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的诱惑》作者: 书瑾
编辑推荐
一段寄人篱下的青春期,一场充满薄荷香的爱之旅,一部帅呆了豪门选夫记,小说版杉菜引领都市新女生主义,爱情永远我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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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当敏感和自尊纠结成一朵奇葩,那个散发着淡淡薄荷香的女人,在他爱的世界里,是否可以自由绽放?原来,一切早已命中注定。
作者简介
书瑾,一个写着梦的人,谈不上是作家。小日寸候最爱做的梦是有间属于自己的书房,有一张雪白的沙发,玻璃茶几上放着一杯速溶咖啡和一本最喜欢的《福尔摩斯探案集》。可是,这个梦注定不能实现,因为我是个喜欢漂泊的女人。 漂泊带给我许多写作的灵感,也让我失去了太多。我总是和朋友说,上帝赋予人一样东西,必夺去人的另样东西。 因此,我写作的目的只有一个——用笔寻找知音。我会珍惜与每位读者的缘分。
引子
这次离开,他没有来送我。
这是当然的事情,因为我们分手了。
但上回他却笔挺地站在火车月台上,一动不动,直到火车驶离站台许久许久。
邻座的人说:“你男友真痴情。”
我只是淡淡地笑笑。因为在我认识他的数年里,他交往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只有与我,从来没有正式宣布过彼此的关系。在我的印象里,他一直是那么傲的一个人,露出那样的眼神很不像他,那眼神怎么说呢——像是我曾经养的那只花猫,总喜欢抓住我的裤腿不放我走。
现在我独自提着行李,坐上了回故乡的大巴。我这个在外流浪的不孝女终于决心回家了。幼时的记忆一页页随之在脑海里翻开。自然,在十六岁以后的记忆里,就有了他的存在。
我们初识缘于故乡的一次巧遇。后来,我方知他很早就已知道我。在接下来的数年里,我们总是相逢、分开、又相逢,像是注定的一般,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世上真的有牵绊男人与女人的红线。
他只戴一枚戒指,而且戴在小指上。
别人和他开玩笑说:“你这婚戒怎么戴在小指上?”
他回答:“因为它是专门用来圈住一个魔女的。”
没人知道这答案是不是玩笑话。然而,他至今没有结婚。
我忘了他这只戒指戴了多长时间了。我只知道,戒指是他特别请师傅打造的,银质,表面光滑,内外都没有凿刻字母或花纹,朴素到只剩下银的价值。平日里,他是一个注重品位的人,衣着饰品大多来自名师的独家设计,唯独这只低廉的戒指,他很在意,在公共场合必要显露出来,像是告知全世界似的。因此,大家才会误以为它是婚戒。
而如今呢,我们彻底地分开了。若无意外,近期内他应该与另一个女人订婚,到了那时,他会脱下银戒,然后她在他的无名指上戴上真正的婚戒。
“很好。”我对自己说。分手,我回家,离开他所在的城市,然后在故乡找一个不需要很爱很爱的男人,过上平常夫妻间相濡以沫的日子。相濡以沫,一直是我和他所向往的——虽然我们没有说过,可看着大街上互相挽着手的老爷爷老婆婆,我和他的眼里都写着这四个字。
我和他之间,始终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相濡以沫。
巴士驶入半山环绕的海滨城市,天下起了蒙蒙细雨,正如此刻道不清的心情。
——敏,手记
C1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让我们从头说起。
先要说到的是——许知敏是一个怎样的姑娘。
许知敏,三个简简单单的字,像每一个孩子的名字一样,蕴涵着父母的一种殷殷期盼。
许,是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姓氏。
知,寄托着没有机会念书的父母在女儿学业上的期望。
