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
说也奇怪,她本来也自认为口才不错的,可是碰到陆玄,竟然会落了下风。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芙蓉阁。这是一座古色古香的酒楼,此刻夕阳西下,飞檐上还挑着霞光,内里已经通火通明。这是珍珠湖边最有名的饭店,类似于西湖边的楼外楼,很多外地来的游客慕名而来,平素饭店门口车水马龙,极是热闹。
琥珀虽然在水边的阿狄丽娜住了一年的光景,却没怎么光顾此处,因为人太多。她不喜欢太闹,相比起来,她还是更喜欢鼎城大厦顶楼的高档餐厅朱顶。
朱顶也是雕梁画柱的中式风格,但每天只接受固定人数的客人,还要提前预约,所以绝不会出现芙蓉阁这样熙熙融融的情况。
她和顾珣的第一次约会,便是在朱顶。
饭菜美味自不必说,价钱也是贵的离谱,不过去朱顶,吃的也并不是菜,而是情调和品味。朱顶的宣传语便是,以月色勾芡,以星光佐味。
因为今天她和陆玄来的比较早,芙蓉阁门口的车位还挺多。
她扫了一眼,未见顾珣的车子,看来他还没到,如此正好。
迎宾小姐将他们请进去,进门的地方设了一个曲水流觞的微观景致,一池清水中飘着睡莲,环境很优雅。
既然是相亲,必定是要在楼上包厢,不会是在一楼的大堂里。
所以琥珀便在一楼靠近楼梯的地方找了个位置。
陆玄指指里面靠窗的座位说:“坐那里比较好,可以看见水景和荷花。”
琥珀微笑:“你在客栈还没看够啊。我们那个房间不都可以看见水景和荷花。”
陆玄没再反对,坐在她的对面。
琥珀故意坐在背对着大门的方向,面朝厅内。顾珣进来时肯定直接上楼,不会注意到她。
桌子上的青瓷盆里种着纤巧的碗莲,瓶中插的也是珍珠湖里采来的红莲,暗香浮动。芙蓉阁的环境和风景也算是极好了,不过还是没有朱顶好。琥珀心里很感安慰,至少顾珣第一次和她约会,去的是市里最好的饭店。
陆玄拿起菜单,毫不客气的开始点菜,鱼圆,鱼片,鱼羹,鱼头,点了四个菜,全是鱼。
“你属猫的?”
陆玄看看她,“吃鱼聪明,你多吃点。”
屡次三番的质疑老板的智商,是可忍孰不可忍。琥珀哼道:“有本事你算出明天的七星彩大奖号码给我看。”
陆玄笑:“能也不能告诉你。”
你能才怪,琥珀当然不信。
陆玄点过菜,她拿出手机,从照片里翻出一张递给陆玄。她手机里存了不少顾珣的照片,背影最多,侧面其次,正面最少。因为都是去年暗恋的时候偷拍的。
“你帮我个忙吧。一会儿如果看到这个人,拜托偷偷拍张照片,拍他身边的女孩儿。”
陆玄接过她的手机,看了看,“你男朋友?你来捉奸?”
琥珀忙说不是,“朋友的哥哥,他今天来相亲,我想看看他的相亲对象。”
“你暗恋他?”
琥珀板着脸说:“不要打探老板的隐私。”
陆玄笑笑,然后端起一杯茶,很用心的看着琥珀的身后经过的人。此处离楼梯口有三张桌子,楼梯口和电梯间紧挨着,不论是坐电梯还是走楼梯都能看见。
过了大约半小时,饭店里人开始多起来,陆玄点的菜也陆陆续续上齐。
琥珀正在擦筷子,突然听见身后的对话:
“先生这边请,请问是有预定吗?”
