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路影不做反驳,只是妩媚地牵唇一笑,算作默认,“按照事情发生的时间顺序,我想先去看看挂着贾路尸体的旗杆。”
三人放轻脚步穿过船舱,推开连接船尾的小门,站到旗杆下。秦路影走近旗杆,仰头向上望着,项泽悠则晃动旗杆的绳子,猜测地问:“贾路到底是怎么吊上去的?”
“小悠,你试试往上爬。”秦路影忽然开口。
“我?”项泽悠指着自己,秦路影点了点头。
即使感到疑惑,项泽悠还是轻盈敏捷地一跃,手脚并用,顿时像只猴子一样攀在了旗杆上。他得意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就施力开始向上爬。可他很快便发现并非他所预想的那样容易。金属制成的旗杆外壳很光滑,难以使上力量,且从上至下,都没有个能让手脚抓住或踩踏的支点。他爬一下,又往下退两步,手忙脚乱地忙活一阵之后,不仅没爬往高处,反而两脚蹬了几下就着了地。
项泽悠索性不再尝试,沮丧地踱回秦路影身边,“师父,这任务难度太大,下次还是让我完成个简单一点儿的吧。”
“爬不上去不奇怪,想想看,贾路看起来也不像是比小悠你更有运动细胞的人,他又怎会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去自杀?”秦路影倒像早料到这结果,气定神闲地提醒道。
“所以说贾路是被人吊上去,蓄意谋杀的了?”项泽悠恍然大悟。
“如果是这样,那么贾路被绑在绳子上吊起的时候还没死,应该是呈昏迷状态。”项泽羽摸着下巴思索,“他身上并没见其他外伤,没有反抗过的痕迹,看来是服下了某种药物,可惜船上无法做任何化验和尸体解剖,就没办法确定这一点。”
“眼下只能凭我们的猜想,沈力当时提到贾路是在驾驶室,但如果凶手从第二层的驾驶室,或其他处先把贾路迷倒再拖到这里,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无疑是一项大工程,要避开我们这么多人的耳目不被发现就更加难以办到,由此可见,贾路是自己离开了驾驶室,被人叫到船尾这里,才昏迷被杀。”秦路影有条不紊地分析道。
“有没有可能是程玉?”项泽悠仍坚持自己对程玉的怀疑,“她曾说是被贾路用字条约到船尾见面才发现了尸体,可她又拿不出能作为证据的字条,也许她才是反过来约贾路出来的那一个。”
“嗯,这一点我也想过,但程玉是怎么让贾路毫无防备地服下药,这是个疑问。”
项泽羽仿佛想到什么,“我们上次既然发现关于幽灵船的资料是沈船长仿造的,那么故意想把我们引上错误方向的沈船长,是否也有嫌疑?”
“假如凶手是沈船长,贾路不疑有他地服下药更说得过去。”秦路影颔首道,“不过,昨天午饭时,除了贾路,所有的人都聚在餐厅,只有程玉提前几分钟离开,可从她走出餐厅到发现尸体的这段时间,也不足以迷倒贾路,再把他吊上去。所以我判断,应该是我们去吃饭前贾路已经被杀,并且吊在了旗杆上,只是船尾位置太隐蔽,我们没人发现。”
“但我记得‘自杀号’幽灵船恰好是在我们吃饭时出现的,若那时贾路已死,幽灵船的事难道仅仅是个巧合?”
秦路影摇了摇头,“我从不相信世上会有那么多凑巧的事情,我们看到幽灵船,必定是凶手计划的一部分,时间想来也经过准确计算,但凶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我现在还无法想通。”
“看来凶手一开始就打算借幽灵船的名义,来实施自己的杀人行动。”项泽羽肃然道,“就我们的分析来看,船上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作案。”
“那张成呢?他的死也不是自杀?”项泽悠挠着头问。
秦路影思索道:“要说张成是死于自杀,我始终觉得有些牵强。”
“为什么?”项泽悠显得不解,“我们当时都看到,他爬上第二层手舞足蹈之后就跳了下去。”
“你们不觉得奇怪?张成想跳海自杀,完全没必要跑到第二层,这样他需要先落到第一层的甲板上,再跳入海中,岂不是多此一举?”
