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低声嗯了一下,态度冷淡漠然。
邵一萍笑着感叹:“从前看电影《乱世佳人》,我看见斯嘉丽穿着漂亮的裙子从楼梯上翩然而下的时候,我就在想,我的女儿若是有一天也能这样光华夺目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我是多么的高兴,骄傲。下个月小珂的生日,妈妈也要给你办个那样的生日宴会,请你所有的同学,让大家都来看我美丽的女儿。”
许珂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上了楼。脚步踏在楼梯的地毯上,她心里是淡淡的失落,她不想让别人看。只想在他的眼里,她是美丽的就好。可他,却没有认真的看她一眼,那样冷淡漠然,仿佛她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沈慕对父亲道了晚安,跟着许珂的身后,上了楼。
沈笑山看着楼梯上的两个孩子,笑道:“有儿有女,就是好。”
邵一萍点头:“对啊,儿女双全,凑成个好字。”
许珂回到卧室,轻轻关上门,阳台上落着清淡的月光,她慢慢走到桌前,拧开了台灯。灯下是一张新买的CD。
她今天在街上无意中听见那首歌,takeabow,当时心里难过的险些当街落下泪来。明天他就要走了。她的这一场暗恋,终将谢幕。
她将CD放进去,跳到那只曲子上。音乐轻轻响起。人多的时候,分离的痛苦被一些欢声笑语掩盖着,此刻,静静的一个人,音乐被那夜色渲染的格外轻慢伤感。那些难过和怅然,全部都呈现了出来,寂静黑暗中,格外的浓烈。
突然,门上轻轻扣了两声,许珂以为是母亲,走过去打开门。
没想到是沈慕站在门口。
他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悠闲而随意。米白色的衬衫,衬得他眉目疏朗,英气逼人。
许珂没想到是他,有点心慌,小声问:“什么事?”
“嗯,有件事,想告诉你。”他关上门,目光从她的脸蛋落在她的颈上,停留了片刻。
她莫名紧张,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事,期待又害怕。
他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支着胳膊,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淡淡道:“刚才阿姨在这儿,我不好意思说。这裙子,你穿着,很,”
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跳动着难以言明的期待。
“很难看。”
她一怔,失望之极,有点恼。专门跑过来,特意告诉她,这裙子她穿着很难看,非要这么毒舌不成?
“毒舌”继续说道:“斯嘉丽穿那条裙子,因为她腰身只有十七英寸,是三个县里最细的,你穿这件裙子,显得腰粗。露着胳膊,胳膊也会显得很粗。”
真是太毒舌了,她失望又羞恼,还有莫名其妙的伤心委屈。难道在他的眼里,她真的那么难看?
她提起裙子就踩了他一脚。
咖啡,就那样不偏不倚的撒在了她的裙摆上,纯白如雪的裙角,立刻晕染开来,像是一笔浓墨。
他不仅一点也没有歉意,反而笑得十分高兴。
她越发的恼了,“你,你故意的吧?”
他将手里的咖啡杯,随手放在书架上,紧紧看着她的眼睛,“是,我是故意的。”他目光灼灼,暗暗闪动着一种让人心慌意乱的光芒。
她开始紧张,呼吸有点急,胸前的蕾丝花边微微有点轻颤,像是晨风中不胜朝露的花瓣。
他突然将她抱在了怀里,紧紧的怀着她的腰身。
“我不想让所有的人都看见你。你说我自私也好,霸道也好,反正,我不许这样。”
她有点眩晕,太过突然的表白,像是幻梦里的场景。
“小珂,我只想你是我一个人的。我不敢,让你太夺目。”他的话语有一种奇怪的魔力,让她沉迷,她的心开始狂跳。
“你明明喜欢我,为何不说?你这个笨丫头,我明天就要走了,你还是不肯说吗?”
