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知道?这京城又几个人会知道。外头都已经木字号,今日歇业拢帐。”
“怎么会是这样?”
“姑娘即不肯相信我,何必问那么清楚,告辞。”
瑞雪忙拦住她,开了门,露出一点点的缝隙,瞧着确实是金儿这才开了门。金儿进来后看着仍旧一脸戒备的瑞雪,低低一笑,扬眉道:“姑娘还是不信?”
瑞雪不好说不信,也不请她坐下,自己靠在墙壁注视着金儿,又低了头:“我听说你家奶奶同东厂是有来往的,怎么会。。。。。。”
“那是误传的。原先西厂还在的时候,我们奶奶跟西厂的汪督公交情甚好,后来汪督公败了势,西厂被撤了,我们奶奶跟内官来往就少了。”金儿到是直言不讳。
汪督公。瑞雪想起在南京御马监的老太监,他便是姓汪,听他跟宋老爷宋夫人说话很是深奥,而且那老太监当时还说了一句话,若是这点苦都吃不得,就不是那个我了。
金儿瞧着瑞雪的脸色像是信了,便道:“东厂里头虽有我们奶奶认识的人,却是不管事的。奶奶叫人出来送了口信,命我转给姑娘。”
“转给我?”
金儿点头答:“是。奶奶想问,身子肥胖的人不宜吃什么?”
“身子肥胖的人?却是没有什么太过忌讳。”
金儿略微沉思了下又问道::“那肝不好的人呢?”
“这倒是有。太硬的东西不要,鲤鱼、鲫鱼、草鱼一概不能吃,要少吃油,多吃些清淡的。对了,最好不吃甜的。”
“不吃甜的。”
瑞雪点点头:“我也不大明白这是为什么。只是那日太爷爷同我说若是有肝病的人一定不许他们吃甜的。最好多吃素,少吃荤腥。”
“是这样啊!”
瑞雪见金儿自言自语后又摆出一副深思地模样,只觉得诧异不已,宋夫人被东厂的人包围了,好容易找人出来,却是叫人来问自己这个。
“你家奶奶叫你来问这个是。。。。。。”
金儿拢手道:“这个婢子并不知晓。还有最后一件事,我家奶奶听说王姑娘的曾祖父二叔都是伺候过御膳的人,想知道贵妃平日里爱吃的都用哪些?”
瑞雪警惕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只是我家奶奶想知道而已。”
瑞雪冷笑一声:“笑话!你家奶奶早已知道这事,还要来问我?你是哪个,冒充金儿?”
“我正是金儿,并非假冒。只是那些东西我们奶奶能买的到,旁人也能买的到。奶奶要知道贵妃真正喜欢吃的。”
“真正喜欢吃的,这是什么意思?”瑞雪有些理解,这是什么,还有真正喜欢吃的东西,假喜欢吃的东西。
金儿点头道:“是。这事便拜托姑娘了,明日可有回复?”
瑞雪模棱两可地点了头:“我明天尽量。”
金儿注视着瑞雪,良久才点了头:“我等姑娘的好消息。”说着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瑞雪的屋子。
晚上发生的这一切让瑞雪有些不大适应,第二天一大早她便坐车专门去了宋家,前门的店铺已经放下了门板,外面挂上了拢帐字样的木牌。看来金儿说的是事实,她又叫车夫转到后门,希望从哪里能得到半点消息。
后门仍旧是一样,就连那道隐门如今也关闭着,周围总是出现一两名貌似无意的人,一旦有人经过,双目鹰眼一样盯了过来。
看来金儿说的是真的。瑞雪有些疲倦地回到了家中,见到王九指也是淡淡的。
王九指知道她一大早便出去了,见她又是一脸疲倦地回来,猜想她是去见了赵希厚,发现了其中有什么不同,所以内心里失落了,不舒服了。
他轻轻地走向了女儿拍拍她:“不舒服?”
