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眼前女孩机体的漏洞已经被他抓到。她开场的发球确实漂亮,有着惊人的速度,但是毫无力道。这样明显的缺陷以迹部的眼力不可能发现不了,而他后来的挑高球就是为了彻彻底底地揭穿女孩的伪装。
她已经不可能再打网球了。“彩虹之月”不仅是她的绝技,更是判断她的网球生命是否完结的标志。因此使不出“彩虹之月”的成川已经不配拿球拍。
“迹部君很想看吗?”女孩满头的黑发在风的吹拂下,美丽而恣意。此刻的她,称得上——自然之子。
迹部笃定而淡讽的眼神盯着她,面无表情地再次挑起吊高球。
女孩莹白的脸变得严肃圣洁而不可欺,躬身挑起,优美的脊线宛若弯弯的半圆,右手球拍对着空气画弧,与自身连在一起,恰恰是一轮满月,而满月中央的黄绿色小球被球拍削过,随着风,在网线上方划过一道彩虹,映着日光,美丽绝伦,与自然融为一体。
场外众人看到如此华丽动人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thekidsofnature”,原来真正的含义竟是如此——她,创造了自然,却在自然中徜徉。
半空中的女孩看着她的完整的“彩虹之月”,笑容哀戚。这次是最后一次了吧?
她的今日完全是当年自负的自己一手造成。那个男孩毁了她的网球生涯,然后遗忘了他自己,让她生不如死,让她日日活在痛苦和挣扎中,却无人忏悔告解。
当年,明明不是她亲手把他最在乎的人推进烈火,却要为那个人遭受比烈火焚身痛苦百倍的煎熬。所有知道当年事实真相的人全都无影无踪了,只有她,要在有生之年,把邪恶的回忆一遍遍描摹清晰,然后孤单一人带进坟茔,和在地狱中的那个人一起分享吗?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放过她?
众人看着半空中的女孩如同温暖的鸟儿一般跌落,都吃了一惊。成川…怎么了?
迹部单手跃网,跑至女孩面前,看到女孩的嘴角挂着温婉的笑容,眼睛中不断流淌着晶莹的泪水,就那样仰望着天空,这么美的颜色她却只想逃离。
他看着女孩忧伤美好的面孔,心像被攥住一般疼痛,他抱紧女孩,飞快地跑出网球场。其间,撞倒了人,却无暇顾及,一路跌跌撞撞,失魂一般向保健室跑去。
这世间,不巧的事有很多。譬如,被迹部君撞到的那个人啊,不巧是他的未婚妻,而更不巧的是,几乎冰帝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自然,包括忍足侑好自己。
清楚得不敢忘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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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依旧有些沉重,迹部很疲惫,而神秘的成川也负载着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她的某一特质抚平了迹部的痛苦。经过此后五章,迹部与侑好会彻底纠结在彼此给予的命运中,而秘密也会在大的阴谋中显露,回忆和轮回会是主旋律,所有人会重新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侑好会在上一世中沉沦迷醉,还是回归这一世的现实,全凭三位男猪的表现。
啦啦啦,就这些,希望亲们多多关注,谢谢!
网王-面具 第一卷 假面具 18、结与缠
5144 08-05-02 11:33
侑好趴在床上,拱啊拱了几个钟头,依旧睡意全无。
烦死了,迹部君到底在想些什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事,看着当时哥哥扶起自己时铁青的脸以及那些公子小姐脸上的表情,她就知道麻烦大了。这件事必然会传到迹部伯父和自家父母耳朵里,而第一个有麻烦的肯定是成川同学。以迹部伯父的个性,是不会放过任何阻扰迹部家和忍足家联姻的任何人的。而自家父母,肯定对迹部君颇有微词,若是经有心人挑拨,必定会对两家的关系造成威胁。开玩笑,若是和迹部君解除婚约,她肯定要和另一个不知根底的阿猫阿狗结婚,那三年来她辛辛苦苦塑造的形象和耗费的心思,岂不付诸东流?
