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摇头晃脑,一边忙着和别人保持距离,一边思考这样严肃而艰深的人性问题。

幸村君,她自认旁观,无喜无悲,所以看得清楚;可是,哥哥,迹部君离得太近,她或轻或重占据他们生活的一部分,所以每每像是隔了一层纱,看不透,猜不透。

侑好坐在座位上,人在心不在,漫无目的地跑神,瞪着积雪的光秃秃的树发呆。

好像,最近,发呆已经成为惯性。心中不敢想的,不配想的,龃龉的角落也只好在冬天发呆的时光中在脑中滤过。

“好好…”忍足看着突然出现在教室的少年的身影,冷冷地拉了拉妹妹的衣袖,下意识地和迹部交换了一个眼神。

“浅浅…”少年声线温和坚定,苍白着唇,表情温暖地看着把头转向窗外发呆的女孩,眉眼温润而坚韧。

女孩恍若被雷击中,呆在原地,僵着背,动弹不得。

“浅浅…”少年嘴角勾勒出温柔的微笑,看着女孩的背影,清晰大声地喊出他心中被溺毙的角落。

女孩并不转身,看着窗外的雪,眼睛刺痛,手握紧成拳。

“浅浅,是我…”少年轻轻出声,宠溺的语调,熟稔的气息。一呼一吸,占满她的鼻翼。

他的浅浅迷路了呐,只有一遍一遍地呼唤她的名字,她才能听到。

女孩依旧背对着他,手却捂住了唇,背控制不住的轻轻颤抖,毫无声息。

“fujisyusuke,你在干什么,疯了吗?”忍足扶了扶眼镜,有些不解少年的行为,但桃花眼依旧不示弱地满含讽刺。

“浅浅,回头…”少年并不理会忍足,只是轻呵一口气,天蓝色的眸子满是雾色,鼻子发酸,语带哽咽。

女孩有些胆怯,犹犹豫豫地转身,小小的身子缩在角落里,眉眼盖在额发中,表情一片模糊。

“抓住我的手。”少年伸出修长白皙的手,眼中含着泪水,看着他视若珍宝的女孩,柔软的掌心一览无遗。

前方长着银灰色发丝,眸子明亮妩媚的少年表情霎时变得阴厉无比,从座位上站起来,身姿高傲而决绝,一步一步走到浅发少年面前。

“fuji,你可以断了你的念想了。”少年笑声魅惑,修长的手抚上熠熠生辉的泪痔,眸色冰凉透骨“忍足侑好,是本大爷的。”

“atobe,我从未和你争过忍足侑好。”脸色稍嫌苍白的少年,嘴角一抹微笑,身姿坚韧挺拔,从容若定,眉间是少有的坚毅。

“我要的,是我的浅浅,从始至终,只属于不二周助的浅浅。”少年伸出手,牢牢抓住女孩瘦小的无一丝血色的手,嘴角一丝微笑,云淡风清。

女孩想要缩回手,少年五指却与她细长的手指紧紧相扣,温暖而固执。

“迹部景吾,你迟了。”少年一迳地微笑,眉眼益发地温润好看,牵着女孩,双双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从教室跑出。

他就那样牵着她的手,不远不近,不快不慢,跑出大家的视线,跑出一年一班,跑出冰帝,跑到陌生而温暖的街道,跑到没有忍足侑好的地方。

她不晓得自己该说什么,也不敢问出口,只是跟随他的脚步,难得不顾后果地放肆幸福一次。

因为,牵着她的手的人是周助,是她连死都坏心地不肯放手的心上人呐,现在即使随着他跑向地狱,她都肯的。

可是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他却停下了脚步,回眸,对她微笑——“浅浅,闭上眼睛。”

女孩傻傻地闭上眼,由他牵着手往前走。

“浅浅,现在你的左脚边有一群白色的鸽子在觅食…”

“浅浅,上台阶,有三十级,小心…”

“浅浅,我们走进了一间很高很空旷的房子,你的左手边和右手边分别是一个石雕小天使,正前方是仁慈的圣母像,左侧是亚当塑像,右侧是夏娃塑像。”少年修长的手轻轻抚过女孩的眉心,示意她睁开眼睛。

