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肉身已经七岁,魂魄才附了上去,成了小词。
可惜,这一世,她仍是不够太平。眼下,命悬一线又到了我这里。其实,她此番正跨在生死门上,门里门外,可死可生,只在她的一念之间。
我对她,着实同情怜悯,希望让她看了前世,放弃这一世的不完满,从头再来。展隐前世许愿要与她结姻缘,也算是结过了。不如就此罢手,不再与他纠缠,来世另寻良人。不过,来世有没有良人,可还真是不好说。
她呆呆地看着三生石,足足看了三个时辰。我暗地焦急,这三个时辰,世间已是三天了。可不能再拖,是生是死,是去是留,必须立刻做出决定。否则她人间的肉身无力回天。
她终于从三生石上转过目光,看着我,只说了一句话:他不再是展隐,我亦不再是阿圆。我不问前尘过往,也不求来世渺茫,只要当下!
好一个勇敢豁达的女子。
她又道:“我想求你将前世所有的记忆抹去,从此,我只记得自己是小词。”
我对她不再担忧,她这样的性子,想必这一世一定比阿圆圆满。我满足了她的心愿,将她送下奈何桥,桥的那一端,通向红尘。
她走了以后,我突然想起,我刚才一时大意,竟她此生的记忆也给抹去了,这可如此是好?

桃花开了

“你是谁?我怎么在这里?”小词从床上坐起来,瞪着眼睛贸然就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眼前的男子温文而雅,柔情脉脉。
一看她苏醒过来,舒书满心的狂喜。转眼,她的一句话问的他骤然一愣。他设想了无数次她醒过来的情形。她必定会伤心痛苦,所以他准备好了好言宽慰,她若要立刻离开这里,不见计遥和桑果。他也会带她远远离去。他万万没有料想到她现在这个模样。他不敢呼吸,压抑着心里的狂喜,极力镇定冷静。
她的样子全然没有一丝的伤心,只是好奇和不解还带了点迷糊和懵懂。修长的黛眉轻蹙着,眉头有个可爱的小窝,灵动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探究好奇,还明显带着对一个陌生人的戒备。
他心里一动,难道?
他迟疑了一下,试探道:“我是云书,你忘了么?”
“云书?”她转了转眼眸,摇头道:“我不认识你啊。”
她的眼眸清澈的如同山间的溪水。她一向是个毫无心机的人,此刻,他确信了一件事,心里又是一动。
他的心里电光火石般的转了几个念头,终于有个最强烈的念头无论如何要压抑不住,石破天惊的悍然而出,似是破闸的滔天洪流。
一念至此,他竟然略略有些颤抖,他极力的压抑心里的巨浪,努力温柔平静地说道:“小词,我是你的丈夫。你怎么都忘了?”
他伸出手指,想放在她的肩头。她脸色一红,立刻从床上跳下来,躲开了一些。“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怎么会和你成亲。”
“是真的。”
她明显不信,瞥他一眼,问道:“那我是谁?”
舒书温柔一笑:“你是小词啊。”午夜梦回,深夜无眠,这个名字都在心头萦绕,此刻柔柔说起,竟如抽丝一般,似从心头里细细的抽出来,从心头到唇边都被牵扯的一动。
“我姓什么?是那里人。”
“你姓云,是,京城人。”
她“扑哧”一笑,带着俏皮和得意:“我叫云词,你叫云书,同姓之人,我怎么可能嫁给你,少骗我了,快说实话,你是不是拐骗妇人的贩子,快些将我送回家去,不然等我想起来了,可要你好看。”
舒书一愣,唉,顾了这头忘了那头,不过没关系,赖上去就是。
他笑嘻嘻地走近:“怎么要我好看,我想看看。”
小词的脸红了,一边往后躲,一边急道:“哎,哎,你离我远些。”
舒书笑着继续“逼近”,表情是既深情又痛苦:“我是你的丈夫,丈夫丈夫,一丈之内的夫,怎么能离你远些呢。”
她背靠桌子,已经没了退路,急的跺脚:“少来这一套,我才不信。”
他伸出手掌,笑道:“你看,这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
他的掌心里有一快玉佩,翡翠绿,盈盈欲滴。
她往他手里一塞,瘪着嘴道:“不过是一块玉佩,大街上随处可买。想拿这个骗我,你太小看我了。”
呵,小丫头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机灵与可爱。他压抑了几个月的阴霾瞬间都烟消云散,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比这种快乐更能让他如此痛快,心神俱醉。
他以放手和成全驻就的一座城池,此刻岌岌可危,想要得到和拥有的迫切如浪潮奔腾席卷过来,转眼就将他的城池吞噬淹没。
当他知道她的生命只余短短一程,他犹豫不舍,却忍痛放手,只想让她余生无憾。可是,她现在已经好了。她会有漫长一生,与谁共度?
