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那位赵天师还挑了属羊的。”
“那群人!”丫鬟没好气的哼道,“那些个丫头成日不做事,还拿一等丫鬟的例真是气死我了,跟主子…”
她不是属羊的?时姨娘这还用不是属羊的?
突然一个丫头跑了过来,就手扔给那丫鬟一样东西,没头没脑的道:“梅芳姑娘叫你快做了那过去。”
丫鬟接了一看,却是个鞋样子,是男式,便晓得是为张瑛做的,忙对于阳道:“我要过去一下,你快跟我过来。”她说完也不瞧于阳,就跑走了。
于阳没慌走,她抬头瞧着游廊上的彩画,图面被括在打扮圆的括线内,括线外是用红蓝绿三色颜料图面,涂绘着福纹,斗拱上还有寿字纹跟万字纹(卐)。颜色那么的鲜艳,图案那么的生动,有山水、鱼鸟、景物还有人物。麻姑献寿、嫘祖养蚕…最吸引于阳的则是上面的人物故事,譬如说三顾茅庐、刮骨疗毒…于阳每看一副耳边便响起了先生的话音,想起先生讲的三国故事。只是可惜,她没听到最后,三国最后到底如何?孔明又助刘禅恢复汉室么?如果能多待些日子就好了。真是可惜。
于阳不禁摇摇头。
“叫你去擦围栏,你跑哪里去了?”背后传来一声骂人声。
于阳转过头,但见一个穿水红绫小夹袄,白秋罗素裙的丫头指着一个丫头在那里骂,骂人的丫头娥眉倒立,眼睛睁圆:“哪里钻沙去了。一时不看着你,你就大胆子溜了,不叫你,你还不来呢!有好东西就跑在头里,做事没影了。你以为你是六月生的就了不得了?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我告诉,这院子里的羊还是六月生的。”
挨骂的丫头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丫头骂了一会儿,见有人,冷哼一声:“还不快把这擦干净了。没用的东西。”
等挨骂的丫头抬起头,于阳顿时张了张嘴,这是凤儿,怎么,怎么?她会是这样?她忙走了上去。还不等她走近,凤儿便满口的道:“我正在擦,我正在擦。”
于阳忙道:“凤儿,我是阳妮子,阳妮子。”
凤儿这才抬起头,一见是于阳,一把抓住她的手,口里道:“阳妮子,你有没有吃的?有没有吃的?”
于阳忙点了头,从怀里摸出帕子,那里面包着刚才拿的糖果。凤儿一见,什么也顾不上了,抓起来就往口里送,狼吞虎咽的。
于阳看着她吃的太蠢,忙道:“你慢点,你慢点。”
可是凤儿哪里停的下来,只把所有的糖果都送进了口里还不知足的舔舔手指,把那些个残渣小心翼翼地送进了口中。
之后十分期盼的道:“还有没有了?”
于阳摇摇头:“你没吃饭么?”
凤儿突然捂住脸小声的哭了起来,她的声音很压抑,声音几乎都阻挡在她的双手之中,只有一点点从指缝中溜出。
于阳看着凤儿无助的哭着,很是不好受。在这个院子里,生活的并不轻松吧!就连哭也不能放开声音的哭泣。
凤儿一面抹着眼泪一面道:“我想回家,我不想在这待着了。在这不但要做事,还不给我吃饭,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都是那个死春花,害得那些人都针对我,都欺负我。我是六月生的又没错,凭什么针对我一个,还有那些人呢!”
于阳才想答话,又听着凤儿继续说了下去:“旁的六月的都在屋里待着,唯独我要做事。我们以前还是一个屋子里出来的呢!她们现在就晓得排挤我了,大中午的不许我进屋,你看看我这里,都出了痱子了。我知道是谁!她要整死我,要我闭嘴,我偏不如她的意。”凤儿冷不防拉住于阳的手,“阳妮子,我跟你说,这话我只有跟你说,要不我就要带到坟墓里去了。红绫的衣裳是…”
“阳妮子。原来你在这啊!”