“有,305房间,姓顾。”
琥珀心口猛一哆嗦,筷子差点掉了。
顾珣的声音她永远都不会听错,时隔一年,再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觉得汗毛都要竖起来,紧张的嘴唇都白了。
她急忙在桌子下踢了一下陆玄。
陆玄左手拿着手机按了一下相机,右手拿起桌上的一瓶辣椒粉倒入琥珀面前的鱼羹里。
琥珀当即就打了个大阿嚏,接着又是四五个,声音不是一般的脆。她对辣椒粉过敏,只要闻见一点就会打喷嚏。
陆玄抽了张纸巾递给她:“你没事吧,琥珀。”
本来她是想偷偷摸摸的窥探一下,结果惊天动地弄出这么大动静,而且该死的陆玄竟然还大声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好像多关心多紧张她似的,顾珣要是没看见她才是出了鬼。
琥珀窘到只想钻入到地缝里,她怀疑陆玄简直是故意的!他在客栈里对她都客客气气的,出来了竟然直呼老板大名!而且往她鱼羹里撒辣椒粉是个什么鬼,她什么时候说过她要喝辣味的鱼羹了!
她不敢回头,用纸巾捂住了脸,只当根本不知道身后不远处就站着顾珣,心里暗暗期盼他赶紧上楼。
丢死人了。
“琥珀!好巧你也在?”
一个高挑的女孩儿三步两步走到她桌前,笑吟吟的和她打招呼。
琥珀臊得只想推窗跳进珍珠湖里。
还能更巧一点吗,顾珣相亲的人她竟然认识,是顾远山得意门生的女儿董琪,当初曾经在顾远山的寿宴上见过两面。
还好今天不是单刀赴会,对面坐了个挡箭牌。琥珀连忙起身,指着陆玄说:“客栈里新来了个员工,我请他吃饭。”
如此关键的时刻,陆玄居然还反驳了一句:“是我请你。”
琥珀好想把他打一顿。
董琪对陆玄点头笑笑算是打了个招呼,又对琥珀说:“我和顾珣定了楼上,要不我们一起上去?”
既然她提到顾珣,琥珀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假装根本不知道顾珣来了,只好鼓起勇气往后看,该怎么和他打招呼才好呢?是说“好久不见”,还是只说一句“你好”?
紧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还是只说个“你好”吧,字多了可能会咬住舌头。
可惜她什么都不用说,等她顶着一张可以煎熟鸡蛋的面皮回过头,才发现顾珣压根就没过来,高大挺拔的身影矗立在电梯前,背对着她,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这态度完全将她视若路人,不,陌生人,或者说是仇人才对。
分手了继续做朋友这种事显然不是顾先生的风格。
琥珀本来提着的心,此刻掉落的速度堪比过山车,啪叽一下摔得稀巴烂。
她尴尬的对董琪笑笑:“不了,谢谢。”
董琪友好的笑笑,也不再坚持,转身去找顾珣。
琥珀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
顾珣的着衣风格素来简单,但他的气度和身材会将最简单的衣服穿出气宇轩昂的意味来,单看背影都会觉得帅的过分。
分手这一年,琥珀偶尔也想过很多种和他见面的场景,唯独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种。
一个冷冰冰的倨傲的根本就不认识你的背影。
琥珀对着一桌子菜,什么胃口都没有了,堵得满满的,莫名其妙的还很伤心。
说起来也是认识了七八年的朋友,怎么就说不搭理就不搭理了,说句“你好”又不会掉颗牙,这么做,真的是……太绝情了呢。
☆、第9章
陆玄扶了扶眼镜,评价说:“两人挺般配的,很有夫妻相。”
琥珀勉强笑了笑,不想让陆玄看出来她此刻正心塞的半死不活。
陆玄却还继续望她心口上撒盐:“你是暗恋他吧?”
琥珀憋不住了,索性直说:“他是我前男友。”
陆玄的目光马上变得很同情:“可是人家显然是已经开始了第二春,你怎么还沉睡在去年春天?”
琥珀绝不承认这一点,“我只是好奇来看看他相亲对象而已,没有别的想法。”
陆玄开始进行评价对比,“她个子比你高,头发比你长,嘴唇比你丰满,身材也比你……丰满。”
琥珀对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员工只想暴扁一顿。
陆玄笑笑:“不过没你漂亮。”
琥珀心里稍稍安慰,这还差不多。
“但是,漂亮也没有什么用。智商更重要。”
琥珀又想打他。
“还有,气味很关键,你应该知道有个词叫臭味相投。”
琥珀微微一惊,没想到陆玄会提到这个词。因为最近苦恼她的最大问题就是男性的气味,而她迷恋上顾珣,最初也是因为他的气味。
琥珀被打击的完全没有胃口,陆玄把四道菜都吃的干干净净。
“你不是说你每顿饭都七成饱?”