到时候,自己进入一个未知的牢笼,而迹部君说不定一生的幸福也要被另一段婚约埋葬。这样,简直太可怕了。
“好好,你睡着了吗?”门外想起了一阵叩门声,是母亲。
“嗯,还没。”门扉被打开,忍足妍子看到了女儿小小的酒红色脑袋埋在被里,显得有气无力,心中不禁联想到今天和几位世家夫人的闲谈,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迹部景吾,是在光明正大地挑衅忍足家吗?
“好好,今天的事,妈妈已经听说了。”妍子看着女儿,眼中溢过心疼的神色。
“哈?”侑好手托着下巴,面部一阵抽搐。她知道这件事不可能瞒过母亲,但那些乌鸦们,嘴也未免太快了。
“好好,不必为那种穷人生气。你的身体才好没几天,不要气坏了。”妍子蹙眉,眼中闪过狠色。那种不自量力的女人,竟妄想高攀,不管景吾是真的动心还是向忍足家示威,她都不会让伤害到好好的人好过。
“妈妈,你打算怎么做?”侑好看着母亲逐渐狠厉的脸色,不禁心惊肉跳。
“好好,你放心。明天,那个穷人会从冰帝消失。”妍子看着女儿一脸的怜爱,语气却不相称地狠毒。
“妈妈,你太小题大做了。若是除掉她,迹部君肯定会和忍足家彻底闹翻,到时迹部伯父,你和爸爸都难于下台,不如由我亲自给她一个难忘的教训。”侑好听到母亲的话,脸瞬间变得苍白,咽了咽唾沫,侑好故作镇定地分析,掩饰着不让母亲看出端倪。
“好好真是一个识大体的好孩子。其实,刚才的话,是妈妈试探你的。如果你一直向景吾示弱,将来嫁到迹部家,忍足家肯定会因为你受到迹部家的牵制。这样,让妈妈怎么放心?”妍子听到女儿的表态,紧绷的脸终于松了一口气。不愧是她的女儿,忍足家从不会养育出窝囊废。
“妈妈想得真周到。”侑好看着母亲,笑靥如花,充满了依赖和信任。看在妍子眼中,颇是欣慰女儿终于接受了她。果然,她的女儿最在意的还是迹部景吾,看来今天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侑好直至母亲走出房间,笑容也未减半分,只是在母亲离开后眸子冰凉如水,隐隐是自嘲。
“佐藤,向后援会下达命令,就说是会长亲令…”侑好拿着电话,语气淡然,电话另一边的后援会副会长伊藤频频点头。
会长亲令,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挂掉电话,侑好伸出纤细削薄隐隐能看出青色脉络的手,缓缓覆在紧缩的胃部,慢慢收紧手劲,瞳孔有些涣散。
纠结了半夜的侑好第二天顶了两个大大的熊猫眼,而忍足则出乎意料地没有嘲笑她,反而一脸同情的表情。侑好知道哥哥误会自己因为昨天的事在伤心,翻了翻白眼,无语问苍天。反正,从认识迹部君的第一天,她就清楚了,迹部君和她在一起只有两种可能性:1,迹部君在她死前喜欢上别的女生;2,迹部君在她死后喜欢上别的女人。差别只在于时间的先后,而不可能在本质上发生什么变化。
所以,昨天的事,不管是不是迹部君心动了,都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只是,先前她还险些误会迹部君喜欢上了自己,真是丢脸…
而忍足,对迹部的态度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已经认定迹部喜欢上了侑好,但被昨天的事情一搅,一切又回到了起点。他从不认为,喜欢上成川有多难,甚至于昨天他看到“彩虹之月”的一瞬间,竟发现,这么多年,她打球的每一个姿态自己都未曾忘记;但同样地,从心中割舍掉侑好也不见得有多简单。
以至于,忍足有些怀疑:迹部那家伙,是不是两个都喜欢?