敏,则渗透了父母历经的沧桑。父母是老实巴交的人,吃过亏,也受过骗,所以不愿意女儿重蹈老一辈的覆辙。
知敏,聪明一点儿,狡慧一点儿,自私一点儿,才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因为这个世界或许不全是黑暗,可绝对是恶俗的。
许知敏自认没有辜负父母所赋予的名字。每天清晨,她对着镜子,拿起黑漆的桃木梳,把及腰的长发梳得每一根都整整齐齐,将所穿的校服规规矩矩地熨平,把鞋带系得规规整整。
她的学习成绩在小学、初中一直名列前茅,学校颁发的奖状和奖品堆满了母亲的抽屉。
在邻居的口中,在师长和同学的眼里,她是学业、品德优异的“三好”学生,是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即使是在同龄人的反叛期,父母也无须为她担忧。她的自制能力很强,想法也简单:无论是为了什么去变坏,纵使是冠冕堂皇的“爱”,也是没有半点儿价值的。而没有价值的事情她绝对不做,一是浪费时间,二是浪费感情,三是浪费大好青春。
这种另类的想法,她从不会在他人面前讲出来。更多的时候,她会静静地立在一边倾听,静静地微笑,附和大众的意见。
或许,这样的言行会被很多人认为是虚伪吧。
那就“虚伪”吧。许知敏想。
这个社会本来就充斥着尔虞我诈,真实和谎言永远并存。世界也因有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而五彩斑斓。许知敏乐于享受这些。大部分的女孩子会喜欢仙女,而她更喜欢做一个骑着扫帚在天上飞的魔女。
许知敏在十六岁之前,一直是这么一个姑娘。
那一年,她满十六岁,升上天源中学初中三年级。
十六岁,正是多变的花季雨季。
过完年不久,初三年级提早开学。许知敏回学校的第一天,老师就调整了她的座位。
新同桌叫乔翔。他的名字听起来挺帅气,与NBA明星乔丹“同姓”,名声却很臭,堪称全校最糟糕的差生。家庭的富有、父母的娇宠,养成了乔翔傲慢又暴躁的性格。全年级他成绩最差,全校也只有他一人敢在课堂上与老师争吵。他总是在上课时大大方方地逃课,他的同桌则迫于无奈帮他送书包回家。
乔翔的同桌人选为此换了再换。慎重考虑之后,班主任这次挑中了许知敏。他对许知敏说:“知敏,你是班上的学习委员,要起到带头作用,积极帮助落后的同学。”
许知敏一如既往,规矩地应声“好”。
第二天,她调换了位子。乔翔又旷课。第一、二节课的课间休息时间,班上的女孩子们围住了许知敏,你一句我一句,叽里呱啦地为许知敏担忧。
“哎,乔翔这坏小子无论与谁同桌,都只会连累人。”
“我们是先进班集体,不能落下任何一位同学。还有——你没忘了我们学校新建校舍的功德碑吧,上面第一个姓氏就是乔。”
“嘿,我听说乔翔的妈妈在新生报到那天还威胁我们班主任呢,说是若乔翔继续荒废功课,她就要学校负责任…”
“说来无非就是有钱呗。不然,乔翔怎能以倒数第一的成绩,在初三插入我们这个全年级最好的班里?”
话题一下子扯远了——有钱没钱,向来是人们争论不休的话题,不管是大人,还是这些未踏入社会的学生。
提及有钱有权的学生,位于市东边的实验中学向来被人们津津乐道。那里的初中部是内招的,即是从机关小学里面直接挑选优秀的学生;高中部虽有对外招生,但大部分学生仍然是高干子弟。据说,实验中学的学生毕了业,或是出国留学,或是保送重点大学,极少有考不上大学的。其中的原因,一方面是实验中学的师资力量雄厚,上进的学生能得到最好的栽培;另一方面,对无药可救的差生,老师会提前与学生家长们商量好赞助费。说白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怕一个小小的升学!
双重保证之下,实验中学就成为全市最好的中学、全省的重点中学。它近乎百分百的升学率、无比优异的学生群,以至于人们在街上看到实验中学的校服,也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让乔伯母资助乔翔进实验中学!实验中学每年都接收一些赞助生嘛。”
“并不是有钱就能进实验中学的,要很有钱才行。听说一个学生的赞助费是以万计算的,而且,要排队。”
“你们说,乔翔会排在第几位?”
