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你别信。老妈子小子是跟着赵公子来的,连着几次了,每次都是瞧着赵公子去了后面,才走的,今日就带了这么个姑娘来了。瑞雪,这…你还是同赵公子说说。”
“赵公子来了?”
跟赵希厚来的?还要这么神秘。瑞雪两次望向了马车上的人。只是可惜,那个带了帷帽的女子已经缩回了车里,马车也向相反的方向驶离。
会是什么人呢?
卓子点点头:“在后面呢!是来找周师傅的,请周师傅过几日去府上做席面,说要适合老人吃的菜,还点名要鱼圆汤。”
瑞雪点点头。
看来赵老太爷就要来了,他对赵老太爷还真是别有感情。
“哦,我差点忘了!”卓子不好意思的道,“袁大人先前来过,听说你不在就回去了。”
“有什么事么?”
卓子摇摇头,好笑的道:“没事。那位赵公子一见到袁大人简直变了个人,又是作揖又是作礼,口中也热络了好几分。”
瑞雪想着赵希厚这几日的变化只觉得好笑,赵老太爷一来,他居然开始认真读书;就是对袁彬…怎么也会变呢?
第一百零六章 油炸冰块
又是新的一天。瑞雪照例开始磨刀,磨刀是厨子迎接每天新的开始。
刀锋在细长的磨刀石上仔细的磨着,刀面雪白锃亮。瑞雪拿拇指试了试。
看着瑞雪居然拿自己的拇指试刀锋,周庆安不住的笑了:“大姑娘,谁告诉你这样做了?”
瑞雪指指成子他们:“他们都是这样,就连毛师傅他们都这么做。”
周庆安转头对冯万福道:“冯御厨,你说呢?”
冯万福笑着问成子:“你是大师兄,你说说,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成子不好意思的道:“我娘以前请过人呛菜刀,我看那人就是这么做的,所以就…”
张宝明指着成子骂道:“我说这帮人怎么都这个德行。原来是你小子带的好头。”
成子颠着笑脸:“难道不是这么来?张师傅我可还听人说,关老爷的青龙偃月刀那快的,拔根头发丝撂上面,自己就能断了。难道您的刀也是头发丝搁在上面自个就能断?”
张宝明瞪了成子一眼:“你就不把我把你小子的脑袋当西瓜给剖了?”
成子多少有些畏惧,干笑两声,口上嘿嘿道:“哪能呐。”
周庆安示意成子把没磨的刀拿来,又叫他再取块豆腐来。
瑞雪听周庆安叫成子取块豆腐,忍不住道:“周师傅,我再也不看你切水豆腐丝了。”她最怕周庆安切豆腐丝了,一旦周庆安切豆腐丝,就意味着她这几天又要开始练刀工了, 周庆安怎么不能稍微放过他一点。
周庆安淡淡的瞧了瑞雪一眼笑了笑:“那就换块肉。”又叫人取了几张宣纸。肉下放了两张宣纸,周庆安就在宣纸上剁起了肉泥,等肉剁的差不多了,他将肉下面的宣纸取了出来,又请冯万福做一次。
冯万福摆摆手:“你那功夫我可不会。刀功上头是你们淮扬厨子见长。”
周庆安将宣纸捅了捅,宣纸上依然露出数道破裂。他自嘲地笑道:“我还要练上几十年才行。”他说着跟他们讲,“这在纸上剁肉,肉成泥,纸却完好无缺的本事却不是我们淮扬厨子的本事。我今儿说的也不是刀功,而是刀快不快,根本就不再这刀锋上,而是你手里的本事。我们几个人的刀可没你们磨得那么利。”
一伙学徒瞧了瞧几位大师傅的刀,果然每个人的都不是那么利,尤其是冯万福的还显得有些钝。
冯万福接口道:“我才到御膳房的时候,见个老御厨教导学徒的时候说过一个故事,说是有个厨子宰牛,他凭的不是手里的刀是否锋利,而是劈开筋骨之间的空隙,沿着骨节间的空穴使刀。技术高明的厨子每年换一把刀,因为他们是拿刀子割肉;技术一般的人每月换一把刀,因为用刀砍骨头。而那个厨子十九年宰牛千头,却没换过一把刀,全凭的是对牛骨节肌理的了解。而那位老师傅就能在宣纸上剁肉,宣纸却丝毫不损。”
学徒们纷纷对视了两眼,只觉得冯万福说的过于玄乎,可是他们也瞧见了周庆安那功夫,这世上还真有这么回事啊。
成子蹿到冯万福地跟前:“冯御厨,那位老御厨真的能做到?他现在还活着么?可有传人?”
