侑好有些胆怯,扭脸看到了一直静默坐在一旁的爷爷,他眼中的催促苛责浇熄了侑好见到亲人的热情。还是哥哥最聪明,戴上面具,以不变应万变。

侑好走到母亲身边,静静地看着她把自己揽入怀里。她抱自己的动作很生涩,手很温暖,可是却不像一个真正的母亲。

“好好,你妈妈很想念你和侑士,在飞机上也一直念叨着你们的名字。”穿着笔挺的西装和哥哥长得有九分相似的爸爸,侑好觉得他的语气像对待需要宽抚的下属。

“是吗?”听到侑好语气平淡,抱着她的应称为“妈妈”的女子手臂变得僵硬。

松开双手,母亲转向爷爷鞠了一躬:“爸爸,谢谢你这么多年对侑士和好好悉心的照顾,谢谢您。”

“他们本来就是我的孙子孙女,妍子太客气了。”侑好看着老人略微缓和的面孔,心里却十分别扭。明明都是血浓于水的骨肉,大家为什么就像上下级,连朋友都不如。

“今天网球部有活动,马上就是都大赛了,”忍足扶了扶眼镜,优雅起身,嘴角依旧是公式化的笑容,略带讽刺“所以,敬爱的父亲母亲,如果没有别的指令,我可以走了吗?”

忍足不等回复,头也不回地离开大厅,关门的声音震得水晶吊灯一晃一晃。而这对父母脸色却难看得很,直觉儿子不若小时候乖巧。

而侑好有些坏心,娇憨可人地对家长们说“好困啊,今天为了等爸爸妈妈起得太早,好想再睡一会儿。”

“那好好去休息吧,我们有空再聊。”母亲面色不好,强颜欢笑。

看着在商界政界叱咤风云此时却有些无措的爸爸妈妈,侑好有些感叹——他们,竟还没学会怎样做一对合格的父母吗?

幸亏现在自己心脏比以前强壮,等得到他们,若是以前的侑好,连死也见不到所谓的“爸爸妈妈”一面,只能绝望地在死亡中一如既往地孤寂。失忆多好,再也不用感受以前的侑好的悲伤…

可即使是过去那个缠绵于病榻温柔懦弱的侑好,恐怕也希望有除了爷爷以外的人惦念吧?而直到如今,那对父母,却也未听到那个想要走出鸟笼的孩子的哭声。而她,则因为失忆,无从抽丝剥茧,连过去的自己也遗忘地彻底。

 

侑好睁大琥珀色的眸子,看着花溪手中刚刚及格的试卷,彻底抓狂。

诶诶诶,怎么会这样?

“小溪呀,你不是说自己只记住了一半,现在怎么及格了呢?”侑好纳闷,花溪一向说话准得很,实践多次,绝无虚假。

“好好,那天晚上,表哥刚好到家里作客,闲着没事,顺便瞄了两眼书,帮我抓了两道考题,结果全猜中了。”花溪看着试卷,呵呵直笑。这是她第一次考及格,心中难免开心。

“小溪呀,你家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表哥,我都不知道。”侑好磨牙看着自己的四十五分的试卷,心中郁结。

“表哥一直都有,好好不知道而已。”花溪皱眉,清澈的眼睛充满疑惑——表哥一直都在呀!

侑好无力地趴在课桌上,心中暗自咒骂表哥这种生物。

现在好了,千算万算算漏了“表哥”,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

“好好,我的数学及格了耶”看着一旁向日掂着试卷眉飞色舞,侑好欲哭无泪。

连一向数学没及格过的岳岳都及格了,这次她恐怕要孤伶伶地补考了…

 

“好好,妈妈听说你的数学这次考得不太理想,是不是?”忍足妍子有些不安地措辞,害怕引起女儿的反感。

“是诶。”侑好虽然对回国后依旧和父亲忙得不可开交的母亲突然出现在她的房间感到惊讶,却也表现得不若先前的敌意。

“我和你爸爸商量了一下,知道景吾的数学一向很好,所以想请景吾来给你补习,你觉得怎么样?”妍子见女儿面色慵懒和缓,便小心翼翼提议。

“为什么找迹部君,哥哥的数学也很好啊?”侑好有些疑惑母亲的舍近求远。

“可是,好好不是很喜欢景吾吗?”妍子想伸手抚摸女儿,看到女儿有些戒备的脸,黯然缩回手,心中有些酸楚。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侑好愣了愣,虽然猜到母亲的意图在于撮合她和迹部君,却没想到母亲说出这样讨好的话。她的语气此刻太过迁就,依旧不像一个母亲。