“该不会也是倒数第一吧。”
大家一阵哄堂大笑。有人不忘小心地望望门口,掩住教室门。大伙儿又是一阵笑个不停。
最终,大伙儿七嘴八舌也没能为许知敏想出个折中的法子,而乔翔一天不见人影。放学前,班主任吩咐许知敏把今天发的新课本送到同桌家。
许知敏向班长要了乔家的地址,骑着单车带上乔翔的课本前去乔家。等她赶到乔家时,却发现人去楼空,一问邻居,才知乔翔家于寒假时搬了家。
她看看表,快七点了。乔翔的新住址,竟然位于市东,与她所在的市西南辕北辙,路途遥远。于是她弃了自行车,换乘公共汽车。
春天姗姗来迟,冬寒余韵未除。许知敏拎着沉甸甸的一捆书追着公车跑。司机从车镜里看见她,好心地停下车子等了她一会儿。
她匆匆忙忙跳上公车,抓住扶手,往投币箱里投钱时,纸钞黏住了湿漉漉的手掌心。许知敏脸蛋微红,将手往大衣上蹭了蹭,小心瞄了瞄,车厢里仅有几位乘客分散坐着。于是她找了个靠后的位子,抱着书坐下,慢慢解下颈上的围巾,松开校服上衣的第一颗扣子,长出了一口气。
车子停靠了两个站,有乘客下车,没人上车。这个时间是晚餐时分。许知敏又饿又累。闲来无事,她便抽出了课本翻看解闷。车子一颠簸,她手里的书掉落在地上,顺着脚下的铁车皮滑到了斜对面的乘客脚下。
她赶紧走过去捡起,抬头看见那人身上穿的校服像是实验高中的。实验高中,记得今早与班里的同学讨论过。许知敏不由得好奇,走回自己的座位时,忍不住朝那人望了一眼。
车窗外的路灯白亮亮地打在大男孩的校服上,映出庄重的深褐色。许知敏在心里轻呼:没错了。
全市共十五所中学,唯独实验中学的校服大胆地采用了红色系。女生的冬季校服是古典大方的朱红,夏日的短裙则是鲜艳的玫瑰红;男生的校服用了古代贵族的褐红。那人身着浅褐色毛衣,配深色外套,新潮的翻领设计,流露出尊贵的气质。
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
十六七岁的少年斜靠在窗边,一手捧着本书,借着车厢里微黄的灯光静静地翻阅。他的头微垂,一边的脸被暗影遮盖。许知敏只能勉强看到他小半张侧脸。他的头发有点自然卷,鼻子很直很挺很漂亮,睫毛长长的,嘴唇微薄。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关系,他的皮肤略呈古铜色。
许知敏勾起一抹笑。这男生长得真好看,配一身实验中学的校服,姿态越发飘逸。灯光落在他胸前学生卡上面两个墨色的字上,叫做——墨深。她不自觉地咀嚼这个挺有味道的名字。
公车忽然急拐弯。一阵风拂来,掠起了少年额前长长的刘海,露出一双深色的瞳人。她一时怔住,未能避开它们。
四目交接,许知敏感觉对方的眼睛犹如这飘打在她脸颊上的风,淡淡的,有点儿冷。她的手不由得握住旁边的扶手。
“他知道我在看他,而且也一样在看着我。”许知敏的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个莫名的想法。她眨眨眼望回去。少年长长的刘海垂落了下来,再次掩住神秘的黑眸。
许知敏暗叹可惜,回到位子上捆好书本。她望向窗外,前方立着的站牌上写着“月华路口”,正是她此行的目的地。
车子停下,男生收起了书本,单肩斜挎起黑色的大书包,抢先下了车。许知敏拎着书随后也跳下公车,循着路牌往前走。她走了一小段路后,发现那名男生就走在自己前面。他的步子迈得又大又稳,很快,颀长的影子就消失在路口。
许知敏走到十字路口,见左边那男生走进去的地方竖着月华小区的牌子。她听人说过,月华小区是这个城市的第一个规划小区,里面的居民大都是机关干部。