“确实有道理,他直接从第一层跳下去就可以。”
“所以…”秦路影顿了顿,“他的那些举动,简直就像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
“也就是说,张成同样死得很蹊跷。”这次开口下结论的人是项泽羽。
“不错,我们再到张成跳海的船头甲板去看看,有几点让我在意的地方想去确认一下。”秦路影说着快步进入船舱往船头方向走去。项泽羽和项泽悠也忙跟了上去。
三人站在船头,头顶一片晴空。蓝天碧海,一望无际,不时吹来湿润的海风。浪花拍打着船舷,仿佛演奏着一首首欢快的歌。但此时的秦路影他们却无心欣赏这美丽的景色,而是一边转身比对着第二层驾驶室前的大概位置,一边在他们所站的第一层甲板上寻找。
“差不多就是这里吧?”项泽悠说着,站定在船栏杆旁。
项泽羽点点头,“如果张成是从我们所看见的那地方跳下来,再翻入海里,肯定和落下处不会距离太远,他应该是在这附近跳海。”
秦路影倾身在栏杆上仔细端详,其他两人也同样认真查找起来。不一会儿,项泽悠像是有所发现地叫道:“这边有东西!”
秦路影和项泽羽闻言走过来,顺着项泽悠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要微微探身,就可以看到在其中一根栏杆底部靠下的船体上,似乎有颗钉子微微松脱,从船身突出一小截横在那里。而在钉子上则挂着一个深灰色的物体,在海风的吹拂下飘荡。
“小悠,去摘下来,注意安全。”
“这次保证完成任务!”
为了挽回先前爬旗杆的丢脸形象,项泽悠行动很迅速。船栏杆本身并不高,不足一米的样子,项泽悠双手一撑,轻松踩了上去,伸出胳膊灵活一捞,钉子上的东西便被他稳稳抓到了手里。
等项泽悠在甲板上落地,重新站稳,项泽羽上前询问:“是什么?”
项泽悠摊开手掌,露出一片灰色棉布,布的四周像是被尖锐的东西撕扯开,边缘很不规则,有几根纤维甚至被钩了出来。秦路影看了看,“是衣服上的碎片,我记得张成昨天穿的外套就是这个颜色和材质。”
“看来我们的判断没有错,张成的确是从这里跳海,他在落下的过程中,衣服被这枚钉子刮开留下了痕迹。”
秦路影显得若有所思,片刻,才摇了摇头,“听上去这说法符合当时的情况,但还是有一点说不通,张成在我们面前跳下去的时候身上穿着雨衣,怎么会没刮破外面的雨衣,反而刮破了雨衣里的外套?”
“会不会雨衣也被刮破了,只是质地比较轻,被强风吹走了才不见踪影,钉子穿透了布片的纤维,所以布留了下来?”项泽悠猜测。
“这个可能也确实存在…”
秦路影说到一半,忽然止住话,似乎被钉子上方的栏杆吸引了目光。她几步走到跟前,用手轻抚铁杆,凝神陷入思考。项泽羽和项泽悠不解她的举动,也凑上前查看,不粗的铁杆上有两道划痕清晰可见。
“好像是刀刻的,而且是新痕迹。”项泽羽开口道。
秦路影转向项泽悠,“小悠,再找找还有没有其他栏杆有与这一样的刀痕。”果然,在不远处的另两根铁杆上,也找到了深浅、数目不一的划痕。
“这和张成的死有关?”
秦路影不答反问:“张成大约有多高?”
