泉水瓶中。着急、瞎想,都无助于事,那就等着送花人自己出现吧。
晚上,她钻入了被窝。已是深秋了,风一阵阵地吹着,冷飕飕的。见其他人全睡着了,她才敢把手伸入被窝里,褪下袜子,让双脚透透气。平日里她醒了,都赶紧穿上袜子,所以入学至今,尚无人发现她脚上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