“那好吧。”侑好点点头,不再继续。屋子顿时陷入一阵难堪的寂静中。

低头摆弄手中的布娃娃,侑好刻意忽略屋中的气氛。却突然听到门被轻轻地合上,门外的人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奈而伤心。

她是很想装成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可是没有一个演得出色的母亲带她入戏。

 

迹部看着眼前笑得甜蜜白痴的少女,恨不得把手中的数学课本扔到她的脸上。从他一走进她的房间,忍足侑好就开始像只小狗般对她傻笑,无论他讲到什么问题,她都清一色摇头表示不会。

“你倒是说说,上课是你究竟在干什么!”当讲到一个简单的函数题,她依旧摇头时,迹部终于怒不可遏,把笔摔到了书桌上。

“迹部君,消消火。”侑好被吓了一跳,终于收敛了傻笑,拍手让在门外待命的女佣上茶,自己则乖乖看课本,不再盯着迹部的脸。

迹部啜着茶,脸色不豫。由于是忍足伯母的请求,无论如何自己都不可能驳了她的面子,天知道侑士听到以后笑得有多暧昧诡异。

“你如果在十分钟内做不出来这道题,就给本大爷滚出去!”迹部深吸一口气,对着坐在那里一直啃笔头眉头紧皱了半个钟头的红发白痴大吼出声。

“啊!”侑好被吓得眼泪汪汪,埋头课本快速算起来。

看着钟表走过了十分钟,侑好额头凝了一滴硕大的汗珠,扭脸可怜兮兮地对坐在一旁一句话未说好像不存在,但其实谁也忽略不了他的存在感的桦地说:

“桦地,你把我丢出去吧…”

桦地纯真的双眼疑惑地看着她,又看了看迹部,见迹部毫无表示,只是一头黑线,便忽略掉侑好的话,默看远方,装作没听到。

迹部叹了口气,把袖口卷起,一步一步地分析整个函数。而侑好看到迹部并未生气时,便抓了抓头发,静静倾听,而心中却大声感叹——迹部君的脾气变好了啊啊啊!

看着少年优雅高傲的侧脸,侑好脑中浮现了在本家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那时她刚刚大病初愈,却被爷爷告知自小订婚的未婚夫要来探望她,因而她第一次看到了长得很漂亮性格却很霸道脾气很坏的迹部君。

她笑着和他打招呼,他却很没礼貌地对她说“你长得好丑,配不上本大爷!”明明同她一般高还穿着背带儿童西装裤的男孩,却高傲地用手指着她,对她自称“本大爷”。

她抓了抓头发,不知道如何应对,便笑着“奥”了一声,傻傻看着他,觉得当他的未婚妻也许不是一件坏事。

因为,他不喜欢她呢。既然如此,她就不必担心,哪天她不小心死去,给这个看似高傲其实内心纯真的男孩带来伤痛。

她不喜欢欠别人的债,上辈子的债已经无力还清,所以这辈子,无论如何,从生到死,她都不要再欠别人。

每次她看到迹部君很生他的气时,表面很沮丧,内心却很开心。她不要成为他的枷绳,所以,要很努力地推开他才行。

而之于侑好不知道的是,迹部小时候就很喜欢口是心非。所以,他说得话要反过来听才行。譬如,当年,他明明觉得有个酒红色头发的瘦小女孩很可爱,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长得好丑”。

这样啊,于二者都不知道的是,有时候,离虽是为了即,但即便是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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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小迹部出现了,我还满喜欢这个高傲的小孩子。


网王-面具 第一卷 假面具 10、愿与得
3906 08-05-01 18:54
随着天气变得越来越炎热,关东大赛也迫在眉睫。作为冰帝的王牌社团,网球社由于在都大赛时刻意保留实力,所以任由青学拔得头筹,自己以第五名出线。