项泽悠想了想,“比哥哥略矮一些,看起来也有175厘米以上吧。”
“我现在终于弄清楚昨晚在海中看到像蛇的东西是什么了。”秦路影直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唇边扬起一抹从容的浅笑,“接下来,只剩一件事要去做,就是确认张成跳海时手里所拿的纸片。”
“我们该怎么做?师父你有线索?”项泽悠询问。
“去张成的房间看看,如果我猜得不错,有一样东西应该不见了…”
张成的房内和他们上次来时相比看不出太多的变化,只是缺少了主人,房里那股浓重的药味随之散去了些许,残留一缕淡淡的余味,飘散在空气中。
“师父,你说这里少了什么?”
秦路影并不急于揭晓答案,而是示意他们往桌子上看,“还记得昨天我动过他的一件东西吗?但张成很快就紧张地收了回去。”
“是剪报?”在秦路影的提示下,项泽羽很容易便回忆起来,“桌上的剪报都不见了,难道张成跳海时手里挥动的纸片就是那些剪报?”
“会不会是张成在我们来过后,怕再被人看到,收到了其他地方?”这次项泽悠倒想得很周详。
秦路影微微一笑,“找找看就知道了。”
三人在房里一番查找,并未看到先前的剪报踪影。至此似乎可以确定,秦路影的猜测没有错,剪报不见了。可项泽悠仍旧显得更加迷惑,“师父你怀疑张成不是自杀?假如我们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凶手刻意制造的,那么剪报究竟是张成自己毁掉了,还是被凶手拿走了?目的是什么呢?我越来越糊涂。”
“张成没有毁了剪报的理由,需要让剪报消失的人是凶手才对。”秦路影仿佛话中有话,没有说破。
“凶手这样做肯定跟剪报的内容有关,昨天只有秦小姐你一个人看了剪报,上面写的是什么?”项泽羽想到了唯一的可能。
秦路影却不急不缓地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拿出手机开始拨号,“我会告诉你们,但不着急,在这之前我有些事要先确认一下。”
项泽羽不再追问,静候。秦路影拨通了电话,手机中传来白薇底气十足的声音,“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我以为你已经乐不思蜀了。”
“我还没到岛上。”秦路影并不理会白薇的抱怨,平静地开口,“在船上发生了一点儿事。”
“要不要紧?”白薇立即紧张地问。
“别担心,我很好,但这事几句话解释不清,回去我再慢慢给你讲。薇薇,我想让你帮我去查些情况。”
“说来听听。”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做程玉的作家?”
“那个两年前因为一本言情小说畅销而走红的程玉?我知道她,但没打过交道。”
秦路影对白薇的回答丝毫不感到意外,作为编辑,白薇自然更熟悉目前比较出名的作者。白薇手上有很多资料,所以秦路影相信从白薇那里,一定能打探到她想要的消息。她想了想,继续问道:“你能肯定她的成名作是发表在两年前?大约几月?”
“我记得大约在年底,等我给你查查看。”白薇略沉默之后声音重又响起,“找到了,是十一月。”
“好,你再上网帮我搜索一则当年的新闻,应该是在七月,找到读给我听…”
白薇依照秦路影的要求做完事,才奇怪地问道:“你查这些干什么?这两者之间有联系?”
“我要是说有关,薇薇你相信吗?”秦路影语气渐渐变得有些沉重,“而且,恐怕还牵连了更多的人。”
“小影,我很佩服你的想象力,你不是小说写多了,脑子里产生了幻觉吧?”白薇打击秦路影,“我可警告你,别去招惹那个程玉,听说她脾气不太好,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秦路影对白薇的叮嘱置若罔闻,只凝神重复着白薇刚说过的一个词,“幻觉,幻觉…”
“喂?小影?你到底听见我说的没有?”
“对了,就是幻觉!”秦路影忽然露出了然的神情,“薇薇,你还要帮我去江边的码头走上一趟…”
又交代了几句,秦路影才安抚住满肚子疑问的白薇,挂断电话,转向其他两人。项泽悠像是忍了许久,又不敢随便打扰秦路影打电话,这才迫不及待问道:“师父,你是不是有头绪了?”