瑞雪轻轻地点着头。金儿的事对于她来说是件非常棘手的事情,牵扯到贵妃,还有忌口的东西,喜好的东西。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说爹因为那场小小的失误被御膳房赶了出来,现在她们好不容易过上了平静的生活,如果说,要是插手了的话,那会比爹那件事还要严重百倍,命丢了的不会是一两个人,还会是她们一家人,或者还有许许多多的人。
“爹,喜欢一样东西会有真的和假的之分么?”
“嗯?”王九指一下没能明白瑞雪的意思,不过转念想了想,觉得自己算是明白瑞雪的意思,她是在说赵希厚的变化。他点点头,“是啊。”
“为什么会是这样?”
王九指将一碟点心往她面前推了推:“因为人都是在变。”
“啊?”人会变?她不觉得会变什么啊,她还是她,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喜欢吃的山楂糖么?”王九指轻声地问道。
瑞雪点点头:“我现在也很喜欢吃啊。”
王九指微微一笑:“你没吃出来山楂糖的味道一直在变么?”
“啊?”瑞雪不解地看着王九指。味道一直在变,她并没有觉得啊。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一直还是那样啊。并没有什么改变啊。
王九指指了瑞雪腰间悬挂的那个装着山楂糖的荷包:“你一点点长大,这个糖就一直在变,不过是份量变化的较少,你没察觉出来而已!”他说话间,忽而想到了赵希厚,那位少爷的味觉还真是不一般的厉害,那么一点点的变化都叫他尝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么?因为爹每年都会随着自己的口味去变化山楂糖的味道,所以自己一直认为爹做的山楂糖永远都会那么好吃。
“原来是样啊!”难怪宋夫人会让自己问这个,随着时间的变化,那位贵妃的口味也是一直不断在变,原来是这样。
“爹以前在做御厨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么?因此才能在御膳房那么有名?”
王九指笑了笑:“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旁人都以为我们王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方在手上,其实我们王家的秘方就是不断变化,不断迎合食客的口味。”
瑞雪听住了。
“皇上年轻的时候喜欢吃有味的笋,比较偏厚重一些,现在年纪大了,听你二叔说,应该是偏好糟笋。”
“因为糟笋有点酸酸的味道。”
“是。”王九指满意地点头。
“那贵妃呢?贵妃的口口味是什么?”瑞雪脱口而出。
王九指诧异地道:“贵妃,你问这个做什么?”
瑞雪微微一愣,随即道:“我只是想问问,我听陈师兄说,贵妃也是用的御膳房。”
王九指点点头:“贵妃,我伺候的日子短。不过她喜欢吃荤,菜里若是放点糖她会多吃两口。”
吃荤,喜甜食。这。。。。。那得肝病的是。。。。。。贵妃!
宋老爷跟宋夫人这是要做什么?他们是要去害贵妃还是。。。。。。
“瑞雪,瑞雪!”王九指连叫了几声,他见瑞雪一直在发愣,不悦地道:“你这是怎么了?这都能发愣?”
瑞雪赶紧摇头:“没,没什么!”这要不要同爹说啊,这么大的事,她一个人怎么能承受的了,不会因为自己一个人的决定把一家人都断送了吧!
王九指哪里看不出她的刻意掩饰,这丫头有心事,只是好好的怎么会特意问起贵妃的口味呢?这里面有什么他想错的事情?
“你真的没事?”
瑞雪坚定的点点头:“没事。”先还是不要同爹说了,先弄清宋夫人的目的是什么再说吧。她要见金儿,她要亲自见到宋夫人,只有见到宋夫人,亲口听她说出来,她才能做出所有的决定。
一定要。
“爹,我回屋了。对了,你看到宋夫人送给我的那个丫鬟金儿了么?我有事找她!”
第一百五十六章
金儿一露面,瑞雪的头句话便道:“我要见宋夫人。”
金儿苦笑道:“若你还能见到奶奶,奶奶如何会让我来问你话?”
瑞雪被金儿的话拿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是啊,若是她能进的去,宋夫人怎么会让她来传话,直接叫自己去问了岂不是更好?