凤儿一听来人的声音立即低下了头,努力的擦拭着栏杆。于阳望去却是翠香,难怪凤儿会这般模样。
翠香笑着走了过来,亲热的拉着于阳的手:“你怎么在这里啊,叫我好找。你现在在哪里做事?那日我没见你跟妞儿进来。”
于阳应承的笑了笑:“我在厨房做事。”
翠香点点头,这里又对凤儿道:“凤儿。你也一起过来吧!我们好久都没见面了,该好好的说说话才是。”
凤儿低着头,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还要做事。”
翠香舍了于阳去拉她:“咱们好容易才见一次面,你这样,阳妮子要说你小气了。”
凤儿把手一甩:“我是没你大气,你请吧!”硬邦邦的话听地很刺耳。如果于阳不是偷窥到她先前跟翠香的谈话,她也会觉得凤儿这个人很难相处,不知好歹。而另一方面,她对翠香很是佩服,即使是这样子,她还能神情自若的表示着亲昵,可以想象,为何凤儿在这里是受欺负,而她却显得如鱼得水。
翠香把于阳拉走了,带到廊下坐着:“你怎么被分到厨房了?”
于阳却道:“我先前瞧着红绫还在太太跟前,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没在时姨奶奶跟前?”
翠香忙示意她打住,压低了声音:“这事不能在这说。”
于阳听她这么说晓得这里面有缘故的,但是瞧着翠香目光流转的样儿,知道她还是会说,便故作不知:“为什么?”
“原本太太也选了她过来。只是姨奶奶说她长得一脸的狐媚子样,就打发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太太却把她留在了身边,真是好造化。”翠香说着眼中流露出一丝的艳羡。
于阳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翠香的表情。她羡慕红绡?也许吧!
“那凤儿呢?我才见有人骂她,骂的很难听。”
翠香叹道:“她得罪了牡丹。牡丹你知道吧!就是那日在门口跟你说话,你没理的。”
于阳点了下头。
“她母亲是姨奶奶的陪房,最说的上话,加上春花在那里说了些有的没的。唉!”翠香深深的叹了口气,“她的脾气,无理都要辩上三分,到这里怎么不吃亏。劝了多少次都没用。我用不能帮着说什么。唉。”她说着竟然抹起了眼泪。
于阳觉得自己差点又要被她骗了,还好有先前的准备。她没说话,跟翠香说话越多,她觉得越危险,不说最好。
翠香见于阳不说话,以为她在为凤儿感到难过,也不好多说。心里到是庆幸自己去的及时,没叫于阳听见凤儿说的那些话。
两个人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杭家的跟谷家的出来了,手里都拿着个锦盒,想来这就是时姨娘的赏赐吧!
于阳跟着谷家的往回走,心里却不禁为各人的境遇感到叹息。半个月前大家还是笑嘻嘻的在一处,现在…凤儿…她还能不能熬得过去啊!
还是自己跟妞儿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大概就是说她们这样的吧!虽然没选到时姨娘跟前,但是至少没有像凤儿那样被饿了一整天,还被人骂!于阳不禁为自己感到庆幸起来。
第二卷 下人 第十六章 被昧下的月钱
谷家的做的菊花粥很得时姨娘的胃口一口气吃了两碗,后来太太命谷家的的专门伺候时姨娘的饮食。于阳以为,就是厨房的人都以为她会答应,可是她却拒绝了,无论太太怎么说,她都是一句话,小的粗野惯了,不会伺候主子,却愿意把自己的手艺教会旁人。一时来向谷家的学习手艺的人很多,可是她只选择了教杭家的,别人一眼也不看。
说实话,于阳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当巴四嫂去伺候太太斋戒的时候,谷家的曾经烦躁过,甚至消沉过,现在有这么好的东山再起的机会,她反而拒绝了。真是奇怪!因为谷家的没去,武刀媳妇着实高兴了几天,不过嘴巴上却是一日几变,不是表现出谷家的不知好歹,就是谷家的恃宠而骄,几近刻薄幸灾乐祸。
于阳却盘算着另外一件事,这几日常听厨房的人议论什么月钱的事,听着像是有月钱一样,可是为什么她没有。上回清莲也说了,满府的丫鬟秋分那日都领到了新秋衣,为何她到现在都没有。这是该问问武刀媳妇,这些东西不是一直由她帮办的么?她还想着拿到钱后,给桑寿做双新鞋。自打上次见到后,她只见了他一面,他每日练的很勤,才发了两双新靴子都穿烂了,还是她补了又补才糊过去的。所以是该给他做双鞋,就是自己也该做件衣裳,若不是巴四嫂临走留了两件旧衣裳给自己,她不知道要怎么过了。
“武家嫂子,这个月的月钱什么时候发,这都十五了。”于阳眼瞧着武刀媳妇这日说的有些高兴,慢慢的凑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问着。
武刀媳妇把眼一瞪:“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还没处找呢!”