这样的诱惑他无法抵挡。他不是个轻易罢休放手的人。
她忘记了一切。那么,他就有机会重新来过。
他和她的初见,可以抹去。他现在是云书,她是小词,他在计遥之前见到她,他一定会让她爱上他。
他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何不妥。天下是能者据之,情是有缘者据之。她醒来第一眼见的是他,这就是他和她之间的缘分。
她已经忘记了计遥,那么他们三人,都是从陌生人开始。他终于可以和计遥公平,站在同一起始,没有她和计遥的情窦初开,没有锦绣山的朝夕相伴。
他暗自庆幸,是上天怜惜他的一片痴心,给他一个机会可以重来。他应该把握,应该争取,他不信,他那一点比计遥差。
“夫人,你病了一场,把过去都忘记了。”
小词又羞又恼,跺脚皱眉。“不许叫我夫人。”
舒书靠近些,神情款款,柔声低语:“那叫什么?宝宝?”
小词更羞赧,恶狠狠道:“我不是你的夫人。也不是你的宝宝。你认错人了。”
“你这么说,为夫的心里不知道有多疼呢。你来摸摸。”他捂着心口皱着眉,再悄悄靠近些。
不料小词一点也没有同情动情的表示,大叫一声:“你再这样,我就喊人了。”
他含笑道:“你喊吧,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夫人。别人听见了,只道是闺房之乐,只会笑话我们。才不来管这风月闲事。”
说着,他紧上一步,突然将小词搂在了怀里,头一低,唇压了下来。
小词被突袭的措手不及,一阵天眩地转,似乎肺里所有的空气都被吸干,血液要被他吸走一般。他吻得强势霸道,无休无止,在她唇舌间狠狠侵占着。她拼命推嗓,他却象是磁石一般紧紧吸附着,豪无撼动的迹象。
她羞怒交加,找个空隙,狠狠咬了他一口。血腥气在口腔里弥漫着,他却仍旧不放开。
她快要昏厥,突然涌进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她虚弱的靠着他的胳膊,险些站不住身子。他的唇因为亲吻而红润,还有一块地方带了血,越发显得他面如冠玉。他恍然不觉唇上的伤口,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眸光痴迷而深邃,似意犹未尽。
她狠狠地推开他,怒道:“你这个卑鄙小人,无耻。“
他笑了,想起以前,她骂来骂去也就这么几个词。他一点也不气,若她高兴,若她喜欢他,他宁愿被她这么骂着。
他笑嘻嘻地摸摸唇道:“打是亲,骂是爱。夫人,你一下子两样都做了,为夫很高兴。“
她气结,无语。气愤的看着他,她才不信自己会嫁给一个这样的人。象个赖皮。她要嫁,也要嫁个光风霁月,磊落豁达的人。
门口响起脚步声,随着是叩门声。小词松了口气,终于有人来了。
舒书打开门,怔了一下,立刻说道:“薛神医,我夫人醒了。可是她忘记了我是她的丈夫,神医看这可如何是好,可有什么法子补救?“
小词愣愣地看着走进屋子的一个老者,自己是真的病了,被他救治过来?