到了学校,不出意料地,侑好看到了在校门口等候的佐藤副会长,便随便找了个借口,甩开了一直在身边的哥哥,与佐藤并行。
“会长,按照你的吩咐,一切都准备好了。”佐藤一向聪明自制,不似一般的千金小姐,在后援会声望颇高,而且现在是二年级,不出意外的话,明年的后援会长会是她。
之于佐藤,心中对侑好是尊敬的。在她眼中,忍足学姐身上有一种令人快乐信服的魔力,无关家世,无关学业,无关容貌。因此,这样的会长,她乐于服从。
“她现在在哪儿?”侑好微眯着眼,看到透过树隙的斑斑阳光,露水晶莹欲滴。每一天踏着朝阳走进学校,她都能感到一种透明纯然的快乐和朝气,因为一切都在提醒她,她也可以阳光和单纯同行。而今,为了保全成川,她却必须告诉每一个人——忍足侑好,原来连与阳光同行也化不去阴暗!
“教学楼顶楼阳台。”佐藤虽未亲自惩治过人,但后援会的那些经典桥段——整人技巧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她们没动手吧?”侑好思度,她的计划可没包括她们。
“事先按你的指示,并未让她们动手。但会长,我能问为什么吗?”佐藤有些奇怪侑好的用意,明明命令后援会全体成员整治成川,但她所谓的整治竟然只是用乙醚让成川窒息,然后丢进顶楼落锁。
“因为,我要亲自动手。”侑好望向顶楼阳台,琥珀色的眸子不带任何情绪。
手中攥着顶楼钥匙的侑好背着书包,弯着腰,像个小老头,走一步,查一阶楼梯。
275,276,277,278,侑好抬起头,看到了绛红色的铁门。
抿抿唇,努力翘起嘴角,她告诉自己:
只要走进去,一切都会圆满。
然后,整个冰帝沸腾了。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忍足在顶层把成川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然后把她锁在顶楼,直到现在还没放出来。
而侑好此时却平静地过分,没有理会任何人,因为——她趴在座位上睡着了。
其实不能怪她在这种情形下还能睡着,实在是侑好昨天晚上折腾了大半夜准备作案工具,清晨时又在顶楼完成了这么巨大的工程,所以一进班,便无视所有人,睡得天昏地暗。她倒是想解读忍足侑好害人之全过程,但精力不允许嘛。又加上这位大小姐有严重的起床气,疯起来吓死人,因此,大家也只是私下议论,并不敢找熟睡的侑好求证。
当然,也有不怕死的。譬如,冥户。
“喂,狒狒,快醒醒!!”大家一看到冥户猛晃侑好,冷汗顿时在脑门生成,以二人所在位置为圆心,迅速向后退三米,然后闭上眼,捂住耳朵。
然后,一声巨响想起。大家微微睁眼,果然看到冥户被甩到墙上,然后顺着墙匀速滑落。
大家看着挣扎着要起来的冥户,集体鄙视。冥户是个笨蛋吗?每次都在侑好熟睡时招惹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多亏冥户,呃,侑好…虽然还在眼神呆滞地打哈欠,但毕竟醒了。
“狒狒,快把成川放…”冥户刚爬起来,一句话还没说完,又被侑好踹翻。
“我踹,我踹,我使劲踹!”在醒与不醒痛苦的挣扎中,侑好两眼无神,使劲在冥户背上留下脚印。众人无语,一起为可怜但死有应得的冥户祈祷。
“好好,停手,别胡闹了!”一听到消息便冲向3-6班的忍足刚打开门,便看到了冥户被践踏在妹妹的黑色小皮鞋下。
“哦,哥哥啊,什么事?”侑好继续无意识地边打哈欠边问哥哥。
“你,你竟然还敢问我什么事?!”忍足看着妹妹,觉得肺都快被气炸了,“立刻,马上,把成川放了——趁景吾还不知道。”
“不要。”侑好语句干脆利落,看都不看哥哥一眼。开玩笑,如果迹部君没看到之前就结束,那她苦心安排这出戏,是为了什么?
“好好,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忍足蹙眉,桃花眼瞪着妹妹,“我知道你因为景吾记恨成川,但你这样做,只会惹得迹部更加不高兴,把他推向成川而已!所以,趁一切还来得及,赶快放了她!”
