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唯曦这才省起眼前的桃花男外号烈焰公子,是有名的暴性子。她摆了摆手:“不关你事,是我心情不好。好啦,你给我自生自灭吧。”
苏唯曦示意赵德佑让路。
“什么事心情不好?我也心情不好,走,我请客,一起喝一杯吧。”
人家王爷这样说了,苏唯曦不好拒绝,于是随着赵德佑进了一家酒楼。
两人落座,要了几个小菜一壶陈酒边饮边谈。
苏唯曦问:“你有什么事不开心?”
“大哥要我成亲。”赵德佑烦恼地说。
“哦?好象没人能逼你吧?你不爱成亲就不成亲呗,皇上还能押着你拜堂。”苏唯曦好笑。依赵德佑的性子,他还能怕赵德明?
“都怪元洪,把他的小妹送来了,大哥自己不想纳妃,就想推给我。”赵德明眉头紧拧。
苏唯曦心中一紧,元洪是前天傍晚到的,她前晚在宫中只顾着与赵承宣谈笑,竟没有听说这么一回事。宁国与烈国表面上的和谐也只能是三两年,一等双方喘过气来,免不了又要开打,元洪的妹妹在宁国,宁国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烈国女子她见过,个个都彪悍万分,骁勇善战。再者赵德佑娶了元洪妹妹,如果以后夫妻情重,也是一个大麻烦。赵德佑看来可不是赵德明那样冷情理智的人。
“拒绝啊。”苏唯曦说。
“不好拒绝,会给人笑话宁国胆小,还有就是和谈没诚意。”赵德佑摇头。
苏唯曦冷笑:“谁和谈有诚意?元洪如果不是粮绝,亲人在我们手上,能主动求和吗?我不明白,我们明明手中握有筹码?何必还委曲求全。王爷,这事定下来了吗?”
“可以算定下来了,元洪昨天下午递交的国书,大哥今天早朝与群臣相议后答应了,只是我不答应,他还没正式下诏。”
苏唯曦摇了摇头,觉得很失望,她问:“博远也同意了?谢炽呢?”
“他们两人今天早朝都告假了,真巧。”
太巧了,如果不是了解这两人,苏唯曦都会认为这两人是故意告假不上早朝逃开表决的。她有些烦躁地拿起酒杯喝闷酒。
酒楼门口有轻微的骚动,进来了几个人。走在前面的那人身材伟岸,古铜色皮肤,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霸气。
这是一个比之宁都四公子容色气概不遑多让的人,苏唯曦眉头微皱,她对赵德佑说:“王爷,我喝多了,先走了。”
不等赵德佑说什么,苏唯曦一径起身走了。
“这就走?走那么急做什么?”赵德佑扭头想挽留,苏唯曦已疾走到酒楼门口,一侧身闪过进来的人走出去了。
“王爷。”进来的人与赵德佑打招呼。
“大王,幸会。”赵德佑起身拱了拱手,奇怪地问:“大王,你曾求娶苏唯曦,你不认识她吗?”
“苏唯曦?”元洪神色一僵:“刚才出去的女子就是她?”
“正是。”赵德佑看着他。
元洪愣了愣,摇了摇头。
祸根埋
苏唯曦在元洪进酒楼时一见便猜出来了,她实在不想与这样的人打交道,于是急急离开,出了酒楼后想去看看安博远为什么没有上早朝,不过想起去相府要见到安博远的父母,又觉得别扭,脑中还没想好,脚步却朝皇宫走去了。
每天除了进宫就是回徐府,习惯性动作,等她醒悟,人已到了太子东宫门口。
“小姨。”赵承宣正好从殿中走出来,兴奋地迎过来。
苏唯曦看赵承宣穿戴整齐,问他:“你要出去?”
“父皇召见,小姨,我们一起去吧。”
“好。”苏唯曦正想去劝赵德明拒绝和亲。
赵德明正在御书房来回踱步,见赵承宣与苏唯曦一同进来,倒也没问苏唯曦未经通报进殿,只是看了看赵承宣,问他:“宣儿,本来父皇想等你跟那些女孩儿相处几年再确定太子妃的,现在大臣们上了不少奏折,奏请现在定下太子妃,你看看喜欢哪个,先册封太子妃。”
赵承宣咬唇不语。
苏唯曦不满地说:“皇上,嘟嘟才多大的孩子?那些女孩子入宫也才一个多月,哪里就看出哪个好哪个坏了,再等个几年,嘟嘟大了再定下不行吗?”