薛之海回头看了一眼舒书,道:“这个,夫人的病,若是慢慢针灸,也许会有想起来的一天。不过,你还是不要抱什么希望。”
舒书笑了。
小词怔了,这老者也叫自己夫人,难道自己真的是他的夫人?
她心里一急,头痛起来。
“夫人好好歇息,不要太过思虑。”
老者过来给她号了号脉,转身就走了,临走前,对舒书道:“你随我来。”
舒书扭头看了一眼小词,笑道:“夫人好好休息。”
他掩上门。随着薛之海站到回廊下。
薛之海看了他两眼,低声道:“她没了记忆,你的意思是,娶她?”
舒书笑:“不是娶。是已经娶过了。”
薛之海叹道:“你拿来荆棘芒,我终于制出了一梦白头的解药,算是我欠了你一个人情。你若是真心喜欢她,我也不去点破,只希望你以后能对她好。我对萧容一家,唉。往事已矣,希望你日后对她好。”
“薛神医放心,我一定会对她好。”
“那好,她的毒也解了,你就带她离开吧。若是计遥回来,恐怕又有争端。”
“无妨,计遥回来若是问起,你直接告诉他小词在画眉山庄。让他来找我就是,我等着他。”
舒书负手抿唇,自信一笑。
薛之海点头,转身离开。
舒书回到房内,只见小词噘着嘴坐在那里,捧着下颌。
他柔情低语道:“小词,你不用想了,过去都成虚幻,眼下和将来才是可以把握的。你忘了我,我也不恼,我也不急,我慢慢等你,我自然叫你会想起我,爱上我。你信不信?”
小词脸色一红,立刻离他远些,低声道:“你说话可要算话。不许对我无礼。”
“好,不过。”
“不过什么?”
“你我是夫妻,这么生疏总是不好。我若是想念的紧了,能否让我抱抱,亲亲?”
小词立刻惊吓的逃开一些,脸色更红。恼道:“休想。“
舒书愁眉苦脸道:“休想?就是说,连想,也不让想么?夫人可真是狠心。”说完,重重叹了口气,极是伤心郁闷。
小词被他的样子逗的想笑。她其实也闹不清楚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她的丈夫。不过她隐隐感觉不是,她着急起来,自己到底是谁?
“夫人,我们来这药王谷也有一些时日了,也该回到京城了。”舒书又和颜悦色的说道。
“是回你的家?那我的家在那里?”
“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的父亲叫云景,你的母亲叫萧容,刚才的老者薛神医是你母亲的师父。你的父母已经去世,葬在京郊。回去,我领你去看看,你就明白了。”
小词半信半疑,可是眼下,似乎除了他和那一个老者无人知道自己的身世,真的如他所说?她决定去京城看一看。至于他一口咬定是她丈夫的事,她才不会承认。
舒书立刻准备好马车,带着小词回京。
小词戒心很重,坐在马车里也不让他靠近,舒书费尽心机舌绽莲花,好不容易让她嫣然嬉笑,可是他若是动一动屁股往她身边挪一点,她便立刻变了脸。同坐一个马车,就那么大的空间,她的幽香、体香阵阵袭来,让他心神荡漾。可是他却不敢乱来。
既然她喜欢君子,他打定主意重来这一次,做个规规矩矩的君子,希望能走到她的心里,所以他忍耐的很是痛苦。若是按照他以往的脾气,便是连霸王硬上弓的事也能做的出来。可是面对她,却是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生怕一个动作就前功尽弃。
这一路,舒君子的做派离柳下惠也差不了多少。好不容易熬到了京城,小词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父母的坟墓。等真正到了那里,她站在父母的墓前,却仍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她急了,难道自己真的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泄气的跟着舒书到了画眉山庄。舒书早就吩咐下去,下人见到她,便是一迭声的“夫人”称呼着,叫了若干次之后,连小词也糊涂起来,自己真的就是他的夫人。可是为何这心里对他,连一丝丝的爱慕也没有?