冯万福笑了笑:“你问这些做什么,你想去御膳房?”
“说不定下回我也能御前献艺。”
冯万福拍拍他:“那你就把这手功夫练好了再说。”他接着招呼着学徒们,“别围着这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成子默默唧唧地少有的含糊,他盯着留在桌上的两张宣纸,突然握紧了拳头。
前面伺候的金生闯了进来,同自己认识的人招呼几声,又叫了成子两声,可成子只是盯着东西出神,并不理他。
金生笑着指着成子,问旁人:“他这是怎么了?成子,成子,我说你这是怎么了?”
旁人瞧了眼出神的成子摆摆手:“魔怔了。”
金生在成子眼前招了招手:“我说,该回魂了。”
成子捉住金生的手,猛地一甩:“你干什么呢?”
金生没想到他脾气突然变成这样,诧异地道:“你这是怎么了?”
“金生,你怎么来了?”瑞雪瞧着金生也变了脸色,抢着问道。
金生冲瑞雪笑了笑:“前面来了个怪人,张口就问咱们这有什么。我们就说什么,他让上呢!红烧狮子头、大煮干丝、溜鱼片。”
这边有客来了,厨房里的人也忙了起来,可是,菜还没端上去多久,金生又过来传了一批菜,连着三次,毛二丢开了锅铲,伸手去解围裙:“带我去看看。”
他要看看是什么人,点了这么一圈还这么难缠,他倒是要听听,他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等毛二回来的,确实一脸的苦瓜像。张宝明凑了过去:“唉,我说,你怎么这个样子了?来了个比赵公子还挑的人?我去瞧瞧?”
金生苦笑道:“您也别去瞧了,那就是个纯找事的,不过是混功夫,到后来好说道。”
周庆安将菜拨出盘中,示意身边的学徒拿下去:“哦?”他招呼过瑞雪,“大姑娘,帮我把这个茄子炸了。”
瑞雪停止切菜,找了围裙,上了灶,只等锅里的油烧开,再将事先裹糊的茄子放下去炸。她借着这个功夫,偷听周庆安他们的谈话。
“怎么回事?”
金生先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都怪我嘴贱。我今儿是吃屎糊了嘴…”
“打住打住!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由着嘴乱说。”张宝明忙叫住了金生,这小子在厨房说什么呢,还让不让人吃东西了。
看着几个学徒要吐不吐的样子,周庆安不满地瞪了金生两眼,只有冯万福,摆摆手:“你说吧!”
金生又给了自己一下:“我这张臭…破嘴。”他原先想说臭嘴,可是又怕张宝明说他,连忙改了过来,将前面的事说了出来,“那人吃了几道菜都不满意,就问有什么能吃的,我被他磨得直接上了火,你说你要是挑剔,就像冯御厨同赵公子那样,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可是他又说不出来,我那个火…好,好,说关键,我当时火了,直接张嘴来了句,我们这是吃嘛有嘛,就怕你想不到,没我们做不出来的。这好了,那小子直接张口道,我要吃油炸冰块。冯御厨,周师傅,您说这是不是来捣乱的。”
“捣乱?我看都是你招惹来的!你没事说什么大话?吃啥有啥,这还不是御膳房,就是御膳房,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口上舒服了,心里舒服了,砸的可是咱们乐民楼的招牌!咱们要做多少好,才能换今天的局面?”
