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儿摇摇头:“我没看仔细…”
“就是看仔细了也没用,根本就不怎么样!”紫绢走了回来,她一屁股坐到了黄绫的身边,夺了她手中的扇子,拼命地扇了两下。
“快说说,到底怎么样?”黄绫听了更有兴趣了,她饶有兴趣地道,“我看沈姑娘的眼光高的很,成日里那么的黏着我们太太,我还以为,她就是不嫁到那功勋之家,也要找个官宦之家的少爷,怎么瞧上咱们府里的护卫?是哪个?”
紫绢一脸高深莫测地道:“你猜?”
黄绫转动了眼珠子想了想,沉吟道:“这却是有些难,你让我想想…想想…”
紫绢越发地得意:“你若是猜出来我就服你!”
妞儿忙打住:“别猜了。若是叫沈姑娘知道我们在背后议论她…”妞儿做出了副畏惧地样子。她不想让她们继续说下去,再说下去,阳妮子…她真不知道阳妮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会大闹一场?那只会是个笑话,如果桑寿那个家伙背信弃义的话。即时桑寿真的对沈云英没什么,那么让太太知道的话,这里头就麻烦了。
黄绫冷哼一声:“你连木香都不怕还怕她?她若是行得端,怕我们说什么?”说话中,黄绫好像了解了一些,她拍手道,“不会是穆大人吧!”
黄绫不等紫绢点头,就在那里哀嚎着:“真是可惜了,穆大人可一定不能应啊!”
紫绢不由地推了她:“就她那个样子,还穆大人?来世做了公侯小姐再说吧!”
“不是穆大人?”黄绫又来了兴致,她悲哀的面庞转眼又神采奕奕了,“不是就好。那会是谁呢?她眼光那么高。让我好好的想一想,嗯…不会是一般人,应该是有点官身的,还应该是…”
“就是这次才立功的桑寿!”那边施然而过的红衣女子一语道破。
妞儿顿时转向了那边。身穿大红夏衣,白纱裙的凤儿摇曳地走了过来,她抱着双臂,双眼微斜,瞟向了妞儿,又瞟向了屋内,“这个桑寿你们肯定知道的。”
黄绫想了想:“好像听过,却不是很熟悉。”
“就是那个独闯暴民山寨的那个护卫,主动要替沈家出征的护卫。”紫绢抢着道,她有些不快得看着凤儿,这丫头嘴那么快,把她要说的话都说完了。
凤儿却是不担心这个,她来是说更重要的东西。她就不信,里面的那个人还能做的住?哼!是六月初三生的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被人抢了男人?她要看她有什么得意的!这次机会不好好利用,叫她凤儿怎么甘心。
“原来是他啊!”黄绫点点头,头一次上战场就立功还授了从七品的官,确实是前程似锦,难怪沈云英会看上对方,“他好像不是咱们府里的吧。家里是做什么的?”
“家里好像是种地的吧。我也不大清楚,改名让我弟弟去问问。”紫绢摇摇头。
凤儿笑道:“不用问,我都晓得。”
“凤儿!”妞儿喝斥着凤儿,她希望凤儿住嘴,她们的事凤儿是知道的,她现在这么说肯定会把阳妮子牵扯出来的。
凤儿瞧着妞儿冷笑一声:“妞儿,你别假惺惺的了。难道你到这来就不是为了说这事的?”凤儿早就瞧见妞儿见到了桑寿转身便跑到这来,不是来奚落于阳的么?现在她倒是会来装好人了,假惺惺地在那里帮衬着,她偏不要她如意,偏偏要刺刺于阳,她要让她阳妮子知道她在这府里就是一个孤魂野鬼。
黄绫跟紫绢莫名其妙地瞧了妞儿一眼,这里头还有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凤儿跟妞儿认识她是听说过的,可是…跑到这里来说…
黄绫首先想到的是隔壁新来的那个丫头。她头转了过去,那竹帘后面立着个人,那丫头已经听到了。是说给她听的,原来妞儿跑到这,也是为了这个啊!果然是有意思。
凤儿蔑视地瞧了妞儿,扬着头:“那个桑寿不是跟某个人有过什么么?当初咱们才进府的时候!那个人冲谁打招呼那么兴奋的?那么多人在那里,拦都拦不住。真是羡慕死人了。”说着,凤儿的语气顿时一变,“真是可惜啊!可惜。就算是再怎么叫,你生的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丫头?人家还不是倒向了小姐。”
“唰”竹帘被掀了起来,沉下脸的于阳站存门口,盯着凤儿。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愤怒!又轻蔑,还有…
“阳妮子,你是六月初三生的…”
于阳没有说话,她抬起脚走向了蒋氏的正房。
凤儿机敏地收了口,快速地跟了上去,她突然觉得后面会有她所期待的事情发生,去闹去闹!闹的越大越好,她就希望她闹起来,让太太看看其实六月初三生的并不怎么样。
妞儿也忙跟了上去。阳妮子,拜托,拜托你不要冲动。不过是一个桑寿,这府里头的护卫多的是,没有他,还会有别人的,她们是太太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好的婚配呢?