在这个年少情怀如豆蔻枝头二月春,华美如绸缎,恢弘如长诗的年华里,世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你暗恋的那个人,他告诉你,他也爱你。
幸福突然而至,让她措手不及,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喜极而泣。
他吻去了她的眼泪,然后,唇移到了她的唇上。她觉得自己好像软如一棵水草或是柔如一根藤蔓,被他强健有力的胳膊紧紧托着腰身。他的肌肤很烫,吻得炙热疯狂,仿佛要将她融化。
绵绵而深情的曲子悠然飘荡在夜色里,轻柔的灯光,急促的呼吸,夜的诱惑让人越陷越深,年轻的欲念简单单纯,没有一丝迂回,只想得到。
分离在即,是如此的害怕变故,害怕失去,似乎得到拥有,就会天长地久。
不知何时,那件白色的长裙从他指尖缓缓落下,像是一朵含苞的花,被揭开了笼罩着的薄雾,盛开在星光下。
他很急切,她很惊慌,不知该还是不该。他那样的表白和爱,温柔而霸道,像燎原之火一样让她无法冷静。从未被人抚摸过的身体烽烟四起,只是热,仿佛处在沸海一般,不知如何才能解脱。
他很生疏,不得章法,却又势在必得。她羞赧而害怕,进退不能。
不知是急还是累,他出了汗,滴在她的身上,仿佛是雨露。
身体融合在一起的时候,幸福到极致也痛到极致。不知今夕何夕,不知是沉醉还是清醒,不知是失去还是得到,一切那么的自然,仿佛生来就是为了赴这一场今生之约。
作者有话要说:水平有限,我憋了一天,尽力了,大家看懂没?
算了,我直说了吧:他和她,OOXX了
求婚
她没想到这条裙子会在他这里。记得从荣邸搬走的时候,她带走了所有的衣服,唯独弃下了这条她生平最美丽的衣服。因为看见这件裙子她就会想到那一夜,以为是幸福美丽的拥有,却没想到是一场不堪的玩弄和报复。而今天,她终于知道一切的真相。可惜,不知是因为灯光的缘故还是岁月的侵染,裙子的颜色已经不再是纯净通透的白,泛着淡淡的米色。
衣犹如此,人何以堪。这一瞬间,她越发的感喟时间的有情和无情。它让真相浮出水面,但是有些东西已经悄无声息的改变,回不到从前。
她拿了毛巾和一件衬衣,走到隔壁。沈慕左手拉着衬衫湿的地方,右手已经解开了三个扣子,胸膛的肌肤若隐若现。
她稍稍有点不自在,将毛巾和衬衫递给他,转过身去,走到了阳台上。
过了一会儿,他在她身后说道:“你早点睡吧,明天我来接你去医院。”说完,他关上房门,下了楼。
过了一会儿,她看见他走到了院子里,沿着小径朝大门走去。空旷静寂的庭院里,他高挑挺拔的身影渐渐离她越来越远。
她下意识的转身下楼,追了出去。
“沈慕。”
他停住步子,回过头来。似乎有点意外,又似乎有点惊喜。
许珂迟疑了一下,低声道:“你喝了酒,不能开车,今天不要回云顶了。先住在这儿吧。”
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夜色给他的眼眸氤氲了一抹柔情脉脉的笑意。
对着他的视线,她有点不自然,本是坦然的关心,却被他的目光赋予了一抹意味深长,那种脉脉的眼波好像是要她拉回到过去。
她转身往回走,身后却没有他的脚步声。
她叹了口气,只好停住步子回身正色道:“五一期间查酒后驾车查得很严。”
沈慕笑了笑:“我没说要走啊。那我和以前一样,住你隔壁。”
她心里异样的一动,默默回到屋里。
上了楼,她关上了房门,将一声“晚安”关在了门外。
这一夜,她很久很久都没有睡着。晨曦快要照上窗棂,她才恍恍惚惚的朦胧睡去。
等她一觉醒来,睁眼的那一瞬间,好像时光回到了六年前。阳台上的阳光静静的铺展到了屋里的书桌上,光线里的尘埃飘飘散散。似曾相识的场景和感觉,让人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她起身梳洗过之后,轻轻推开门,下到了一楼。
餐厅里,沈慕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报纸,他的手边,是一杯热气袅袅的咖啡。一切都是六年前的样子。
