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见木的陪伴和鼓励我又多支撑了五个月,但我真的精疲力竭,再也撑不下去。我隐约有些后悔,当初修行的时候应该更刻苦一些,也许就能度此一劫。可惜,后悔从来都没有用。
我混混噩噩又过了一日,已经神智不清。迷糊中我好象尝到了水的滋味,三年未尝一滴水的我看来真的要死了,竟然出现了这样的幻觉。我睁开眼的时候看见了见木焦虑的眼神喷着火,但突然又有水光在他眼里飞快地闪了一下。我清醒了一些,难道树也有回光返照吗?他对我低声说:“合欢,你定会没事。”我居然又有了力气,笑了一笑。
三日后,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居然真的度过了这一劫难。
见木站在我的面前,眼里闪出惊异的光,我慢慢伸出自己的胳臂,不再是树枝。我摸摸自己的脸颊,触手滑腻,慢慢地我手里捧了一汪水。我果然幻成了一个女子,果然没有见木洒脱,他笑对自己的成人,我却泪流满面。
想到此我笑了。我应该也笑的不是吗。
老头静静的看着我,今天居然没喝酒,真是千年来第一次。
我怯怯的问他:“我长的不吓人吧?”
老头睁着眼仔细看了看:“人都说长的好看的是妖精,果然是有道理的。”
我在心里又念叨了一遍,好象是夸我好看。我变出一枚镜子忐忑不安的照了照,可惜就着月光看不分明。
见木念了声臭美,弹出一簇烟花。灿烂的烟花里我看见镜中一个清丽的女子,脸上嵌着一双清泉似的眼睛,含泪而笑。这便是我么?
我转身看看见木和老头,这两个伴了我千年的人,激动的扑了上去,没想到一扑一个空,见木和老头一个往左一个向右,生生空出中间一个两丈宽的地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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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木咳嗽了一下,老头摸着胡子:“嗯,男女授受不亲。”
我大笑,叉着腰:“我偏要和你们亲近亲近。”吓得两位一个跳到树上,一个站到观星台上,如临大敌。我更乐,原来这千年来不能动的身子一旦得了自由是如此美妙,作弄他们是如此有趣。跟此刻的自由和快乐比起来三年的苦旱的确值得。
我们三人第一次坐到一起喝酒,老头有了人对饮兴致格外高涨,指点棋盘山,口中的诗句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后来他突然停下,默默地看着见木和我,半晌才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们陪了我千年,今日既是欢聚也是别离。”我和见木都怅然不语,是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斗转星移,日月流逝,什么才能永恒呢。
我们三人各自感怀,何以解忧唯有喝酒。老头忽然看着我又笑了:“合欢,你知道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吗?”
我不解:“我自然是以自身修为度过此劫。”
见木低头微笑,老头哈哈大笑:“你那日已经快呜呼了,居然来了一个小孩。他算是救了你一命。”
小孩救我?难道我迷迷糊糊之中觉得有水,不是幻觉?
我忙问:“是一个小孩给我浇了水?”