“实话同你说了吧!贵妃的身体微恙,有人传是太子殿下蓄意谋害,并言及我们老爷同太子殿下来往过密,因此皇上特令东厂勘察。”
瑞雪动了动没再说话,有了前一晚的惊讶,这已经不算什么了。她开始已经猜到是食物谋害,只是没想到会牵扯到宋老爷。
“为什么会牵扯到宋老爷?”她有想过宋老爷交往的人甚多,可是并未想到过,宋老爷居然跟太子殿下还有交往。
金儿望着瑞雪笑着道:“自然是有联系才会牵扯。”她好像为了让瑞雪听得明白些,或者是想让瑞雪靠向自己这边,又道:“说起来,王姑娘是见过太子的。”
“我见过?我何时见过?”瑞雪一听金儿说自己曾见过太子,立即发问道。她一个民女怎么会见过太子殿下,这。。。。。。瑞雪忽而捂住自己的嘴巴,她想起那次在宋家,那个抱着宋晴的少年,她在宋家见到的外人也只有那一次,莫不是他。。。。。。
瑞雪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眼睛询问地望向了金儿,在得到金儿的应下后,她有些缓不过劲来。她居然见过储君,那个抱着宋晴哄着她,同他们在一个桌子上吃东西的人居然是储君。没有一丝的架势,很是随和。可是那动作优雅,还有他言及父亲对自己态度时的那种怅然,在他走后不久锦衣卫便上门了,这一系列的东西,她当时要多想一想就该想到的,真是该死!
“太子天资过人,励精图治,日后定是一代明君,只可恨万岁听信奸人谗言,以为太子谋逆,几欲废位,赖上苍垂怜,得以至今日。你怎如此泯灭天良,置我太子于不顾?”
更让瑞雪吃惊的是从金儿口中吐出的这番半文半俗的话来,这哪里是一个丫鬟说的出来的,她是读过书的。一个商人家的丫鬟居然识字。
“你到底是谁?”
金儿肃然地道:“金儿。”随即又道:“我是奶奶身边的帐房丫鬟,我们这种人,你平日是见不到的。”
瑞雪抿了抿嘴:“你昨日问的那个是为了要证实贵妃的病情并非是太子蓄意谋害?”
金儿一听瑞雪这么说,言下之意像是有些愿意帮助自己,立马道:“正是。姑娘可帮我问了令曾祖父?”
瑞雪摇摇头,金儿的双眼立马黯淡下去,她现在对瑞雪的回答感到失望,瑞雪看着她,轻轻地道:“我问过爹,爹说他以前很少伺候贵妃的御膳,只晓得贵妃偏好荤菜不喜素食,喜甜,菜里若是味道有些偏甜,她便会多吃几口。”
金儿听了瑞雪的话,双眼又迸射出耀眼的光芒,道:“是了!我们都忘记了,王师傅原先也是在御膳房当过差的!”
她们。。。。。这么说宋夫人已经知道父亲原先是在御膳房当差,又被赶出来的事了?那么。。。。。。瑞雪不由地掀住了衣襟,她怎么如此大意。
“你不必多心。我们奶奶是知道的,不过却是不久罢了。”金儿看出了瑞雪的心思,出口道,她宽慰着瑞雪道,“我们奶奶的事不在这些绳头小利上。你知道的。”
瑞雪的心渐渐地放了下来,是啊!宋老爷跟太子的关系,这说明他们谋求的是大事,至于爹是被御膳房赶出来的事,根本就不会影响到太子的事,再说如今宋老爷自身都处于危险之中,又怎么会想到自己呢?”
金儿一直在注视着瑞雪的面色,但看到瑞雪面上有松动的迹象,她才放心下来,快走两步来到瑞雪面前,跪了下来,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头,“王姑娘,若是老爷奶奶能逃此大劫,你就是我金儿的再生父母,他日一定结草衔环。”
瑞雪被她这么隆重的谢法吓倒了,连连缩了脚,又觉得这么不好,才要去伸手搀扶金儿起来,她已经自己站了起来。
金儿有些歉意地道:“王姑娘,我得赶紧给老爷奶奶传话去,晚了不知道还会生出什么事来。”她说完便匆匆地离开了。
瑞雪注视着匆忙离去的金儿,颓废地跌坐在炕上。她不知道自己做的那个决定是不是对了,为什么要拿菜害人,饮食是为了让人活下去,为了让人吃着身子好才做的,怎么就成了害人的工具了呢?