他听见声音抬起头来,浅笑着:“我很饿,想等你一起吃早饭,结果等成了午饭。”
许珂一看桌边的时钟,居然已经过了十一点。她不好意思说自己昨夜几乎一宿未睡,抱歉的低头笑了一下。
沈慕放下报纸,起身自然而然的牵起了她的手。
“好饿,走吧。”
许珂一怔,忙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他也不勉强,把车子从车库里开出来,为许珂打开车门。
出了荣邸,车子驰了片刻就看见蓉蓉的饭店,许珂突然想到她这里的粥做得特别好,便对沈慕道:“就在这里吃饭吧,等会儿刚好给我妈捎过去一些粥,看她能不能吃。”
沈慕点头,将车停在门口。此刻还不算是午饭的正点,但这里已经坐了两桌客人。
蓉蓉见到沈慕和许珂,似乎是怔了一下,然后,领着两人进了里面的一个小雅间。雅间的布置,十分别致,装修的风格,似乎和绿岛张扬的那套房子很像。
沈慕将菜谱递给她,“你想吃什么?”
许珂看了两眼菜谱就合上了,“随便吧。”
沈慕蹙眉,拿过菜谱翻开,点了几道菜递给服务生。
“你比以前,瘦了。”他的目光仔细的在她脸色流连,甚至下移了一些,她的锁骨,也比以前明显,更加的性感。
她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起身去卫生间。洗完手,她一抬眼,发现蓉蓉站在她的身后,从镜子里看着她。
蓉蓉的神色有点奇怪,眼神莫测得让人很不自在。
许珂转身对她微微笑了笑,算起来,好像是第三次见到她了。
她眯起眼眸,唇边浮起一丝感慨的笑:“许珂,你比六年前,更漂亮了。”
许珂猛然一怔,她认得自己?
蓉蓉长长叹了口气,背靠着墙壁,自言自语一般叹道:“你还记得小豆子吗?”
许珂一愣,点头道:“小豆子,我当然记得。她是你什么人?”
蓉蓉侧过头来,直直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我就是。”
许珂惊讶的啊了一声,简直不能相信。以前那个短发,圆脸圆眼睛的小姑娘,和眼前这个妩媚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沈慕了,从认识他的那一天起,我眼里就再没有过别人。可是,我的家庭却决定了我一直无法走进他的圈子。我追霍铭,不过是曲线救国,想进到沈慕的圈子里。他出国前的那一天,我本来想对他表白的,他却当众吻了你。我很伤心绝望,为了找点刺激不让自己有时间痛苦,我参加了一个选秀,只拿了第六,因为我的脸型不上镜。我一气之下去整容,磨脸骨。可是不久听霍铭说,沈慕根本就没和你在一起。我对他的暗恋又死灰复燃,一狠心追到国外。我知道以他的脾气,必定不会接受曾经和霍铭有过关系的女孩,所以,我换了名字接近他。不知道为什么,他那段时间很颓废,很孤独,过着醉生梦死一般的日子。我在他家附近开了一家中餐馆,他常来,吃我做的饭,特别是粥。”
“我知道他喜欢温婉娴淑的女人,我拼命的改变自己。我慢慢成为他的朋友,我曾经以为很快就会是他的女朋友,但却总是差着那么一步。后来,他告诉我他有了女友,叫章婉若。我心里滴着血,却还强颜欢笑的请他们来我店里吃饭,我就是想看看她。”
“见到她的时候,我险些以为是你。可是一看言谈举止就知道是两个人。我突然明白过来,原来沈慕他心里,一直是念着你的。我当时又嫉妒又绝望,打算放弃。但没想到,章婉若很快和他分手,我以为我仍旧还有机会,但没想到,你和他,又重新在一起。”
许珂怔怔的听着她的话,如同是听一个久远的故事。她心里隐隐的痛着,想起自己那三年的暗恋。而蓉蓉对沈慕的暗恋,算起来超过十年。这份痴情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沉重难过。
蓉蓉涩涩的笑了笑,“我对他的感情一直处在希望和绝望之间。他回国后,我对自己说,再给自己半年的时间,然后,我就彻底放弃。已经快要四个月了,现在,你能否,让我赌完这最后的一段时间?”
