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去准提庵是喻紫萱跟姚老太太争取来的,姚府里人多嘴杂,喻紫萱与姚清弘虽是两心相许,却没有机会亲热,苏青婵心知肚明,拉着她一起去,只是作挡箭牌,于是上完香,她很识趣的避了开去,来到庵后的树林里闲逛。
邹衍之就是在那时突然冲了出来,他一把抱住她,他抱着她的同时,还不停地啃她咬她吻她嘶声叫着,他喊了什么苏青婵此时回想,也想不起来,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吓得疾声狂呼姚清弘。
姚青弘赶来,她终于脱困,她那时吓得脑子空白,被姚青弘拉着下山,再拉着上了马车,再拉着回了姚家,后来姚清弘不停地安慰她,哄劝着她,以前他一直是她的弟弟,可那一天,他变成了有担当的大哥哥。
姚清弘哄了她许久,天快黑了,姚老太太使人来请他们去膳厅一起用膳,姚清弘大叫了一声不好,朝门外狂奔,他把喻紫萱忘了,喻紫萱还在山里的庵中。

33

姚清弘跑去西山接喻紫萱再回到姚府已经深夜,喻紫萱当晚一直哭泣,翌日高烧不退,病了好几日,方有所好转。
苏青婵在姚家呆不下去了,于是回了自己的家。
回家后苏青婵方发现,自己家给大哥败得日子捉襟见肘了,然后就是惮精竭力想挽回颓败的苏家,日子再也没有舒心过。
“小姐,辰时了,要起身了吗?”琉璃在耳边小声喊着。
苏青婵睁开眼,怔忡了许久,涩涩地问道:“王爷昨晚没回来?”
还是回来了,却去了姬妾的院子?
“没回来。”琉璃小声道,有些惶恐地看着苏青婵。
拉开窗纱帘子,明媚的阳光照进房中,纷沓的脚步声响起,映碧等人端着铜盆杯子布巾进来侍候她洗漱梳洗了。
盥漱梳洗,用早膳,端起饭碗时,苏青婵怔怔地吃不下去。
眼前一片模糊了,苏青婵竭力想要控制住泪水,却如何努力也止不住。
往日有邹衍之陪着,今日形单影只,不过几日工夫,似乎习惯了那个温暖的怀抱那双有力的铁臂了。
自己竟是这般依恋邹衍之了!
苏青婵心中不由得惊骇,暗暗的想,这般虚弱依赖,若是被休回娘家,也便罢了,若是邹衍之没休她,往后,只怕邹衍之略有一些对自己不好,自己便熬不下去了。
思想至此,苏青婵闭上了眼,轻轻摇了摇头,泪水低回。
“小姐。”琉璃低声叫。
“再给我打水来洗脸。”
把愁容洗掉,洗掉邹衍之留在心中的印记,“苏青婵仔细地上了妆,看看面色平静,将憔悴掩饰了,又仔细插上钗环,对琉璃道:“陪着我到慈心院去。”
琉璃听得要到慈心院,惊怕地道:“小姐,太妃只怕要刁难小姐,王爷又不在……”
若是邹衍之不在,她就胆怯心寒地躲在知了轩不敢出门,自己这个王妃在王府里还怎么呆下去?
苏青婵淡淡一笑,拉好青纱挽披,从容平静地站了起来出门,往慈心院而去。
视线里看到慈心院了,还有百十来步就到了,背后忽然传来有力疾速的脚步声,苏青婵怔了怔,僵硬地转过身体。
邹衍之回来了,束发散乱,上身还精赤着,有一绺头发通过垂到额上,半遮住眼眸,看不清他的眼神。
苏青婵心口咚咚乱跳,深吸了口气,正想迎上去,邹衍之几个大步走到她跟前。
面对面站着,苏青婵看清楚了,邹衍之眸底通红,血丝密布,脸上有污迹,双鬓薄染风霜,清隽的气度荡然无存。
他昨晚肯定没有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苏青婵心头没来由的雀跃兴奋起来。
“衍之哥哥。”低叫了一声,声音哀戚,苏青婵含泪看邹衍之,。
“那种药不能喝,极伤身体,你若不想怀我的孩子,药我来喝。”
低沉的毫无温度的声音,苏青婵却只剩哽噎。
“姑爷。”琉璃垂袖站在一旁,虽然听不明白邹衍之话里的意思,可见邹衍之回来,犹如溺水的人抓到浮木,脸上愁容不见,小声提醒道:“姑爷,小姐要去向太妃娘娘请安。”
邹衍之皱眉,苏青婵微愣之后,一手掩目,哽咽着问道:“衍之哥哥,早饭吃了吗?小婵去给你做。”
“在西山里吃过野果了,这个时候还有参果。”邹衍之从怀里摸出一个青皮果实递给苏青婵,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那果子表面疙瘩起伏凹突不平,苏青婵见邹衍之专注地看着自己,像是等自己吃,接过后立即放到唇边咬了一口。
表面很难看,果肉却酸酸甜甜的,汁水很多,有着一股那些好看的水果没有的清香,苏青婵赞了声好吃,见邹衍之晦涩沉暗的眼睛突然间变得晶亮晶亮,心有所动,抛开平时的闺阁教养,大口大口啃吃起来。
“小婵觉得好吃?”