毛二师傅这下回过神来,冲着金生吼了一顿。他在前面被那个人挤兑了不少,早就窝着一肚子的火,现在全都冲了出来。
金生没狡辩:“是我不对,可是,他也太…太…”金生词穷,他固然不对,但是那家伙明显地是在等他出错,“他就是个混吃混喝的。”
“我看你…”毛二还想教训金生,却被周庆安叫住了。
周庆安冲着毛二摆摆手:“你别先骂他,想想这菜咱们该怎么做了,咱们几个都在,难不成还要被个混混欺负不成?冯御厨,这油炸冰块…”
毛二叹了口气:“油炸冰块,说的容易,这冰块是能油炸的么?只怕下来裹就化了。”
周庆安望向了冯万福。他是御厨,从御膳房出来的,比他们见多识广,宫里的那些个主儿们花样想来也不少。
冯万福摇摇头:“我今儿也是头一回听到这么个玩意。油炸冰块,有意思啊!
闷头切菜的成子,随口道:“油里头搁些醋。”
周庆安冲着成子招招手:“继续说啊!”
一直憋着一股劲儿的成子终于放下菜刀歇了一会儿,打一开始他就闷头切菜,谁同他说话他都不要理,只默默的切菜,连在周庆安身边递东西的活儿都让给了旁人。
“小时候常看那些走江湖的脸什么有过取针的把式,我当时就想学,偷偷的去瞧人家是怎么练功的。后来才知道,那锅油里面放了一大半的醋在里头,当咱们看到那上头的油翻滚冒泡以为有多热的时候,其实那底下还凉着呢!”
张宝明听了立马拍手道:“正是。老周,就像咱们那日在街边喝牛肉汤,都以为那锅里的汤是滚的,其实是在锅底下扣了个盘子。”
周庆安点点头,却道:“就算是里头再凉,可这冰下去了还不是化了?”
茄子外表裹着的一层面糊糊还没炸好,好有些稀烂,一把小心就将面糊糊扯了下来。瑞雪看着茄子依旧是原先的样子,脑子里突然想到了。
她把茄盒捧到周庆安的面前:“周师傅,您瞧。”
冯万福跟周庆安最先反应过来,两人顿时轻松一大截,周庆安指着瑞雪:“大姑娘,这个你去做。成子,去,到冰库里头取些冰来。”
冯万福却想的更多:“周老弟。咱们是不是可以在上面浇点汁,就像松鼠鲤鱼那样,酸酸甜甜的。”
周庆安立马附和道:“像椒盐米粒一样,做椒盐的也可以。”
两个人议论着还能做什么味儿,其他的人却傻眼了,这就想到了?成子再次看了看被剥了面糊焦皮的茄子依旧是原先的青白色,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在冰块的外面裹一层面糊糊,外面熟了,可里面的冰块却不化!这个实在是好。
说话间,一个小学徒赶了进来:“冯御厨,周师傅,掌柜的已经把那难题解决了。”
“啊?”
小学徒手舞足蹈的道:“是路辽,他直接当着那人的面把冰块放到油锅里了,最后盛了一勺油给那人。说这就是油炸冰块。”
“?”
“当然不应。路辽说,你又没说冰块不能化。那人也…”
原来是这样,虽然这是诡辩,可是不能叫人砸了自家的招牌,再说他们也想出了法子。周庆安摆手道:“不用,咱们给他货真价实的。大姑娘还不快去!”
第一百零七章 八宝豆腐
赵老太爷带着人租了条客船从全椒到了南京。赵佑楣领着儿子一大早就去了码头,一直等到中午才见赵老太爷租的客船停在码头。舢板才搭好,赵佑楣同赵希厚便赶上船,进了船舱见赵老太爷。
赵希厚没想到居然见着了邱端甫:“子谈,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邱端甫微微红了脸,想到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说。赵老太爷摆了摆手:“是我叫他一起来的。这一路上有他方便不少。你让我跟五丫头一老一小的怎么办?”
