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美子姐姐做饭一向很好吃。”裕太蹙着眉,他能体会浅浅姐珍惜这个便当的感觉。小学时,他和哥哥的便当都是由美子姐姐做的,好吃得能让人把舌头吞掉。

“是呐。”女孩咀嚼,点头,眼睛弯成银色的小月牙儿。

裕太随意捏起便当盒中的米粒,放入口中,却蓦地,笑了起来,狡黠地看着女孩,直至她从若无其事到脸色有些尴尬把头埋到便当盒中。

笨蛋大哥,米饭,又煮得太软了。

从小到大,每次都这样。

天才,其实只是个很普通的少年。

 

夜凉了,满室的月光,静悄悄的。

女孩很累,却奇异地睡不着,抱着少年的枕头,眼睛出神地盯着窗外,隐约地看着窗外的树影,耳畔静得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她不敢想象,一年之后,少年躺在这张床上,被同样温柔的月色抚摸着,会是怎样的心情。

遗忘,需要多久呢?

如果,现在让周助明白,爱情不是他生命中的唯一,他的生命中也不会只有唯一的爱情,那么,即使她离去,时间也会牵着他的手脱离沼泽。

他的人生,不应该被她残忍地覆盖,而无回旋之地。

现在的周助,不会了解她所说的,只会一心一意地爱着她;可是她不能呵,经历过生死一瞬,已经明白得太多,看得太远,所以,她要为周助做打算,带着他走向更远,她要他,在离开她之后,活得更好。

于她,拥有了这么好的周助一辈子,如果,死后还让丈夫惦念着,会遭天谴的。

所以,周助可以先思念她几年,而后,在人生中最美好的时间中,遇到另外一个女子,和她一点也不像,但周助想起那个女子的时候,心口会微微发烫,看到她时,会不自觉地想要用男人看着女人的目光怜惜着她,然后,带着所有人的祝福,他们终有一天会踏入那个神圣明亮的殿堂,在之后的五十年中,快乐地生活着,平淡地相爱着,只有欢笑,而没有浅浅和眼泪。

对浅浅,周助可以刻骨铭心,对那个女子,周助可以细水流长。

但,这丝毫不妨碍爱的真挚和他的纯洁。

她兴许是他心口的一块疤,难以愈合,但是,在那个女子的笑靥中,可以逐渐地遗忘,放到不起眼的角落中,用爱情来拯救爱情。

只是,她也有一丝奢求,当周助老得走不动,坐在摇椅上时,品着清茗时,心会莫名其妙地痛一下,虽然他不明原因,她在天堂却看得一清二楚。

 

翌日,浅浅站在电梯中,按下顶楼的按钮时,心中已经隐约猜测到不二爷爷约她相见的原因。

当她走进不二财团总公司的大堂时,看到来往匆忙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时,心中涌入一种奇怪的渴望,想要看到周助穿西装的样子。

这样,她似乎能从周助身上寻到十年后他的影子。

很微妙的心理,却令她心跳加速,蠢蠢欲动。

十七岁的不二清浅,同二十七岁的不二周助相逢呐。

她捂住心口,却抑制不住心跳,想要偷去时间。

于是,她又按下了顶层下的第三个按钮,由美子姐姐告诉过她,周助办公室的地址。

清晨,所有人都很忙碌,没有人注意到她,她静静地站在少年办公室外的角落中,带着窥伺的心情站在那里,看着明亮的窗内的那个少年。

他坐在那里,修长的手中握着一根银质钢笔,眉不自觉得蹙着,眼睛是清澈的蓝,但隐隐带着血丝,很疲倦却很专注的样子。眉心荡过一缕浅褐色的发丝,软软的温暖的感觉,如同她每次窝在他的怀中。

她看到他白色衬衣的袖口,严谨而干净,一粒银色刻着花纹的纽扣随着指尖的触动而轻轻颤动,白色衬衣外是黑色的西装,如墨一般,映着蓝色的双眸。

她看着他,陌生又熟悉,心中却是难以停止的思念和痛意。

原来,一块窗,就隔断了她和他的十年。十年前,浅浅站在窗外,看着他,却抑不住想念;十年后,窗外站着谁呢?