“好吃。”
“有没有以前好吃?”邹衍之微笑着,把苏青婵拉进怀里,用袖子给她拭唇边汁水。
那种被他捧在手心疼宠的感觉又涌上,苏青婵红了眼眶,泫然若泣,“衍之哥哥摘给小婵吃的,哪时候都好吃。”
她以为是问她在娘家吃的好吃还是在王府吃的好吃呢。
邹衍之在山中痛苦纠结了许久,思绪万千,最后的打算是哄着宠着留住苏青婵,把她的心哄回自己身上。
苏青婵一句话,又把他的心捧上天堂,他想,小婵心里是有自己的。
揉了揉苏青婵乌黑乌黑的发髻,邹衍之突然心血来潮,想给苏青婵梳那时在山中经常梳的双环小髻。
“小婵,走,回去,衍之哥哥给你梳头发。”邹衍之拉起苏青婵就往回走。
“都在这里了,衍之哥哥等我一会,我去和娘请安回去再梳,好不好?昨日下午你走后,娘好像生了我的气……”苏青婵小声把端静太妃昨日下午讹诈她的那一番话讲了。萍珠偷偷透露消息一事,她隐下没有说出来。
邹衍之面色沉成寒潭僵冰,铁臂一收把苏青婵抱紧,轻吻了吻,沉声道:“我陪你一起去。”
慈心院里面,端静太妃歪在椅子上,伸出五指,萍珠和红影帮她在指甲上小心地涂着蔻丹。
“王爷和王妃真是情深。”海棠走了进来,行礼请安后,笑着道:“方才远远见到,王爷在外面就搂着王妃亲热。”
端静太妃眉头又纠结起来,心中有些将信将疑,苏家送来的那药,显然不是什么好药,儿子昨晚没有回府,想必是气得不轻,这么快怒火就消失了?
果是如此,用什么方法才能拆开儿子和媳妇?
明月现在还等着儿子,只怕时间长了便难说了,若是苏青婵再怀上一儿半女,这……
端静太妃有些头疼,欲让海棠去对付苏青婵,自己落得清闲些,于是抚额叹道:“衍之对那小狐狸这么着紧,只能听天意了,若是怀上一儿半女,也便罢了。”
海棠闻言抖了一下,暗暗咬牙,自己身份比苏青婵来得尊荣许多,难道就这样一辈子近不了邹衍之的身做有名无实的姬妾?还是让父亲想办法,出王府另嫁?
不行,因呆过王府之故,出了王府也难嫁到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亦且到王府的这两年,为讨好端静太妃,家中给她送茶叶送衣料首饰,平白贴了不少银子进去,如今半途而废,怎么向老父交待?