赵佑楣赶紧道:“是是是。儿子疏忽了,儿子应该叫三儿去接爹的。”
“说算是他来,也没子谈这般心细。”赵老太爷接过赵希筠递来的拐杖支撑着起身。
邱端甫见赵老太爷要起身,抢在了赵佑楣之前,同赵希筠一左一右的搀扶赵老太爷。
赵希厚饶有兴致地看着赵老太爷同邱端甫的亲密,转了眼珠道:“论细心我是比不得子谈,只是子谈今年也要乡试,您把他叫来,这一去一回的无耽误他读书么?”
“无事,这路程极尽,不碍事的。”邱端甫诚恳的道。
赵老太爷虚晃给了赵希厚一下:“你们今年都要乡试,在一起读书也方便些。子谈这两年的文章很是不错,你要同他多学学。回去就把你的文章拿给我看,若是不好,你等着打板子。”
赵希厚没想到这还没下船,爷爷就想着要考究他的学问,忙往边上站,再也不开口了。
“爹不用同他歪理。他这两年不在爹跟前越发顽劣,儿子教训了他几次还是这样,邱世侄来了正好与他做伴,还能提携几分,儿子高兴还来不及。”赵佑楣转脸对邱端甫道,“以前听三儿说过世侄,你也不必回去,就在家里住下。每日同三儿读书写字,老太爷精力虽短,但给你们指点文章还是可以的。”
赵佑楣的奉承并未让赵老太爷满意,反而板下了脸:“养不教,父之过。可见你平日里并未严加管教。凡事指望别人,等我死了你怎么办?还有你,我常说小时了了,大必未佳。做学问贵在持之以恒,你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能成什么?从今日起,我亲自过问你的学问,半点不好板子伺候。”
赵希厚连连应承。他有些后悔自己提到读书二字,让爷爷来了这么一大通的话。他使了个眼色给一直站在一边不说话的赵希筠,请她为自己解围。
赵希筠看着赵希厚苦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两年不见三哥还这般不爱读书,一出事就想脱身。她搀紧了赵老太爷,亲切地道:“爷爷,二伯母在家肯定等急了。这饭菜都凉了,还是先吃饱了,到时候才有力气好好地教训三哥。”
赵老太爷呵呵一笑,拍拍赵希筠:“好好好。到你二伯家吃去。吃好了,再教训你三哥。”
“给!”吃过酒席,赵老太爷在房子里安歇下来,赵希厚则是去找赵希筠说话。赵老太爷终究没能教训赵希厚。他年纪大了,做了一日的船,身上早就乏了,吃了两杯酒便歇下了。
赵希筠正将自己的一些东西搬出来搁置,见赵希厚递过个匣子过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打开:“是什么?好精致的东西。”
赵希筠欢喜地把玩着桃核雕刻的小玩意。从材质上可以认出是桃核做的,只是怎么能雕刻的这般精致。她欢喜地道:“还是三哥最知道我,我最喜欢这个了。”
赵希厚开了窗子:“就知道你喜欢。现在瞧着稀罕,等明儿你去了苏州,一拉一箩筐。这东西是苏州人的手艺,可是了不得,就这一个上头雕五百罗汉都可以。”
赵希筠将匣子重重的搁在桌子上,面色不快的道:“我为什么要去苏州?我去那里做什么?”
“四叔写信要接你过去。爷爷…”
赵希筠抢白地道:“我只跟爷爷在一起。他接我做什么,早先就都当没我这个人,十几年了把我丢在爷爷那不管不问的,现在假惺惺地做什么?难不成他要立牌匾,她要贤惠淑德的牌坊,缺我这一笔,才巴巴地要接去?她瞧我难受,我瞧着她还不舒心呢。既然这个,大家干脆永不相见,何必自寻不自在。”
赵希筠一口气抢白这么多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气息有些不顺畅。
“若是…”
“没有若是。我只跟爷爷在一起。三哥若是要说这个,就请回,我乏了。”赵希筠干脆下了逐客令。
赵希厚吃疼的一笑:“我就说说,你恼啊。”
赵希筠白了他一眼,却不理他。取了一枚刻了老寿星的桃核雕,又命丫鬟取发红色丝线,静静地坐在那打起络子来。
“妹妹这是打算做什么?也做扇坠?这是给谁的?你看我这个做的可好?”赵希厚将自己扇子递到赵希筠的眼前。
赵希筠侧过身子,却是不理赵希厚:“我当然比不上三少爷屋里的人。”
赵希厚贼贼一笑:“你猜猜是谁做的?”