眼前的蓉蓉,已经没有一丝一毫小豆子的影子,完完全全是个陌生人。
许珂心里酸酸涩涩,没有重逢故人的欣喜,只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曾经的玩伴,居然见过三面都没认出来,她的改变的确太大。这样的痴情和坚持,让人唏嘘,她一如当年勇敢的让人佩服,她提出这样的请求,让人无法拒绝,甚至无从拒绝。
许珂微微抿了抿唇,低声道:“窦媛,我和他,并没有重新在一起,你想怎么做,我都没有资格阻拦,那是你和他之间的事。”
“那好,谢谢你,许珂。”蓉蓉说完就转身离开。曳地长裙在她的脚下划出一个椭圆,像是一朵盛开的莲花。
许珂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心里难言的一种感慨。她对沈慕用情至深,并不亚于当年的自己。可是,感情那么易变,难以把握,就算是两情相悦,还有诸多的无法预期,让人措手不及。
她呆呆的站了一会儿,慢慢走回到雅间。菜已经上来,正是她喜欢的菜式。旁边还有一个保温壶。
沈慕道:“我要了一份粥,不过,可能手术后第一天,不能进食,一会儿带过去,问问医生吧。”
许珂嗯了一色,心思不定的坐在他的对面。有意无意的碰到他的视线,看着他俊朗英挺的面容,脉脉的目光,她却总是想起窦媛,现在的蓉蓉和当年的小豆子。
吃过饭,两个人上了车。许珂手里捧着保温壶,沈慕便俯身来为她系安全带,他仿佛已经做了无数次,那般的自然。她避无可避,僵着身子将保温壶隔在两人的身体之间。
看着他的侧面,她突然梦呓一般的轻声说道:“你还记得小豆子吗?”
沈慕直起身子,好像有点意外她突然提起她,“记得,你怎么突然说起她?”
她鬼使神差的又问了一声,“你喜欢那样的女孩儿吗?”
沈慕皱起眉头,有点不悦,“我喜欢什么样的,你不知道?”
许珂下意识的接了一句“我不知道”,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撇清关系。因为她竟然对章婉若和窦媛有了淡淡的内疚,本来她是置身事外毫不知情的,竟在不知不觉中,被牵扯进了他的感情里,担当了一个让人生怨的角色。
沈慕皱起眉头,看着她,突然,他将她按在副驾驶座上,狠狠亲了一口。
许珂手里的保温壶险些惊落。
他的吻用了很大的力气,但一触即离,仿佛只是一个惩罚或是一个答案。
车子发动起来,开得很快。他好像是生了气,阴沉着脸不发一言。
到了医院门口,他停下车子,冷着脸问道:“你选个日子吧。”
“什么日子?”
“结婚。”
许珂惊讶的瞪着他,这样的人生大事他开玩笑般信口说出来,随便的仿佛六年来两人从未分开过。
许珂拧起眉头:“你开什么玩笑。”
沈慕沉着脸:“我没开玩笑,我应该对你负责。”
她一下子想起了那一夜,脸上一热,便扭过头去。
“我不要你负责。”
她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
他拉住了她的胳膊,正色道:“那好,你对我负责。”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小豆子是谁的可以看一下上一章的番外。
三人
男人还需要负责?这不是讹人吗?