宋夫人。。。。。
不知道自己知道的事情能不能帮助她。那个曾经被瑞雪认作为天人一般的女人人,是否能想出办法走出困局呢?
宋夫人。。。。。。你为何跟宋老爷走到这一步?为何做着生意,最后会跟朝局搅和在一起了,她会不知道这里面的凶险么?钱真的是那么有用的东西么?
且说赵希厚这日午后赴恩荣宴,原先不过以为是一干人等吃喝长吟一番便结束,却不想临到最后太子殿下亲临,慌得在座的读卷大臣、銮仪卫使、礼部尚书郎以及一干赴宴官员 同新科进士们连忙起身整理官帽衣裳,生怕有一丝不恭。有那些不善饮酒的,一沾酒便红了脸的更是懊恼,唯恐殿前失仪,暗暗地拿手做扇,想为脸部降热,或是驱散酒气。
有世家子弟脑子动的飞快,料得太子此时已经无事,若非如此怎么会来恩荣宴。打算同太子好好拉近关系的是翘首以待,心里盘算着若是入得太子眼,谋个一官半职,日后太子登基,那自己便是东官旧臣,上计上计!也有的打算荡秋千,左右摇摆,眼下形式微妙不可轻易妄下论断,还是旁观为上;还有的则是万般气恼,怎么太子就没事了。
太子到底让那些想跟太子拉近关系的新科进士们失望了,他只是略微坐了一会便走了,期间也没新科进士们说任何的话,只是象征性的赐了杯酒,同读卷大臣等几位说了一会儿话便去了。
太子的来去有如一阵风,来去匆匆。
除了每人膝头的灰尘记录着他们方才跪过,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一时恩荣宴去,邱端甫悄悄地拉了赵希厚去一边:“雪堂,你方才看见太子殿下了么?”
赵希厚点点头,悄悄四周,低声道:“你也注意到了?”
邱端甫面露难色的点点头:“或许只是长得像?可是,为何说话的声音也有些相似呢?”
赵希厚没再说话,他想到了别的事,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宋老爷。南京的那次宴席,他轻而易举的道出皇上的喜好,若是他只有一个选侍妹子,南直隶的主管们会跟他来往的如此密切,那么大的事,却是请了他来;那次在宋家,那个长相与太子颇像的年轻人刚一走,宋老爷便忙了起来,后来宋家来了锦衣卫。
这件事不得不让他感到可疑。如果不是太子本人出宫到宋家,锦衣卫为何会上门?宋家的人那么匆匆来报,而那个年轻人离开的如此之快,甚至最后锦衣卫无果撤走,显然宋家有离开的密道。
这越来越让他认为那个年轻人就是太子,可是他到宋老爷那是为了做什么?单单的散心?不可能,那位陈先生。。。。。。
他们两个人互有心思地沉思着,全然忘记现在还在恩荣宴上,此时赵希远被人推了出来,让他去邀请赵希厚吃再去吃酒,他笑着跑了过去,从后头用力拍着两人的肩头:“三哥,五妹婿。”
赵希厚同邱端甫都被他的这一下吓得不轻,两个人捂住心口,长舒气地瞪着赵希远:“六弟,你要吓死我们?”
赵希远撇撇嘴,摊开手道:“你们在想什么呢?我叫你们都不理我,难道是。。。。。?”他坏笑着看着赵希厚,“难道三哥你要去见三嫂?带我去,带我去!若是我考不中庶吉士就要外放了,到时候就真的瞧不见三嫂了。”
赵希厚给了他一下:“你说什么呢!这是什么地方,你再乱说!”
赵希远嘻嘻一笑并不恼,“你昨日都敢在大家面前说,今日怎么耸了?三哥,你若是想偷偷去见三嫂,我给打掩护,是不是五妹婿?五妹婿我叫你呢!”