可是,正如周助此刻认真地写着企划案一般,十年后他却会轻轻抬起头,对着窗外,微笑。

他看不到此刻的她呐,因为他们的姻缘是他攥着她的手才能维系;

他却一定看得到另一个女子,因为,她知道,即使隔着窗,他们腕上却系着同一条红线。

在无从自拔的想象中,她嫉妒着那个虚无的女子。

于是,女孩握着自己的手腕,仓皇逃走。

“爷爷,您今天找我来,是因为周助吧?”女孩看着会长室中的老人,干涩地笑了出来。

“浅浅,周助最近很不快乐。”银发老人慈蔼一笑,看着她。他知道小两口闹别扭了。

“爷爷,周助自从走进这间大厦,就没有快乐过,您明白的。”浅浅眉眼坚韧隐忍,平和地对着老人睿智的目光。

“不二家族的继承人,他迟早要走到这里的。”老人微笑,不动声色。

“但不该是现在,至少请您给他一个完成梦想的时间。”女孩深吸一口气,琥珀色的眸子变得浓烈而炙热。

“浅浅,介意和我做个交易吗?“老人微笑自若,微眯眼睛。

“爷爷,我拥有的不多。”女孩在他面前,伸出纤细的手,上面哪一条代表生命的线条已经浅得看不出未来。

“浅浅,你能为不二家生出一个继承人吗,我不妨直说,周助在你离去后,同别的女子结婚的可能性,很小。”老人叹气。

“那么,在周助心甘情愿进入公司之前,爷爷可以不逼迫他,给他最大的自由吗?”女孩反问。

“有何不可?”老人眉中的结舒展。

 

东大甄试会在浅浅的期盼中到来了,她和无数个考生一样,站在外,认真而焦急地等待着,看着每一张出来的人的面孔的悲与喜。

人生,不外乎就是一次次的考验。

她,没有理由在乎东大或是任何一所大学的,但是,这是她能为周助做的唯一的一件事。

肚子,隐隐地痛了起来,每一个月都有的那个东西该死不死地在早上就来探望她,可偏偏,她每一次都会痛得使不出力。

“浅浅。”温柔的嗓音,丝丝的疲惫。

女孩转身,看到了少年,唇色有些苍白。

她不知道怎样面对少年,在摘去面具后,所以,那一日,是她先逃走。

“周助。”她看着他,温暖的蓝中有她窘迫的样子,那么傻气,那么丑陋。

“有没有很痛?”少年走上前,握住她的手,白皙细长的指抚着她的发,轻轻问她。

她知道周助问的是什么,正如周助清楚地知道她的一切。

“没有。”她摇头,将唇咬出鲜艳的色泽,这样看起来会好很多。

“我买了黑巧克力,吃了会好很多。”少年掏出一块锡箔纸包着的东西。

“黑巧克力太苦。”女孩不自觉地皱鼻子,在少年的宠溺中变得轻松。

“太苦吗?”少年打开包装,看到了黑色光滑的巧克力,轻轻掰开一块,放入了口中。

而后,低下头,搂住女孩的腰,在她未反应过来时,唇印在妻子唇上,舌头撬开她的齿,把巧克力哺入女孩的口中,封住她的口,温柔却强势地逼她慢慢把巧克力吃下。

女孩傻傻地看着少年眼中那一抹温柔的蓝色,口中充斥着他的味道和巧克力浓郁的香味,心颤抖着,眼泪缓缓留下。

周助坏得不得了,在她英勇光荣伟大地决定一切时,却以风的姿势席卷了她,令她溃不成军。

--------------------------------------------------------------------------------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写个kiss就把我累个半死,H怎么办泥?