于阳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旁的婶子嫂子的月钱都已经发了,为何单我的没有?难道我不是府里的人么?”
武刀媳妇环视了其他媳妇一眼,瞪着于阳道:“上头的管家奶奶们不发下来,我上哪弄去?我按花名册上发月例,没有就没有,你又不是我家的丫头,难不成还要我掏钱帮府里养着你?现在的丫头真是不得了,人不大,心眼却是不少。活没做几日,这算起钱来到是一套一套的。我若是管钱,乐得都发给你们。成日里只知道催我,好像我昧了你们的钱一样。我要你那几百个钱能做什么!那几个钱你到是惦记着。你不是跟着谷家的么?你找她要去啊!找钱来找我了。我先前吩咐你的事呢?还不快做了?仔细我揭了你的皮!我治不了她,还治不了你么?”武刀媳妇絮絮叨叨地出去了。
于阳自讨了个没趣,听了武刀媳妇七扯八绕的一车话,只是不舒服,一个人闷在那将谷家的做的广寒糕装了两碟,拿食盒装了,打算送到内厨房去。
一个年长的婆子见她出来,笑道:“你怎么这般自讨没趣,是你撞到她鸡眼上,惹恼了她。”
于阳老实的道:“我只是问一声。现在天越来越冷,我也没件秋衣,只想自己有了钱,买些针线,做一身。”
婆子叹道:“你就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是什么都好说,就这钱上头说不过去?”
“我又没说什么。”
婆子摇头:“你这孩子平日不是挺有眼色的么?今日吃了什么炮仗。这么大胆。真真地小犊子不怕老虎!”
一个笑说着:“她又不是咱们家生地。哪里晓得这种事。还是一气同她讲明白才是。省得下回没好果子吃。”
婆子点点头,叫于阳坐过来些,自己细细地同她说了这里地规矩:“是该好好的跟你再说一些规矩。”
“什么规矩?”于阳立马问道。“当日进来的时候尹大娘都说了啊。并没说不发月钱啊!”
婆子听了于阳的话立即笑了:“还是个孩子呢!这规矩是不成文的,就是府里的家生子也不一定知道的全。但凡像你们这样,从外面买进来的,在府里没有根基的,府里都会叫你们认一位干娘。”
“干娘?”
“是,一来是有人在这照顾了你们,二来,也是府里可怜你们没有亲人在身边,就是过年过节,也好有个走动。”
“那跟月钱有什么关系?”于阳有些不大理解这里面的关系。
婆子笑道:“你今日怎么这么急了,你听我慢慢说。”
于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是有些心急了。
“既然有了干娘,你们这些人的月钱还有公中分的一些东西就都由她们领了。至于你的么…”婆子意味深长地瞧了于阳一眼,那意思是说,多余的就不同你多说,你也该明白了。
于阳当然明白了,自己的月钱是被这个所谓的‘干娘’领走了,至于是封九家的还是武刀媳妇就不晓得了。她不由的暗自一笑,她跟妞儿原先还指望有了钱做什么做什么,现在看来,到冬天能有身棉衣穿就不错了!