海棠思想间,邹衍之牵着苏青婵的手进来了。
“儿子(媳妇)给娘请安。”
“起来吧。”端静太妃换了笑脸,伸手去扶苏青婵,眼睛看向邹衍之,问道:“听说你昨晚没回府,上哪了?媳妇才娶了几日,就这般冷落人家,是你的不是了。”
“娘训的是。”邹衍之没有反驳,言语意外的有些恭顺。
让他疼媳妇,他就乐了,端静太妃又气又恼,本来是门面人情儿的话,接不下去了。
“儿子昨晚也没出去胡混,山里头的参果,要夜里摘下的才好吃,儿子去摘参果了。小婵胃口不好,光喝药汤只怕不行,儿子想着摘了野果给她吃,野果酸甜,也许胃口就好些了。””邹衍之接着道,眼睛看向苏青婵。
他脸颊肌肉僵硬,看着苏青婵的一双深眸,却柔情涌动。
端静太妃无力地挥手,让邹衍之带着苏青婵退下。
这媳妇不知哪里好?能让儿子这么疼着?端静太妃心底惶惑,一时房中空气凝重压抑,萍珠默默打算着,红影则跟海棠一样,面色很难看。
回到知了轩,邹衍之要给苏青婵梳双环小髻,苏青婵笑着摆手,先张罗热水给邹衍之洗漱,要来饭菜给他补用早膳。
少时饭毕,苏青婵正寻思着怎么把那药的事提一提,让邹衍之以后别真个去喝药让自己不要害喜了。
身体突地腾空,邹衍之把她打横抱起,按压到床上了。
“小婵,先不梳髻了,陪衍之哥哥睡觉。”昨晚孤零零一个人在山洞中呆了一晚,如今看到苏青婵,肌肤血液还有欲-望都饥渴起来了。
靠在邹衍之坚实的怀抱中,被他紧紧地箍着,苏青婵周身麻痹感,无法动弹,耳中听着邹衍之沉稳的心跳,闻着他身上的阳刚气味,心头安心舒心,然后,灵台突地一阵清明。
藏着瞒着,彼此心中总有打不开的结,说开了,也许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可怕。他既然能包容自己婚前失贞,包容自己喝落子药避子汤不问责,自己还是坦承的好。
“衍之哥哥,那两样药,小婵都没想喝的……”苏青婵低声道,因为有些紧张,手指在邹衍之胸膛上无意识地划着圈圈。
“那你娘为什么捎了药来?”邹衍之沉声问道,幽黑如深潭碧水的眸子有着不易觉察的水花惊溅。
“衍之哥哥对我好,小婵也不是不识好歹,只是……只是过去……”心中想要坦白,可想起那般污秽羞耻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连歹人都不知是谁,苏青婵眼眶红了,声如蚊哼越来越细,说不下去了。
她在说她会慢慢忘了姚清弘,与自己好好过日子吗?邹衍之见苏青婵眼眶通红,泪珠翻滚,心中一阵难过,不愿再逼她,揉了揉苏青婵的头,低声道:“过去就让它过去吧,等会起来,我给你梳双环髻。”
双环髻是垂髻小儿才梳的,苏青婵有些发怔,忽然想起,邹衍之这几日吃饭做事言行间都把自己当小女孩宠着,不觉感动,心思转动着,又想起床-第之间,邹衍之可没把自己当小孩,想起那些体贴恩爱的滋味,想起自己昨日想着,邹衍之若是原谅自己,就照着那小册子上的形状讨邹衍之欢心,那小册子上画的……是千奇百怪的姿势。
苏青婵薄面瞬间透红,连耳根脖颈都红了。
“小婵在想什么?”邹衍之胸前凸点被苏青婵无意中不停捻转着,身体早有了反应,此时见她面如桃花,美艳不可方物,温香软玉在抱,不觉心驰神摇。
“小婵……小婵想……”苏青婵几不可闻地哼哼:“小婵……想让衍之哥哥开心。”
声音虽是极轻,当不得房中安静,两人又紧贴着,邹衍之见她羞的眉眼都不敢抬起,脑筋一转,顿悟苏青婵话中之意,当即喜色上了眉梢,松了双手,放平身体,迫不及待等苏青婵主动了。
苏青婵羞涩难当,红着脸不敢看邹衍之,却还是站了起来,伸了手轻解下自己身上的罗裳,缓缓躺下,光溜溜偎进邹衍之怀里。
邹衍之看得情动,抚着苏青婵光滑的身体,更忍不住想化身猛虎压上去了,只是微微踌躇。小婵这几日于男女情-事,与以前的主动娇嗔大是不同,趣味少了许多,使得他无比遗憾,如今小婵肯主动,最好不过了。
邹衍之心中喜爱至极,却咬牙忍着,任腹下一只野兽叫嚣也不妄动。
苏青婵红着脸,忍了羞臊脱邹衍之裤子,方扒下小腹,邹衍之那物直直地扑进眼帘,姿态奋勇无比,让人猝不及防,苏青婵小手软得拉不下轻如鸿毛的绸布裤子了。
那一根大棒高高翘着,棒身涨得发红,青筋环绕着,猛打眼狰狞恐怖,细细看着,却是爱之不过。
苏青婵学着现册里那些女子的样子,把手指伸过去轻轻抚弄邹衍之他那根翘得不停颤动的物事,臊着脸道:“衍之哥哥,要不要小婵给你揉揉摸摸?”