“等?”赵德明苦笑:“我也想给宣儿慢慢挑,可是你知道外面现在说些什么了?”
赵承宣不解地瞪大眼看赵德明,苏唯曦看赵德明一副无奈表情,倒吸了口气:“不至于吧?皇上,大臣之间也在说我闲话?”
“嗯,今天早朝闹哄哄的,博远和谢炽不上朝,德佑与徐成业不会与人辩驳,相爷也是。那些人,一个劲借题发挥,要朕立成王弟弟的孙女为太子妃。”赵德明的拳头握起。
“朕必须借由这次选东宫妃,在朝中再拉拢一些势力,太子妃,未来的皇后,绝不能是成王嫡系。就为这,宣儿只能现在就择定太子妃。”赵德明也不想赵承宣这么快选定太子妃,眼下被逼上梁山了。
“父皇。”赵承宣一下子跪下去:“要孩儿现在就择定太子妃,那就请父皇撤了孩儿的太子封号,另立太子。”
“糊涂,糊涂……”赵德明气疯了,连骂几声,看赵承宣不收回主意,气得骂苏唯曦:“你教的好学生?看看,宣儿就是给你宠坏的。”
苏唯曦不满地说:“你逼嘟嘟这么小立个他不喜欢的老婆,能怪他不听话吗?”
赵承宣则直直跪着:“不关我小姨的事,父皇要骂骂我一个人。”
“好啊!你?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赵德明脸色铁青,抓起书案上的砚台朝赵承宣砸去。
“嘟嘟。”苏唯曦飞身去挡,砚台砸在她后脑勺。
“小姨。”赵承宣抱住人,一摸湿淋淋的,再一看,流血了。
“你……”赵德明狠瞪苏唯曦,气得说不出话,抖了半晌骂:“谁叫你挡了?我还能砸自己的儿子。”
砚台是从赵承宣头顶十几公分高的地方飞过的,苏唯曦要不挡,谁都砸不着。
“父皇,快传太医啊,我小姨流血了。”赵承宣急得脸都白了。
太医来了,安冉月也听到消息赶来了。苏唯曦后脑勺的头发被剃光了,伤口不深,只伤了头皮没伤到头骨,只是较长,约十公分,太医给上药包扎时赵承宣在一边滴泪,苏唯曦不停地安慰着他,赵德明摇头苦笑。
安冉月劝赵承宣:“宣儿,别哭了,伤口不厉害,休息几天就能好。”
赵承宣咬着牙,心中恨得牙根痒痒。
“苏唯曦,叫我说你什么好?宣儿是我儿子,难道我还能不疼?你这是瞎操心。”赵德明又好气又好笑。
“好,我瞎操心,我这就辞官归隐,不管你们皇家的事。”苏唯曦恼了。
“小姨……”赵承宣急了。
“你辞吧,奏折上来我就批准。”赵德明凉凉地说。
“你?你吃定我不会辞官?”苏唯曦恼羞成怒。
“是,你辞了也不缺人,你别以为你辞官了会带走徐成业与博远,告诉你,德佑已经跟我说了要加入新军,有他和谢炽两人,新军我不用愁。博远走了,相爷还在呢,也没什么可怕的。”赵德明冷冰冰地说。
“你……你……赵德佑要娶元洪的妹妹了,你还把新军交给他,你就不怕元洪的妹妹窃了机密送回国?还有,赵德佑也加入新军,以后成王手中的兵马夺回来了你要交给谁?”
苏唯曦一听赵德明要安排赵德佑进新军,急坏了,新军现在是徐成业与谢炽在带领,哪天她要夺权,新军就是她手中的兵力,可不能给赵德佑进去。急忙间她扯出了成王的护国军的领导问题。
“依你说,不能给德佑加入新军了?”