 


网王-面具 第二卷 真面具 夫妻
4218 08-08-18 21:23
少年走的那一天,女孩只是把丈夫送到了家门前,看着他,看了许久,最终,微笑着,对他说,

“周助,我在家里等着你。”

少年眉眼弯弯,面容平和恬静,修长的手从网球袋的夹层中,取出一把木制的梳子,看着妻子,漾开笑容,拿着梳子,梳齿一点点掠过女孩的红发,丝丝缕缕,淡淡的桃木香味,温柔而无害地酿在空气中。

随即,又放了回去,转过身,微笑。

“好。”他留给妻子的背影,坚韧而清挺,足以支撑起她碧蓝的天空。

人生中有许多也许,但对于少年,女孩从不会费心做许多假设,因为,他的丈夫永远美好得像个八音盒,她随时开启,都是温柔得令人心碎的音乐。

她要应付的,只是满满的思念和需要同死神抵抗的自己。

 

少年离开之后,女孩从没有主动给他打电话或是写信,少年倒是常常打电话,但打给女孩的很少,大多是允树清和,英二裕太,无论每天练习得多疲惫,多辛苦,都会至少打一通电话,确定妻子的身体状况。

少年通过和越前的比赛,顺利获得了教练的认可,获得了比赛的资格。

女孩,则是在十月份的时候,接到了东大音乐学院录取的电话。

在少年离开的日子里,许多以前太过美丽的东西,经过沉淀,反而变得真实。

女孩常常在放学之后,拉着樱乃的手,走到青学的初中部,亲自看一看丈夫给她讲的她未曾参与的曾经,心中总会涌出奇怪的感觉,陌生而感动。

偶尔站在少年国中三年吃饭常在的樱花树下,往往涌起一股冲动,抱起满怀禁不住的已经凋谢的樱树,把脸颊贴在枯皲的树皮上,傻气却认真地向它道谢,谢谢它曾经用漂亮的花瓣温暖过她的周助,谢谢它曾经那么照顾她的周助。

除了少年口中的自己的曾经,樱乃也讲了许多少年的曾经。

女孩每每怀着虔诚的心情,坐在三年六班里少年曾经的座位,将目光投至窗外,以相同的姿势相同的目光看着丈夫曾经看过的每一寸景色,呼吸着他呼吸过的空气,在她无法触及的曾经中添上自己的剪影。

可是,樱乃有一天,大概是冬日第一次飘雪的日子,微笑着告诉她,她的周助在国三时和别的女生交往过。

女孩当时,心中隐隐有些失落,有些惋惜,周助的初恋不是她。

虽然她和少年青梅竹马,但幼时,并没有人主动向前走出一步。

除此之外,樱乃告诉她时那种略带温暖和感动的表情,令女孩有些不解。

“姐姐,那时和不二学长交往的学姐很优秀呐!人长得非常漂亮,性格活泼,成绩虽不及不二学长,但是比起其它的学长学姐们,却已经是天上地下的差别了。而且,学姐笑起来的样子,就像冬天里的日光一般灿烂,学校里的每一个熟悉的人都很喜欢她,包括我。”樱乃看着女孩,缓缓讲述,眼中却慢慢变得黯淡。

“阿嚏!小丫头,你稍微注意下你姐姐我的心情好不好?在我面前,讲我老公的初恋…”女孩揉揉鼻子,把脑袋往围巾里缩,带着白色兔毛手套的手却拍上了樱乃的面庞,语气酸酸的。

“可是,那么好的学姐,从她向学长告白成功到学长提出分手,也不过是一天的时间。”樱乃蓦地笑了出来,向女孩眨了眨眼。

“为什么?”女孩吸吸鼻子,和鼻水作斗争,脑中却想不出自家老公结束初恋的理由。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龙马君曾经告诉我,和学姐分手后,不二学长常常捧着一本破损的书,看得津津有味。”樱乃微笑,从口袋中拿出手帕,放在女孩鼻下。

小姑娘看着学长照顾姐姐的样子,早已学得七七八八。

“破损的书?”女孩喃喃,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樱乃,鼻水滑稽地从鼻孔钻出,呆呆地问樱乃“不会是浅水允树写的书吧?!”