“碰见好吃的就多吃点,不好吃的就辟谷。”
琥珀:“……”
结账的时候,果然价钱超过了二百块,琥珀付了余下的钱。
离开芙蓉阁,她朝门口停车场上扫了一眼,顾珣的车还在,显然相亲还挺顺利,不然也不会在一起待这么长时间。毕竟董琪不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相亲会有很多话题可聊,不至于冷场尴尬。
看来,这一次成功的几率是非常的高啊。
琥珀一路无精打采,连话都不想说,回到客栈,她上楼打开电脑,例行公事的处理一些客栈的私信和留言,继续翻译稿子。
八点四十分她关了电脑,开始换衣服出门跑步。
下楼时,刚好看见陆玄正在院子里扫地。不得不说,美男干活的姿势也是蛮好看的,就算是扫地都带着一股潇洒的风度。
琥珀打了声招呼从他身边走过。
陆玄抬头望着她,扶了扶眼镜,即便是夜晚,那双镜片后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十分璀璨。
“你眉心有一片红云飘过,要不要算一卦?”
大晚上的红云飘过,呵呵骗鬼呢。琥珀上了一次当,当然不会再信,哼了声:“不要!”
走出大门,身后传来情真意切的一声召唤:“免费的啊,老板。”
免费的?那就听他啰嗦两句。好奇心太强真的不是一个好毛病。琥珀停住脚步。
陆玄扶着笤帚,一本正经的说:“你一会儿会遇见一个熟人。”
“谁啊?”
陆玄施施然伸出手掌:“五十。”
琥珀怒了:“你不是说免费吗?”把人好奇心勾起来然后不解谜底,这是要害死强迫症还是要坑死强迫症啊。
“这是两个问题啊,一是碰见熟人,二是熟人是谁。我说的是第一个问题免费。”
琥珀瞪他一眼走出了客栈,不理这个神棍。
夏天是珍珠湖一年之中最美的时刻,灯光洒在湖面上,仿若万千星光。凉风习习拂过,荷叶摇曳恍如群舞。湖滨道上除了散步的游客,也有不少夜跑的人。以前在傅家的时候,她天天早上被傅炤拎起来晨跑,成了习惯,后来搬到客栈便由晨跑改为了夜跑,因为痛恨早起。
琥珀带着耳机绕湖跑着,跑到芳菲城附近时,发现小区围墙东侧新开了一家烤鱼店,正在搞活动,吃一百送五十,她扭头多看了几眼,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几声汪汪。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原来身后不远处有个人牵着一条狗,她本是无意看看,谁知道那人转身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琥珀心里一愣,这个背影怎么那么像顾珣?她转念一想又不对,他今晚上和董琪相亲,这会儿大约还在一起。就算是相亲已经结束,顾家在西城,他也不可能会在这里出现。而且没听过他养宠物。
她自嘲的笑笑,果然是夏天来了又开始犯病,居然见到一个类似的背影都会想到他。跑着跑着突然想起陆玄说她会遇见一个熟人,心里又是一动,莫非真的是顾珣?背影真的很像。
她心里开始嘀咕,要不要给那个神棍五十块,问问是谁?
回到客栈,陆玄正在和小米说话,见到琥珀进来,笑吟吟说:“我说的没错吧,是不是碰见熟人了?”