而冰帝的少爷小姐们,也不见得多轻松,一个个都以无比的热情为网球社正选做后备工作,以保证比赛一切顺利,直到进入全国大赛。当然,一切的组织工作全在后援会会长侑好的支配下进行。虽然忙得团团转,也不见得迹部君有多满意,但是自从桑园学姐就读高中部,一切工作就由她接任,而她为了学姐,必须把这份工作做好。

作为桑园财团的大小姐,除了国中时做过一些疯狂的举动,现在已经按照家族命令在高中部物色未婚夫,以完成两个家族的结合,保证后代血统的纯正。

是的,只要是各大财团的千金小姐,无论你多么刁蛮任性无理取闹,只要性别是女,就一定会在冰帝高中部轻松完成人生大事,觅得如意郎君——当然是家族如意的。

所以,去年凤凰花开时,即将踏入高中部的一向开朗没有正形的桑园学姐难得语重心长地告她:

“好好呀,也许有许多人认为认为我们这些大小姐脑袋空空,任性霸道,只知道对着男生乱发花痴,因此冰帝后援会只是一群不事生产的小姐们的无聊游戏,但是,只有我们才明白,在他日成婚后家族名与利的必然追逐中,想起漫长的寂寞里还有一段那么美好的冲动,可以为自己无法拥有的梦想喝彩,可以毫无忌惮地喜欢一个男生,是一段多么快乐的回忆。别人都羡慕我们所拥有的,却不明白,这些对于普通女孩来说稀松平常的事,对我们来说,从一开始就是一份彻头彻尾的奢侈。所以,把后援会发扬光大吧!告诉别人属于我们的精彩!”

因而,别的学校讨厌万分的冰帝后援军团,也不是如此而已。

 

与学校的紧张生活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开始时家中的生活清闲得过分。媒体得到父母刚回国的消息,都争相采访,所以,暂时,他们不会介入她的正常生活。但这并不代表,她和哥哥的生活会一层不变,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必须以一家人的身份出现在上流社会。这也就意味着,作为忍足家的小姐和迹部家的未来少夫人,她必须在所有世家面前充分展现她的风采,此时,才艺就显得至关重要。但是外界的传闻中,她这个大小姐脑袋空得很,整天只会巴着迹部家的少爷,不懂任何才艺。所以与其说期待她的表现,倒不如说是迫不及待等着她的出丑。

而为了防止任何意外的发生,爷爷便高频率地命令她去绯衣老师那里加强学习。所以,她的米虫生活彻底到头。

侑好照往常一样步行到绯衣老师的花店,但这次在路上,却碰到了小小的意外。在青学附近的汉堡店里,她看到了两个穿着青学校服尴尬脸红的男孩,一个是翘翘的红色卷发,另外一个则是直直的黑色硬发,看起来怪异得有趣。此刻二人正站在收银台前面面相觑,而店员则看起来却很生气,然后和他们说了些什么,而两个男孩听到这些话后则急急摇头摆手,像是在为自己分辩。

侑好低头看腕上的表,发现时间还早,便饶有兴趣地看起来。她从小时,便爱看热闹,看到别人吵架,她比当事人还激动。有时侑好不禁猜想,桑园学姐会不会正是因为她的八卦才选她做接班人?

躲进店里的一个角落半晌,侑好才听出原委:原来这两个男孩吃了将近二十个汉堡,结账时却二人发现彼此都没有带钱。想回去拿钱,店员却不信任他们,让他们打电话给家人。而二人却坚决认为这样的事太丢人,不肯打。

“都是菊丸前辈不好,为什么不带钱?”长着剑眉的直发男孩怒目埋怨脸上有ok绷的红发男孩。

“什么嘛,明明是阿桃不好,每次都让我请客喵,我故意不带钱的!”红发男孩猫眼圆瞪,不满地控诉。

“可是前辈本来就该照顾后辈的!”直发男孩振振有辞。

“喵,阿桃欺负人!反正今天我决不打电话回家,大姐和小哥哥会笑死我的。”红发男孩骨碌碌地转着猫眼,心虚地耍赖。

“阿咧,前辈欺负后辈,这样不行的,不行的哟!”直发男孩着急了,也不愿意打电话回家。

“喂,你们商量好由谁打电话了吗?”一旁的店员等得有些不耐烦。

“没有!!!”两个男孩有默契地一起狂吼出声。

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宝贝的人!侑好在角落里笑得直打跌,还要捂住嘴以防发出声音,最后眼中憋出了薄薄的雾气,还是按捺不住,大笑出声。