“侑士,不必费心了,我已经知道了。”是迹部的声音。忍足僵在原地,一切…还是晚了。
大家扭头,看到迹部手中抱着的女孩时,都抽了一口气。
他们以为侑好只是恶作剧式地教训一下成川同学,却没有想到结果竟然这么严重:女孩闭着眼睛躺在迹部怀中,头发散乱,额角乌青,一向红润的脸色此时苍白异常,显得楚楚可怜;而校服残破不堪,白色的衬衫透着殷殷血迹。
“你要怎么解释呢,我的未婚妻?”迹部盯着侑好,笑容冰冷而嘲讽。
大家目不转睛地盯着迹部,心里为侑好的处境捏了一把汗,
“我讨厌她,看她不顺眼!”侑好撇撇嘴,琥珀色的眸子清亮而毫不遮掩。
“怎么办呢,我也很讨厌你。”迹部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大笑起来,眼睛却像一颗曜石,深邃得望不尽,清醇而残忍“那,你怎么还没有在我面前消失?”
“好好,为什么?”刚才的一幕花溪都看在眼里,她不相信好好任性到因为讨厌一个人,便会残酷对待别人。
“成川以后不会再有危险,迹部君不用承受迹部伯父和爸爸妈妈带来的压力,忍足家不必担心他们养了一个只会看丈夫脸色的女儿,迹部家也不再担心以后出现一个毫无手腕的女主人。这样,对大家都好。”侑好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地解释。
“诶,那好好呢?”花溪眼睛澄澈,有些迷惑。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好吗?那,好好在哪里?!
“好好呀,嗯,好像算漏了呢。”侑好把脸埋在手臂里,眼睛紧闭,呼吸平稳,好似睡语一般向花溪呢喃。
就是,她…在哪呢?
迹部把成川送到保健室后,便一直在外等待,直至眼前年轻漂亮的女老师皱眉走出给成川清理伤口的内室。
“浅和老师,成川的伤怎么样?”迹部有些急迫地问浅和。
今早,当他得到消息,踹开顶层的门,看到成川满身是伤地倒在那里的那一刻,心跳几乎停止。
“不太乐观呢,到底是谁对这个女孩子下那么重的手?”浅和有些气愤地问迹部。
迹部并不答话,只是站在那里,瞳仁外层染上灰黯,表情痛苦而挣扎。
“唉,迹部君不必过于担心,所幸只是皮外伤,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浅和以为迹部在担心女孩的情况,便宽言安慰。
“那成川…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醒?”既然是皮外伤,为什么会昏迷?
“噢,那孩子好像被人下了迷药。”浅和向迹部解释。
“这样…会跆拳道的成川才不会反抗吗?”迹部面无表情,眼睛迷茫而冲不破自己
为自己结下的障。
为了让成川得到充分的休息,迹部便先行离开了。
而浅和回到内室后,看着女孩光洁而毫无伤痕的面庞,转眼看到毛巾上青青紫紫的颜色,用手指挑了一抹,放在鼻翼轻嗅,若有所思。
是颜料吗?