琥珀心里痒的要死,想知道是谁!但是,她决定战胜自己!挥挥手上楼,坚决不给神棍骗钱的机会。
打开房门的密码锁,她进了房间,换衣服洗澡,从浴室出来,她拿起桌上的琥珀项链正要戴上,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这条项链除了运动,几乎从不离身,方才跑步换衣服的时候取下来,她记得清清楚楚是琥珀坠子在上面,链子在下边。怎么现在反过来了?如果是别人,大约会记错或是放错,但是对于她这种强迫症来说,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她所有的东西都放的整整齐齐,从不打破设定的规则,比如书架一定是矮的书在左边,高的书在右边,喝水的杯子,一定是把手在右边,不会是左边。就连门口的鞋子也是一定要整整齐齐排好队,全部鞋尖朝里,绝对不会有一只鞋尖朝外。
琥珀扫视了一眼房间,所有东西都安然无恙,没有人进来的痕迹。
她房间是密码锁,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密码。而且客栈每一层的走廊里都安有摄像头,琥珀打开电脑查看监控,录像中除了她自己,无人经过她的门前,自然也不会有人进来。
难道是偶尔失手一次?放错了?她戴上项链,然后,忍不住又去看顾珣的微博。
他只发了一个单词:“OK。”
这代表什么意思?相亲很满意,大功告成?
琥珀推开窗户,做了几个深呼吸,希望能让晚风吹散心里的酸菜团子。
客栈紧邻着珍珠湖,夜晚特别凉爽。她住的这套套房,是整个客栈位置和通风最好的,晚上根本不用开空调,晚风穿堂而过,吹着纱帘轻轻扬起。珍珠湖在夜色中一片黑茫茫,湖堤上的灯光微弱的闪动着忽悠忽悠的光点。
她再次为一个单词失眠,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想起来在芳疗馆里拿回来的精油,于是爬起来在香薰灯里滴了几滴薰衣草精油。
没想到精油对她非常有效,很快入眠,而且还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的场景仿佛是个水底世界,房屋建筑都在水中,透明的街道,脚下清晰可见游来游去的鱼和水草。而她被一个年轻女人抱在怀里,梦里的她,一直喊那个女人为妈妈。
翌日醒来,琥珀躺在床上迷瞪了一会儿,还在回忆梦里的情景。她十四岁之前和父母住在T城,的确是个海滨城市,也有海洋公园,但是绝不是梦里的那个样子,而且那个女人也绝不是她去世的妈妈苏惠。她这么会做这样的梦呢,难道是潜意识里思念苏惠?
她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上午十点,不禁吓了一跳,赶紧起床工作。
吃过午饭之后,晴朗的天气突然下起大雨。琥珀换好衣服,等着许峥嵘来接她去拍卖会。傅炤最不耐烦等人,所以他身边的朋友也都自觉自发地养成了守时的好习惯,不过从今天的天气看,许峥嵘不大可能准时过来。果然,两分钟后,许峥嵘的电话打过来,说路上堵得厉害,他要晚些到。
琥珀安慰他别急,慢慢开,安全第一。她不急,可是许峥嵘急,电话里带着哭腔:“要是误了拍卖会,傅炤还不得活活揍死我。”傅炤在一群发小中是老大,积威难犯。
琥珀忍不住笑:“怎么会呢?他人在北京,又没有隔空打物的本事。”
“回来后还不是要秋后算账?”许峥嵘嘤嘤嘤挂了电话。
琥珀推测他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便在露台上泡了一壶茶,对着一帘雨,慢慢等他。
今年的雨水格外充沛,这已经是入夏之后的第三场雨。珍珠湖烟雾氤氲,乌蒙蒙如水墨画就,纵然雨丝绵密,湖边长堤上依旧有不少撑伞漫步的游人。
斜风细雨飘进露台,淋湿了半张茶桌。鼻端弥漫着茶香,还有房间插瓶中一枝半开百合的香气。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宅在屋里,无论是喝茶,看书,还是睡一个美美的午觉,都是一种享受,可她一会儿还要出去替傅炤跑腿。虽然不想去,奈何她和许峥嵘一样,被傅炤从小到大使唤惯了,完全失去了拒绝的能力。
眼看时间差不多,许峥嵘也该到了,琥珀拿着手机下楼。恰好这时,吱一声,许峥嵘的车子刹停在大门口。
几步路远,琥珀也没打伞,跑出去飞快拉开车门。被堵车虐了一路的许峥嵘无精打采的趴在方向盘上,脑后时髦的小辫子翘得老高,透着一股子莫名的喜感。琥珀忍不住恶趣味的揪了一下。
许峥嵘对自己的小辫子向来宝贝的要死要活,要是平时,一定气得跳,可是今天时间紧急,也没空和琥珀计较,急匆匆催着她:“快快快,要是没买到那把扇子,傅炤非把我烤烤吃了。”
琥珀笑吟吟看他一眼:“你这种身材,烤着吃太柴了,还是炖着比较好。”
许峥嵘没空和她斗嘴,呸了一声,急吼吼启动车子。车子刚开出几米,琥珀忽然喊了声停。许峥嵘还以为她忘拿了什么东西,急忙刹车。
“许哥,你的小熊放错了。”
中控平台上放着四只小熊,并排坐在一个小吸盘上。许峥嵘愣愣的不明所以,等琥珀把两个小熊换了个位置才算看懂,原来每只熊的肚皮上写着一个小小的英文字母,合在一起是“LOVE”。 他没有留意,胡乱把四个小熊放了一块儿,成了OELV。
可问题是,四只小熊摆在一起卖卖萌就好了,谁去注意它们肚皮上那几个小不拉叽的字母!