看来那男生是高干子弟了,许知敏想,怪不得他的眼神透着一股高傲的冷。
她抱起书,转过身。街的对面立着一座花拱门,上方挂着一块金光灿烂的大匾,写着:月华花园。近来电视里的黄金时段经常插播月华花园的广告,月华花园是这座小城的首个豪华住宅区。
现在到了这里,许知敏方知著名的月华小区和奢华的月华花园仅隔着条大街遥遥对立。一边是庄严朴素的白色大楼群,一边是花团锦簇的高级住宅楼群。而在两者交叉的三角尖,则立着实验中学的指向牌。
今晚的夜色俨如漆黑的墨,许知敏望不见路尽头的实验中学的真实面貌。行车道的红灯一亮,她穿过人行道,进入了月华花园。
乔家位于月华花园的7幢4楼402房。
开门的是乔伯母。这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身材略显臃肿,效仿明星穿得花枝招展,惹人注目。学校里的人私下给她起了个“孔雀”的绰号。
许知敏抱紧手里的书,一看“孔雀”从头到脚的夸张装扮,不禁皱了皱眉头。
“孔雀”生就一张慈祥和蔼的圆圆脸庞,对她笑道:“我这儿子真是的,还要麻烦同学帮忙送书。”
许知敏机灵地闪过她伸过来接书的手,礼貌地笑笑:“乔伯母,老师叮嘱我把课本亲手交给乔翔本人。”
“孔雀”听到这话,有些疑惑。见许知敏一双水灵的大眼睛不似在说谎,她转向屋内喊:“乔翔,出来,你同学有话跟你说。”语毕她回了屋,把许知敏独自晾在了走廊。
走廊一侧的上方是空隙很大的铁窗,风呼呼地打到人的身上,冻得她直打哆嗦。许知敏两手交互摩挲,默默忍受着。
她等了许久,乔翔懒懒散散地走了出来。这个小子坏是坏,却生就一副好皮囊。一米七几的个头,油黑浓密的头发染成了叛逆的金色。耳垂打了耳洞,垂挂着两个大大的银环。浓黑的眉毛下是一对炯炯发光的眸子,桀骜不驯的嘴角则微微地翘着。
许知敏冷冷地睨视着他。
乔翔不耐烦地问:“什么事?”
“这是你的新课本。”
他不屑地瞥她一眼——就这种事?!他朝她挥挥手,道:“把书交给我老妈就行了。”
“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跟我老妈说就行了。”
“难道,你不想进实验中学了?”
她的声音不大,竟是出奇的清亮。乔翔怔住了。
“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为。自然,这句话对于语文成绩为零的你来说,听不懂纯属正常。我直说吧。从你们家搬迁的时机来看,乔伯母应该从寒假就开始着手你进入实验中学的事情了。可惜的是,实验中学不让你立刻转校,乔伯母不得不辛苦地隐瞒这件事。只因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在赞助生未转入赞助学校之前,不可将此事传播出去,以免造成不公平的不好影响。最可怕的后果是——取消赞助生的入学资格。”
他回身,震惊地瞪着她,老半天记不起她的名字,班上有这样的女孩子吗?他迟疑地发出一声:“你…”
“你别误会。我不是想告发你,告发也没用。我能做的,就是散布小小的谣言,已足够了。”
“你…”
“我说了,你别误会。别误会我来这里是为了给你送书。不,我纯粹是为了打探情况。也很幸运,我恰好得到了这么一个消息。因而,请你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
“你为什么要?!”