路上,他都规矩的要了两间客房。到了家里,他却“不规矩”起来,死活要同宿一室。说是若是她不肯让他进卧房,下人们私下会嘲笑他惧内。
她才不管,门一关,自己睡。
这么相敬如宾的熬了十几日,舒书觉得进展太慢。
一日,他坐在房里,愁眉苦脸道:“夫人打算让为夫睡书房睡到什么时候?”
小词略有一点点内疚,不过,那内疚说多了也就芝麻大那么一点。
她随意扫了一眼窗外干巴巴、光秃秃的桃花树,漫不经心地转移了话题:“怎么还不到春天啊。想看桃花了。”
“春天来了,动物也忙着择偶,夫人是不是就打算和为夫修好同房?”
呸,这个流氓。小词脸上滚烫起来。立刻就要赶他走。
舒书抓住门框,扭头嬉皮笑脸道:“夫人,要是明天桃花开了,夫人能不能让为夫也过一过春天。”
小词恶狠狠道:“开不了。你也春天不了。”
舒书笑嘻嘻道:“说话算话,要是明天桃花开了,夫人就要让我回房间睡觉。”
“好。”小词推了他一把,将他关在门外。心里又好笑又好气,这人,在下人面前冷漠严厉,一本正经。一回到房里,就一副赖皮脸。不是想靠近些贴着她,就是想乘机摸摸她的手。
第二天,小词一推窗,惊呆了。满树的桃花竟真的开了。
她惊诧的走到院子里,细看才发现原来那树上的绿叶和桃花都是丝绢所做,栩栩如生。
难道是他一夜间挂上的?她心里一动,心里的内疚比芝麻多了一点,成了黄豆。
“夫人,可还满意?”舒书悄无声息地站在她的身后,低头过来在她耳边轻语。
她痒的闪躲,却跌进了他的怀里。他一使力将她打横一抱,也不顾青天白日,就将她抱到了房里。关上了门。
小词惊惶的挣扎,却没他力气大,转眼已经到了床上。床上的被窝还是热的,还带着她身上的幽香,舒书一阵血涌,竟如毛头小子一般性急起来。
此刻做君子的念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想做个霸王。
小词急切的道:“我说的是真花,可不是假花。”
“夫人昨天答应的时候可没说是真花假花。”
“你无赖。”
舒书彻底无赖起来:“床第之上,夫妻之间,无赖才有情趣。”
小词急了,推又推不开,挡又挡不住,眼看他的嘴唇便要凑了过来。
她一个扭头急道:“你表示说我是你的夫人么,那你说说我身上有什么印记?”
舒书愣了。当日,她身上有两个印记,他知道的清清楚楚。可是,如今,两个印记都自动消失了。其他的,他还真是不知道。
这么一愣神,被小词一脚踢下床……

番外

雪花纷扬,山路上一个男人扛着一个女人足不点地狂奔着,山路上的雪虽然不厚,但山路崎岖高低不平,被雪这么一盖,看不出那儿高那儿低,十分的不好走,所以,这男人的轻功丝毫也看不出飘逸来,再加上肩上扛了个人,略显吃力。他那姿势便如一只中了箭的鹞鹰,摇摇晃晃的十分可笑。
这男人,就是小周。他肩上的女人,一身喜庆的大红色婚服,在白茫茫的雪景中鲜艳夺目,极素淡中的极艳,似乎寒冬里所有的颜色都浓结于此,她正是桑果。
桑果死也想不到自己会被计遥最好的朋友算计,所以被小周偷袭暗算的十分彻底。
彼时,她站在厅里,等着计遥。她亲眼看见他走过来,却又亲眼看着他折回去,朝着小词的方向。她很忐忑的站在门边,心里原本十足的把握,那一刻竟只剩了一半。他还会不会回头?这一笔交易他还做不做?