蒋氏的正房,桑寿恭敬地立在纱帘之外,他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屋子里隐隐约约的传来的脂粉香让他犹如在云端一般。才一进来,就瞧见无数的裙角,嫩黄柳绿,好不本目。
蒋氏坐在正座打量着桑寿。这个年轻人她并不是那么的满煮,总觉得配不上沈云英。沈云英那么好的丫头,配自己府里的护卫她都觉得亏了,更何况这个护卫家里头还是个务农的,兄弟姐妹有十个,他是次男,照顾那么一大家!实在是…
“太太。”沈云英的母亲轻轻地唤着蒋氏。说实话,她也不满意,丈夫就是战死,可也还是个官儿,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她真的舍不得,只可惜是英国公的意思,她就是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啊!
蒋氏笑着冲沈氏点点头:“你家送的鸡我已经尝了,味道很是不错。难得你这么有孝心。我跟老爷一直都觉得你不错,想赏你些什么,却不晓得什么好。才听老爷说你还未成亲。我这给你指门亲,如何?”
桑寿愣了下,指婚事?难怪方才传话给自己的管事嫂子暗示了自己,说什么老爷太太的恩典,要他好好的领受。
“云英,你见过的。这丫头武艺自然是不在话下,最难能可贵的是,又孝心,又体贴,针线活好的没话说。”
桑寿明白了蒋氏的意思,她是要把沈云英指给自己?可是…桑寿抬起了头:“我…”
“太太。”立在蒋氏身边的沈云英突然扑到蒋氏的怀里不依地道,“我不要,我…”
蒋氏明白沈云英这是害羞了,她搂住沈云英慈爱的道,“可是我哪里说错了?你跟我说说,我哪里说的不对了。”
沈云英离开蒋氏怀抱,跺着脚:“我不同太太说了。”说着她掩面跑了出去。在她从碧纱橱跑过的时候,瞧见立在一旁的于阳,她面露胜利的微笑朝向了于阳。你们就是定情了又怎么样?在英国公府里,就只能听英国公夫妇的。
于阳没有去看沈云英,她不动声声地从沈云英身边走过。沈云英对她的挑衅丝毫没有对她有任何反应。
沈云英不由地感到一阵气恼。不过她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装,谁都会故作坚强,她要看看这个阳妮子能装到什么时候。
于阳站在纱帘边!她看着站在那的桑寿。
“你看着可好?”
听了蒋氏的话,桑寿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根本就对沈云英没什么,不过是觉得对方武艺好!他喜欢的是…
桑寿瞧见了立在一边的于阳,他想冲于阳笑,可是却笑不出来。
“我从来就是把云英当女儿看,一心极给她找个合活的人,不过既然她看上了你,老爷也说配,我又仔细的看了,觉得也是不错的…”
桑寿没有再听蒋氏的话。在他的脑海里现在只剩下两向话。“老爷也说配”,“我从来就是把云英当成女儿看”。在蒋氏的话里,他听出了两重意思!一个是蒋氏赤裸裸的威胁,另一个便是拉拢。
他要怎么做?