“当然。皇上,宁国休养生息两年,兵强马壮时,挥军把那七个州郡夺回来,然后再夺了烈国的玳郡,皇上,那时我国再加固扩建玳郡,烈国人想入侵,就要在他自家都城门口打,稍有不慎,他的国都就要被我们灭了。若元洪迁都,自然是往北迁,北地贫寒,不利于烈国国民发展,于我们更有利。”
苏唯曦越说越起劲,来到大屏风前对着屏风上的地图上指指点点,:“皇上,其实咱们也不用只防守,有时也可以跑去欺负人家,打个一两场胜仗,让人家不敢再小觑宁国,国家才能安享太平。”赵德明点了点头,道理他懂,只是徐成业他们出征时,他连皇位都坐不牢,很多事都做不了主,就连粮草军需也给成王刁难。
苏唯曦摆手示意成公公挥退那些宫女太监。
“皇上,微臣觉得,后宫与朝庭紧密相连,你一直惧着成王之势宠淑妃,其实还不如冷落淑妃,你宠淑妃,朝中人更靠近成王。还有那个元洪的妹妹,既然要和亲,烈国女子彪悍,她又是一国公主,皇上不如纳进后宫,略加宠幸,肯定能跟淑妃斗得火热,再加上玉妃,那宫里可热闹了,你可以坐山观虎斗,不是更省心?并且后宫不比王爷府,一进禁宫便不能出宫,她要传递消息也不方便。”
赵德明沉吟不语。
苏唯曦又说:“皇上,烈王爷要让他慢慢地接触成王爷的那些军队,皇上是否把他先派到成王爷军中去?烈王爷的大刀,谁能不惧?这样明着派,成王爷还拒绝不了。”
“那兵部尚书的空缺,派谁好呢?伍平?”赵德明问。
“皇上,你还怕嘟嘟的太子位子坐得不够麻烦吗?”苏唯曦急了。
“朝中除了伍家,其他人只有几个文官听相爷的,大多数人是成王一党。”赵德明无奈地说,当初他宠玉妃,除了算计苏唯曦与安博远,也是有意借内宠扶持官员与成王对抗。
苏唯曦想了想说:“皇上,许庭如何?”
她把当日守邺城时许庭的表现说了。
赵德明点头:“博远当时奏折里提过,这个人稳重踏实,忠君爱国,倒是不错的人才,只是现在只是邺城守备,提升得太快了。”
苏唯曦点头赞同,是有点快,五品官直升正二品,并且许庭不比徐成业谢炽安博远三人,这三人都是有点裙带关系且立下大功的。
赵承宣这时插言:“父皇,这人朝中没有盘根错节的关系,更应该用。依孩儿看,邺城当日随舅舅反李滔的人都可以重用,这些人在父皇还是世子时就拥戴父皇,这便是天大的功劳了。比起原来朝中这些老臣,动不动就拉帮结派威逼父皇顺他们的意更应该重用,况且这些人,从千总把总得父皇提为参领指挥使等官职,对父皇更是感恩。”
赵德明点了点头,命成公公拟旨,把赵德佑任命为护军都统兼护国军副帅。许庭提升为兵部尚书,原邺城千总郑经提升为邺城守备。然后又派太监传旨到烈国使团的下榻驿馆,旨意内容是烈王爷不想成婚,皇帝疼爱弟弟,自己也怕委屈烈国胭脂公主,特将烈国胭脂公主册封为贤妃,纳入后宫。
内监各自领责出去传旨,赵德明瞟了苏唯曦一眼:“还辞官不?”
苏唯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厚着脸皮说:“皇上不是早就算准微臣不会辞官的么?”
赵德明板着脸气压低沉眼神冰冷:“我是算准你不会辞官,只要宣儿在宫中,逼你辞你也不会辞。太子妃的人选,你和宣儿回东宫商量一下吧。”
苏唯曦被赵德明批了一顿,脸红耳赤地告退。进了东宫后气恼地趴在榻上哎哟叫。赵承宣看她包得密实的头部,又心疼起来。
苏唯曦叹气:“真气人,嘟嘟,太子妃的事你想怎么办?选一个?”