女孩缓缓睁开琥珀色纯净的眸,看到了映入眼帘的简单明净的教堂,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身黑衣戴着银制十字架的神父。

“孩子们,你们是来祝祷的吗?”一头金发的牧师表情庄重,宽蔼地看着二人。

“不是。”少年唇有些苍白,但笑容却蕴含着无尽的光华“我们想请您,为我们举行婚礼。”

女孩看着少年,吓傻了的表情,小嘴能塞进鸡蛋,而外国神父则是凝视了少年半晌,发现他并非在开玩笑,也就随和一笑,拿出圣经,整了整衣服,看着笑容温暖的少年和她身旁游离在状况外的女孩,用手抚着少年的发顶。

“孩子,你愿娶你身旁的女孩为妻,终生守护她,忠实于她,陪她走过每一个繁花似锦的春季,每一个嘈杂热情的夏季,每一个萧索孤独的秋季,每一个冰封寒冷的冬季,不离不弃,在蒙主召唤前的每一个日子里,牵着她的手,对她表达着爱意吗?”

“我愿意。”少年握着女孩的手,眉眼清晰,满是浓得贴近心扉的宠溺。

“那,孩子,你是否愿意嫁给你身旁的男孩,终生爱惜他,尊重他,陪她走过每一个花似锦的春季,每一个嘈杂热情的夏季,每一个萧索孤独的秋季,每一个冰封寒冷的冬季,不离不弃,除非死神把你们分开,否则你将永远爱着他呢?”

“诶?!!!”女孩睁大眸,有一种被拐骗的感觉。

“呐,浅浅,你愿意的,是吧?”少年眉眼弯弯,生动无比,用手抚着她的长发,表情无辜而温顺。

“谁是你的浅浅?!”女孩突然抑制不住,满眼的泪水,小嘴一扁,委屈地看着他“你都不肯要我…”

“没有不要,我怕你不要我。”男孩讷讷,不知所措地看着女孩,想安慰她,心中却抑制不住的酸楚。

都是他的错,若是早些知道浅浅所承受的委屈和痛苦,他又怎么舍得…

“神父,我愿意嫁给不二周助为妻。”女孩用袖子抹干眼泪,对着金发神父粲然一笑,回眸看着少年,一字一句“不二周助,你听好,我要你,即使爱着你会给你带来莫大的灾难,我也愿意把灾难分给你一半,除非我死,否则你要一直一直爱着我,不许变心。”

“浅浅…”少年颤抖着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眉眼,心悸不已。

“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神父动容,眸光温和仁爱。

“诶?”被誉为天才的少年傻了眼,脸瞬间通红。

他从医院跑出来,拉着浅浅就到了教堂,好像再迟一步,就会迟一辈子,又哪里想到要准备婚戒。

“神父,你有没有笔?”女孩看着少年有些窘迫的样子,笑容温浅。

“笔?”神父有些发愣,但还是从衣服中取出钢笔。

“syusuke…”女孩顽皮一笑,抓住少年温软的左手,在他的无名指上缓慢而虔诚地画上一个朴素的戒环,然后抬眸,有些任性地看着少年“该你了,我要钻戒呐!”

“好。”少年天蓝色的眸明亮而纯净,看着女孩,清晰刻骨得不染尘埃,用手托住她最接近心脏的左手,执着钢笔,软软的发若有似无拂过她的指尖,笑容温润“我要给浅浅一颗钻戒,兴许钻石很小,但一定是不二周助亲自挣钱买的。”

女孩看着少年认真的样子,眼睛微微潮湿,静静地看着无名指上出现的镶着小小钻石的假戒,无比幸福,恍若在梦中。

“浅浅,等我一个月。”少年细碎的额发掩不住眉间的风华,语气笃定,一字千金。

 