“是谁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三少爷若是无事,我要歇息了。”
赵希筠明显地还在生气,赵希厚轻轻地叹了一声:“原以为你还记得她,却不想你说这般令人心寒的话。枉费人家精心为你准备这些东西,若是叫她听到这话,她该有多伤心。这脂粉也是她帮你选的。你看这紫茉莉粉还是她送给你的…”
赵希筠不相信的看着自言自语地赵希厚。还有人为自己选东西?二伯见着虽然和颜悦色许多,可是那种生硬的亲昵只会为自己准备些装门面的东西,这种合自己心意的小玩意,二伯母是想不到的。至于堂妹,那是更不可能的。
那会是谁?
看着赵希筠迷茫的眼睛,赵希厚乐了:“你真的猜不到?我再给你个提示,跟你很熟的。”
“很熟??溶月?”即使说出这个名字,赵希筠依旧不相信。
“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她了。前后不过三年的工夫,你就把她忘的一干二净,难为她还想着你。”
赵希筠突然捂住自己的嘴。三年…她潜意识里一下子想起了那个女孩,手帕之交,还有什么什么能比这个词更好的说明她跟自己的关系。可是会是她么?这三年里,她彻底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一点消息也没有。在爷爷那,他们的事情被自然的摒除了。
会是她么?
她殷切地希望能从赵希厚的双眼中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她从未发现,三哥的眼睛跟记忆中的她有那么一丝的相似,他们的眼角都微微上挑,未笑先笑。
渐渐地她发现,赵希厚是真的在笑。
真的是她!真的是…
“她现在在哪?她过的好不好?你怎么找到她的?王叔呢?王叔好不好?她…她…”赵希筠词穷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问出些什么?她想知道她为何在南京待下来却不给她送信。可是,在经历过那种事后,她怎么可能还想同她们有任何来往。
“她…王叔还是给别人做厨子么?”
她字斟句酌的问道。先前的话明显的问的不是地方,三哥怎么会知道她过的好不好?就像邱家大姐嫁人后虽然饱暖不愁,可是刘家的那位婆婆实在是太可恶了。
刘平没能中举都被她说成是邱家大姐克的。还好刘家的小姑出嫁了,幸好邱姐姐生了个儿子,万幸刘平对邱姐姐很好。
好不好,不可能从衣着言语中发现。
“给自己做厨子。王叔在南京城开了一家大酒楼!在这南京城如今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光是灶上的大厨子就有十几个,你要是想去,后…明日我就带你去。”
数一数二…
赵希厚干笑两声:“我也不清楚王叔怎么能做那么大的生意,好像是他们认识个大商人,帮衬了一些。生意做的很好,王叔的手艺不用我多说。咱们南直隶今年万寿节献艺去的两个厨子里面就有一个是她乐民楼的人,是王叔的徒弟。”
赵希筠点点头:“你说了这半天,也没说瑞雪半个字。”
“她?哦!也就是那样。没以前好说话的了。以前我说要去哪里,她都跟我去,现在又是这个又是那个。我上回跟她说爷爷同你要来,她马上就对我说,你不回去读书,你就不怕老太爷教训你。你听听,你听听,太太都没这么说过我,偏她啰哩啰嗦的!”
听着赵希厚的抱怨,赵希筠忍不住笑了,她掩口道:“还不是怕你又连累她了!”
“怎么会。”赵希厚摇摇头,“我也只同你一个人说了,家里的我都没告诉。”他随即冷笑一声,“谁知道我身边都是些什么人。我这里才出点事情,太太那边就知道了。”
赵希筠也想起当年的事情,那些事情发生的都太巧,太巧了。如果不是有人说出去,二伯母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快,那么的清楚。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了。
最后还是赵希厚打破了寂静:“爷爷怎么会把子谈也带了来?我问了他他也不肯说,爷爷却说过来同我一起读书。”赵希厚怎么想都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巴巴的把别人带来做什么?