老头笑的贼兮兮:“嗯,不是水,是药。”
我更迷茫。见木已经憋的在抖。我急了,一把揪住老头的胡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头忍住笑:“他嘛,在你脚下尿了一大泡童子尿。”
我尴尬地扭头喝了一大口酒,头上居然冒了汗。这一番救命的际遇虽然实惠,却着实让人尴尬之极。半天我才问出一句:“他叫什么名字?日后我应该去谢谢他。”
见木赞许的看着我:“做人自然要知恩图报。我只听见他的母亲叫他子晨。应该是住在附近来山上玩耍的,你日后慢慢找吧。”
子晨,我默默念了三遍,记在心里。
东海
见木要回东海,我很有些不舍,他认真地看着我:“合欢,二百年来我在东海受益匪浅,常有各路仙人来龙宫做客,与他们一起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了,你有今日成果很是不易,千万不要放弃修行,希望日后我们一起位列仙班。”
我不敢接下话头,心里暗暗的想着:我只希望快活,若是做个土地老头那般苦闷的神仙,我还是做人好了。但看着见木期待的眼神,我的想法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默默点头。
见木微微一笑,轻轻抚了一下我的头发,说道:“保重。” 说完遁风而去。
我心里怅然若失,慢慢的走到一汪泉水的面前,蹲下身子掬了一捧水,入口甘甜清冽。让我有些纷乱的心绪也宁静下来。这山泉名叫甘露泉,从山顶逶迤而下,绕过观星台,可惜千年来那么近的距离我今日才第一次尝到它的滋味。水中的我看上去有些虚幻,我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个容颜,才发现右边的额头上有一块淡粉色的印记,状如合欢花。我轻轻一叹,从此,我便是个女子,只有这个印记提醒我曾经是棵合欢树。
我把棋盘山转了一遍,我生在此处千年却不曾见过它的全貌,只听过老头说此地山清水秀人杰地灵。
看过才知道原来观星台不过是棋盘山小小的一个角落,极目远眺,只见主峰高耸入云,云雾缭绕,过眼之处,皆是一片青翠。细看才知是万亩茶园。
已是暖春三月,山上桃花红似焰,也正是采摘新茶的季节。茶林里许多少女一边采茶一边闲聊,说着家长里短,儿女情长。我远远地看着她们,有些羡慕,她们有如此多的可牵挂之人可忙碌之事,而我千年来只有一个想法,如今得偿所愿却又再度迷茫。我很佩服见木,他总是给自己设定一个一个的目标,所以他没有空闲象我这般多愁善感。
我也迅速的给自己定个目标,找到子晨,然后,然后怎样?我有些头疼,我该怎么报答一个小小的孩童呢?我想了半天无果。
入夜,我急急忙忙的找到老头,趁他清醒的时候请教一个主意。老头瞪大眼睛:“这么简单的问题还来问我。他需要什么你就给他好了。”
“那他会需要什么呢?”
“人么,越大是越贪心的,现在他可能只要一个小玩意就乐上三天,再大就想要更多了,朋友,功名,金钱,富贵等等。所以,以你这小妖浅浅的修为,是越早还他越好。”
“是啊是啊,他要是让我给他挖个金山,我只怕卖了自己也只得几个元宝而已。”我不住的点头,对老头的劝告深以为然,心中也突然升起一丝紧迫,恨不得马上下山。
那一夜,老头很是罗嗦,叮嘱我许多的事情,“诸恶莫做,众善奉行”念叨了三遍,“不可杀生”念叨了五遍不止,还说若是破了此戒,千年的修行功亏一篑,从头再来。吓得我花容失色,战战兢兢。
于是,我怀着赤诚之心步入红尘,我想找到子晨,回报他的恩情。我以为,知道了他的名字,知道他就在附近,一定能找到他。万万没想到,找一个人是如此的难!真真是沧海一粟,大海捞针。
我再次来找老头的时候,他给了一个建议就是去东海,那里有一面水晶镜子,可以找见我想找的人,所以,我还是去找见木更合适。
于是我告辞了老头,踌躇满志,一路东行。其实我的修为已经可以御风而行,但我对这滚滚红尘正是向往好奇之时,决定一路慢慢走去。反正那孩子小着呢。
一路上我碰见了很多的人和事,和书上讲的似乎有些不同。看来读万卷书后行万里路确是正理。
刚开始我怀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与人交往,热情热心,结果总是惹来是非,渐渐地我不再轻易的对人笑,因为招来了好色之徒。我也不再露出法术帮人,因为招来了降妖道士。我心怀善念,却不敢轻易的日行一善,我有些愧对见木和老头的教导了,但我不想为了行善而失身丢命,我还是修为太浅不够慈悲,所以我自惭不已,日益苦闷。
我特别想念见木,他是我的良师益友定能为我解惑。
春暖花开又是一年。
我终于站在东海边上,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我顿觉惶恐,千年的时光在它面前恐怕也是一刹。
半晌,我平息了惶恐崇敬之心,念了个诀掷到水里,不多时浮上一个巡海夜叉,我看着他狰狞的面容很是怯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这笑容很迷人,但是否迷夜叉就不好说了
“大哥,请问这东海可有一个叫见木的,我有事找他,还请行个方便。”
还好,夜叉大哥没有拿那叉子赶我,只把那叉子望水面上一顿,极其爽快的说:“见木这个树精连龙宫的虾都认识他了!”