所有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最后,侑好一个人回来了。

而后,女孩陷入长达一个月的思念中,认真地吃着每一顿饭,认真配合伴野的治疗,静静地等待,在一场一场的大雪中对着不曾洗过的无名指时而发呆,时而傻笑。

而这期间,所有人看她的眼光都冷冰冰的,不管是哥哥,还是迹部君。

有时,看着一年一班的牌匾,女孩会惶恐不安,想要躲到黑暗的角落。

这样的幸福,会不会太自私,会不会太奢侈呵…

而当她每天清晨起来时,都会对着窗凝望半天,猜测周助会怎样走到她的面前,猜测他出现时会穿着什么样的衣服,猜测他会不会在她睁开眼的一瞬间微笑着喊她“浅浅”,猜测着他会不会认为那天的婚礼只是一时…头昏?

可是还未等她把一万种可能温习第二遍,她的王子便出现了。

那天清晨,女佣告诉她楼下有客人。

当她踩在楼梯上看到少年的眉眼弯弯,同时也看到忍足家其他的所有人时,心开始下沉。

他们肯让周助带她走吗?

“浅浅…”少年眉眼温润,只是看起来好似瘦了一圈,脸上有隐约的倦容,大方自然地在众目睽睽之下牵住女孩的手。

“忍足会长,我刚才和您的谈话,不知您认为如何?”少年彬彬有礼,表情淡定,把女孩护在身后,微笑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你们…走吧。”老人挥挥手,脸色发黑,看着少年,表情有些恨恨。

“爷爷,你在说些什么?!”忍足恼怒地起身,瞪着少年,语气冷硬“fujisyusuke,你今天只要带走好好,就要禁得住忍足家和迹部家的怒火,你最好想清楚!”

“乐意之至。”少年温然开口,眉眼无丝毫惶恐或是不悦,只是感到女孩的手在颤抖,轻轻却坚定地握着她的手,给她温暖。

“你!”忍足桃花眼中满是阴郁,心却越来越着急,转身看着父母“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侑士,你太冲动了,既然好好喜欢不二世侄,也没什么不妥。”忍足信平快速斟酌了利弊,和妻子交换了一个眼色,眸子益发慈爱“只是,你们的婚礼太过粗糙,不合不二家和忍足家的身份,应当再重新补办一次盛大的才妥帖。”

“你们,现在是在卖女儿吗?”忍足起身,冷笑而讥讽地看着父母。

“够了,让他们走!”老人语气粗暴,看着孙子,不复平日的气度,像是在害怕什么。

“诸位,再见。”少年微笑,牵着女孩的手,一步一步,堂堂正正地离开忍足家。

“浅浅,你怎么了?”少年看女孩默默不作声,转身轻轻揉着她的眉心。

“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女孩语气哽咽,抬头时,已是满脸泪水“你晚了十五个小时零十分,我以为你不想要我了…”

“对不起,我来迟了。”少年想起怀中揣着的那枚小小的钻戒,脸上满是歉意。

“还少了一句。”女孩扑在他的怀中,混着悠悠降落的纯白雪花,委屈的泪水浸在少年咖啡色的大衣上。

“嗯,浅浅,我来接你回家。”少年紧紧抱着她,眉目微笑着,眼中却流下两行清澈的泪水。

 

坐在书房中,想起方才那个少年和他私密的交谈,老人眉目阴狠,咽不下心中的那股气。

他活了大半辈子,竟然被一个孩子威胁了!

老人愤愤地把少年和他交谈时用过的茶杯砸到墙上,脑中不断回旋着少年说过的话。

“过往种种,忍足会长加诸在我妻子菊丸清浅身上的一切,他日,不二周助百倍千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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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原谅偶为了剧情改变了日本的法定婚龄,但ms宗教婚没那么多讲究…(心虚的沧生)

话说,偶话说想要长评,话说,长评是对沧生爱的鼓励…


网王-面具 第二卷 真面具 离归
4248 08-06-08 11:55
作者有话要说:

郑重向大家道歉。因为前段时间写论文,所以没顾得上写文。怕大家等得着急,所以,前天晚上突击写到四点,又马上发到了网上,让大家看到那篇残缺的文章,十分抱歉。

由于急躁心理造成的文章问题,以后绝对不会出现了,再次向亲们道歉,并感谢ayin_lin亲的及时提醒。

大家,可以随便pia偶,偶理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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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女孩重新回到了学校。