他简直好笑,傅炤说琥珀有轻微的强迫症,这种程度,真的叫轻微?
两人赶到永安大酒店,幸好时间不晚。墨香社在这里举办了一场小型的书画扇画专场拍卖会。因为拍卖的作品没有什么名家大作,来人并不多,而且大部分都是男人。
琥珀落座之后,随意的扫了一眼全场,视线瞟到右前方时,刚好有个人在此刻回头,和她的目光好巧不巧地撞到了一起。
琥珀心脏几乎有一刻骤停。
真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顾珣,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在这里碰到他,真是太正常不过。
☆、第10章
她忙不迭地垂下目光,等再次抬起头,顾珣早已回过头去。
琥珀后悔自己下意识的躲避行为,她应该大大方方的对他微笑才对,不过看他的样子,显然也是不想理她……哈。
她心塞地翻开了手上的拍卖画册。傅炤要拍的那副画扇是一位晚清画家的作品。扇面画着一丛牡丹,一只小猫隐在花丛之下,作势要去扑花上的蝴蝶,构图生动活泼,透着一股憨态可掬的意趣。
都说男人花心,但也有专一如傅炤者,八年如一日的暗恋乔安琪。
乔安琪优秀漂亮,追求者甚众。傅炤虽然自身条件不错,没有必胜的把握一直不敢贸然行动,这些年来从未正面突击过,一直采取的曲折迂回的路线。比如,顾远山的寿辰,他很用心的备上一份礼物,不光是因为这是他的干爷爷,更是乔安琪的外公。而顾珣来此,肯定也是为了祖父的生日礼物做准备。因为顾老先生很喜欢收藏画扇,又是耄耋之年。
拍卖进行到最后,才轮到了那副小猫扑蝶的画扇。因为画家名气不大,许峥嵘觉得这是囊中之物。但越是有把握的事情,越是容易出现意外。
画扇的起拍价是五万,场上只有一个人和他竞价。许峥嵘好奇地伸着脖子去看,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那人的一个侧面,五官不详,穿着一件白色衬衣,袖子很随意的卷起来,看样子应该是个年轻人。
竞买者只有一个,许峥嵘越发觉得胜券在握,心里盘算着六七万块就能拿下。谁知对方一副财大气粗的架势,直接报价八万。
许峥嵘顿觉不妙,扭头看看琥珀,却发现她在低头写短信,真是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到前排大叔的脑壳上。这功夫你还有空玩手机发短信,分分钟都是钱啊大姐!
傅炤势在必得,许峥嵘当然不能轻易放弃,只好继续往上加。
对方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而且每次加价都以万计,不像许峥嵘成千的往上加,这种财大气粗以势压人的做派,简直气得许峥嵘恨不得扑过去把那个长的人模狗样,穿的像模像样的男人给胖揍一顿。
眼看拍卖价格和起拍价越拉越远,要不要继续,是个难题。许峥嵘急的一头汗,捅捅琥珀,“加不加?”