我一愣,见木莫非在龙宫建了惊天动地的伟业? 那夜叉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冷冷说到:“出名的途径很多种,他么,是靠一个磨字。”
我更不解,又不敢贸然相问,只好瞪着眼睛静等下文。
那夜叉看着我一脸的惊愕,接着说:“当年他来东海非要为龙王效力,可笑,东海是什么地方,众虾吐口唾沫也能积出一个湖来。那还用着他呀。”
我怯生生的问道:“那后来?”
“他每日守在海边等龙王出外布雨,龙王到那他跟到那,也不说话就远远的跟着。磨的我家老龙王上火。龙王不出海,他便候在海边。想我东海,各路神仙常来常往,只好给他派个小活儿免得象个门口的乞丐损我东海的颜面。”
我一听也上了火,见木的执着竟被这夜叉说成乞丐行径,真是气煞我也。
奈何人在屋檐下,不敢与他争,我低头一笑:“还请大哥带我去找他,多谢多谢。”
夜叉领着我潜入海底,我第一次入水,实在是有些心惊胆战。小心地念着避水诀,无心观看海底的绮丽只想早点见到见木。
游了一会,就见到许多宫殿依次排列,富丽堂皇,果然是东海龙宫,不是一个富字就能形容啊。我虽不贪财却也实在忍不住赞叹不已,感慨万千。夜叉停到一个宫殿的门口,指了指殿门,对我说道:“就在这里。”转身走了。我抬头一看,宫殿上书三个字“忘情殿”。我站在
殿外,抖着声音,轻轻的唤了声:“见木!”
一袭青衣的见木走了出来,一如往日,笑容淡淡,语气淡淡:“合欢你来了。”那神情似乎料到我一定会来。
我本想笑着答应,却突然泪落,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他我都觉得安心。见木微微颔首:“你这丫头自从做了人就爱哭了。”
其实我一路行来在人间也受了不少委屈,却没哭过,但只见了他就想落泪,许是觉得他是我的依靠。
见木见我又哭又笑,摇摇头说道:“没找到人也用不着这般难过,呵呵,眼泪这么多果然是适合做女子。”我看看他,心说你这么冷静,还是做男人的好。
见木领我走入殿内,这屋子真是大而空,宽敞得让人觉得又阴又冷。我不敢大声,轻轻问他:“这是你住的地方么?”
见木摇头:“我住在后院,在这值守。这里叫忘情殿,是掌管忘情之水的地方。”
“忘情之水?”
“是让人忘情之药,原来是归龙女姗姗掌管,她上月嫁去南海,龙王让我暂时接管。”
我听了惊奇不已:“世上还有这种神奇的东西,龙宫果然是个好地方。”
见木平淡地笑了笑:“是啊,还有钟情之水呢。”
我好奇不已:“让人一喝就动了情吗?”
见木淡淡的说道:“是啊,这些东西都是为解脱一些执迷不悟之人而设,若是自己道行高深又何必要借助外物呢。”
我皱皱鼻子,他是在夸自己吧。
见木把我领到后院一个房间,推开门对我说:“下月是龙王的诞辰,每年此时他都大宴宾客,会有各路神仙来龙宫祝贺,热闹的很。等祝寿的时候恳求龙王让我们看看水晶镜,那时龙王心情大好又有外人在面前,自然不会小气。”
我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象是个书房,干净整洁,却又极其雅致。
见木为我倒了杯茶,说道:“这是龙女的书房,没有外人来,你只管安心在这等侯。”说完,他就走了,说是前殿值守之时不能没人。哼!说我是他最亲近的人却也不来和我亲近一些。
我只气了短短一刹,想到见木就是这种认死理的性子,就消了气自己打发自己。
我坐到窗前,随手翻起一本书,也许是走了许久有些累,见到见木又放松了下来,所以我越看越困,居然睡了起来。
龙七
梦里我还是一棵树,风吹着我的叶子,痒痒的,懒懒的。只是那风怎么越来越大?