可走进一年一班,大家的眼光一瞬间转向她。审视的,冰冷的,漠然的,好奇的,看着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哥哥…”女孩看着海蓝发色的少年,笑容温浅。

“你去了哪里?”少年看着妹妹,像是看着陌生人,桃花眼透露着疏离。

“我,嫁给了syusuke。”女孩挺直背,声线清晰,琥珀色的眸温暖而决绝。

“你在说什么?”少年的脸一瞬间脱去血色,耳朵发鸣。眸光扫向前方那个骄傲的少年,看到他整个人凝固在座位上,眼睛失去焦点,往昔明亮的眸灰败而颓废,泪痣淡得看不出光泽。

“我,和syusuke在教堂举行了婚礼。”女孩走近少年,把眸光转向窗外。

“啪!”少年伸手,朝着平日不舍得动一下的妹妹打去,一瞬间,整个班静得吓人。

女孩的唇角瞬间渗出鲜红的血,脸庞变得红肿。

“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少年眸色冰冷,一字一句从牙缝挤出。

“知道。”女孩看着少年,脸色平和。

“那你做这些的时候又是否顾忌过景吾的面子,是否想过我?”少年的桃花眸寒利而咄咄逼人。

女孩清澄的眸看着少年,不辩解,不退缩。

“我以为你不会任性一辈子的,可是,看看你自己,为了一个外人,把自己弄成什么鬼样子!你把别人都当成傻瓜对不对?我和景吾一再退让,你却一再地逼我们!”少年唇齿冰冷,看着妹妹,看着她瘦得不成人形的身躯,用手攥住她的手臂。

女孩紧紧闭眼,再睁开,把眼中糊掉的视线重新恢复清明,嘴角一抹温暖的笑,认真地面对着咫尺的少年。

“侑士,够了!”穿着制服,身材修长的少年走到女孩面前,轻轻解除侑士对女孩的桎梏。

“笨丫头,你说,若是我们结婚,西式的好不好?若是宴请宾客,三千好不好?若是选结婚蛋糕,十层的好不好?若是穿礼服,婚纱从巴黎空运好不好?若是选伴郎伴娘,侑士和花溪好不好?若是度蜜月,普罗旺斯好不好?若是生子,一儿一女好不好?若是死亡,一起好不好?”少年音调嘶哑,不疾不徐,修长的食指抹去她眼角的一滴泪,轻轻放进嘴中,忍着鼻酸,轻轻判断。

是甜,还是苦呢?

女孩后退一步,抬眸,缓缓地摇头。

“为什么不说好,你平日不是除了好什么都不说的吗?”少年眼中蒙着一层雾色,看不清他的笨丫头,只是用手指在空气中摸索描摹她的眉眼。

“对不起。”女孩躬下身,手握紧,向少年道歉。

她…终究还是欠了迹部君。

“好好,你究竟,是谁的‘好好’?”少年并不接话,恍惚地看着女孩唇角干涸的血迹,搂住她,唇齿咬住她的唇,不顾她的挣扎,绝望地用明亮的眸看着她,直至女孩腥甜的血涌进他的口中。

 

多久了呢,她被关在家中?一个月还有多久才会到?

她看着桌上女佣送来的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抹干眼中的泪水,大口大口地咀嚼,强迫自己咽下去。

她不要,在见到周助时,很憔悴很难看。

她不要,还没开始,就用死亡来迎接他。

“小小姐,老爷让您下去一趟。”管家伊藤把锁着的门打开,看着女孩,叹了一口气。

造孽呀,久久小姐的事又要重演了!