邹衍之哪禁得起如此挑-逗,身体里的血已滚烫成油,苏青婵娇声巧语再这么点上一把火,轰的一声熊熊燃烧起来了。
先头他想着要让小婵主动到最后一步的,现下却所有念头尽皆抛诸脑后了。眨眼工夫也不忍了,把人推倒,胯-下那物对准,用力一送,那只叫嚣着的野兽瞬间尽根没入。
苏青婵啊地一声惊叫,叫完方觉得喊得太大声了,又急急闭紧嘴巴。当不得邹衍之退出复又整个击入,粗暴且力量十足,来回捣弄那处已识得快乐滋味的地方,身体麻-酥起来想忍忍不住,要喊不敢喊,急切间拉了被子堵住嘴巴,摇头晃腰狂乱地闷喊起来。
邹衍之恍恍惚惚又回到五年前,奔放热情的小婵回来了,恍然如梦间,听着苏青婵闷在喉咙深处的若有若无的似幻似真的吟哦,一时间迷糊了,分辨不清自己在五年前绮丽的梦中还是现实。

34临渊羡鱼

邹衍之忍不住想,是否上苍看到他悲痛欲绝,为了弥补他,把他送回到五年前,又或是,把五年前的小婵还给他了。
那一天,叫嚣的野兽染满鲜血,小婵哭喊着,却又热情地迎合着他,他那时是那么渴望着自己的那个也流血,把自己的血与小婵的血液融化,他们就混合成一个人,心在一起,血液也一处,死也死在一起。
这样的念头在翌日外出寻食物回来后看到小婵不见了时,他竟然恍恍惚惚间以为小婵先到阴间等自己了。
小婵,我们尽情放纵,把对方弄死了,以后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邹衍之在回忆中悚然惊醒,滚烫的血液感到寒意,自己被梦魇住了般,竟然想与小婵一起走向死亡。
“衍之哥哥……”苏青婵在嘶哑地叫着,浑然不知邹衍之深沉痛苦的爱恋,邹衍之汹涌迅猛的撞击把她的矜持击得粉碎,炽热酥-麻的皮肉滚烫颤栗,身体在洪流中活来死去死去活来……
欢爱的气味萦绕,苏青婵像初生婴儿一般,光溜溜软软地依靠在邹衍之怀里,邹衍之一手抱着她,一手抚着她的头发,两个昨夜煎熬了一宿的人,进入香甜无比的梦乡。
大白天的两人又关起房门,琉璃偷偷笑着,拉了原来知了轩的几个大侍女到一边说话。
侍女们在一起,也不过是讨论绣花样式衣裳裙子,正说笑着,萍珠过来了。
琉璃看到萍珠,立刻想到端静太妃,邹衍之在府里,她胆气壮着,也不害怕,与映碧几人一齐站了起来,笑着向萍珠问好。
“我弄了个荷包花式,你们来看看,还可以怎么添补?”
几个人讨论了一会萍珠的花式,又说起闲话来。
萍珠笑道:“昨日王妃的两个兄弟都来了,可惜你们没看到,连明月郡主都夸好风采。”
琉璃听得自家小姐两个兄弟都来了,吓了一跳,问道:“我家大少爷也来了?”
“一位听说是表弟,姚公子,还有一位,不知是苏家大少爷还是二少爷。”
“长什么样?”琉璃问道,暗想小姐昨晚那样悲伤,不会是苏绍伦过来添乱吧?还有邹衍之早上说的话,她也不明白,面上神色顿时不豫紧张起来。
萍珠笑着说了苏沐风的长相,琉璃松了口气,笑道:“原来是二少爷。”
“咋的?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欢迎你家大少爷?”萍珠笑着打趣。
琉璃摇头不语,苏青婵嘱咐过她,不得在王府里议论苏家家事。
“王妃是妹妹都出嫁了,想必王妃的两位哥哥,也已成亲了吧?”萍珠继续打探。
“没。”这个没什么不能说的,琉璃笑道:“我们大少爷太太还在张罗着,二少爷看不上一般女孩子的。”
“嗯,琉璃。”映碧在一边挤眼睛,道:“你把你家二少爷说的那么好,不会是喜欢你家二少爷吧?”