“小姨,你不用烦,我来想办法。先起来用膳吧。”
吃完饭,苏唯曦想回徐府,赵承宣劝她:“小姨,先睡一觉,夜深了再回去,现在这样回去看到的人太多了。”
苏唯曦一想有理,总不能到处招摇让人知道她给赵德明砸了,她在东宫大床侧身躺倒睡觉了。
赵承宣看了看她,命两个宫女守着炭火,自己起身去了流云院,那里面住着他的未来的妃子们。
这一次留下的十二个女孩年龄在八岁到十岁间,已朦朦胧胧发育,见了赵承宣含羞跪拜。赵承宣挨个细细看了,然后摇头:“怎么都这么小,不见风情。”
那些女孩得了家里大人的吩咐了,怎么着也要讨太子喜欢,听了赵承宣的话莫名其妙,然后有女孩看赵承宣看着她们的胸脯,一下涨红了脸。赵承宣走后,各人心中打起小算盘。
洛都的药店这天下午出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来求诊的官宦人家要大夫开的是丰胸药材与食品,还要速速见效的。
心相印
留下谜语就走了的赵承宣回到东宫,苏唯曦还没有醒过来,他挥手小宫女退下,看看炭火很旺,坐到火盆边发呆。
红日西沉,苏唯曦还在沉睡。
安博远申时进宫时,苏唯曦还在睡觉。
把人叫起来,安博远咐咐赵承宣由宫女服侍着梳洗换正装,自己给苏唯曦打水刷牙洗脸,看看她裹成棕子一样的头部,心疼地问:“我听德明说了,疼吗?”
“疼死了。”苏唯曦还恼恨不已。暗骂了赵德明几句后问安博远:“你怎么进宫来了?”
“德明今晚要宴请元洪,要你也出席。对了,上午的那几个圣旨是你的主意?”
“嗯,你觉得行吗?”
“很好。胭脂公主进宫确实比给德佑做王妃强,不过四妃又增加了一个分了淑妃的宠爱,又一下子给成王的护国军塞去一个副帅,不知成王要恼成什么样。”安博远笑着说。
“这不是成王的底线,放心好了。宫里增加一个人跟柳如湄争宠,并且地位出身不比柳如湄低,成王为了柳如湄日子好过些,估计反而会配合烈王爷。”苏唯曦说。
看看赵承宣那头梳洗完毕,她示意赵承宣把宫女屏退,低声对安博远说:“博远,不管如何,新军里面你要帮我顶住,除了业哥哥跟谢炽,其它的高级将领不能进。”
安博远看了看她,再看看赵承宣,重重地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点头。
“嗯,你今天早朝怎么没上朝?那么巧谢炽也没上朝。”
“不是巧,昨晚我们俩一起吃饭的,估计哪个菜不行,两人上了一晚茅房。”
苏唯曦听了觉得好笑:“好奇怪,你这个神医,还能治不好自己?”
“神医也不是包治百病的。”安博远轻笑。
赵承宣默默地看着苏唯曦与安博远咬耳朵,脸上神色变幻莫测。
给苏唯曦穿戴好,安博远从怀中摸出一顶白狐毛帽子给她套上,苏唯曦满意地照了照,:“博远,谢谢你,还是你想的周到。”
“不用谢我,这是德明命宫女下午赶做出来的,我只有捎带之功。”安博远浅笑,给苏唯曦扶了扶帽子,夸道:“真好看。”
苏唯曦脸一红,有几分羞涩,安博远又给她揉了揉额角,嘱咐她:“以后别莽撞了,亏得德明不是昏君,换了别的人,你还能逃过一顿板子。”
“嗯,当时是没想什么了,就怕嘟嘟受伤。”苏唯曦不好意思地说。
“你这护犊性子要改改,若是要细论,你跟宣儿什么都不是,人家德明可是做父亲的。”安博远劝苏唯曦。说到底赵承宣不是她儿子,外面现在传得比徐母说的难听的都有。
看看苏唯曦的神情,安博远没指望苏唯曦能答应,他苦笑着摇头,拉过她的手摩挲了几下,招呼赵承宣一起赴宴。
三人在殿门不远处看到从另一侧来的元洪一行人,苏唯曦眉头一皱。
也就是一眨眼时间,双方在殿门外相遇。
“大王,公主”
“太子殿下,安大人。”
双方拱手见礼,对于这个饿狼一样的人,苏唯曦心中既讨厌又畏惧。
“这位想必是苏太傅吧?久仰。”
苏唯曦拱拱手,还了一礼。
“大王,公主,请。”
“太子殿下,安大人,苏太傅,请。”
殿门很宽,足够双方一起进入了,安博远与赵承宣也不客气,双方一起步入大殿。
烈国虽然是求和一方,宁国礼部也不敢占便宜,赵德明的座次没有设在高台上,与元洪的座次一起设在二阶平台,只比文武百官高一个台阶,左右斜对着殿中间,依着两张皇帝的御案的地方各有一案,水雨泽引着元洪入座,挨着元洪的那张是胭脂公主的座位,挨着赵德明的那张是赵承宣的座位。
大殿两侧是各部官员座次,左侧文官,右首武官。这一次苏唯曦的座位是安博远身边,两人竟是共一张几案,苏唯曦满意地坐下,偷偷问安博远:“今天的座位谁排的?不错。”
“你说谁排的?”安博远取笑她:“怎么?坐在我身边安心些?”