她噙起一丝冷笑:“实验中学可以说是全城学生以及学生父母的梦想。爱慕虚荣的乔伯母也不例外。即使你不想进,可需要大笔零花钱的你也没这个胆子违背乔伯母的意愿吧。”
他又哑了。
“说吧,你的手机号码。”她摸出大衣口袋里的纸和笔。
他望着她清秀的脸蛋出了神,木讷地念出手机号,突然又说:“但是,你…”
“还是那句话,请你不要误会!我要你的手机号码,只是为了避免今天的情况再发生,及时通知你到学校领书。当然…”她记好号码,收起纸笔,“我不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女儿,我的父母是普普通通的工人,我没有过多的零花钱花费在与你无用的通话上。若与你手机的通话费超过我的界限,我一样会考虑将谣言散播出去。最后,请把你的手伸出来。”
他呆呆地伸出了双手。
她把书重重地落到他的手中,道:“最后的最后,还是请你不要误会我是在威胁你。因为我自始至终都在跟你用‘请’字,是不?”说到这里,女孩狡黠地笑了笑。
他愣愣地接住了书本。
“预祝你顺利进入实验中学。从此以后,我们可以说拜拜了。”
C2吃黄连的哑巴
昨晚许知敏对着乔翔,将该说的话说完,然后潇洒地披上围巾转身就走。照常理,乔翔会放过她才怪!
许知敏不是个傻瓜,勇于说出这番话,是经过一番考量的。乔翔于昨日起连续缺席,不难推断,这坏小子是被“孔雀”命令在家准备转学的事。为免节外生枝,乔翔绝不可能到学校找她算账。
一个星期内乔翔果真没回过学校。紧接着,班主任正式宣布乔翔转去了实验中学。
许知敏谨慎地将记着乔翔手机号码的纸条烧毁了。
之后的日子风平浪静。大家偶尔私下调侃乔翔的八卦,据说乔翔在实验中学混得不怎样,大伙儿玩笑地打赌保送乔翔入实验中学的金额。
许知敏跟随大家轻松地笑。那夜的事,已随着烧掉的手机号码化为乌有。她与那位蛮横公子爷的生活圈子,将是两个不会相交的圆。忘却了那段不快的小插曲,她一心一意迎战中考。
半年后,中考结束,放榜。
傍晚,许知敏骑着外公的旧式牡丹牌自行车来到中考成绩公布点。市教育局外面长达百米的公告板前面,挤满了全城各区的中考生和部分家长。
父母对她向来很放心,各自忙于工作。许知敏对自己也很放心。看着围观的人头密密麻麻的像是蚂蚁群,她干脆四处溜达了一圈,决定等到人少了,再回来慢慢地查看。直到夜幕降临,日光从公告板上完全退去,人群才渐渐散开。
安置好单车,许知敏拎了个小书包走出车棚。
月色清亮。几步远的电线杆下立着一位少年,身影似曾相识。
一步步走过去,许知敏渐渐辨清了少年的容貌,不由得暗暗称奇。此人,正是大半年前她去乔家时在公车上遇到的学生。今天,他穿着黑色短袖衬衫和深色牛仔裤,表情如夜一般冷漠。她记得他学生卡上写着的名字叫做墨深。
说起来,不是她故意去记住他,只是他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他看人的那种眼神,挑剔得像是学校体检时的X光,把她从头到脚扫描到骨子里去。
她与他遥遥相望,莫名的念头又闪过:“他知道我在看他,而且也一样在看着我。”
这种与他再次相逢的感觉,丝丝遐想犹如书上所说的心有灵犀。她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走到巷子口,她忍不住停下了步子:“同学,你也是来看放榜的?”
“帮人查看成绩。”他答,嗓音略呈变声期的喑哑。
“现在天色黑了,榜单又很长。不如,我们互相帮忙?”
“好。”
许知敏感觉到了,他这个“好”字似是一直在等着她的。于是,她不急了,等着他慢慢地走过来,等着他向她解释。
“我叫做墨深。”
主动自我介绍,很有礼貌,她欣赏这类男生。
“与我一起来的还有我弟弟墨涵。他今年参加中考。”
“你是来帮你弟弟查看成绩?”
“不是。他是学校保送生,下半年开始与我就读同一个高中部。”
原来是一对实验中学的高才生兄弟。许知敏低头看着地上大男孩摇曳不定的影子,想的却是他为什么向她说起这些,他看起来不像是喜欢随意与人侃谈的。
小心绕过路中央的小石子,许知敏问:“那么,你是帮谁看成绩?”