“我知道‘自杀号’幽灵船的秘密了。”秦路影笃定一笑,“等晚点薇薇去码头查看过后,发来短信息,就能得出最后的结果。”
“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回去等?”
“不,我们必须先和一个人过过招,只有他说了实话,事情才会好办。”秦路影话中透出几分饶有兴味的意味。
秦路影三人返回餐厅的时候,除了程玉、彭鑫,沈力也坐在桌边,和霍宇康正讨论着什么。屋子里弥漫着咖啡的香气,但只有程玉捧着一只杯子,坐在窗边焦躁无聊地一口口饮着。其他人显然没有心思喝咖啡,几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仍留在桌上的托盘里,丝毫不曾动过。
“沈船长您也在?”项泽羽礼貌地和沈船长打招呼。
“嗯,我暂时把船设定成了自动驾驶,想来和宇康讨论一下怎样在现有的基础上加快些航行速度,早点儿到达岸边。”
“真能提高点儿效率最好,我可不想再漂在这海上,过担惊受怕的日子。”程玉撇了撇嘴冷哼。
“程小姐你当然希望早到岸边,一切就可以成功结束,无从查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程玉瞪眼看向说话的秦路影,语气尖锐。
秦路影并不急于解释,径自走到桌旁,从托盘中端起一杯咖啡,在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交叠起一双长腿,悠闲地喝起来。
其他人都不开口,但程玉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几天不平静的日子已经让她处于崩溃的边缘。她索性放下杯子,不依不饶地再次追问:“你给我说清楚!”
这次秦路影终于缓缓回答,声音平静而淡然,“程小姐自己心里想必比谁都清楚,只要下了这艘船,你杀了贾路和张成的证据,也许就淹没在茫茫大海里,再也无从查起。”
秦路影的话一说出口,屋里所有的人反应不一。沈力和霍宇康停下交谈,诧异地望了过来,尤其是沈力,脸上掩不住震惊的神色;彭鑫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视线也集中向了这边;项泽羽皱起眉,脸上露出些许疑惑,等待着秦路影的下文;项泽悠则表现出“果然和我想的一样”的得意之色。
“根本是胡说八道!”程玉比之前更加愤怒,一张脸涨红到脖子,失控地豁然起身,冲到秦路影面前。不远处的项泽悠迅速跨了几步,挡在中间,防止程玉做出疯狂的举动而伤害秦路影。程玉尖声吼道:“你凭什么说我是凶手?你们
●第2章“自杀号”幽灵船_6
没有一个好人!你们都看我不顺眼,是不是?”
秦路影对程玉激动的反应视若无睹,依旧坐在椅子上,小口喝着咖啡。她浅浅看了一眼程玉,“就凭你隐瞒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程玉一愣,忽然安静下来,不见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她脸上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视线在屋子里游移,却不和任何人对视。半晌,她才脸色难看地吐出一句反驳的话,“你…你胡说,没有这回事!”
但她的迟疑闪烁泄露了她心里的忐忑,也让所有的人明白她这不过是无谓的挣扎。
“没关系,也许是程小姐你自己忘了,我不介意提醒你,你的成名作来得不光彩,所以你当然不会说实话。”秦路影挑眉看着她。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天我在张成桌上看到的新闻剪报,时间是你的成名作发表前的四个月,有个少女在你所住的大楼里跌下楼梯死亡,当时有人作证说看到她是你的访客,但你坚持她离开后的事你并不知情,警方没有证据说明少女的死和你有关,就作为意外结了案。”
“这事都过去了。”程玉咬着唇,看上去却越发紧张。
“别急,我还没说完。”秦路影笑笑,放下咖啡杯,“张成和贾路都曾出现在证人名单里,张成也是那楼里的住户,贾路则说是去拜访朋友经过,两人都证实看到少女自己走进楼梯,然后听到坠楼的声音,没发现其他人。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证明了你无罪。张成和贾路这次会在船上绝不是巧合,而是有人蓄谋。”
“我也是被约到船上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那么,为什么当年的证人中,只有张成和贾路两个人死在了这艘船上?为什么张成口口声声说要赎罪?假如我猜得不错,他们应该是知道一些别人所不知的内情,这就是少女的死并非意外,而是被害,凶手就是程小姐你。”
“原来你早就杀过人,现在的一切是为了掩盖以前的罪行。”项泽悠不屑道。
程玉拼命摇头,痛苦地抱住肩膀,慌乱得有些语无伦次,“不,我没杀人,她是自己摔下楼的,我只不过轻轻推了她一下,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不是杀人凶手!”