“好像就是那个系列的,网球部当时还掀起了一股看浅水的书的高潮。”樱乃手指抵着下巴,慢慢回忆起。

然后,女孩蹲在雪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没鼻子没眼的。

“姐姐,你怎么了?”樱乃吓了一跳。

“好像是我破坏了周助的初恋。”女孩抽噎。

樱乃不明所以,只是叹了口气“姐姐,那个学姐是个近乎完美的女孩。”

“那又怎么了?”女孩继续嚎,心中十分郁闷,说不出的郁闷。

“所以,我猜想,学长当时接受她的告白,是因为找不出理由拒绝,而不是因为喜欢。”樱乃也陪着女孩蹲在了地上,大大的眼睛温暖地看着女孩。

“可是,这样才糟糕。”女孩声音低迷,沮丧地对樱乃说“我好像,害周助失去了爱上别人的能力。”

樱乃心头一颤,搂住自家姐姐,眼泪无声地流了出来。

这个世界,虽然残忍得让人心痛,但美好时,却令人心碎。

 

乾和大石顺利地通过升学考试,成为准东大学生,英二则选择了一所离家较近的学校。

那个冬天,乾,大石,英二,浅浅,四个人整天泡在一起,差点玩疯。

而少年,也顺利地赢得了每一场比赛,成为国际网坛继龙马之后的另一匹黑得发亮的黑马,在日本网站的检索量成为第一,真正地以不二周助之名,受到了国民的热爱。

“话说,网坛黑马可真不值钱。”乾往往捻酸,冷不丁反着眼镜光冒出一句。

他认识的每一个,一跳入大满贯,就都成了黑马…

英二则在围炉下使劲踢好友一脚,指着厨房急了起来“你小心我姐拿她做的蛋糕,毒死你!”

是的,某浅同学最近迷上了做蛋糕,日以继夜,看着烤箱,笑得深沉,小小乖被她毒害得窝到二楼,死活不出来。下一步的实验品,就是死党两只外加小弟一枚。

果然,一听此言,乾立刻噤声,大石哆嗦了一下。

二月时,女孩接到了一通电话,说因为甄试时成绩优异,开学典礼的钢琴独奏由她表演。

女孩兴奋得不得了,亲朋好友,七姑八大姨,通知了一圈,于是,大家都坚决无比地表示一定会去听她的钢琴独奏。

可是,比赛前的一个星期,坐在娘家的沙发上,看着右手食指上严严实实鼓鼓囊囊的白色绷带,女孩却恨不得抽死自己。

“姐,要不你给你们学校打电话,让别人顶替?”猫脸少年躲在女孩的低气压外,小心翼翼地建议。

“不要,连隔壁家的猫我都通知到了,现在却告诉别人因为手伤不能演奏,太丢脸了!”女孩继续无比哀怨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还是因为削苹果一下子扎进去的,那个血冒得,啧啧!”允树大哥凉凉开口,瞥着自家小妹。

“可是,说不定,演奏那天,伤口就好了!”女孩牙咬得咯吱咯吱的,狠狠地瞪着自家没有同情心的大哥。

“以那个伤口的深度来说,你基本是在白日做梦。”当医生的清和大姐郑重声明。

“你们,一群没有同情心的家伙!”女孩愤愤,捧住肿得老高的手指。

“说,是你自己老老实实报告给你老公,还是让我们开口?”允树大哥冷笑,戳破自家小妹的诡计。

小丫头,明明想见老公想得不得了,却死鸭子嘴硬,给周助打电话时,东扯西扯扯了一堆,最后貌似无意地来了一句“周助呀,开学典礼有我的钢琴独奏哟!”做结束语,明摆着想让周助回来参加她的开学典礼。

现在好了,见周助的理由被她自己给祸害了。

“不用你们操心,我肯定能演奏,哼!”做了一个鬼脸,最后又来一句威胁“你们谁都不准告诉周助我受伤了,不然,给你们好看!”

然后,把娘家的冰箱扫空,背着一个星期的口粮,施施然回家。

 

果然,她家大姐不是庸医!

女孩沮丧地看着依旧肿着的伤口,在上场前把绷带解了下来,磨磨蹭蹭地向上千的新生鞠了躬,在掌声中走向了钢琴。

环顾一下礼堂,周助没看到,扎眼的倒是一眼就瞅到了,譬如那个曾经外遇的对象——幸村君,譬如那个面无表情眉眼骄傲的迹部君,譬如那个见到她表面上当空气但事实眼神表明想要咬死自己的海日蓝。

女孩静心,看着钢琴的黑白键,缓缓娴熟地用左手爬起音阶,钢琴声起,优雅而流畅,可右手食指按上高音区时,却一阵钻心的疼痛,不受控地,高音陡地变得刺耳,礼堂沸腾起来,所有人交头接耳,大多是质疑的声音。

音乐学院招录的佼佼者,怎会如此?