他硬扯上了邱端甫,一声声的五妹婿叫的邱端甫怎么都不舒服,明明比自己小,却还要做出老成的样子,口口声声的叫自己为五妹婿。
赵希厚又给了赵希远一下:“你再胡乱叫子谈。”
赵希远别扭扭地道:“本来就是五妹婿,那你要我怎么叫?对了,他们要请你们去吃酒,一起去吧!”
赵希厚看了看远处的那几个新科进士,沉吟道:“下次如何,今日。。。。。。”
“就去吧!大不了半途走人好了,不会说你什么的。你若是想去见三嫂,我日后给你打掩护好了。话说三嫂是哪家的姑娘啊!”
赵希厚只得由着赵希远将自己推了过去。看来去瞧瑞雪也只有再找机会了。当官就是这点不好,半分不由己。唉!
第一百五十七章 清炒苦瓜
还说要请陈茂,却不想陈茂自己便来了。对于陈茂的到来,王家的热情超乎了他的预期,也超乎了瑞雪的想象。王老爷亲自见了他,同他说了好一会子的话,虽然是问陈茂在东宫御膳房做的如何,但王老爷似乎忍不住指点了他几下。陈茂是受宠若惊,又试探性的问了一两个问题,王老太也都给了解答,之后他便放开了,说了一些日常遇到的问题,又说了旁人是怎么解决的,自己在一旁看着觉得另外做是不是更好。他的回答虽然更多的是老太爷否认了,但却知道了更多。
齐氏准备了一桌饭请陈茂吃,在席间她很热络地问起了陈茂:“今年多大了?”“家里有几个弟妹?”“父母可在?”接着又歉意的道:“自家人我竟不知道,早该到家里坐坐,大家说说话才好。”
一顿饭吃的陈茂也有些手足无措,今天似乎有些不大对劲。他朝瑞雪瞧去,却发现师妹一直低着头;看了师傅王九指,他只是笑,什么意思也没有。好容易等饭吃完了,他起身便想告辞离去,却被齐氏一把拦住,只说瑞雪要出去,请他陪她出去。
“师妹,这…”陈茂有些醒悟过来,王家人是要把他跟瑞雪凑对。
瑞雪也不大好意思,只说:“师兄若是有事,就且先去吧。”
陈茂摆摆手:“无事,婶子让我送师妹回去,我…”
“我又不出去,只想去宋夫人家看看。”瑞雪随便找了个理由,想打发陈茂走人。
陈茂一听去宋家,有些为难得道:“我看…宋老爷这些日子一定很忙,师妹还是过些日子再去吧!”
瑞雪见陈茂阻止自己去宋家,还是以宋老爷这些日子很忙作为理由,心中有些怀疑,在宫中的陈茂为什么会阻止自己去,难道说他知道些什么?
“很忙?”
“是。”
“师兄怎么会知道?”
陈茂有些不安的动了动,他没有去看瑞雪,而是转而看向了车外:“我前些日子请木子号的掌柜将家信送回南京,从那里…”
“哦!”瑞雪点点头,可是她却不认同陈茂的理由,“我只不过想去见见宋夫人,又不见宋老爷。我还想去看看小宋晴,不知道她这几日过得好不好。爹前些日子才教了我做一种点心,我去做给她吃,她一定会喜欢的。”
“师妹!”陈茂有些激动的叫住了瑞雪。
瑞雪诧异地看着他:“师兄,怎么了?”她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是不做的很像样,反正她看出了陈茂的异常,他的脸上出现了惊慌,虽然很快便恢复过来,可是她已经看明白了。
陈茂显然知道自己太过于激动了,转动了身子,将面对向了车窗外,佯装欣赏着窗外的街市:“师妹,京城很热闹。”
瑞雪没有绕弯子,而是一针见血地道:“师兄有事在瞒着我。”
陈茂“啊”了声,继而摇头否认着:“没,师妹,我怎么会瞒着你。”
“师兄为何不愿让我去宋家?”
“没。只是宋老爷…”
瑞雪截断陈茂的话:“师兄又要拿宋老爷事多没空见我,可是我要见的是宋夫人还有小宋晴。就算宋夫人是忙见不了我,还有小宋晴呢!师兄这么阻扰我是为了什么?宋家出事了?!师兄不想让我知道?”