迷迷糊糊的我睁开眼睛,一时不知身在何处,等我伸伸腰,抬头一看却惊得差点跳了起来。案前站了一个男子,手拿一把折扇正慢慢地晃着,看来梦里的风正是来自此处。我瞪着眼睛看着这不速之客,一时转不过弯来,见木不是说没有外人来此么?
他眯着眼睛看看我:“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清醒过来,迅速来了个先发制人:“我也没见过你呢,你是谁?”
他笑了,居然比见木笑得还好看:“我叫小七,你叫什么名字?”
我想到自己被见木藏到这里应该是不希望别人知道,所以我不想告诉他我是谁。我壮壮胆子,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不告诉你。”
他微微一怔,瞪着亮亮的眼睛:“那不行,我告诉你了,你也得告诉我。”
霸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我心思一转,笑着说:“我叫小八。”
他眼睛瞪的更大,收了折扇,突然一个箭步踏过来,居然把我压到了书案上,动作之快让我猝不及防。等我反应过来,他的鼻子已经快碰到我的鼻子!我愣住了,活了一千岁,我也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这样严丝合缝的接触过!我顿时无法呼吸,不知道是因为被压住了还是被吓住了。
他的眼睛离我近在咫尺,闪着不依不饶的光,刺的我眼前金星飞舞,心中狂跳。他不咸不淡地说道:“叫小八是吧,七和八总是很亲密,你知道么?比如七上八下,七七八八。咱们可真有缘分啊!”
一听这话,我残存的理智赶紧让我做了正确的回答:“我叫合欢!”他看看我的眼睛,然后松开我直起身子摇摇折扇,那样子真是气定神闲,风度翩翩。
我大口大口吸气,觉得脸很热,耳朵很烫。心里还很后悔,我怎么就忘了大声呼救! 至少,我应该施出法术来教训一下这无礼的男子。我,居然就这么束手就擒,被人非礼了一番。我又羞又恼地看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想教训教训他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他摇摇折扇,叹口气:“哎,我这么真诚坦荡,你怎么忍心来骗我呢。看来好人做不得,做恶人倒是不用被骗。”
我定定心魂,戒备地离他三丈远。他走过来,把三丈缩为一丈,笑得更好看:“小合欢,你是从那里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你要不说,我可去告诉龙王。” 这便是真诚坦荡的人么,我气鼓鼓的看着他,却只得以实相告:“我是见木的朋友。”
他听了,露出一丝的诧异:“哦,他那么闷的人怎么有你这么可爱的朋友呢?”
活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成可爱,若是换做别人夸,我自是欣喜一番,他么,我还是小心些好,我冷冷地道了一声:“我才不可爱,我是千年的树精,惹恼了我我就会……”
他嘻嘻一笑:“就会怎样?”
我想了想,不能怎样,我要心怀善念,不可杀生。
我低头不语,翻翻书不再理他。许久,我以为他无趣自会离开,可惜一个时辰过去他还在那里悠闲的扇着扇子,我低头觉得他在看我,我抬头发现他在看书。本想赶他走,一想,自己也不是这书房的主人,只得作罢。哎,我生来就是碰见古怪人的命吗?
见木终于来了。我得救了。
见木见到我笑了一笑,再看见小七那笑就立刻不见了。他居然拱手作揖:“七王子!”