一个媳妇见于阳有些不情愿,推了推她,小声道:“你若是十分的不愿,就告到封九家的跟前,到时候就出一大部分月钱孝敬封九家的好了,武刀媳妇就是再不愿意,她也不敢怎么样。凭武刀媳妇怎么样,封九家的才是这院子里的这个。”
看来自己的月钱还真是被武刀媳妇拿走了。听她方才那话儿,好像对谷家的气全都撒在了自己的身上了。拿了自己的月钱还…
她还要攒钱赎身,就是目前还要有件过冬的冬衣,不行,一定要把月钱要回来。
出一大部分钱孝敬封九家的,这比都让武刀媳妇白拿去了的好。不管怎么样,看着那几百文钱的面上,封九家的也不会纵容武刀媳妇欺负自己。可是,封九家的会瞧上她这几百文钱么?会仅凭她一人之言么?
不过还是要谢过她们,至少让自己知道‘规矩’。于阳谢过那个媳妇,突然想到,武刀媳妇尚且惦记着自己那五百文钱的月例,就更别说这个无故指点自己的媳妇了。她笑道:“婆婆,婶子,多谢你们了!等我月例拿到了,我好好的给您做双棉鞋。”
婆子跟媳妇见于阳这么上道满意的笑了。
正说着,封九家的从外面进来,找着在葡萄架下歇息的谷家的,上前央求着:“谷家的,劳烦你再做几碗菊花汤饼。”
谷家的只是不说话。
封九家的拉着她,笑着道:“你不愿意伺候时姨奶奶,就连老爷也不愿意伺候了么?”封九家的见谷家的面上有些松动,继续道,“老爷方才在时姨奶奶那,见着时姨奶奶在吃这个,瞧着新鲜,也要尝尝,几位姨奶奶在那里凑热闹,都要,你快做了!”
谷家的抿了抿嘴唇,却是卷了袖子进厨房做事了。于阳只觉得万分的说不过去,为何别的姨娘谷家的都不拒绝,淡淡拒绝这位时姨娘,难道是说,她当初‘贬’到这外厨房是因为那位时姨娘?
封九家的见谷家的去做事,笑了笑,环视了厨房一圈,随口问道:“武刀媳妇呢?”
媳妇忙笑道:“方才出去了,嫂子有什么事?”
封九家的撇撇嘴,瞧见于阳在那里,把她招了过来:“阳妮子,你去库里点点米面还有多少,待会来告诉我。”
于阳忙应了下来,却是为难的道:“大娘,我一会儿回来再做好么?”
封九家的不快地道:“你有什么事?”
于阳将食盒提到跟前:“武嫂子叫我把这个送到内厨房叫给杭大娘。”
封九家的瞄了眼食盒,挑了眉头:“等会儿再送。你先去库里清点。我这里马上就要报上去!快去!”
于阳忙应了,放下食盒便往库房去清点米面。到了月底,该剩的也剩不了多少,很容易清点。一时封九家的进来了,问了于阳两句,便点点头:“你去吧!”
于阳快要踏出去的时候,封九家的又把她叫了回来:“武刀媳妇叫你把东西送到内厨房,你可认识路,我叫人带你去。”
“不用,武嫂子带我去过的,我认得。大娘我去了。”于阳忙解释道,突然想到那个月例的事情,她又回来了。
封九家的也准备出来,被于阳一头撞了过来,不由皱眉:“你这是…”
于阳忙扶住封九家的:“大娘,对不住,对不住,没撞着你吧!”
“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要送东西过去么?”
于阳迅速的瞧了封九家的一眼,见她只是言语上严厉了些,面上却没表现出什么,知道她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心里微微安定。又想着那银钱的事情,现在是最好的机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封九家的单独在一处:“封大娘,可否…”
封九家的瞄了于阳两眼:“什么事,哼哼唧唧地,快些说了。”
于阳连揪了几下手指,瞧着封九家的抬脚就要出去,忙拦着,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眼道:“大娘,不知道这个月的月钱什么时候发?”
封九家的开始见于阳回来找自己有些奇怪,还寻思着这丫头这是什么意思,听了后面那话,她不由地笑了:“不是已经发了么?”
