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她们一家谁是老大,那么毫无疑问,当然是顾潇。
宁睿非常无语,她也是疼儿子的好不好?可是顾潇成天只知道玩儿,一丝不识人家疾苦,如果一直这么小还好,可总有长大要独自面对生活的时候,到时她与顾墨说不定已离世,顾峰已成家立业,谁能照看他一辈子呢?
顾潇可不管娘亲为他的前程发愁,见娘亲点头了,忙不迭催哥哥往怪坡赶去。
远远看去,怪坡前人山人海,宁睿他们的马车离怪坡约还有三里地,就有小伙计打扮的人迎上来:“贵客是来看怪坡的吧?前面太挤停不下车了,请把车开到停车栏吧,停车栏可以锁门,车辆和物品包你没事。”
小伙计口中的停车栏类似现代的车库,只不过是两米高木栅栏围成的,作为临时停车用,简陋实用,他们把车驾进去,伙计摸出一把锁交给他们:“客官可以把门锁了,回来后再把锁交回给我。现在请付十文停车费十文锁押金,退锁时小的退你押金。”
停了车出来,马上就有相当于现代导游的人过来打招呼,殷勤地说:“贵客远道而来,欢迎到并胜州怪坡游玩,前面有摊位卖水,贵客可以买水试试怪坡水往高处流的奇妙,也可以租辆自行车领略车子不踩自动往高走的怪异。”
宁睿道谢,见导游不走开还跟着他们,于是道:“我们不用你讲解你,自已玩,你去招待别的客人吧。”
一个怪坡自己试试就行,还用得着导游?亿万富翁宁睿还是如现代时一样小气,能省则省,没办法,家学渊源,她父亲教导得太好了。
往前走,只见路两旁热热闹闹,卖水的租自行车的,还有卖地方特色物产的,吃的穿的玩的用的一应俱全。
好热闹的商业景点……
他们一路走过去,已吃得肚子滚滚圆圆,买得满满当当,四人手上都没空着。
怪坡前有专职人员安排秩序,虽然人多拥挤,却也井然有序。潇儿把水倒在半坡上,水真的只往高处走不往低处流,几人连连称奇,峰儿扶着自行车,也说不用推就一个劲往高去。又试着从高往低扶着车走,却扶不动了,必须用力推才行。几人大叹果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工作人员告诉他们从坡顶下去,从旁边一条路可回到停车处,人少些不会这么拥挤。
坡那边却是一溜儿画像的摊子,打着广告“怪坡一游,画像留念。”
顾潇兴奋地上前跑到一个摊子前,非要画像,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宁睿劝:“你爹画得更好看,等回去你爹给你画。”
“不要,回去了就不是在怪坡画的。”顾潇嘟起嘴。
与他一样言语的小孩不少,旁边好些做爹娘的无奈,当然只能画像了。
画完像还没完,走上回停车场的路上,路两旁没有卖东西的了,可是还有别的消费项目啊。“亲手栽一棵树留念”、“亲手摘个水果吃”……
宁睿对并胜州的州官佩服得五体投地,一个小小的怪坡,创造了多少经济效益啊?
等她跟人打听到这是一个叫赵成方的年仅十五岁的少年人个人搞的旅游点时,并且只搞了一年多就有如此规模如此完善的管理后,大为意外,意外之后就是如绵绵曲江水的钦佩,太厉害了。
当地人告诉她,怪坡刚被发现时大家非常恐慌,州官命人把此地围了。并州城孤儿赵成方去请见州官,请求州官把怪坡周围二十里地的山头拨给他经营,他每年交给官府银两若干。赵成方虽然年幼,却帮并胜州中不少商家出过主意让那些商家都赚了不少银子,在城中知名度很高。州官将信将疑,怪坡引得人心惶惶,现在还得浪费兵力把守,他愿接去?也不要他多少银子,只要他每年交来一千两银子即可,契约十年。赵成方毫不犹豫,高利借了一千两银子交给州府,便开始干起来……
这样的人才如果有大的平台给他发展,那会开创出什么样恢宏壮丽的前景?