琥珀也急,刚才给傅炤发短信请示,可是关键时刻,他竟然不回复!竟然关机!这可真是要急死人。琥珀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傅炤交代的原话:“一定要买到!价钱高一点没关系。”确认自己绝对没有一个字记错,便点点头,“加。”
最终,这幅画扇以十二万五被许峥嵘拿下,价钱比预算高了一倍。虽然钱不是许峥嵘出,可也还是疼的不行不行的,兄弟的钱也是钱啊。
竞买者站起身的时候,脸终于转过来,是一张极其出色的年轻面孔,转身之际,目光从许峥嵘这边一掠而过,丝毫未作停留。
琥珀提了半个小时的心,此刻终于是缓缓缓缓的放了下去,转瞬间却又堵得厉害。他竟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就算是分手了不能做朋友,做个路人也可以顺路看一眼嘛,转身的时候视线顺便扫一下不行吗,为什么非要这么无视,不屑一顾视为空气,是什么回事嘛。
许峥嵘平素颜控的厉害,但此刻心脏巨痛,导致审美观扭曲,看着此人异常的不顺眼。仗着距离远,对方听不见,他咬牙切齿,恶声恶气的放出狠话:“老子想抽死他。”
琥珀也心塞的厉害,吸了吸鼻子哼道:“你要是敢抽他,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许峥嵘扭脸问:“为什么?”
“因为,傅炤拍下这把扇子就是为了送给乔安琪的外祖父做寿礼。”
许峥嵘撸着袖子说:“那又怎么样?”
“乔安琪的外祖父,也就是他的祖父。”
许峥嵘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琥珀很无语的看了一眼许峥嵘,解释说:“他是乔安琪的表哥顾珣。”
许峥嵘悻悻地哼了一声,才后知后觉的问:“你认识他?”
许峥嵘高中毕业就被父亲送出国念书,年初才回来,很多事情都不知情,许荏苒对好友很护短,严格保密琥珀去年夏天的渣行为,亲哥都没有提及。
琥珀点点头:“有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几年我替傅炤搜集了乔安琪的所有情报,七大姑八大姨,外公祖母,闺蜜死党,当然,表哥也不会漏掉。”
许峥嵘嫉妒的眼都红了,啧啧,看看人家这妹妹,对哥哥多么的尽心尽力,鞠躬尽瘁,哪像许荏苒,对他的终生大事压根屁都不管。
许峥嵘十分不解:“既然你们认识,他怎么还和你抢?”
好歹琥珀是个女孩,而且还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此人应该有绅士风范让着她才对。
琥珀苦笑:“他虽然认识我,却不会让着我。”
“为毛?”
琥珀不大想说,“这个……说来有点话长。”
“没事,你说吧。”许峥嵘瞪着眼睛等下文,他本来就是个直肠子,国外待了几年更加的性格直爽。
琥珀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吞吞吐吐说:“我曾经……追过他。”
许峥嵘立刻抡圆了眼睛,气哼哼道:“我怎么不知道?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我既是你哥的好朋友,又是你好朋友的哥,你居然瞒着我!”
琥珀喊冤:“去年你还在美国,难道我长途越洋电话向你汇报我的感情问题?”
也对。许峥嵘不再追究琥珀的隐瞒之罪,继续追问“然后呢?”
“然后……就在一起了。”
许峥嵘迫不及待又问:“再然后呢?”
“谈了三天分手了。”
许峥嵘以为自己听错了,“三天?”
琥珀确认无疑,点点头:“嗯,三天。”
许峥嵘被这个奇葩的转折给弄懵了。“为什么?”
琥珀叹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突然没了感觉。”
许峥嵘张着嘴:“……”你逗我?
“你说我是不是有病?”琥珀仰脸望着他,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波光潋滟,那眼神真的是实打实的很苦恼。
的确是有病,简直就是神!经!病!
许峥嵘差点说出口,硬生生又咽进去。
别看傅炤把她呼来喝去当小丫头使唤,但素来是只许自己欺负,绝不许别人欺负,对这个表妹比亲妹还要护短,再说,她还是许荏苒的好朋友。傅炤和许荏苒的双重淫威之下,他那敢对琥珀大放阙词,只好昧着良心,吐槽顾珣。
“他也太小心眼了吧,不就是被你甩了一次吗,至于这么睚眦必报吗?老子被杜若涵拒绝了七八十来回,也没像他这么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