许珂挣开了胳膊,滚烫着脸扔下一句“已经过了诉讼时效”,然后匆匆就往医院里走。一路上脸上发烧,心砰砰直跳,生怕他追上来。不过是短短的几句对话,就让她落花落水,落荒而逃,果然不是他的对手。
进了医院,邵一萍仍旧在重症监护室里,不让探视。许珂在门口问了医生一些情况,心里稍稍安定。
张主任看着她手里的保温壶,笑着:“今天还不能进餐。你这两天不用老过来。等她回到病房,以后你天天都要守着,还要扶着她快走。”
许珂点点头,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窗外默默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到电梯前。
电梯门一开,出来的刚好是尹晚承。他一见许珂立刻露出明朗的笑容。
“怎么样?”
“你不用去了。我刚去过,还是不让进。大概后天会挪到病房。”
“哦,情况还好吗?”
“医生说很好。”
许珂和他下了电梯,走到医院门口。尹晚承指着自己的路虎车,问道:“你去哪儿,我送你。”
许珂看着他的大路虎,不好意思的问道:“你可以,帮忙搬个家吗?”
尹晚承看着她,一本正经道:“可以,但是不免费,搬完了要请我吃饭。”
许珂笑着答应了。也许正如尹晚承说过的那样,她是邵一萍养大的,而他身上流着邵一萍的血,和他隐隐有种血脉相通的感觉,虽然素昧平生,只是相处了几天,却觉得亲切,仿佛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兄弟。和他在一起,竟然比和沈慕在一起,自然随意得多。
车子开到虎西的胡同里,尹晚承一边小心翼翼的开着车,一边苦着脸哼唧:“一会儿车子倒不出来可就丢人了。”
许珂忍着笑:“没关系,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车子停在楼下,许珂缓缓步上楼梯,心情陡然沉重阴郁了起来。这里她住了两年,不喜欢,但也有感情,里面那个两室一厅的屋子,曾承载了她多少的委屈和期盼。
站在门前,她虽然有钥匙,但还是在门上轻轻敲了几声。过了一小会儿,门开了,是林谣。
她见到许珂和尹晚承,很明显的怔了一下,转身就进了屋里,对许珂,连一句话都没有,冷漠的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
许珂对身后的尹晚承道:“你等我一会儿。”
她走进房间,发现李平玉居然还在,而且竟然住在她的房间里。她心里很堵,却碍于涵养,还是对李平玉笑了笑,“阿姨,我来拿自己的东西。”
李平玉客气的点点头,指着墙角的几个纸箱道:“我已经让林谣帮你收拾好了。”
她仿佛早就等着许珂来搬走,这种迫不及待的态度让许珂心里更堵,没有人喜欢别人随便动自己的东西。这里,她也是半个主人。而此刻,她像是被扫地出门一样。连床铺都让李平玉占用了。
她心里有点悲凉,此刻再也没有心情多留一刻,只想快些离开。初初上楼时,那种想见林歌,怕见林歌的心情,此刻也几近被摧毁殆尽。
林歌永远都是李平玉的儿子,林谣的哥哥,这种血缘关系的连通无法割舍,而且林歌还是那样善良的一个人,对家人的责任感很重。此时此刻她再清楚不过,长痛不如短痛,如果再有留恋,今后的岁月将是无尽的痛苦,她和林歌,都会如此。
她忍着气,抱起一个纸箱,对门口的尹晚承道:“晚承,你进来帮我一下。”
尹晚承走了过来,对李平玉笑了笑,然后抱起两个纸箱。
走到门口,许珂听见林谣的一句话。
“妈你看,她又找了一个,风骚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许珂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意,转身放下纸箱,掉头走了过来。
“林谣,房子请你赶快卖掉,把钱还给我。我妈生病,我借了莫小小的钱,我不想为了你这样的人去欠莫小小的人情。”
林谣瞪大了眼睛:“我妈给你打了欠条,你还想怎样?”