苏唯曦厚脸皮,不害羞地点了点头:“那个元洪就像一头狼,没你坐我身边真的害怕。”
安博远安抚地拉过她的手握着,两人在大殿一众人中眼神交緾。
赵承宣自已孤单单坐着,眼里掩映着迷离的孤寂。
赵德明很快到来,宁国的百官跪拜,元洪兄妹却只是行了个拱手礼,赵德明也没说什么。
这次没有奉天承运的宣读,宴席很快开始,第一场歌舞却是《精忠报国》。
苏唯曦暗笑,问安博远:“谁的主意安排这一场歌舞的?不怕元洪恼羞成怒了?”
“元洪自己提出的,他在坊间听说了。你小心,等会可能会为难你,比武什么的别呈强,正好你受伤了,等一下帽子一摘推掉。”
“嗯。”
果然第一场歌舞刚退下,胭脂公主便起身道:“皇帝陛下,胭脂久仰苏太傅大名,上得战场,写得诗文,愿讨教一二。”
后脑勺的伤伤得太及时了,苏唯曦暗喜,她摘了帽子站起来走到殿中间说:“能与公主切磋,唯曦幸甚,只是今天刚受了伤,太医嘱咐不能剧动,比武唯曦不方便。”
“不比武,听闻南朝女子歌舞琴棋书画无所不能,歌舞太傅也不便吧?胭脂与苏太傅比琴棋书画。”
苏唯曦瞪大眼,不是吧?这个身高一百七十多公分,看着壮实无比的胭脂公主竟然要跟她比琴棋书画。她怎么办?这四样她只会棋,且还是这个世界没有的五子棋和跳棋。她要不要干脆认输?或者提出比诗文,剽窃几首应付局面?
苏唯曦踌躇不决时,安博远离席了。
“不知公主要与苏太傅比什么?远愿替苏太傅研墨执子。”
他在大殿众人面前赤果果地表达着对苏唯曦的情意,说完还不忘肉麻兮兮地抚抚苏唯曦的头部,从她手里拿过帽子轻轻戴上。
这家伙要作弊,苏唯曦安下心来。
“随你们。”
“作画时间短,就先比画吧。”安博远提议。
“好。”
安博远浅笑:“光比绘画,如果双方功力相当,不好评比,不如再限时间与范围吧。”
胭脂抿了抿唇,安博远只微笑着看着她,似乎说:公主要是不想这样比可以不比。
“好,你说。”胭脂咬牙。
“就以人物作画吧,最好评出胜负的,公主画拙荆,拙荆画公主,以一柱香为限,公主觉得如何?”