“别以为自己做了官就忘记了主子。
违了主子的意思,仔细你的小命。
“听说你家兄弟姐妹十个?”
…
那个仆妇的话再次回想到桑寿的耳朵里。他又明白了,如果自己不应下,倒霉的就有可能是自家家人。
“沈至绪死了,沈家老的老小的小,都指望着你。只要你有出息了,以后想做什么还做不成?”
…桑寿终于跪了下去:“小的谢老爷太太恩典。”
第二卷 下人 第一百零六章
桑寿跟沈云英的婚事决定的很快,即使是有孝在身,到了这边又说老沈贯病了,要冲喜,一来一往到没引起任何御史的弹劾。
蒋氏对沈云英的疼爱是显而易见的,她早送去了半抬嫁妆过去,到了整日她虽然不能亲自前往,到也派了亲近的人过去。
“太太看着谁去的好?”木樨把一干事回复后再次请示着。
蒋氏环视着一屋子的丫头,每个女孩子的脸上都露着雀跃地神色,她们能出门的机会寥寥无几,但凡有机会极力地想要争取。
蒋氏想了想,随手指着木槿:“你带着人去好了。男方家人多,你在旁边看着些。”
木槿哪里不明白蒋氏的意思,她笑着应了。
听说木槿要带人去丫头们都涌了过来,簇拥着从屋里出来的木槿。丫头们殷勤地将木槿拉到一块阴凉处,掏了帕子铺在了栏杆上,请她坐下;那边又有一个丫头端了冰镇酸梅汤过来,请木槿喝。
木槿端过景德镇窑五彩莲池鸳鸯图碗笑着道:“这是太太用的,你怎么拿了过来?”
那丫头笑道:“姐姐可冤枉我了,太太用的是青花五彩莲池鸳鸯碗,这个没上青花。”本朝富贵人家都以用青花为荣,在寻常的瓷器,只要带上个青花,那就价值不菲。
木槿点了点头,这才喝了。冰冰凉凉的感觉真是好。
“说吧!有什么事?”
端酸梅汤的丫头忙道:“没事,就不能孝敬姐姐么?”
木槿眼珠子一转:“那这次出去,我就不带你了,反正你也没什么事。”
丫头顿时蔫了,她不过不想说得太直接,让人觉得直白,却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其余的丫头一听心里大喜,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好姐姐,就带我们去吧!让我们瞧瞧吧!听说这次是老爷特意嘱咐太太的。”
木槿擦拭着嘴角,笑道:“你们都去?那谁来伺候太太?这次是出去,不比别处,要样样都好,可不能丢了咱们英国公府的脸。就你们这样叽叽喳喳的…”木槿摇了摇头。
丫头们忙离了木槿身边,一个个垂手站好,即使是再挑剔的人也挑不出任何瑕疵来。看着这些丫头这么听话,木槿忍不住扬了扬头,这才是。
木槿慢慢地踱着步子从丫头们的面前走过,若是有如她意的,便指了叫她们站出来。木槿从紫绢面前走过,并没有挑她,可是紫绢却拉住了木槿的手,暗地里塞了东西过去:“木槿姐姐,带我一起去吧。我一定不乱说话,老老实实的待在。”
木槿感觉着东西的材质,好像是枚珠花,再微微低了头,是个银镀点金镶珍珠花卉花钿。虽然是银镀的花钿,不过木槿却是识货的,做工跟上头的珍珠都是上好的。只是紫绢这丫头是从哪里弄来了这个?她不动声色的收了下来,上下打量着紫绢:“你可能真的做到?要是再像上回我可不给你脸的。”
紫绢见木槿应了欢喜得直点头,马口的承诺,承诺自己一定会老老实实的。
没选上的丫头轻轻地发出不满地声音,木槿怎么可以这样,送了东西就可以,早知道她们也送东西了。被吹嘘的紫绢却跟没事人一样,她反而瞧不上那些人,在她眼里那些人就是些假正经的人,想跟着木槿出去,可是又不愿意想法子,自己老老实实地在那里待着傻等着别人来选。自己不作出努力,反而怨恨别人努力,正是叫人恶心。
挑选继续进行,当走到妞儿面前的时候,木槿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到妞儿她突然想起了个人。阳妮子!这个丫头还真是没有声息,这到了这里多少日子了,她几乎没有露脸,听说她整日就在屋子里做针线。这个阳妮子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她见识过她的口齿,并不是这样的埋藏自己的人,她…
正想这,木樨托着一只匣子过来:“可巧赶上了,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走了。”
“这是什么?”