忍足侑好,看来不似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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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庆祝我吧,经过此章,我终于要从可恶的bt后妈转型为亲妈了。他们被虐得苦,我虐
得也很痛苦哇!后妈真不是人当的…
网王-面具 第一卷 假面具 19、饴与胁
4863 08-05-03 11:41
“老板…”侑好站在街角一家不甚引人注意的菓子屋前,笑容温浅。
“两块饴糖,桂花味的和薄荷味的,对吧?”穿着和服的老人看着眼前这个经常见到的小姑娘,笑眯眯地开口。小姑娘是他店里的常客,经常来买店里的招牌饴糖。
“不,这次是三块。”侑好调皮地伸出三根手指,在老人眼前晃了晃。
“哦,你又惹你的小男朋友生气了,是不是?”老人眨眨眼,对着女孩一脸八卦的表情。两块是常态,若是多出一块,肯定是买给小男友的。
“嗨嗨,老板爷爷最八卦了。”侑好无奈地看着老人揶揄的脸,点头承认。当时若不是老板问她比以往多买一块的原因,而她又是含糊敷衍说是给生气的男友的,也不至于,每次都被这个恶趣味的爷爷作弄。
“好了,小姑娘就是脸皮薄,不取笑你了。”菓子屋老板看侑好脸上有赧然之色,会心一笑,把一个可爱的印有卡通图案的小袋子递给侑好。
年轻真好呀!老人看着小姑娘离去的背影,不禁发出感慨。
“嗯,猜猜我是谁?”侑好蹑手蹑脚地站在花园藤椅后,伸手捂住了坐在椅上头发花白束成髻的老人。
“是好好,对不对?”老人枯松长满皱纹的手掰开侑好的手,兴奋地回头,果然看到了许久没见的未来孙媳。
“奶奶,您的耳朵真是太厉害了。”侑好把双臂环在老人颈上,脸颊贴着老人红润健康的面庞,琥珀色的眸子充满佩服,逗得老人笑开怀。
“好好又哄我开心。不过,我确实耳朵很灵呢。”老人宛若孩童,被亲近的后辈夸奖后,沾沾自喜。
“奶奶,最近很忙,所以一直没抽出空来看您。”侑好以前几乎每个星期会来迹部大宅陪老人聊天逗她开心,但自从被迹部君厌恶到连面都不相见后,她也不敢贸然前来,怕碰一鼻子灰。今天是犹豫了又犹豫,在哥哥眼前,把他晃得头昏,才被赶了出来。
“好好不是忙,是生小景的气了,所以,连我都不想见了。”老人委屈得不得了。本来侑好经常陪她玩的,结果明明是可恶的小景竟然欺负好好了,害得好好却连她都不理了。
“诶,我没生迹部君的气,是他在生我的气。”侑好垮下脸,有些郁闷。迹部竟然命令网球部的人不许和她说话,害得她和岳岳每天泪眼遥遥相望,却不敢在一起玩,而且和冥户打架的乐趣也被剥夺了,空虚了几个星期后,终于觉得生无可恋,这才拉下脸准备向迹部道歉。
“太过分了,竟然生好好的气。”老人横眉故作凶恶,看起来颇是夸张滑稽。
“还是奶奶好。”侑好把头埋在老人怀里,温暖舒服地撒娇。自从认识迹部君的奶奶后,她和奶奶的关系一向亲密,宛若亲祖孙。
“嗯嗯,我最好,小景最坏。”老人猛点头,使劲说孙子的坏话“跟他爷爷一个模样,对我凶巴巴的,不准我吃肉,也不准我吃糖,我好可怜的。”
“可是奶奶有糖尿病呀,那些东西本来就不能多吃。”侑好看着老人眼泪汪汪投诉迹部君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然后扭头觑了觑四周,发现没有佣人看到后,偷偷从怀中掏出饴糖,递给老人,小声开口“所以,奶奶只能吃一点点哟。”
“好好是我的救星!”老人看到包装可爱的饴糖,本来垂头丧气的面孔顿时兴奋起来。
“奶奶,记住…”侑好话还未说完,就被老人打断,
“千万不可以多吃,对不对?”老人狡黠地看着侑好,拍拍胸表示知道。
老人剥开透明的糖纸,笑容快乐,对着阳光观察糖纸
“好好,你知道吗?我家老头子送我的第一件礼物就是饴糖,一大把捧在手里,酒红色的,薄荷绿色的,浅咖啡色的,很多很多,每一个在阳光下都很美。”老人阳光下的脸庞看起来竟带着少女般的羞涩,笑容层层荡漾,回溯至当年。
“奶奶很想念迹部爷爷吧?”侑好看着老人,心中流过一阵暖意。迹部爷爷已经去世许多年了。
“不想,老头脾气那么坏,我现在见他的话又会被他管得严严的,什么都不能做。”老人轻声嘀咕,把饴糖放入嘴中。
明明是那么平凡的东西,却好像尝到了天大的美味,欢喜而幸福。
“好好呀,小景无论做了什么错事,一定要原谅他。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可是那一年,她的离去对小景伤害太大了。”和侑好闲聊的老人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认真对眼前的未来孙媳嘱咐。
那一年…吗?