陈茂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
瑞雪怅然地道:“师兄,你变了。来京城这近一年来,你变了好多。”
陈茂张了张嘴,想要去解释,可是瑞雪依旧没有给她机会,而是淡淡地道:“你不同我说,我也知道宋老爷家已经被东厂监视了,已经有几日了。师兄是怕我去了那里,被人当成同伙一起抓住吧!”
陈茂道:“师妹知道了?可是你…”
“可是我怎么会知道,是么?”瑞雪微微一笑,“师兄不如告诉我你如何知道这事?东厂秘密行动,对外一直是拢帐,在宫中的师兄怎么会知道?”
“我…”
“那日我在宋家见到师兄就觉得有些奇怪,师兄什么时候跟宋老爷走的那般近,就是要送信回南京,也不会直接找上宋老爷吧!后来紧接着传出宋老爷的妹子宋选侍落胎,而宋家却不是难过,下人有些幸灾乐祸。师兄,你是不是…”
陈茂忙摆摆手:“没有,师妹,绝对没有。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那怎么会那么的巧?不是这样,又是怎样?”
陈茂叹了口气:“师妹,还是找个地方,这不大方便说。”
瑞雪笑了笑,指着车外的小厮道:“你直说无妨,他都是宋夫人送给我的。”
陈茂即使听到了这话,仍然没有直接说,而是靠向了瑞雪,凑到瑞雪身边,低低地道:“我只能同你说,宋选侍的事宋老爷绝对没有下手。”
“那…”瑞雪递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师妹我不能说,你就别逼我了。”陈茂向她摇摇头,又把食指搁在了嘴唇上,示意他收声,继而又道,“婶子不是说师妹要去买东西么,我陪师妹去。”
瑞雪看了看陈茂古怪的样子,知道他还是在意外面的那个人,也是,金儿现在的身份连她都是将信将疑,更不用说其他的事情。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瑞雪去了一家菜馆,只是说要点几个菜回去给王老太爷品尝,那家掌柜的忙请瑞雪去了雅间,而瑞雪也让赶车的小厮去另一家店买酱菜来:“要姜芽,腐乳,豆酱。”
“师兄,这可以说了吧!”
陈茂为难地道:“师妹,你这是在逼我。”
“逼你?你不说事情就会牵扯到曾祖父那了。”瑞雪率先把那日金儿半夜找到自己问的那些话说给陈茂听,“一面是太子,一面是贵妃,这事情还出在了饮食。师兄,你不会不晓得爹当年是怎么出的御膳房吧!那次不过是给奶妈子的菜里搁了盐,爹就被生生的去了一个手指头。如今贵妃要是有个万一,那我们王家…”
“师妹!”陈茂叫住了瑞雪,犹豫再三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不会…”
“那你呢?你跟宋老爷走的那么近,就不怕?”
陈茂摇摇头,找了个凳子坐下。他双手交叉着握着,抬头认真看着瑞雪:“师妹,我没事,我没有…我没有做那些事,我只是把一些消息告诉宋老爷而已。”
他见瑞雪听得很仔细,深吸了口气道:“宋老爷的妹子宋选侍在这胎前也怀过身孕,却落胎了。这次…宋老爷却是不希望这位妹子生下皇嗣,也曾经想要用药物使其落胎,但是我在东宫伺候太子御膳的时候,前去御膳房,忽而发现宋选侍的食物里含有令她滑胎的食物。其实是三种食物混合…我同宋老爷说了,宋老爷只说顺其自然。”
瑞雪听了,只觉得有些骇人。宋老爷居然知道自己的妹子会滑胎,却…不过想着翠云说过宋老爷跟宋选侍的哥哥之间的矛盾她能理解,只是…
“我开始也很…后来陈先生说出,宋老爷的一位妹子,就是因为这位宋选侍在福建惨死…”
福建,是了!宋夫人说过她去过福建海事跟宋老爷一起去的,难道就是那位在福建惨死的妹子?一家人,还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