木樨将匣子递给了妞儿:“这是太太赏给桑寿的。你给带过去。”她又四周瞧了两眼,“阳妮子人呢?”
木槿隐隐约约地觉得这里头有什么,她顺着木樨地话头往下:“我也在找她呢。”
木樨看着木槿笑了笑:“老爷说了,今日是她哥哥的好日子,让放她一日假,让她回去瞧瞧。那边老爷还赏了好些东西给桑家,那边正叫她过去呢!”
木槿开始对沈云英重新估量起来。沈云英特别交代了要注意阳妮子,要她好好的“照顾”,“照顾”么?她能动得了这个人么?老爷都点了她的名儿,她能做什么?就算是阳妮子跟桑寿以前有过什么,这也是她沈云英自己挑的,为什么“照顾”的事情要落在她的身上?
不用木槿说话,自然有小丫头飞快地跑去把于阳叫了过来。
张瑛赏给桑寿的院子在离英国公府五条街远的八条胡同。这一日八条胡同早就涌满了人,因为是张瑛亲自指的婚事,英国公府但凡有些面子的人都来了。桑家人显得有此惴惴不安,男的瞧旁人的架子十足越发的的把自己埋在了角落里;女的根本就不能跟人家说话,她们说的那些个事几乎就听不明白,什么街的首饰好,那家的裁缝号,那一个个的名字让她们头晕转向的。桑喜紧张的抚平着自己身上的新衣裳,这料子还是娘咬牙给她做的,没想到根本就不算什么,不是她摆架子,而是旁人根本就不同她交流。
这边才拜了天地,于阳她们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桑寿忙带着人迎到了跟前。当他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于阳,他顿时愣住了。扶着小丫头的手踩着小杌子从青呢子马车上下来的人是于阳?他从来不知道,她的仪态是那样的完美,就跟官家小姐一般。
从马车上下来的于阳没有看桑寿一眼便进入了院子。她今日是代表张瑛来的,就算是木槿也要以她为首。
换下凤冠霞帔的沈云英着了大红缎子遍地金牡丹对襟衫儿,大红金枝绿叶百花拖泥裙领着人也站到了大门口。当看到桑寿死死地盯着于阳的那一刻,沈云英恨不得把桑寿的眼珠子挖出来。等她看到,木槿还跟在于阳身后的时候,她往前踏了半步,想同木槿说句话,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木槿却冲她摇摇头。
沈云英只得按捺住心中的疑问。
桑家人跟着桑寿跪下那一刻,端得是复杂,桑妈妈同桑喜是万般的不愿意,因为她们要跪的人居然是于阳跟妞儿,她们怎么能向阳妮子跟妞儿那两个丫头下跪,真是要她们的命。
妞儿直直地站着,她的身形异常地笔直。欺负过,瞧不起她的人如今跪在了她的面前,妞儿感到打心里的快活,憋屈在心里许久的怨气终于可以散发出来,她感到无比的舒服。
于阳却退到了一边:“木槿姐姐还是你来吧。我…”于阳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微微颤抖的手让木槿明白了,她那是紧张了,果然是担不了大事,代表英国公前来那是多么荣耀的事情,这丫头居然怯场,还真是便宜了她。
木槿点了头,往上站了一步,她的身影将于阳完全遮住了。隐藏在木槿身后的于阳看着一身鲜红的桑寿磕头受礼…她以为经过了几个月她已经没有了感觉,但看到桑寿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难受,真的很难受。
她手抖那是真的,她不是怯场,而是难受。曾经以为会成为他妻子如今他身边站的却是旁人,而自己还要来到这,这让她感到异常的难受。这些日子她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想了许多,都是她自作多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只能让她就那么过去。除了这个,她还可以做什么?