我惊住了!那个小七过来拍拍见木:“书屋藏娇。” 然后对我回眸一笑,走了。
那笑晃得我有点发愣,只听见木说到:“他是龙王第七子,名叫龙七。只是我没想到公主走后他还会来此。”
我一头糨糊,见木继续絮叨:“他是龙王面前最不讨喜的儿子,却和龙王的掌上明珠姗姗公主最为亲近。公主未嫁时,他是每日都来的,公主走后我以为他再不会过来呢。他没说你什么吧?”
我“嗯”了一声,心里开始不安。他居然是龙王的儿子!我幸好不曾太过凶悍,但好象也确实不甚友好。我开始担心他会不会赶我走,我无论如何也要耗到下月,我不想回去翻簿子。
见木看我苦着脸,笑着说:“你不用操心了,他是这龙宫里最不管事的一个。生性散淡所以才不得父亲欢心。”
我舒口气,拉住见木让他讲讲这分别二百年的日子是如何打发的,我觉得没有我陪他一起,他一定很寂寞。可是见木很愉悦的表情让我觉得我的想法有些自做多情了。他笑了笑:“没有那么久,龙宫三日,世间一年,我在此也不过觉得过了一年多而已。况且此处环境极利于修行,成果也与我们当日在棋盘山的苦修不可相提并论。”
我看着他自信的笑容心里也升起一股好胜之气,我这样闲散的性格果然要有一个楷模立在眼前才好。
把酒言欢一夜畅谈,天亮后见木神清气爽的去了前殿,我却哈欠连天倒头便睡,果然修为不同啊,我清醒前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我要迎头赶上。
我这一场酣睡被门外的吵嚷声生生打断。我迷迷糊糊地走到大殿,却发觉一个陌生的男子正在与见木争吵。我立在一旁,先听一听。
“忘情之水那么多,给我一些又怎样?”
“非有龙王手谕才可,这是我的职责,怎可随便?”见木冷冷地回答。我一看就笑了,碰到见木这样的性子,什么人都别想特例。那男子冷眼看我,哼了一声。
我走过去劝解:“这位仁兄,见木他也是尽看守之职,忘情之水又不是他的,你和他急什么,若是真需要,你和龙王去吵。”
他一听,立马蹦了起来:“什么,你要我去和龙王吵架,你想害死我?”
我一见他的黑脸喷出怒火,瞬时躲到见木身后,这人,是属火星子的,一点就着。
“玄蛟,你在我那儿吵得不过瘾,又来这里继续?”龙七慢悠悠地从殿外踱进来。
玄蛟终于气焰消了消,回首一施礼:“七王子,我实在是被白韵逼急了才来胡闹的。”
龙七“哦”了一声,嘴角勾了勾:“你不是讨要钟情之水给白韵吗,怎么又来要忘情之水呢,我真是被你搞糊涂了。”
“既然七王子不能徇私给我钟情之水,那我索性服了忘情水,将她忘了,也免得再受三百年的煎熬。”
我听的云里雾里,龙七嘿嘿一笑:“你还是省省吧,白韵就是看你性子急,才故意要磨一磨你。”
玄蛟又毛了:“她不知道我的心意么,还故意折磨我!”
龙七一挥手:“一点折磨都受不了,还谈什么喜欢。快走吧,别耽误见木的生意。”
见木对着我苦笑:“我这是做生意么?”
玄蛟无奈却又理亏,气哼哼地走了,卷起一大圈水浪。
我看看龙七,好奇地想问这玄蛟之事,但一想到他对我的非礼,就将好奇心咽到肚子里,使劲压住。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我一眼,神秘地笑笑,然后翩翩而去。
我回了书房,翻开一本书,脑子里晃的却是玄蛟和白韵这两个名字。这般好奇,只因为对男女之情我还都是从书上一字半解,这么实打实地见到两个活生生的痴男旷女,还是头一遭啊。可惜,这就象是一个大锅里香气四溢,却不知道里面煮的是什么,只能在外面干闻着香气。你说,我急不急?这比喻也不雅,胜在形象。
我在脑子里开始浮想联翩,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唬我一跳!