侑好在迹部家等了许久也未见迹部回来,只好离开。
因此回到家后的迹部并不知道她曾来过,但推开房门时,却看到了与豪华得不像话的房间一点也不相衬的东西。
少年捏起咖啡桌上的浅蜜色饴糖,漂亮的眸子愣了愣,旋即荡出水波。
她…来过了吗?
真是个笨蛋,每次就只会用这一招!少年心中愤愤,嘴角却挂起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容。
那年春天,少年即将踏入初中,却被父亲告知要去探望,久居北海道的久病初有起色的小未婚妻——忍足侑好,侑士的双胞妹妹。
对一切都未知的少年,或者是男孩,走进了忍足家族的北海道本家,然后第一次看到他的小未婚妻,明明是同年的孩子,她却因为长期被缩在房间,显得有些畏光,有些苍白,有些傻气,瘦小得衣服都吊在了身上,但是,看到他却笑得很开心,很可爱。
后来,他才从管家伊藤那里知道,如果不是他的出现,她根本不会被放出来。因为,她有很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经不起折腾,即使现在经过手术,病快速痊愈中,但是忍足家仍不敢冒一丝风险。
他被安排住在那座古老宽敞的宅院后院中,虽然有很多仆人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房间依然显得空荡阴森。所以,每天看着窗纸上映着的柳树被风吹拂时张狂的影子,他都会提心吊胆,害怕妈妈以前给他讲过的鬼魅从窗纸上突然扑出来。东京的家虽大,但有妈妈哄他入睡,现在能有谁?
于是,男孩瞪着窗纸,眼都不眨。但是可怕的事依旧发生了,有一个黑影晃悠悠地从窗纸经过,木屐踩得地板“嘎嘎”直响,然后停在了房间的木门前。男孩紧张地盯着门,心跳如擂,抓紧了手中的丝毯,眼睛圆亮,看着门一点点被拉开,小小的黑影展露出来。
“啊啊啊…”男孩的尖叫声想起,而小小的黑影却抓了抓脑袋,有些困惑。
“迹部君,是我…”尴尬而清脆的声音从门外想起,男孩睁开了从尖叫时就闭上的双眸,看到了——他的未婚妻。
她此刻穿着宽大的到脚踝的睡裙,裙子中央有一个大大的衣兜,印着幼稚的憨态可亲的小象;酒红色的卷发垂在胸前,看起来乱乱的,像是刚从床上起来;白天由于畏光而眯起来的双眸此刻在月光下也睁开了,是琥珀色的,看起来纯真而清澈。
“你怎么会出现在本大爷的房间?!”男孩有些恼羞成怒,竟然让未婚妻看到了自己害怕的样子,真是太可耻了!的98
“哦,我转呀转,就走到这里了。”女孩晃了下酒红色的脑袋,看了看四周,呃…发现自己迷路了。她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对外面的情况完全不了解,而宅子看起来有这么深,所以,在自家迷路,也不算丢脸啦!
“你知不知道…”男孩横眉怒目。
“不知道,我不知道迹部君一直很害怕地喊妈妈。”女孩连连摆手,话语利落干脆,说完才发现自己简直是不打自招,迹部君又没问她知道什么,嘴那么快干什么?!看来,自己果然不适合做说谎话的坏孩子。
“你!”男孩气结,脸上浮现晕红。
“呐呐,迹部君,别生气了。”女孩眉毛绞在一起,小脸垮成一团肉包状。被爷爷知道她把迹部君惹生气了,她会被罚跪佛祠的。被关倒是不害怕,反正她长年不出屋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只是,佛堂,实在是太阴森了嘛!万一哪位祖先看她长得可爱,抓她作伴怎么办?
“哼!”男孩转身,留给女孩穿着睡衣的背。
“好嘛好嘛,那我就拿我最宝贝的东西向你道歉。”女孩扁嘴,心不甘情不愿,从小象衣兜中掏呀掏,手抖了几抖,犹豫着把瘦小的手伸到男孩面前,眼睛中满是不舍。
“这就是你最宝贝的东西?!”男孩瞠目,看着女孩手中的透明的蜜色饴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