许珂气极:“因为林歌,我本来想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可是现在,我却觉得你这样的人,不值得我把钱借给你。如果你不办,咱们法庭上见。”
李平玉立刻有点紧张,站起身道:“好,我们也不想欠你的人情。我会让林谣尽快去办。”
许珂匆匆转身就走,气得直哆嗦。林谣这个人,她算是看清了。希望她尽快将房子的事处理好,她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
下了楼,尹晚承看了看她,没说什么,安置好她的东西,轻轻叹了口气:“小珂,你真能忍,和我妈一样。”
许珂心里一动,章月光,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小时候,我爷爷没有一天不吵她,事无巨细反正都是她的错。连我和别人打架,他不吵我,只吵她。她很能忍,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还要在外面做事,我几乎没见她怎么笑过。直到我爷爷去世,她才渐渐开朗起来。”
说到这里,尹晚承叹了口气,“她过得很辛苦。”
许珂一直沉默着。虽然是自己的生母,听着她的故事却依旧没有太大的触动。
尹晚承带着恳求的口气说道:“我很爱她,即便我知道她不是我亲妈。她明天就到了。小珂,你别怨她,好吗?”
许珂默默的上了车,心里忐忑不安起来。见了她,该说些什么?她该怨她吗?似乎也不怨,她甚至暗暗有点庆幸自己被换给了邵一萍,能有一份那样丰厚深沉的母爱。
车子到了荣邸,尹晚承帮着许珂把东西搬到二楼。他四处打量了一番,站在阳台上看着一大片绿色的草坪,笑眯眯道:“这地方的确不错,很适合,你妈养身体。”
许珂心里咯噔了一下,走过去低声道:“晚承,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尹晚承回头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求?你别吓唬我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
“等妈醒过来了,你能,叫她妈妈吗?”
尹晚承面色一僵,转而笑了笑:“可以。但是这样会混淆,叫邵妈妈,你说可以吗?”
许珂笑着点头。
尹晚承突然正色道:“房子这么大,你一个人住会怕,而且你现在没车,出行不大方便。我搬过来和你们一起住吧,可以当跑腿的劳力。”
许珂略一思忖,笑着点了点头。他说的很有道理。最关键的是,邵一萍肯定是很想和他在一起的。找到这个失散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是她晚年最大的欣慰。如果尹晚承能陪伴在母亲身边,最好不过。
“对了,妈的东西还没搬过来吧?”
许珂笑道:“你今天要是没事,和我回一趟L市把那边的妈妈的东西搬过来。”
“好,但是不免费。你要请我看电影。”
许珂佯作不悦,撅着嘴道:“还真是不肯吃亏呢。给妈妈搬家也不免费。”
尹晚承装模作样的点头:“嗯,生意人。你懂的。”
许珂扑哧笑了。
一个小时后,两人到了L市。许珂将老家里邵一萍的一些日用品和衣服都收拾好,搬到了后备箱里。尹晚承的路虎车很大,后备箱里倒是很能装货。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家具,许珂心里有点难过。
屋后的菜园里地都有点干了。她走过去,将一些菜都拔了下来,装到了塑料袋子里。
尹晚承不解的看着她:“你要干嘛?”
“扔了好可惜,带回去做菜。”
尹晚承夸张的看着她:“真会过日子,果然是个贤妻良母,宜室宜家啊。”
许珂红了脸瞪他一眼:“晚上就请你吃饭,用这些菜。”
回到荣邸已经下午六点多了。尹晚承帮忙把邵一萍的东西安置好,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许珂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正要去做饭,突然大铁门外响起汽车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沈慕打开门,走了进来。
他见到尹晚承,眉梢一挑似乎有点意外。而许珂见到他,也有点意外。
尹晚承笑呵呵的走过来:“咦,黎阿姨不是说你以后住在云顶吗?”
沈慕放下手里的车钥匙,道:“我怕许珂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太方便,所以我过来看看。”
“没事儿,我和小珂说过了,我住在这里,照顾她们。”
沈慕一怔,目光扫了过来。许珂避开他的目光,转身往厨房去,“我去做饭,你们聊。”
许珂刚刚蒸上米饭,沈慕走了进来。
她心里莫名的一慌,低头去洗菜。从菜园里采摘的新鲜蔬菜,长的比超市里小了许多,但是都带着天然的一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