“程小姐,如果你不能解释清楚,下船后我将以三桩杀人罪名逮捕你。”项泽羽亮出了警察证。除了早已知情的几人,只有霍宇康表现出微微的惊讶。
程玉神情黯然,无力地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失神地开始叙述:“其实,我和那个女孩儿也不怎么熟悉,她网名叫做‘浪花’,我们在网上认识,同样爱好写小说。有一天,浪花和我说她写了一篇得意的作品,这次一定能一举成名,她说写完后先拿给我看看,让我给一点儿建议再去投稿。我们聊天中发现家离得不远,她干脆约好时间拿着稿子来找我,说当面交流比较清楚。”
“那稿子就是你后来发表的成名作?”秦路影拿出银质烟盒,取了一支烟点燃,夹在指间。
程玉点了点头,“我看到那稿子后,顿时觉得很精彩,但我发誓我没有杀了她的想法。浪花走后,我鬼使神差地跟了出去,在楼梯口拦住她,说要留下稿子借看几天。当时我只是想可以拿来借鉴一下或者抄上几句,浪花像是明白我的意图,坚决不同意。我就忍不住伸手去抢稿子,争执中我推了她一把,她重心不稳滚下了楼梯,正巧被上楼来的张成和贾路看到。贾路那时还是个自由记者,有随身携带相机的习惯,就拍了下来,这照片成为以后要挟我的凭证。”
“难怪贾路死的那天,我们去他房间查看时,你那么紧张地抢走他的相机。”项泽悠恍然道。
项泽羽追问:“张成又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会说要赎罪?”
“浪花摔下楼时,并没有立即死亡,她曾向我们求助。我一时鬼迷心窍想得到稿子,贾路则想借机拿其作为要挟我的资本,张成怕惹事上身,我们同时犹豫了,就那样看她挣扎着死在了面前…”程玉抱住头,流下不知是悔恨还是恐惧的泪水。
屋里顿时陷入一片沉默,每个人心中都像是压了一块大石般,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说不出个中滋味。最后,秦路影幽幽的声音再度扬起,“在那之后,你就把她的稿子拿去发表,最终成了名,但得知一切的贾路却不肯放过你,一直敲诈你。”
“没错,贾路这两年是从我这里要了不少钱,可我真的没有杀他。这次上船,我也是因为收到他署名的信,以为他又想要钱,才会来和他见面,我甚至不知道张成会在船上,你们要相信我!”程玉几近绝望地哭诉。
“的确,杀了贾路和张成的凶手另有其人,我刚才那样说,只是逼你说出真话罢了。”秦路影摁灭手中的烟,转向沈力,“沈船长,您没有话要说吗?”
众人的目光一时间都集中在了沈力身上。就连程玉都停止了哭泣,向沈力看去。项泽悠显出迷惑的样子,转而问道:“师父你的意思是说,杀了贾路和张成的真正凶手不是程玉,而是沈船长?”
“我并没这么说。”秦路影牵唇一笑,“只是想和沈船长确认一下,两年前被程玉推下楼的少女‘浪花’,是否就是沈船长您的女儿,沈涟漪?”