坐在最后一排,穿着白色毛衣的少年把手中的行李丢给了乾,秀气的眉微蹙,从侧道走到了台前,看着低头窘迫,不知所措像个小孩子一般的女孩,单手支撑,跳上了台,在更加沸腾的声音中,优雅恬和地坐到了女孩身旁,左手轻轻裹住她受伤的右手,接着,修长白皙的右手伏在了高音区,接上刚刚中断的音符,从容自若地弹了起来。

女孩有些冰冷的手突然变得温暖,太过熟悉的温暖细腻的触感,心咯噔一下,抬起头,果然看到了他。

少年的钢琴弹得极好,认真地看着琴谱,修长的指,宛若拈花,起伏之间,平和温暖之气,尽显。

女孩看着少年温柔的侧脸,不自觉地,笑了随着他的指,不自觉地完成自己左手的弹奏,清澈的音色,回荡在礼堂之中,这里一片寂静。

她细细望着他弹钢琴的样子,他的秀气的眉,他的温柔得容纳蓝天的眸,他的依旧温软依旧有些孩子气的发,在心中的人,一下子到了眼前,思念承载不过,闷闷地,眼泪缓缓掉落。

她为了告诉她的周助,自己很坚强,离开他自己也能照顾自己,他不用为自己担心,所以,一个月可以只打一通电话,还是在东京最繁华的街道中。

因为,那里人很多,眼泪会比较不容易就掉下来。

恍惚中,女孩不知道自己弹了什么,只是四周静悄悄的,直到少年拉住她的手,走到麦克风前,把她的头紧紧地压在他白色带着苹果清香的毛衣中,对着所有人,温柔而带着歉意。

“我很抱歉,是我和我的妻子共同弹奏的这一曲。她的手受伤了,希望大家能原谅她。”

而后,是雷鸣般的掌声。

她的泪水,则砸在他的毛衣中,瞬间,无踪。


网王-面具 第二卷 真面具 百年
4592 08-08-18 21:24
少年参加了女孩的入学典礼,在有些寒意的初春,拉住妻子的手,看着新生入学手册中的地图,破费心思地逛了整个学校。

女孩和乾,大石不在一个学院,少年不在家,总是杞人忧天,怕妻子一个人在太过错杂庞大的校园走丢。

女孩看着少年有些消瘦的面庞和指间细碎的伤痕,话到唇边,又咽了下去。

少年从昨日接到允树的电话,然后夜里搭飞机,一直到现在,还没有休息过。

校园中,有许多人已经认出少年,“不二周助”四个字充斥在女孩耳边,心狠狠疼了下。

当他们回到家中,天已经暗了下来。

“浅浅,为什么不说话?”少年躺在妻子怀中,湛蓝的眼睛温柔若水。

“周助,我不想你,真的。”女孩笑,有些笨拙有些难过,轻轻捂住了少年的眼睛。

“嗯,我知道。”少年的唇线像滴落的水墨,浅浅地漾开,却开出了淡雅的花。

他伸出细长白净的指,在黑暗中轻轻摸索,直至触到妻子的眉眼,一点一点勾划出弧度,心中的大石头轰然落地。

女孩低头,炙热温暖如若火焰一般的红发垂落在少年白皙如象牙一般的锁骨上,粉色的唇轻轻印在少年温暖的唇上,却被他反手揽过腰,抱在了自己身上。

他亲吻着妻子的唇,从微风到疾风暴雨,舌探入女孩口中,鼻翼中带着淡淡苹果清香的呼吸灌入女孩鼻中,快速却灼烫了她的血液。

少年的指抓住妻子的指,在亲吻中加深力度,直至她感到痛意,他才把女孩的脸庞轻轻压在自己的面部,几乎无可预料,她被他眼中瞬间涌出的滚烫的液体溺住了呼吸。

“浅浅,我也不想你,真的。”