“好。”女孩拿梳子轻轻拂过两鬓的乱发,从容地走出房间。

忍足家所有的人都在客厅中,看着出现的女孩的身影。

“浅浅。”长着浅褐色发丝的少年看着小妻子,把手伸出。

坐在沙发上的海蓝发少年起身,挡在妹妹面前,冷冷地看着面庞消瘦的少年,慢条斯理地开口——“不二,我不知道你和爷爷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我是不会好好跟你走的。”

“忍足,你是以什么身份在和我说呢?”少年微笑,面容若玉,温润而清新“我妻子的哥哥,还是忍足家的继承人?”

“有差别吗?”忍足蹙眉,桃花眼微挑,看着平日和蔼的少年隐约流露出的强势,发觉自己似乎从未了解过这个和他势均力敌的天才。

“若是我妻子的哥哥,那我会把你所说的话当成不舍得妹妹的一时冲动;若是忍足家的继承人,那你又怎么管得到不二家的家事?”少年手指温软细腻,轻轻把妻子从忍足身后牵出。

“不二周助,你未免太过狂妄,我忍足家还会怕你不二家不成!”忍足妍子起身,一脸怒气地看着眉眼蕴着清华的少年。

“祖父,外祖父向晚辈下了死令,若是今天带不回妻子,将取消我的两大财团继承人资格。”少年一迳地微笑,却把手指瞬间冰冷的妻子护在身后。

“你!”忍足妍子气结,怎会听不出他语中的威胁之意。

“不二世侄,如此草率地和小女结婚,未免有失不二家族和忍足家族的身份。”忍足信平脸色并无不悦,儒雅的面容中隐约有几分算计。

“下个月二十九日,东京饭店,还望诸位准时参加不二家族和忍足家族的联姻典礼。”少年嘴角一抹看不出波澜的笑,冰蓝色的眸坦然地看着那个男人。

忍足家所要的一切,他为了赎回妻子,都会满足。

“父亲大人,现在你是在卖女儿吗?”忍足扶了扶眼镜,眸子一片冰凉嘲讽。

“够了,让他们走!”一直沉默不语的老人有些气急败坏,像是怕被别人发现什么。

少年握着妻子的小手,挺直身,一步步带她走出噩梦开始的地方。

“不二周助,你给我听好,忍足家迟早是我的,而景吾也会成为迹部财团的主人,别忘了那一天的到来。”忍足桃花眼清澈明亮,语气渐渐归于平淡。

“不二周助,奉陪到底。”少年并不回眸,与妻子十指相扣,嘴角噙着温暖而坚韧的笑意。

他的妻,除非他死,否则,绝不会再允别人伤害毫发。

 

门外,还在下着雪,两双脚印,分不清你我。

“浅浅,你怎么了?”少年感到女孩手掌的冰冷,把她的手揣进大衣中贴近胸口的位置,为她取暖。

“我伤害了大家。”女孩低下头,看着脚尖积聚的白雪。

“我也伤害了。”少年轻轻抱住她,温润的下巴摩梭着她的额。

“我以后死了,怕是要进地狱的。”女孩嘴角一丝苦笑,许多天的坚强终于化作无奈。

“我陪你。”少年微笑,收紧双臂。

“我不要你去。”女孩的手抓住少年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大衣。

“我和浅浅既是夫妻,怎能相离?”少年轻轻呵出一口气,眉眼在雪花中诉尽风华。

他修长白皙的手伸进大衣口袋,缓缓掏出一个银色系着缎带的小盒。

“浅浅…”少年微笑,把盒子放在女孩手中。

女孩看着小盒,有些发愣,轻轻解开缎带,打开盒子,看到了一枚小小的铂金戒指,简单而朴素,在雪中散发出淡淡的华彩,指环上面镶着一颗小小普通却闪烁着耀眼光芒的钻石,宛若星子。