晚上,客栈的大套房中,顾峰与顾潇已经睡着了,顾墨在书案前奋笔疾书,宁睿坐在他旁边嘴唇开开合合。
两人在做什么?无他,给伍尚任写信推荐赵成方,这样的人才,如果品行操守没问题,当东升贸易司的司长是胜任的。宁睿与顾墨将怪坡见闻细细写了,提议伍尚任亲来考察,测评赵成方各方面是否合格当他的接班人。
长长十页纸的信,难为顾墨了。写完都三更天了,两人草草梳洗了上床,宁睿倚在顾墨怀里,不好意思地说:“顾墨,烦不烦?什么都要你帮我写。”
“怎么会?睿,我不烦,只要我们能这样在一起,我就很开心。”顾墨乐在其中。
“这里的字我也会写,可惜这里没钢笔圆珠笔,要是有,我写得比你用毛笔写还快。”宁睿分外想念前世的科学发展。
“睿,你们那个世界真厉害,都是什么样的?”顾墨非常好奇。
“就是啊。有汽车,这么这么个样……一小时能走几十公里一百多两百多公里,一小时是我们那里的说法,两个小时就是一个时辰。一公里就是你们说的两里。还有在天上飞的,叫飞机,一小时飞一千多两千公里,还有……。”宁睿说了很多很多,边说边比划。
顾墨着迷地听着,半晌怱然想起来:“睿,你在你们那里不是叫宁元吧?叫什么呢?”
“叫……”宁睿犹豫着没有回答,想起她那个名字她就生气。谢娴稳,妈给她起名时想的好,娴淑贞静,温和沉稳。意思是不错,可也要注意读起来怎么样,她这名字没少给人说拗口的,谢、娴音重,稳音轻,偏是在末尾,怎么读怎么拗口。
“不说了,反正我现在是宁睿,我喜欢这名,你就叫我这名好了。”宁睿不想说,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也更紧地贴着顾墨。
顾墨没在意,妻子贴在他怀里,他的心思放到别的上面去了,他把妻子的手拉到老地方上,自己的一双色爪蠢蠢蠕动……
在并胜州城中逛了一天,没什么特别的,好玩好吃好喝好用的看来都集中到怪坡去了,宁睿一家没有多停留,起程向下一个州府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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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指动石 ...
离开并胜州,一路上一家人说说笑笑,顾潇幸福的直乐,一会儿窜到马车前座帮爹爹或哥哥驾马车,一忽儿钻到宁睿怀里撒娇。宁睿对着这么一个活宝贝,看着他灿烂的笑容,也没法开口责备,出来时还想让他体会体会民生疾苦的,学学奋发上进的,如今看来是失败了,连她也舍不得看顾潇颦眉了.
在南湾,宁睿一家又听到趣闻。
指动石,据说很大很大的一块石头,小手指轻轻一指就能动。
这次谁都没有评说,
水都能往高处流,手指动大石也不是不可能的。
顾潇一听又有稀奇古怪的,又兴致勃勃向往不已,这次就算宁睿也没有反对,他们问了路人,按路人指示朝山林中走去。
南湾没有一个赵成方,指动石在山顶,山路却没有人修建,马车只能走到山脚下,没法上山。顾潇执意要去试试指动石,宁睿想了想,把车里贵重物品打了个包袱绑在顾墨身上:“我们找找看有没有人家,把马车寄放了,步行上山吧。”
“步行上山啊?现在已经正午了,那就有点晚了,要不今晚就在山民家中寄宿,明天一早上去。”顾墨提议。
“嗯,只有如此了。”
在山脚转了转,给他们找到一户人家,主人夫妇很年轻,约摸二十左右。男主人虽然穿着猎户衣裳,却目光如电相貌不凡。女主人上身着玫瑰红宽袍袖上衣,下着绿纱散花裙,束着银丝绣花腰带,容颜出挑肤色滑腻。宁睿有一瞬的迟疑,山野人家,看这夫妇俩,却……
她想说不住了,那头顾潇已经兴奋地去摸人家挂在绳子上的兽皮了:“哥,好好玩呀,这是什么皮?那是什么皮?……”