沈力叹了一口气,声音流露出苍凉而沉重的意味,“秦小姐说得对,那时死亡的女孩儿,正是我的女儿。”
“所以,沈船长才伪造了‘自杀号’幽灵船的资料杀了贾路和张成,让我们认为他们两人是自杀,好为女儿报仇?”项泽悠飞快反应道。
“你们在说什么?贾路和张成不可能是船长杀的…”
霍宇康站起身,坚决地反驳,但他的话说到一半,却被沈力打断,“好了,宇康,你不用替我说话,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没有再隐瞒的必要,确实是我把他们约上船,杀了那两个人。”
“不,沈船长您并没杀人,您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包庇那个真正的凶手。”秦路影的视线,在沈力和霍宇康之间流连,片刻,才停留在霍宇康的脸上,“你这么肯定沈船长不是凶手,是因为你才是杀了贾路和张成的真凶。要是没有被揭穿,我想,后天船靠岸之前,你还会想办法利用最后这一点时间杀掉程玉,我说得对不对,霍宇康?”
程玉闻言陷入恐慌,本能地往后躲去,直退到项泽羽身旁,抽泣着哀求,“别杀我,我不想死!”
霍宇康冷冷扫了她一眼,目光中充满憎恶与愤恨,但却并没有动。其他人也不理会程玉,在场的人对她无任何同情。当初他们为了一己之私,冷血地害死沈涟漪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迟早有一天会受到命运的惩罚。
“师父你为什么会怀疑霍宇康?”项泽悠询问。
“我们太过于关注沈船长动了手脚的幽灵船记录,却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看到‘自杀号’那天,先提出这个说法的人不是沈船长,而是霍宇康,沈船长当时虽然不明白他编造这传说的用意,但也没揭穿他。”秦路影顿了顿,继续往下说,“贾路的死让沈船长有所察觉,可他还是无条件地选择了支持霍宇康,他根据霍宇康对我们大家讲的不存在的故事,写下了一份关于‘自杀号’幽灵船的笔记。在交给我们时,沈船长知道了项警官的身份,所以显得有些慌张,但是我想那个时候,沈船长已经决定一旦事发,就自己揽下这一切。”
“船长…”霍宇康望向沈力,沈力没有开口,只是脸上充满了慈爱之情。
“可沈船长毕竟不是凶手,不清楚霍宇康每一步都要怎么做,因此,在张成死时他和我们一样不具备作案时间,从而失去了掩饰的意义。”秦路影又补充。
久未开口的项泽羽沉声道:“霍宇康杀了贾路倒说得通,他只需要把贾路约到船尾,骗他服下药将他迷昏,然后把贾路缠在旗杆的绳子上吊上去,任他窒息死亡。再以贾路的名义写字条给程玉,程玉心里有鬼,肯定不会留着字条作为证据,如约赶到的程玉成了贾路尸体的第一发现者。但张成死的时候,我们是看着张成跳下海,霍宇康又是怎么办到的?”
“因为我们见到的并不是张成,张成早在那之前就已经死了。”秦路影缓缓解释,“我们都以为张成是在我们看到他身影前不久才离开房间。但有一点令我感到疑惑,昨晚我们上甲板前,经过张成敞开门的4号客房时,我闻到里面传出的药味比之前我们去他那里查看时淡了许多。后来仔细想想,足以说明张成离开房里的时间比我们想象的要久。还有一点,张成跳海落入水中时,没有丝毫的挣扎,即使是一心求死要自杀的人,也会在被淹没前出于本能挣扎几下,至此我确定张成入水时已死,我们那时所看见的是另外一个人。”
“师父你的意思是说,霍宇康假扮成张成?”
“没错,他奇怪的举动有两点。一个是张成要跳海,根本没必要故意跑去第二层甲板;另一个是他故意弄出响动从我们窗前经过,把大家都引出来,像是怕别人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为什么在我们面前跳下去的人是霍宇康,到了海里却变成了张成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