突然从门口闪进一个人,小周。
“你看,他还是喜欢小词,不喜欢你。”
他刚骂过她,说她假清高,真卑鄙。此刻又来取笑她,所以她很讨厌他,冷着脸也不看他,也不理他。
他好象没事儿人一样,仿佛忘记了方才是怎么骂她的,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悠闲悠闲的站在她的身边,突然,一伸手指就点了她的穴道。她做梦也想不到他会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将自己打横一抱,象扔麻袋一样扔到肩膀上,飞一般的就跑了出去。
薛之海正从外面进来,被他一撞撞到门框上,他一个踉跄扶住门框,愣了,转而才喊起来:“小周,你做什么?”
小周理都不理他,飞奔而去。
薛之海急了,一迭声的大喊:“计遥,计遥,舒书。”
小周哈哈笑着扔下一句话:“我不伤害她,我就是不想让计遥娶她。”
薛之海险些气晕,眼睁睁看着孙女的一身红色衣服转眼就小成一个红点。而计遥和舒书好象听见他的呼喊却迟迟没有过来。
小周扛着桑果一直扛到山下,眼见后面没人追上来,才长舒一口气,将桑果放在一块路边的石头上,只点开了她的哑穴。
桑果又羞又怒,却动弹不得,喊道:“你做什么?你竟敢对我无礼,快送我回去!”
“就不送你!”小周翻了个白眼。又道:“看着你长的还算苗条,没想到你是个长偷肉的,怎么扛着这么沉啊。累死我了。”
桑果险些气晕过去。
“你知不知道我和计遥的成亲是有条件的?”
“我才不管什么条件,我只知道喜欢一个人才和她成亲。我赌十个馒头,计遥他不喜欢你。你干吗要横插一道,让小词伤心?”
“那是我和计遥之间的事,不用你管。”
“我就是看不过眼,就要管闲事。”
“你!”
“你为什么一定要嫁给计遥,你知道嫁给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是一辈子不会幸福的,你不要傻了,你以后会感激我的。”
“我不感激你,我喜欢谁是我的事,不要你管。”
“你喜欢别人我不管啊,可是你喜欢的是计遥,我最好的朋友,我当然要管。”
“你不会懂。”
“你说说看,你要是说动了我,我送你回去。”
桑果低着头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头,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径直对着小周的眼睛,激动的说道:“我喜欢一个人,从十四岁就开始喜欢。可是他却不喜欢我,所有来药王谷的人都对我巴结逢迎,只有他,象没看见我一样,除了客气话,从不和我多说一句。难道我长的不好看么?可是,我偏偏就是喜欢他,别的人再也看不进眼里。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我在他的心里也没一点的分量。我知道他喜欢一个女子,可惜那女子根本不喜欢他。就象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一样,他也尝到了这种滋味。这就是一报还一报,一物降一物。我该高兴才是,可是,看着他难受,我却心痛。我想,若是我成全了他的心愿,是不是,以后他每次看见她,就会想到我,想到是我成全了他的幸福。即便他不喜欢我,只是感激我,只要我能在他的心里留了影子,他能在偶尔间念及我,我就满足了。”
小周愣愣的看着她,半天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不知道舒书喜欢小词,也不知道小词的病,更不知道计遥和桑果之间的交易。所以,他听的不大明白,却被桑果凄婉的神色和痴情的语气打动了。
“你喜欢的是谁?到底是不是计遥。”
“我就是要嫁计遥。其他的,你不必知道。”
小周眼睛一瞪,正色道:“全天下你想嫁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嫁他。哪怕你要嫁给我。”
桑果的脸色绯红,气恼的说不出话来。这样的一个看似简单的缺一根筋的人,拗起来是十头牛也拉不回的。
“那你现在想要怎样?”