“好。”
太监在殿中间左右摆上两张约一米高的书案,接着端过来颜料盒,笔洗,砚台,清水,五个大笔筒,里面插着大大小小各号各种毛笔,依材质分有狼毫、羊毫、紫毫、兼毫,依笔头和笔杆的尺寸来确定有小楷笔、中楷笔、大楷笔、长锋笔、长杆提斗笔、抓笔。
苏唯曦看得发晕,等安博远把颜料盒打开,她惊奇地发现各式颜料都有,前世见过网上介绍,矿物颜料清代才出现的,想不到这个军事落后生产力滞后的时空里,颜料却已经有了。
眼下她没时间考究了,安博远已示意她开始调颜料了。这个倒还是不太难,看看胭脂公主。苏唯曦调了胭脂、朱砂、银朱、泥金、泥黄、藤黄、天蓝、花青,淡绿、曙红、石青、土黄,又用胭脂、赭石、石绿和蛤粉调了个很稀的基本肉色,胭脂和赭石调了个五官颜色。
安博远墨也磨好了,对面胭脂公主表示她也调好颜料。
太监点上香,计时开始,铺开宣纸,苏唯曦开始打鼓,她不知安博远要怎么样作弊。看看对面的胭脂,两人只离了三米多,胭脂已经开始作画了。
看安博远没有动静,苏唯曦拿起一支小号羊毫醮了醮清水,开始在纸上移动,作出构图的姿态。安博远的指尖突然触向苏唯曦调好的那个肉色,苏唯曦心中一动毛笔伸到那个格子里醮了一下,等她的毛笔移到纸上时,那里已有一个圆脸轮廓,她来到那上面比了比,眼中看到安博远比了个食指,她把笔换成二号羊毫,安博远指尖触到哪里,她的笔就伸向哪里,重颜色的,安博远在给她洗毛笔时借机也洗完手指,有时安博远的手指在哪里顿住,苏唯曦便急急把笔尖送过去方便他的指尖醮颜色继续画,或者自己看着需要清水晕染,就换一支毛笔醮清水送过去……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一柱香不到的时间,两人已作弊出一幅胭脂画像,这幅画像很不错,但是没有勾线及罩染,就是苏唯曦这个外行也看出不妥。
安博远不能执毛笔,苏唯曦看了看,无奈拿起一支小羊毫,醮了淡墨,打算先将眼球染出透明感,意外的那只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很轻地晕染了一下,苏唯曦大喜,知道安博远运起内力在指挥她的笔,她开始放胆操作,很快给瞳孔点上高光,用花青在眼白处淡染出体积感,换了笔另醮颜色渲染出五官的立体感,在脸颊扫上胭脂,染完了另换笔醮上调好的肉色将脸又罩了一遍,然后换上小羊毫,醮对应的颜色加淡墨挑勾衣纹……看看香快完了,还差题款,苏唯曦有些着急,悄悄儿看了看安博远,他脸色有些苍白,没有再作弊的打算,苏唯曦一咬牙,提笔醮了清水、朱砂,笔尖点上少许胭脂在画的左上空晕出半个太阳。
放下笔,她偷眼看安博远,安博远正温柔地看着她,眼里隐含着赞许。
两个人的画分别递到赵德明和元洪手中,赵德明奇怪地看了看苏唯曦与安博远一眼,然后把画递给元洪,又接过胭脂画的苏唯曦的画像。一看之下忍不住笑出声来。殿中众臣奇怪地看自家皇帝,赵德明到底没忍住,把画交给内监传阅下去。
大殿中宁国众臣看了,都歪嘴咧牙,看来忍笑忍得很辛苦,苏唯曦好奇地要过来一看,几乎忍不住要笑抽,画中女子如果单看,画得很不错,画工娴熟,线条流畅,只是,太彪悍了,苏唯曦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从杨柳长成大树了。
苏唯曦画的胭脂画像元洪没有往下传阅,元洪看着画像感到莫名痛苦。
画上他的胭脂王妹肌骨丰盈,双眼灼灼有神,穿着扎染绸彩色连衣裙,戴镶有彩珠的花帽,耳环、耳坠、项链、手镯、戒指等装饰物莫不精致,最妙的是胭脂穿着的那件连衣裙色彩变化多端,纹样若断若连,错落有致,绚丽多彩,整体纹饰既抽象又浪漫,画中的胭脂显得雍容华贵、仪态万方。
这是一张从人物刻画神情渲染服饰描绘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的画。
苏唯曦,为什么不生为烈国人?
绝育计
“皇帝陛下,苏太傅把王妹画得太好了,这画就送本王做留念吧。”
“大王想留画像做留念,这个容易,明日另画几张送你,这一张就留给朕吧,朕心怀佳人,枕食难安啊,大婚还要七天,这七天朕度日如年,有此画像,聊解相思。”赵德明伸手跟元洪把画像要回去。跟着又说:“比试先暂停吧,两位先休息,看一会歌舞再作比试。”
苏唯曦当然无话,胭脂看元洪脸色,也感到自己这局差了太多,怏怏回席。
苏唯曦与安博远走了几步待要回席,赵德明突然说:“苏卿家,你的伤处要换药了,由安卿家陪你下去换药吧。谢卿家,你去太医院唤个太医来给苏卿家换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