于阳惊愕地睁开眼:“月钱已经发了么?”
“这是自然。”封九家的瞧了于阳惊讶的样子,笑道,“怎么,不要同我说你没有。”
于阳忙摆着手:“不是,不是…大娘我没事了…”于阳说着转身就跑了出去,封九家的见她那样生疑,在后面叫了两声,只是于阳并不理她。
封九家的叫了两声见于阳不回来,也不打算再叫她,随她去。
出了厨房的于阳,望了望身后。自己方才说的话应该可以吧!‘武嫂子带我去过’,这样应该让封九家的有所警惕吧!尹大娘说过,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要讲一个忠字,即使封九家的也不愿意看到武刀媳妇上串下跳的样子吧!自己那几百文的钱是小事,她封九家的在这个外厨房巴掌大的地方的位置才是最重要的。于阳有些想念先生说的三国了,那后面会怎么样?到底是谁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第二卷 下人 第十七章 温暖
晚上开始变得有些凉了。于阳坐在灶边,灶上炖着菜,一过立秋天气顿转变凉,巴四嫂给的衣裳白天穿还是可以的,到了晚上就显得不足了,所以坐在灶边,才是最好的选择。钱依旧没有要回来,封九家的好像没理会她的话,或许她的做法太刻意,太生硬,让封九家的瞧出端倪来了?又或许,封九家的根本就不在乎武刀媳妇窥视她的位置,也许她有更好的去处?搞不明白,难道她以后的月钱就这么白白的叫武刀媳妇拿走?她不甘心,可是又没什么有效的法子。
一阵风吹来,于阳又向灶边挪了挪,看来还是要想办法逼武刀媳妇把钱给自己,至少也让她有一身棉衣过冬才是。可是要怎么逼呢?难道要自己同武刀媳妇当众闹起来?她明显处于劣势,旁人也会说她不知好歹来。到那时候说不定自己的钱要不回来,还要受罚。这个法子不行,还有什么法子呢?要好好的想想才是。
不知道妞儿现在如何,她的那个‘干娘’是什么样的人,她也会‘昧’了她的钱么?或许,她的那个‘干娘’会好些。
“阳妮子。”桑寿一进来就瞧见于阳坐在灶边,手里拿着根冒着烟的柴禾在地上戳着。
于阳站起来,快步走过去:“你回来了!”
天气虽然凉,桑寿依旧穿着夏日的薄衫,袖口依旧卷的老高:“嗯。”他瞧了眼于阳,见她身上穿着的衣裳有些单薄,不由地问道,“你想什么呢!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连衣裳也不知道加一件?快回去加一件。”
于阳摇摇头:“没事的,在灶边热。道是你不冷么?还穿夏日的衣裳。”
“我每日练的浑身都热。到是你,坐在这一动也不动的,最是容易着凉,快回去加了,凉着了就不好了。”桑寿推着于阳回去加衣裳,于阳只得回去又加了一套巴四嫂留给她的衣裳。
桑寿瞧了眼,皱了眉头道:“你就没件厚实的衣裳?”这件衣裳虽然是件秋衣,只是现在这个天穿就单薄了些,她这是在做什么?