而正在争执的两人被侑好的笑声吓了一跳,齐刷刷地向她藏身的角落望去。

眼见藏不下去了,侑好大方地站了出来,一脸窃笑地看着二人。

“有什么好笑的?!”两个男孩的脸齐刷刷地红了起来。

“嗨嗨,别生气。我可以帮你们付账哟。”侑好眉开眼笑,心情好得很。

“真的?”二人的眼一下子变成星星眼,仿佛侑好就是他们下半辈子不被嘲笑的希望。

“嗯。”侑好看着他们,眼神温暖,不再嘲笑,换成浅浅的微笑。然后像做过无数次般熟稔地掏钱付帐,自然得很。

“那个,非常感谢。”直发男孩感激地道谢,而红发男孩却有些迷糊地看着她。

侑好莞尔一笑,表示不用。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当到花店时,侑好听到了清越的钢琴声。指法虽然生涩,但感情却很充沛,不似以往的平和,反而隐隐带了些羞涩不欲人知的心思。

樱乃这小丫头,莫非情窦初开了?

侑好推开门,走进起居室,果然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小妹妹——龙崎樱乃,而绯衣老师则在专注地插花。

正在弹钢琴的女孩看到侑好,琴声戛然而止,略带欢快的嗓音向她打招呼:“侑好姐姐。”

“樱乃,好久不见。”侑好眼神宠溺,上前轻抚了抚女孩的头,看她稚气的眼眸荡开笑意。

这是专属于她们的打招呼的方式。

这个孩子是绯衣老师年少时私人网球教练的孙女,因此,绯衣老师除了教侑好这个必不可少的弟子外,还顺便捎上了她。而,侑好这辈子最熟悉的人,龙崎樱乃算得上一个。

樱乃生性善良温柔,可爱稚弱得像只小白兔。她们三年来常常在一起,所以除了花溪外,樱乃也算是最了解侑好的人。

侑好和樱乃一起练了会儿钢琴,侑好益发察觉樱乃的琴音和以往不同,出于好奇,便问了出来:“樱乃有了喜欢的人了吗?”

一旁修正二人指法韵调的绯衣老师赞赏地笑了出来:“侑好鉴赏琴音比以前敏感了。”

而樱乃听了二人的调侃,脸虽变得通红,但却羞涩却清晰的声音对侑好说:“明天,姐姐能陪我一起去清凉寺求平安符吗?”

清凉寺?这么偏僻的地方,香火也不鼎盛,樱乃怎么会想到那里求平安符?况且,求给…谁?

虽满腹疑问,但看着樱乃认真笃定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正好是周六,也就是距关东大赛仅剩一周的日子。

踏着晨雾,侑好和樱乃上了山,朝清凉寺进发。山中空气非常清新,凉风习习,松树籽偶尔

落下,也带着一股清香,仿佛酝酿了多年的醇厚。

而在寺门口,侑好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是…打网球的声音。

侑好将头探向寺内,果然看到了一个简单的网球场,而两端,是一大一小两个男人。

是的,那端虽只是一个小少年,但看到他坚毅执着的琥珀色眼睛,她只能称之为男人。

但他显然是不敌那个健壮穿僧服的男人的,于男人而言,他就像被逗弄的小猫,看到他眼中愤怒的光华显然是一件愉悦的事。但他无比自信,爆发力惊人,每一次失败后,都以强于前一次十倍的力道反攻。明明矮矮的个头,身姿却风华绝伦,光彩令人难以直视。