“小蹄子胡扯。”琉璃红了脸,去撕映碧嘴角,嗔道:“二少爷才看不上我们,大少爷房中的春桃喜欢他,他从不搭理春桃呢。”
“这么说你家二少爷竟是一个房中人都没有?”萍珠笑着进去嬉戏,帮着琉璃隔吱映碧。
“没有,不只没有房中人,我家二少爷从不到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的。”
几个人嬉笑着又说了会儿别的话,萍珠起身走了,谁也没注意到,她是特特地过来打听苏沐风的情况的。
萍珠一路轻快地走着,脸上先是露出甜蜜的笑容,接着晃过一抹嘲讽意味的微笑。
苏沐风尚未成亲,看他昨日言语,显然很重视苏青婵,自己若是帮着苏青婵,往后即便当不成正室,也不比红影捧着明月差。
邹衍之早上那神情看来,分明的,无论苏青婵做错什么,他都不可能休弃苏青婵。
娶亲前不招人侍寝,亲事又是仗势压人娶的,只怕苏青婵,就是邹衍之苦守的原因,明月白使力了。
不只萍珠想到明月白使力,红影看到早上邹衍之与苏青婵的情形,心也凉了半截,端静太妃使气说苏青婵若是怀上孩子,这媳妇她便认了,此话不只是海棠着忙,红影也慌了。
海棠捧着端静太妃,萍珠找了借口走了,红影坐立不安,过不了片刻,也寻了个由头出府。
出了靖王府后,红影一径往普安王而去,她往日来过,明月有吩咐,也不用通传,直接就进府了。
“郡主,王爷现在连独居一院都没有,听得说,白日夜里的,只要在家,就关紧房门与王妃亲热,照这样子,不需多久,王妃就会害喜,你看?”
“我想想,你先回去吧,小心些,不要给人看出来。”明月拉过红影的手,轻柔地拍了拍安抚她,又摸了一张银票塞进她手里,低声道:“知了轩的人,多留着恩情,缺银子打点和我说。”
红影走后,明月静静地坐着,鼓乐歌声隐隐传来,她的父亲普安王又在与姬妾饮酒作乐了。
为什么深情重义的邹衍之,爱的不是自己呢?若他爱自己,为他赴汤蹈火命也不要了都值得。
怔忡许久后,明月朝她母亲普安王妃的正院走去。
普安王妃妆容精致,脂粉敷得浓淡适中,衣裙连一处褶皱也没有,明月在世家仕族里也来往不少人家,据她看着,夫人们里头再找不到一个容颜行事言谈胜过自己母亲的,可那些夫人,却都比她母亲幸运,只因她们嫁了一个好郎君。
“娘。”
“哎,明月过来了。”看到女儿过来,普安王妃微微一笑,挥手让一屋的丫鬟婆子退下。
“娘,女儿不知,还要不要坚持,明月屈腿半跪了下去,趴到普安王妃膝上哭了起来,抽抽答答把邹衍之和苏青婵相处的情形说了出来。又道:“昨日里,靖王妃娘家送来的药,分明是见不得人的,可靖王爷还是容下了,娘,女儿想,纵是使力拆散了他们,只怕靖王爷的心,也不可能落到女儿身上。”
“傻孩子。”普安王妃轻轻地抚摸着明月的发髻,低声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嫁得个夫君肯给自己三分薄面,就是幸运的了。你指望着靖王爷把心放你身上,大错特错。”
“娘。”明月含泪抬头,委屈地看普安王妃。
“娘不想你进宫,你爹眼里只有女色,虽有个王爷头衙,根本做不了你的依仗,一个不好,还会成为你的负累,在宫里头,得宠还好,可帝王的宠爱,能依仗多久?新人如花,若有个一儿半女还好,若没有……”普安王妃幽幽长叹,耳语一般的声调道:“别傻了我的儿,你自个看看,现在适合你婚配的,品格样貌好身份尊贵的,除了靖王爷,还能有谁?早先因他无能之名,许多人家女子不想嫁他,一挨靖王妃有喜,且有喜的消息传出去,告诉你,那时想嫁给靖王爷的,就不只是你了。”
明月控制不住大哭,泣道:“怎么门第相配的男子里头,就没有一个稍为好些的?”