“爷爷说邱大哥月后要参加乡试。他家里困难,还不如同咱们一起来,在二伯这住下,也不用他想住店吃饭的费用,还能好好的用功。爷爷很看重他,说他金榜题名不过是年头的事。而且我们来南京没人送也不是什么好事。”
赵希筠淡淡的解释着。
赵希厚耸耸肩。赵希筠说的他都听过一遍,没有新意。他才不认为会这么简单。
“那等晚上我们去见了爷爷。明日咱们去乐民楼,你们也可以见见。我已经交待了那里的厨子做了对爷爷牙口的菜色。”
不过是两年多,赵老太爷的牙越发的不好了。方才的家宴,不过是拣些豆腐、鱼吃,而且吃的数量也有限,那个八宝豆腐爷爷不过是只动了一口,想来是睐娘搁了许多鱿鱼海参,做的油大了。乐民楼的鱼圆,文思豆腐这样清淡的一定对爷爷的牙口。
第一百零八章 脆鳝
第二日赵希厚并没能带着赵老太爷在外游玩。赵二太太这几天安排了各种各样的宴席,现在她表姐家漕运总督沈大人带着自家的几个儿子前来拜见赵老太爷;要不就是带着赵希筠去回往几家时常来往的夫人们,赵二太太对赵希筠前所未有的热络,到是让赵希厚很是为茫了。自己的母亲什么时候对堂叔家的妹妹那么热情。
没完没了的宴席终于在赵老太爷的开口下停止了。一大早赵希厚领着赵老太爷,带着赵希筠同邱端甫去江南贡院,赵老太爷亲自领着他们在江南贡院外围走了好久,又去了贡院街逛逛。
“爷爷,待会咱们去乐民楼歇息。您想用点什么?”
赵老太爷毕竟年岁大了,只在贡院外头瞧了瞧,在贡院边的街上逛了一会儿便觉得体力不济。他闭目养神地摆摆手:“你们要去玩,你们去好了。五丫头,让你三哥领你去燕子矶瞧瞧。”
“爷爷,您若是不去,那我们去有什么意思。”
赵老太爷微微地笑了,睁开眼,看着赵希筠:“我在你们跟前,你们定是玩的不高兴。我是知道的。你三哥只领我们出来,把他老子娘都丢开,就是不想受拘束。”
赵希厚赶紧摆着手。他今天还真没这个意思:“爷爷,怎么会。我想带您去尝尝南京这的东西。此次万寿节献艺,乐民楼的一个厨子孝敬了鱼圆汤,最是清淡,鱼圆又嫩滑,最是对爷爷的牙口。我想请爷爷去尝尝。”
“我知道你有孝心,只是我不喜欢吃外头的东西。”
邱端甫已经看出赵老太爷的疲惫,便道:“老太爷累了,我送老太爷回去好了。雪堂你带同赵姑娘去吧!”
赵希厚一把拉住邱端甫的手,上下打量着他:“我说,这两年不见,你怎么越来越…。”赵希厚本想多说一些,睢见赵希筠冲自己使眼色,他注意到赵老太爷已经有些不高兴,便住了口。
赵希筠为赵老太爷轻轻地捶肩,轻声道:“爷爷,去那边略坐一会吧。三哥既然这么诚心,咱们就去看看,好吃咱们就吃,不好吃咱们就走人。怎么也要给三哥进孝的机会,要不三哥又要说您偏心了。”
赵希厚赶紧道:“是,,爷爷,就给孙儿个机会。您不知道。乐民楼的厨子还做了螺子石样子的汤圆,跟真的差不多。”
赵老太爷这才有了点兴致:“是么?那我可要好好的看一看。南京的螺子石最是好看,我记得当年有位年兄家贫,全靠家人卖螺子石供他读书的。”
赵老太爷有了兴致,赵希厚总算是放下心来。
到了乐民楼,门口的卓子一见是赵希厚,立马迎了上去,又叫别的小伙计去通知掌柜的:“赵公子,您来了。赵老太爷您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