回眸,樱乃眼中的痴迷毫无疏漏地落入侑好眸中。

是这个少年吗?怪不得呢。可是…

“樱乃很喜欢他吗?”侑好直直看着樱乃,期冀听到否定的答案。

“就是龙马君——姐姐昨天要的答案。”听着樱乃有些腆然有些生涩的声音,侑好心中有些难过:这个傻丫头,果然还是陷了进去。

“可是,这个孩子这么执着于网球,是无法回应樱乃的。”侑好叹了一口气,冷静地剖析。她太明白樱乃了,一旦认定,便是一辈子。而网球场上的少年,是无法回应她的一辈子的。

“姐姐也看出来了吗?龙马君就是这样呀,那么喜欢网球,喜欢到眼中不会看到一个女孩子。”樱乃温柔地笑着,眼睛却未从奋战的少年身上移开。

“这样也无所谓吗?”侑好手指收紧,缓缓成拳。飞蛾扑火也无所谓的吗?

“嗯,无所谓。”山上的清风阵阵袭来,抚过小姑娘长长的辫子,令她的面容看起来坚定而虔诚“是我要喜欢龙马君的。即使喜欢一辈子,也是龙崎樱乃的事,和龙马君有什么关系。”

我爱你,与你何干。原来如此。

这样的话,生死是不是也可以跨越?

既是所愿,便是所得。

 

网王-面具 第一卷 假面具 11、约与待

“在这里,tezuka。”咖啡馆里,玻璃窗外,雨丝如线。女孩透过雾气看到撑伞走过的少年,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气,用手指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眉开眼笑。

少年愣了一下,冷静的面孔稍稍舒展,走进咖啡馆,一眼看到了笑容满面的女孩。

“好久不见,有事吗?”少年板着睿智无笑的面孔,向熟人打招呼,心里却很疑惑她此时约他见面。他们虽熟,但还没熟悉到闲闲聊天的地步。

所以,少年断定,一定又有什么事需要以他的身份出面了。

“tezuka好冷淡啊,没事就不能约你吗?”少女半真半假地抱怨,眼底却是一抹笑。

“自从遇到你,就从没有什么好事出现。”少年面容平静无波,心中却在感叹。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譬如,因为她,他找到了一生最想拥有的。

“tezuka可真诚实。”女孩嘴角抽搐。

“说吧,只要不耽误关东大赛。”少年正了正面色。

“不会的,你只要帮我一个小小的忙。”女孩双手合十,星眸半合,面带请求。

而从女孩双手缝隙间垂下的,赫然是一对金色彩纹三角平安符。

 

经过一场雨后,天空像是被传染上了感冒一般,接连地下着雨,惹得人们的心情很烦闷。而其中最明显的一群就是,各大学校准备比赛的网球部正选们。

冰帝的诸位,除了桦地感冒在家,向日吃吃喝喝,芥川酣睡好眠不受影响外,其它的均呈现出低气压。忍足小提琴音调低沉,冥户动不动和侑好干上一架,迹部更是夸张,黑面孔席卷冰帝二百众,稍微靠近网球部一点,便能听到“沉醉在本大爷的美技中吧!”和一声声惨叫。其情其景,稍微知情识趣的人都知道离大部长远一些,但偏偏有人不怕死,天天粉面含羞,把“迹部君”当成发语词,缠在迹部身旁,惹得迹部更加烦躁,众人见状,便毫无同情心地把忍足丢进网球场陪迹部练球。

“为什么是我?”大军师委屈万分,其它正选却异口同声地反驳“谁让忍足侑好那个橡皮糖是你妹妹!”于是,某人词穷,扶扶眼镜,甩甩海蓝色的头发,抱着必死的决心进去当陪练。

这天放学,依旧灰蒙蒙的天空,有些垂头丧气的侑好。

虽然放学后想留在网球社等哥哥一起回家,但在哥哥痛哭流涕的请求下,在迹部君的怒目之下,侑好只好单独回家。

事实上侑好和哥哥一向不是同时回家,所以便养成习惯不让管家派车接她。

因此,放学时侑好便总是随性悠荡回家。她喜欢看路上的行人,猜测观察他们,这样洞悉的心情,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当路经一条小巷时,侑好听到了打斗的声音,而且听起来像是很重的木棍打在人身上的声音。但奇怪的是,却没有被打中的呻吟声。

侑好好奇地蹑手蹑脚走进小巷深处,看到了一群身材健壮的初中生在围殴一个人。侑好定睛,竟发现挨打的人是本该躺在家里养病的桦地,平时不爱说话但力气很大的桦地,此刻既不张嘴讨饶,也不还手。

难道…侑好见事态紧急,躲在巷角,大喊一声“警察来了!”