她看楞了,抬眸看到少年蓝眸中映着的她的身影。

“浅浅,这是我自己挣钱给你买的,可是,好像有点太简陋。”少年微微蹙眉,莹白的脸上浮动着些微的红晕。

他辛苦一个月,不依靠外公,不依靠祖父,能给妻子的,只是这枚小小的戒指呵…

天才不二周助,别人高看他了。

女孩眼中的泪水决堤,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委屈地想要把所有都哭出来。

“浅浅,不要哭,不喜欢,我再给你买其它的。”少年有些懊恼,哄着小妻子,暗骂自己。

“我喜欢,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女孩哽着喉,泣不成声。

“委屈你了。”少年执起妻子的左手,把钻戒缓缓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却有些大。

“没关系,我努力吃饭,肉会长回来的。”女孩看到少年有些难过的样子,迅速收回戴着婚戒的无名指,浅浅一笑。

“嗯…”少年看着妻子幼时肉肉的小手现在却瘦得只剩骨头,把她的手贴在脸上,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下来。

“syusuke,我们现在要去哪?”女孩唇角漾起细细的纹,琥珀色的大眼睛看着皑皑的大雪。

“我们,回家…”少年用暖暖的大衣裹住妻子,遥望着前方,用手接住一片雪花。

 

老人独自一人坐在书房,看着桌上已经冷透的茶,兀自陷入沉思。

“忍足会长,今日前来,是为了浅浅。”那个少年明明在微笑,却让他感到了噬骨的冰冷。

“您忘了谁是菊丸清浅吗?”少年眉眼风华难以描摹,三分温和,七分冷彻。

“你要什么?”他脸色强装起冷硬,心中却是不安。

这件事绝不能让信平和侑士知道,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他当日为了保全忍足家和迹部家的婚约,也为了让儿子媳妇不分心地打拼事业,而偷偷用那个被送到医院丫头换了心脏病发,断了气的孙女,还给菊丸家一具他命人烧焦的辨不清模样的亲孙女的尸体。

他以为,这个秘密早就随孙女的过世埋进黄土中,千算万算,却未算到今日的果。

“我什么也不要。”少年天蓝色的眸子因为多日未好好休息,而带着倦意,但依旧清澈。

“只是,还请忍足会长记住,过往种种,忍足家加诸在妻子身上的一切痛苦和磨难,不二周助,他日,百倍千倍奉还。”


网王-面具 第二卷 真面具 浅全
5788 08-06-09 09:58
少年牵着女孩的手,沿着有些冻结的蜿蜒的长长的河堤,安静地向前走,只听得到鞋踩到松软的雪时沙沙的声音。

洁白的雪花,轻轻飘落到少年浅褐色的发丝上和他咖啡色的大衣上,映得他的笑容愈加温润。女孩酒红色的小脑袋缩在少年的大衣中,看着他莹白若玉的面庞,摹地笑了出来。

“syusuke…”她捏着腔调,七拐八拐地把少年的名字念得滑稽可笑。

“怎么了?”少年以为小妻子怕冷,用修长的双手裹住她的一双小手,轻轻摩擦。

“syusuke…”女孩不答,继续俏皮地拉长腔调。

“嗯。”少年微笑,轻轻拂掉她肩头的雪。

“syusyu…。susu…。keke…。”女孩琥珀色的双眸弯成小月牙,把手放在唇边,一本正经对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呼唤,仿佛她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咳咳…”少年看着路过的行人投来的诧异的目光,白皙俊秀的面庞霎时浮上晕红,轻轻咳出声掩饰尴尬。

“syusuke,syusuke,syusuke…”女孩看着少年窘迫的面庞,笑容变得无比狡黠可爱。

“浅浅…”少年有些无奈,眉眼三分宠溺。

“syusuke,让我多喊几声,不行吗?”女孩把头埋在少年的胸口,闷闷开口。明明幸福得不可思议,心却奇异地难过了起来。

她一直一直很想像这样肆无忌惮地喊少年一次的,可是,却不敢。

“嗯,浅浅喊吧,我喜欢听。”少年抚着她的发,下巴贴在她的额上,感到胸口的濡热,眼睛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他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

有多久,没听到浅浅那样信赖骄傲地喊他“syusuke”了呢?

 

女孩随着少年,一步步走到她曾经熟悉得闭着眼睛都能走到的家,心中却是忐忑不安,继而

耍赖似地停下脚步,把手背在背后,装作很自然地转过身。

“syusuke,我们还是明天再来吧。”女孩垂眸,轻轻将食指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