“我和我弟弟,是为了一个姓许名为知敏的女生来到这里。”
“许知敏?”许知敏走到公告栏前,镇定地亮开挂在钥匙扣上的小型手电筒。大千世界,同名同姓的人多着呢。
“她是天源中学初中部的学生。”
母校的初中部无人与自己同名,何况还是同姓。天源中学今年的中考生只有她一个许知敏。是他们找错人了,还是——许知敏把手里的手电筒转了转,手电筒散发的黄色光圈扫过板上的一行行墨字。她低声问道:“你们认识她?”
过了一会儿,静谧中轻轻传来他“嗯”的一声。
“可我觉得,她并不认识你们。这,还真是件奇怪的事,不是吗?”
“不。她现在与我认识了。”
她忽地转过脸,平静的声音很是尖厉地问:“你们怎么知道我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看到她因他的这话脸色微变,他扯开了嘴角一丝淡淡的笑:“你不必用这么戒备的眼神看着我。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同一类人。”
同类人?意指她与他早已相识?许知敏皱皱眉,脑子里滤过一列亲朋好友的名单。这个墨姓应是非常稀有的,突然间,她记起了什么。那是在很久以前,有一个鬓发苍白的老妇人,她有着全天下最慈爱的面容…
她恍然大悟,正想说些什么,却见一个白衫少年向他们这边跑来。少年一路喊着哥哥跑到了墨深跟前,两手搭在膝盖上歇了口气,抬头就说:“哥,我查到了。知敏姐考上了我们实验高中。嬷嬷可以放心了。”说完,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缓缓转过头看到了许知敏,惊奇地叫道,“知敏姐?”
事到如今,她无须特意去否认。许知敏轻轻地将散落的青丝拨到耳后,点了一下头。
夜风徐徐地吹拂着,她与墨家人相逢的夏夜,时间在这一刻定格了。
“我叫许知敏,天源中学初三中考生,被录取的学校是实验中学高中部。”她将手电筒的光对准了公告板上的红纸黑字:许知敏,三科总成绩278分。
“墨深,大你一岁,刚升上高三。”他重新自我介绍。
才大一岁,是跳级生吗?许知敏推测。
“我和哥哥念的小学是机关实验小学的五年学制。”弟弟墨涵白净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仿若天上的雪花般纯净,“我是墨涵,小我哥哥两岁,是实验中学初中部直升本校高中部的保送生。”
接下来呢,她该说什么,说“很高兴认识你们”吗?若他们真的是和她记忆里的那位老妇人有关系…许知敏略显踌躇。
墨深摆了摆手,道:“墨涵,我们该回去了。”
“那我们先走了,知敏姐。”墨涵朝她友好地笑笑。这少年的笑容真的很难让人产生设防的心理。他的五官与他哥哥的一样出色,性子却是与他哥哥截然不同的温雅。
许知敏目送两兄弟远去的背影,长长吁出了一口气。
墨深态度很傲,做法却很实在。他们与她并不熟识,办完事勉强逗留反而徒添尴尬,及时分手才能避免三人的窘境。他们似乎知道很多关于她的事,她对他们则是一无所知。她只知道,墨涵说漏的“嬷嬷”,应是她记忆里那位慈祥的老妇人。
一路上,许知敏迎着夜风,琢磨了一番。
回到家把中考成绩告知父母,双亲自然非常高兴。至于墨家的事,她想了想,不急于向父母求证。入睡前,她不自觉地回味起两次与墨深的相遇。
“他知道我在看他,而且也一样在看着我。”
“因为是同一类人的缘故吗?”自言自语了一句,她探出手拧灭了床头灯。
一星期后,母亲主动向她提起了墨家的事。
“你墨叔的意思是,你既然考上了实验高中,就要珍惜这个机会。考虑到我们家离实验中学比较远,而午休时间对于发育中的孩子是非常重要的,墨叔提议你中午到墨家吃饭,顺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