我回头一看手的主人,顿时戒备起来!此人真是擅长无声无息地吓人。
“我有那么可怕么?”龙七笑嘻嘻地,手里托着一个小瓶子!
“七王子找我何事?”我一脸严肃。
“请你帮一个忙。”他继续笑。
果然是有事。“我能帮你什么?”我隐隐有些不安,莫非要我做什么坏事?
“这个是钟情之水,你去拿给白韵,哄她喝了。”
“什么?!”这龙七好生怪异!一来,白韵喝了岂不是以后都要喜欢玄蛟,若是她心里不喜欢,这不是强人所难,违背她的意愿吗?二来,既然玄蛟去求他的时候,他都不给,现在又偷偷摸摸地给,这也太奇怪了些。我摇摇头,不打算帮他这个忙。
“举手之劳嘛,不要小气。”
这不是小气的事,我也有原则,虽然没有见木那么坚定,好歹也是有的。我继续摇头,然后一古脑将心里的疑问也抖了出来。大有不探个究竟,一定袖手不管的意思。
他听了我的疑问,说道:“一来,白韵喜欢玄蛟已久,却嫌他性子急噪,所以不肯答应他,要他等三百年。二来,我不明着给他,一是怕我父王怪罪,二是不想他承我的情。如此说开了,你肯不肯帮我?”
我听明白了,隐隐有些同情玄蛟,性子急噪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改得了的,要磨他三百年,还不把他急死?白韵也是奇怪,既然喜欢他,还挑着喜欢么,这个部分喜欢,那个部分不喜欢?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全部都喜欢才是。我私下里这么认为,不过我还没有喜欢过一个人,这理论能否行得通,还是未知。
龙七一见我不吭声,马上拉着我的袖子,将小瓶子放到我的手上。
“快走吧,别让见木知道。”我看他一眼,心说,这差事只能找我,见木是铁定不会这么做的。
“可是,我送给白韵,她怎么会喝?她并不认识我。”
龙七嘿嘿一笑,抬手往我身上一挥,我似被电了一下,再看自己的衣裳,已是玄蛟所穿的那一套。我一惊,忙问:“你把我变成玄蛟了?”
他嘿笑着点头,一拉我的袖子飞起。
片刻,到了深海一处庭院,十分幽静。庭院里坐在一个白衣女子,正在看书。
龙七站在一从珊瑚后面,将我往前一推:“那就是白韵,你将钟情之水倒到她的杯子里,递给她。”
我紧张的手都有些抖,奈何已被推出,白韵一眼就看见了我,此刻再缩回去,已是不能。
“玄蛟,你来了。”白韵放下书,站起身来。
我心里稍稍安定一些,看来龙七说的没错,白韵的确是喜欢玄蛟的,她虽然语气动作显得冷漠,但那眼神可露了馅,堪称是脉脉含情。
我笑着走过去,端起茶杯,广袖就是好,小动作行云流水就完成了。
“来,喝杯茶吧,都快凉了。”
她接过茶杯,浅浅喝了几口,然后又看起书来,也不搭理我了。不过,她那拿书的手指有些不稳,看来,她着实是压抑着喜欢,故意要磨磨玄蛟。
我偷偷笑了笑,眼看大功告成,便告辞。
白韵手里的书一合,起身定定地看我,面色未改,眼神却很是失望。我忍着笑,快步离去。
我躲到珊瑚后扭头一看,白韵神色迷蒙,怅然若失。
突然,玄蛟从一侧走了过来,我一惊险些叫了出来,真是惊险!差点来一出真假美猴王!
“玄蛟,你怎么又来了。”白韵笑得如花一样灿烂。把玄蛟弄的一怔。
“你嫌我来的勤么,那我走了。”玄蛟果然是急脾气,转身就走。
白韵一把拿住他的手:“我那里嫌你了。真是好生气。”她娇嗔起来真是格外动人。玄蛟又是一愣,然后是喜笑颜开:“白韵,你今日对我,格外不同。”
“那里不同了,我日日对你的心都是一样的。”她的话娇滴滴的,听的我心里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