她低着头顺着旁人的指点到了一边的屋子吃茶,英国公府的几位大管事的女眷在那里陪着,不一会儿桑妈妈领着桑喜进来了,她笑着同人打着招呼,托儿子的福,她这么大的年纪也能穿大红的,真是高兴,只是瞧着于阳跟妞儿她心里便有气。
一位管事娘子笑着对桑妈妈夸着桑寿多能干:“我们当家的说了,满府里的护卫就没有桑寿那么能干的了。才头一回跟老爷放马出兵,就立了这么大的功,还有了官身,老爷又是那样的欣赏他,日后前程自然无量。”
桑妈妈现在最喜欢旁人说她儿子好,她顿时觉得这个管事娘子格外亲切。她故意地瞧了于阳一眼,得意洋洋地道:“我这个人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我家寿儿好就是好。这孩子打小就喜欢打打杀杀的,那时候算命的就说寿儿日后官运笼身的,当时还说我家寿儿日后是贵命儿。所以,我都没给他说亲,一定要说个配上他人家的女儿。若是哪个狐狸精敢诱他,绝对是没有好下场,这世就叫人关了猪笼扔到运河区去。也不看看自己长得什么样?不过是野草一株长到了皇帝的花园里,以为自己就了不得,野草就是野草,怎么能跟牡丹比?”
桑妈妈夹沙带棒的一阵言语,说的于阳既不能佯装不知,又不能故作镇定。她才要张口,紫绢已经拍案而起:“大娘这是在说什么话?算是是御花园的野草,但那也是御用的。”她突然讥笑一声,“大娘别说御花园了,就是到了我们府上您老若是动了一草一木,那就是犯上欺主。”
桑妈妈的话原本是讥讽于阳的,却不想自己一时不慎把这里的人都牵扯到里面,这里没有一个为她说话,害得她臊了一鼻子的灰,怏怏地退到了一边。
到是有人不好让桑妈妈吃瘪出来扯了别的话这才过去了。
于阳坐在那,桑福悄悄地走了过去,扯了于阳的衣角示意她跟过来:“五弟要见你!”
五弟?桑康?他见自己?
第二卷 下人 第一百零七章 安抚于阳的穆时风
桑康居然要找她?于阳不由地看了眼桑福。
也许是她双眼中所蕴含地意思太复杂,桑福竟然有些犹豫了,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却显得有些复杂了。
看着桑福支支吾吾的,于阳更觉得这里面奇怪了,她笑着道:“阿福姐,我还没吃东西,这里的茶不错。”
桑福咬了下唇:“哦,那你多吃些,不够我再拿。”略停了一会儿,她又道,“五弟想见你…”她打定决心要跟于阳说个清楚,她明白于阳会气他们,可是,桑康确实是想见她。可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于阳根本就没在听她说话。于阳的目光已经迎向了外头。
那是…
一个三四十岁的贵妇领着人走了进来。她穿着沉香色妆花补子遍地锦罗对襟立领褙子,姜黄色马面裙,简单的抛家髻上之戴了几只点翠首饰。
桑福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人,可是看着新弟妹沈云英热亲地拥着她进来,她料定是亲家。果然是官宦人家!
“干妈果然是疼我。太太假疼我了,我今日大喜她都不亲自来。”沈云英娇声娇气地向着那个贵妇说道着。
戴管事媳妇笑着道:“桑二奶奶说话真是气人。太太原本是要来的,只是小世子半夜突然哭闹了起来,太太亲自抱了半夜,到天快亮才歇下。”
那贵妇道:“可是孩子有什么?”