不一会儿,便看到那群虽未穿制服但看得出是初中生的人丢下棍子,慌张地跑出巷子。侑好料定他们不是专业打手,听到警察到来一定惊慌,便急中生智想起这个办法。

她跑到桦地身旁,看到这个男孩全身被打得青紫,额上流出的血一滴滴从眼皮划过,但双眼依旧清澈纯真,此刻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姐姐…”男孩眼中流露出了孺慕之情,一向木讷的面上流露出单纯的喜悦。

“糟糕!”侑好用手去探桦地的额头,发现他还在发烧,脸被烧得通红,好像还出现了幻觉。

但桦地看到她却像安下了心,昏昏倒在地上。

由于身体体积相差太大,侑好虽然力气很大,但背桦地却有些吃力,必须很大程度地低下身子,才能保证桦地的身躯不会过多地拖在地上。

侑好咬咬牙,肘部挂着书包,背起桦地就向前冲,心中暗自庆幸伴野综合医院离这里只隔了一条街。

路上行人不多,所以背着桦地并没有太多障碍。但是,书包却顺着她的手臂,慢慢滑下,摇摇欲坠。

正在这时,侑好面前出现了一条黑色的制服裤子和一双白色的休闲鞋,于是,她也顾不得许多,把书包从腕上脱下,对面前的人说:

“请帮我看一下书包!”然后也不等对面人的回答,背着桦地匆匆离去。

 

到达医院时,伴野看到侑好满头大汗地背着一个高壮得吓人的男孩,被吓了一跳,但不敢懈怠,指挥人把男孩送到急诊室,自己亲自看诊,而侑好则坐在急诊室外等候。

侑好双手竖成尖塔状,心中暗暗整理刚才那场打斗的经过:首先,桦地不是会惹是生非的人,因此,挑起打斗的不会是他;其次,桦地与迹部形影不离,初中界没人不知道这一点,除非,那些人一开始针对的就是迹部,而由于找不到机会,或者惧怕迹部家的权势,才把目标转向桦地;再者,迹部自从进入网球界,一向手段利落,打球技巧也非常高超华丽,而最重要的是他拥有一双能看透别人弱点的眼睛,一旦被盯到,就像被苍鹰盯住的猎物,再也没有逃走的可能,而往往,他给对手带来的伤害,都是难以估量的,所以,迹部一向树敌颇多。

况且,以桦地并不还手的情况来看,其中除了担心被比赛除名外,肯定还另有隐衷。

当侑好把一切理清时,伴野医师也从急诊室走了出来。

侑好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伴野时,老人含笑点了点头,表示一切无妨。

侑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凝重的神色终于变得轻松。

转眼看向窗外时,却发现外面天变得阴暗,树被刮得向一边弯。侑好匆忙打开一扇窗,发现外面正下着绵绵的细雨,窗户上的水线拧成一股往下流。

“完了,我的书包啊啊啊!”侑好哭丧着脸,便往外跑边大叫。

是,她是有叫路人帮她看着书包,但谁会这么笨,下着大雨还帮她看着!

侑好用手捂着头,一路跑回去,她几乎感觉到了短袜变得湿重,而皮鞋踏过地面时也能听到溅水的声音。

当她走到巷口时,却再也挪不动脚。在她的前方,透过一层层的雨帘,有一个男孩站在那里。他用双手把她的书包护在怀里,指尖有雨滴凝在那里,一遍遍,流下来再凝结,而发丝被雨笼罩,水沿着发的弧形滴到额发,然后坠落,在黑色制服上洇开,然后变成水渍,被黑色吸收,再也看不到。而他的面容怡然自得,像是接受大自然的洗礼,纯洁而清新。温润的白皙皮肤像是蕴含了无尽的光华,只映得眉眼弯弯,那么像一座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