于阳讪笑道:“不是没发下么。”
桑寿放沉了声音:“怎么还没发下来,中秋那日就发了,这都多久的日子,等十月就该换冬衣了。你还好意思跟我说在灶边热,我看你是冷的才挨着取暖的。”
于阳哑然。愣了愣。随即道:“没事的。冬衣自然是有的。”
桑寿道:“什么到时候,你不是有月钱么?她们不给你。你就不晓得自己买?虽说你出不去,可是你这的婶子之类的总要出去,你请她们帮着买也是可以的。”
“我…我…”于阳不好跟桑寿说她地月钱都被人领了,自己手上一文钱都没有。
可是桑寿哪里看不出来呢!他抿了抿嘴唇,从怀里掏出个袋子,数了一百文文钱给于阳:“要到月底了,我身上也没什么钱了,你先拿着。做件厚实地衣裳。等下个月我发了月钱再给你买件棉衣。”
于阳没接:“不用的。这还些日子就到十月了。我白日穿这个就可以,要做事。穿那么厚也没用。晚上靠在这哪里能冷到。睡觉的时候有被子盖也不觉得冷。到是你。你每日都要请人陪你练。花费一定不少,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桑寿将钱塞进于阳的手里:“你拿着!我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傻子,旁人要吃,磨不开脸,不好拒绝别人。你不陪我练,我凭什么请你吃东西。我出钱请你吃东西,到头来你一句话还不说我半个好,还叫你们在我后头嚼我舌根,我傻啊!再说这些日子老爷都是带我们去跟军营的人练的,那的酒肉管够,根本就不用的。”
于阳听了桑寿的话,再瞧瞧他,只觉得他跟以前不一样了,至少这番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她不由道:“你就不怕…”
桑寿一摆手,那举手投足之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种不可抗拒的气势,于阳有些看住了,桑寿的话进入了耳朵,又从另一边出来:“怕什么!你越是退让他们就越觉得你好欺负,我算是看透了这帮人,就是欺负咱们外面来的,而咱们这些外面的又不齐心,所以才被那些忘八蛋们欺负。阳妮子,你也是,不要怕那起子小人,小事上咱们吃点亏不要紧,可你这要过冬的东西一定不能少,知道了么?”
于阳连连点头:“我知道了。只是在想法子。”
桑寿一口道:“这没什么好法子,若是要我说就找能镇住她的人,而那人又对她不满。这个府里咱们的力量是小,老话不是说‘树挪死,人挪活’么,咱们是活的,就该去依靠那些力量强大的,请他们帮着自己。你明白了么阳妮子?”
“嗯。”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桑寿努嘴示意了于阳:“你看看可够?”
于阳数了数:“应该可以,还有多的,我给你做双鞋,你这鞋…”于阳不由的低下头,只见桑寿的鞋又烂了,还伸出了一只大脚趾头来,脚趾头上还磨破了。
桑寿瞧了眼,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冲着于阳一阵嘿嘿的笑:“又破了…”
这个时候他又回到了以前的桑寿,敦厚朴实,方才的气势荡然无存。于阳掩口笑道:“快脱下来,我给你补补。”她返回自己的屋子,取了巴四嫂留下的针线,又拿了脚盆,回来后,舀了半盘热水,端到桑寿跟前,“快坐下洗洗,这脚趾头都破了。你天天不管它,日后烂了怎么办?”
桑寿试着把脚放进脚盆里,水太烫了,才轻轻地挨了下,立即抬了上来,于阳起身为他兑了些凉水,试了试:“好了。”
桑寿这才放下去,水还是有些烫,但是就这么才舒服,热气从脚底板慢慢的蹿上来,霎时全身都舒服了:“真舒服。我可好多日子没烫脚了。”
于阳坐在边上为桑寿补着鞋子,瞥了眼面露舒坦的桑寿:“你还好意思说。这鞋一股子味儿,那鞋里子都是黑的。”
桑寿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不是累的么!每天回去只想睡觉,哪里管那么多。”
“就是再累也要洗洗。”
桑寿不同意的道:“那是你没累到极致。以前我在府里,每日练完后还有力气同旁人练,这次在军营里,每回回去,我都不想练了,坐在地上都能睡着。这还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时候就是强迫你硬是待在马上,三天三夜不许你下马。”
“三天三夜不下马?”
桑寿自豪的道:“当然。”
“吃喝都在马上?那睡觉呢?”
“当然,都在马上。怎么了,你不信?等巴大哥来了,你问他,他也是这么过来的,等下次就是他们去了,我还想跟着去。我跟他们差远了,一开始我不知道在马上可以睡觉,就一直睁着眼,后来实在困得不行了,就在马背上打了个盹,那眼睛一闭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再一睁眼不过是一盏茶的工夫,就那样我都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一天一夜。但是马上毕竟不如平地,我都摔了好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