 

少年第二日,在女孩醒来之前就离去了,当她赤裸着身体站在镜前,却看到了浅浅深深的吻痕。

客厅中,是一杯温热的牛奶和淌着糖心的煎蛋。

生活总是在前行着,她坚定着自己的选择,在一个月一次的电话中,幸福得无以复加。

当然,她的胃病常常会犯,但上帝是仁慈的,在少年走后连续低烧一个月,然后看到什么东西都没胃口一个月,被一大群人押到医院之后,这个事实再一次证明。

那个画着浓妆但满面皱纹的妇科医生一本正经严肃地告诉她“你已经怀孕两个个月”的时候,她当即抱着女医生长着皱纹的额头亲了上去。

然后,整个世界都是鸟语花香,艳阳高照。

所有的人都高兴坏了,乾和大石嚷着要当干爸爸,小小乖也在装作听懂情敌的话后饭量上涨了一倍。

但是,在所有的人期待的眼光中拨通少年的手提电话时,女孩却又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怎么挂断了电话?”不二爸爸揉着儿媳的红发,温和而慈爱地问她。

“我想要站在周助的身旁告诉他。”女孩有些忐忑地看着所有亲友。

大家沉默了许久,心中犹豫,担心女孩的身体。

“浅浅,你去吧。照顾好自己。”菊丸爸爸微笑,宽容而信任地望着女儿。

人生中,再也没有比亲眼看到心爱的妻子,亲耳听到自己即将拥有一个小宝宝更开心的事了。

所有的人,都没有权利剥夺女孩和少年即将长大,为人父母的幸福瞬间。

“你这丫头,平安到达法国的机率只有68%,在东大都会迷路的笨蛋。到时走丢了,不二把我和大石活活用芥末毒死一百次的机率是100%。”乾扶扶眼镜,小声嘟囔,终究放不下心。

“我知道了,会小心的,眼镜死党。”女孩有些感动,笑得灿烂。

“喵,我还是跟着小姐姐一起去好了。”小猫眨眨漂亮的眼睛,老成地叹气。

“你去只会多一只失踪人口。”大石声音低缓温和,却以一票否决某只。

“姐姐,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梳着常常辫子,十年如一日温吞腼腆的小姑娘樱乃,两眼亮晶晶地,脸上漫过红晕。

“好,就这么定了。”女孩自是懂得樱乃思念龙马的心情,温柔颔首。

 

从少年和龙马首次进军法网到今年的五月份,已经整整一年。

网球比赛,虽然有输有赢,但强者终究是强者。

越前龙马,不二周助,正是所谓的强者。

越前龙马,以打法凌厉坚毅而出名,在世界网坛众多好手中,赢多输少,排名是绝对的前五之列。

不二周助,则以聪慧坚韧著称,短短一年内,以天纵之才,击败无数的强者,排名迅速攀升。

法网公开赛第一局,正巧是轮到二人出赛。龙马对抗美国选手温斯·莱特,少年对抗英国选手乔治·亨朗。

而这场比赛,少年如果胜利,则是他完胜经历的第一百局,具有跨越的意义。

龙马实力非凡,莱特虽然也不差,但在小少年凌厉淡定的双眸中,终究还是因为实力相差太远,很快败北。

亨朗则不同,在世界网坛中,比起龙马,也是不遑多让的好手。

因此,体育场中,来自世界各地的观众,几乎爆满。

龙马结束比赛,照往常一样走至B赛区观看自家学长比赛时,却总觉得有人跟踪自己。

猛地回头,竟看到了一个手足无措的长辫子女孩。

“龙崎?!”龙马压低FILE网球帽,眯起了蜜色透明的眸子。

“姐姐她…我…”樱乃一年未见少年,思念入骨,可见了面,照例结巴,宛若陌生人。

“学姐也来了?!”龙马吃惊,想起任性学姐的身体状况,眸光扫过赛场中激战的少年,最终定格在樱乃身上。

“对不起。”樱乃退后一步,看到龙马蹙起了眉,直觉地认为他在生气,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像个犯错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