戴管事媳妇忙道:“回于夫人的话,并没什么大碍。”她忽而笑道,“小世子最是黏太太,一刻也离不开太太,昨儿老爷在,便把小世子抱到后头了。不想到了后半夜小世子醒了寻不着太太,就哭闹了起来。”
于夫人点了点头。
沈云英笑着道:“干妈,我就说吧,太太如今有了儿子,就不要我了,以后只有干妈疼我了。”
她娇滴滴的样子,极像个在母亲面前讨糖吃的孩子。
于夫人拍拍沈云英:“好孩子,干妈自然疼你,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我不疼你,谁疼你?不管你以后遇到了什么委屈,你同干妈说,干妈自然给你做主。”
于阳眼中的羡慕渐渐地淡了,她收起自己所有的羡慕,原本她很羡慕同于夫人亲近的沈云英,想着自己也曾经这么温柔得待过,可是,于夫人那句“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让她寒心,难道自己拿十年的生命在于夫人的眼里是根本就不存在的么?她静静地看着满面慈爱的于夫人。
“夫人可不能纵了我们姑奶奶,省得叫人知道了到头来说我们姑奶奶不侍姑舅。”说话的人是个老婆子,想来是沈家一位有体面地老妈妈。
于夫人板起了脸:“这叫什么话?我知道云儿是最通晓事理的,断不会轻易与人为难。”
她这番话说的叫人欢喜叫人愁。沈云英欢喜的是,就是日后跟桑家的人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到了旁人的耳朵里也是桑家人的不是;桑家母女愁的是,这么一位夫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这媳妇背后的靠山好像一个比一个大,压得桑寿日后能抬得起头么?
于阳眼中的羡慕彻底没了,她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地退了出去。
于夫人是诰命,她来了,这里面的位置自然要改变,原本坐着的人也都站了起来,在这里只有她一位诰命。她瞧了瞧四周,方才她看见了一个丫头…
跟着于夫人的婆子眼睛贼亮亮的,她晓得于夫人在找那个人,便笑着对木槿道:“就你一个来的么?”
木槿摇摇头虚指了几个人:“老爷也派了…”她才想说于阳的名字,却发现于阳不见了,“她去哪里了?你们可看见了?”
跟木槿来的人都摇摇头,木槿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现在有人,还是等等再说,即使于阳是代表老爷来的也不行,今日要是闹出什么,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是那个容长脸,长得一双杏眼,头发极密的么?”婆子比划着于阳的相貌。
木槿点了点头,她收起自己原先的奇怪,心中另一种疑问又升了起来,于夫人跟前的这位妈妈似乎对阳妮子很感兴趣,这又是为什么?
“是。我这就去派人把她找来。”木槿笑着招过一个用得着的丫头,对她密语了几句,便打发她下去。
于阳默默地走着。桑家的这处院子有个小花园,从花园过去便是一条甬道,瞧着这个样子像是通往二门之外,于阳想着去二门,马车就停在那。她现在想一个人呆着。
走着走着,一双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她也不抬头地抽着自己的胳膊:“我不想同你说话,没什么说的。祝你百年好合,百子千孙…”
“你说错了吧!”清润温和地声音从她头顶传来,略带着一丝笑意的嗓音,在提醒她,她认错人了。
于阳猛地抬起了头,的确,她认错人了。眼前的人是穆时风。
于阳惊愕地看着穆时风:“穆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他怎么会在这里。穆时风暗自问着自己,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随口道:“我是来吃喜酒的。”
理由好像很牵强。
于阳没有深想,她点子点头:“穆大人,我先走了。”
她踏出了步子便要离开,穆时风猛得伸出了手,抓住于阳的手腕,略微的一使力,便将于阳捞了回来。他声音不带一丝情绪:“你若是怪我就打我好了。”
原本还在挣扎地于阳,停住了挣扎。怪他?于阳有些不解,穆时风并没有做什么事啊?
于阳的不解在穆时风看来是在掩饰自己的悲伤,他越发可怜这个小丫头。他叹了口气,于阳困在了自己的怀里,按着于阳的头颅:“你若难受就哭吧!”
穆时风的嗓音很具有蛊惑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