“就是门第低的,想找个如意的来低就,也难。”普安王妃苦笑道:“淑妃的弟弟容色是极好的,姚家门风也不错,姚公子本人听说也没什么不良嗜好,秦楼楚馆是从来不进的。娘本想着,虽说姚敬只是个四品官,可淑妃如今得宠,只要夫郎如意,门第咱们就不计较了,哪曾想嫁走一个苏青婵,姚府里还住着一个表小姐。”
“娘,我现在怎么办?端静太妃今天发话,苏青婵要是害喜了,她就不管了。”
“她不会不管的,娘了解她。出身低贱,一心想攀高枝,别看她现在是个太妃,骨子里还是一个小县令的女儿,那时她一个宫女若不是耍了心机得了一次侍寝的机会,恰好又怀上孩子,又把孩子献给无子的太后,哪有今天这个太妃的封诰?越是贫贱出身的人,越想得到肯定,靖王爷这次仗势欺人强娶民女,很多人对他颇有微词没有出席他的婚礼,端静太妃心里肯定觉得这个媳妇让她没脸了,她势必想娶个高门媳妇长脸。”
“ 娘,苏青婵若是怀上孩子又生了下来,女儿后来即便嫁进靖王府,日子也轻松不了。”明月皱紧眉头。
普安王妃冷冷一笑,道:“即使怀上了,能不能平安生下来还难说,你急什么?靖王爷内院的那些美人,明的暗的,哪个不想着得靖王垂青?苏青婵若是懂得人情世故,劝靖王爷雨露均沾,也许还能得保平安,如今她一人独宠,往后的日子,难!”
明月沉默了,普安王妃稍停了片刻,轻声道:“不过,也怕靖王爷护得紧,那些美人没机会下手。你别烦恼了,娘来想办法,使他夫妻两人暂时分离,不要太快怀上孩子。”
什么办法能让苏青婵和邹衍之暂时分离,明月收了泪,抬头看普安王妃。
“从太后那里想办法。”普安王妃笑了笑,摸了摸明月的头发,嗤笑了一声,道:“端静太妃想要你做儿媳妇,除了看中咱家的地位财富你的嫁妆,我想,还因为娘与太后是手帕交,早年闺中交情还在。”
“端静太妃贪得无厌,目光短浅,言语粗俗,也不知太后怎么能忍了她那许多年。”明月不屑地摇头。
普安长妃叹道:“她再不堪,当年送了靖王爷给太后抚养,太后因而免了无子被废之祸,心里还是感激她的。”

35依稀梦里

宫廷的争斗不见血光步步陷阱处处深渊,明月也没问普安王妃,为什么仅因无子就可废后,想必那时,先皇宠上某个妃子,想太后为他的宠妃让路吧。
普安王府里,只得她一个小姐,她爹的姬妾没有一个怀过孩子,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她娘使了手段,明月从不敢去想。
“娘,你以前怎么不打听好了才嫁人?怎么要嫁给我爹?”明月低声问道。她不只一次想过,她娘长得那么美,心中也不是没有成算的,外祖家虽没王府门第高,也是三世公卿仕族簪缨之家,怎么要嫁给自己那声名狼籍的爹。
普安王妃长长地叹了口气,哀凉地道:“这也许就是娘的命,你爹与娘定亲之前,不是这么个样子的,风流倜傥,虽然偶尔拈花弄月,却也算雅人逸士,谁知定亲后突然变了样,娘还未及反悔,婚期已到……”
“我爹是不是不喜欢你?因此变了模样?”明月惴惴不安问道,邹衍之现在与苏青婵在一起,洁身自爱守身如玉,如果是自己嫁给他,会不会跟她爹一样,猛一下换了一个人。
“谁又知道呢?”普王安妃叹了口气,道:“是你爹上门求亲的,那个时候,你祖父祖母都去世了,没有人可以逼着他做什么?”
这么说来,邹衍之与她爹还是不同的,邹衍之若是肯娶她,想必不会跟她爹一个模样,明月安了心。
母女俩喁喁细语,普安王妃又教导了女儿很多为人处世之道,讨好长辈拉拢下人的手段。
说话之间,明月不由自主想,苏青婵的娘,想必从没教导过她这些,念头转了转,想到酒楼中见到的苏绍伦,扑哧一声笑了,“娘,那苏青婵的大哥,可真是个混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