“我不对你怎样,我就是让你无法和计遥成亲而已。”
桑果愤恨的瞪着他。
小周“阴险”地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把带锁的链子,一低身子就将链子锁在了桑果的两只脚踝上。然后拍一拍手笑道:“我知道你医术很高,人也聪明,一不小心你就跑了,所以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把琐,锁住你的脚。这是唯一的钥匙,你看着哈,你看清楚。”他晃了晃手里的钥匙,然后慢悠悠的将钥匙拴在裤带上,再拎起裤腰将钥匙塞进去,贴肉放着。
桑果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周抬头对桑果挤眉弄眼贼兮兮地笑笑:“你这么清高有骨气,不会来摸我的肉肉吧。”
桑果险些气的背过去,他怎么这样不讲道理,爱管闲事?
小周笑嘻嘻道:“为了怕你闲着无聊,我决定带你四处行医,什么时候你医治好了一百个人,什么时候我送你回药王谷,如何?”
桑果闭着眼睛,索性不看他,不理他。
他也不多说,将她一抱,又扛在了肩上。
桑果又羞又怒,喊着:“来人啊,打劫啊。”
小周伸手一拍,又将她的哑穴封上。然后拍拍她的屁股道:“我会好好侍侯你的,放心,放心。”
长到这么大,从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对她,敢暗算她,敢欺负她,敢拍她的屁股,这一次她真的气的晕了过去。生平第一次昏过去。

重逢

舒书自从那一天咬牙要做霸王却被小词踢下床,接下来的几天,任他使出全身解数,百般解释却毫无效果。在小词面前他如同是霸王卸了甲,功亏一篑且前功尽弃。
小词抓住了他的两个破绽,早也不肯相信他的话。一来他自称云书,本想着是抹去当日初见小词,因一个名字而引起的误会,不料一说漏了嘴,同姓自然不可成婚。后来他又改口,却也晚了。
其次,他一口咬定与小词是夫妻,却连她身上有什么印记也说不上来,若是夫妻,这般隐秘的事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小词对他没了好脸色,深恶痛绝他居然因为她失忆而欺骗她。以前还容他站近些,靠近些,也时不时对他笑一笑和他说说话。如今可好,见他就是一句话:“快些送我回家。”
舒书束手无策,借酒浇愁,他实在想不出为什么她就是不喜欢他。即便这一次,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入眼第一个人见的就是他,却不见对他有特别的情感,对他不冷不热的,保持着一份客气和疏远。如今可是彻底的远了,连笑也不肯再对他笑。
他叹气无奈,比以前更加失落。
以前他总以为是她认识计遥在前,又有两人日久生情的一份情缘。再加上他和她不愉快的初见,所以她才不喜欢他。可是这一次,重新再来,没有过往的那些,她仍旧不喜欢他,他更加的伤心失意。前所未有的心灰意冷。
夜已经深了,酒也阑珊。
他站起身,长吸一口气,心情很是纷乱。薛之海飞鸽传书,明日,计遥就要来了。
成亲那天,桑果被小周抢走。小词昏厥,命悬一线,薛之海逼着计遥去寻桑果,否则不施援手救治小词。计遥失魂落魄却不得不听从薛之海的安排而离去。是他,陪着小词整整三日三夜,看着她苏醒。为何?为何上天给他一次机会,却仍旧是一场空欢喜?他在知道她失忆的那一刻鼓起的自信和势在必得就这样一日日被小词消磨,消磨到不知道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放手,不甘心,不放手,又如何?任他怎样,就是走不进她的心。
小词的卧房里还亮着灯,他借着酒意走了过去。
他也不想敲门,径直一推,门是插上的。他越发心伤,她防他至此。他手下运气,再一用力,门插断了,门被推开。
小词惊诧地站起身来戒备的看着他。
她的表情立刻让他心里一刺,他苦笑:“小词,你在等我么?”
小词有些啼笑皆非,摇头道:“天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他半是认真半开玩笑:“夫人,我睡不着,孤枕难眠啊。”
小词顿时红了脸,恼了他,刚才还带有一丝温柔的神色马上就消匿了,冷着脸道:“你送我回家吧,你强留我,有什么用,我已经知道你不是我的丈夫。”
“夫人,你真是罗嗦。这话都说了几天了,也不换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