女主人热情地过去给顾潇介绍,非常温和好客。宁睿失笑,果如顾墨平时所说,自己太多疑了,看这么多的兽皮,看来男主人是个打猎好手,生活富裕却也正常。
宁睿说明来意,男主人乐呵呵道 :“远来是客,舍下虽是竹篱茅舍,然而拙荆收拾得干净整齐,也可一住,贵客不嫌弃就住下,晚上尝一尝山野口味。”
晚餐非常丰盛,女主人的厨艺相当不错,宁睿再一次暗笑自己多疑,瞧这一桌农家菜,自是山里人才做的出来。
山菜、山参、黄花菜小豆腐、栗花炖野兔、地甲皮、蝎子、松蘑菇、河鱼汤、山木耳、山蕨菜……
宁睿一家饱餐了一顿,又跟主人家兴致盎然地坐在院中谈天赏景。
山林晚间景致非常迷人。
一眼望去,疏疏的林,淡淡的月,远处,郁郁葱葱,潜藏着无边的神秘;远山、近树、丛林、土丘,全都朦朦胧胧,罩上了捉摸不定的薄纱,像丹青画那样浓淡相宜。这一切不是静止的,山峡升起了缥缈的雾气,它们都似在神秘地飘游着。
宁睿着迷地欣赏着眼前美景,身边爱人娇儿陪同。心满意足之余感叹:“顾墨,我真觉得自己走运,这辈子能遇到你,也不枉此生了……”
顾墨打了个寒噤,宁睿的话让他莫名觉得不安,似是在交待遗言。
“睿,别说这些了,夜深了,我们去睡吧。峰儿潇儿,睡觉了。”
顾潇正跟顾峰玩跳格,闻言不高兴地说:“爹,娘,你们先睡,我跟哥哥再玩一会。”
“睡觉了弟弟。”顾峰拉起弟弟。
哥哥不赞同,顾潇无可奈何。一家人跟主人夫妇道了晚安进了房间,主人给他们一家四口安排了一个房间,在原来的大坑边加了长板凳拼了一张床板,被褥倒也洁净,只是油灯很暗。
顾潇嚷嚷:“娘,拿夜明珠出来照,太暗了我睡不好。”
大人想阻止他说话也晚了。宁睿与顾墨对看一眼,罢了,说都说了,隔壁主人听个清清楚楚,他们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于是拿出一颗夜明珠照明,室内顿时亮如白昼。
顾峰与顾墨交换了一个眼神。
“娘,你跟弟弟睡觉吧,我跟爹轮流值夜。”顾峰懂事地说。
“嗯,睿,你安心睡吧。”顾墨深知妻子谨慎的性子,也出声安抚。
一夜无事,天亮了他们吃过早饭向山顶出发。
蜿蜒盘旋的深山小路幽静宁谧,清爽的山风迎面轻拂,林间鸟啼鹤鸣,桔色的朝霞透过树叶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小溪流水潺潺,溪中鹅卵石多姿多样,鱼儿欢快地在水草间嬉戏,顾潇欢快地蹦蹦跳跳前行,顾峰跟在他身后,不时叫“弟弟,慢点,等等……”
半山腰时宁睿便走不动了,顾墨把背上包袱解下,笑着蹲下:“睿,来,我背你。”
顾峰见爹要背娘亲,忙说:“爹,包袱我来拿吧。”
指动石位于南湾山顶,宁睿估计了一下,高约7米,宽约5米,重约达百吨,
宁睿拉着顾潇,顾墨先过去试试,只见他站在石边,伸出一指顶住大石,以一指之力,大石就上下颤动,看着很吓人,却没有歪倒,顾墨兴奋地让妻子与孩子都过去试了一番“四两拨千斤”之玄妙。
回到山脚下他们寄宿的人家,又住了一晚,第二天谢过主人,他们跟主人告辞。顾潇还想再留在山里玩几天,宁睿还没开口,顾峰与顾墨异口同声拒绝了:“不行,还有那么多好玩的地方,哪能就光在一处逗留。”
没了同盟军,顾潇只能扁扁嘴乖乖上了马车。
马车往下一个地方进发,宁睿越想越觉得稀奇,山里景色那么美,那两个二十四孝的爹和哥为什么会不答应顾潇留下来玩儿?
顾峰在外驾马车,顾潇腻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宁睿歪在顾墨身上,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睿,不知为什么在那个南湾山中我心中一直很不安,似乎会出什么事,你以后不要再说什么此生无憾的话语了。”顾墨脸色凝重。
宁睿莞尔,想不到顾墨也如此迷信。
她安抚地摸摸顾墨脸:“别想有的没的,那是你这两天没……嗯……那啊了,晚上我们找个大客栈住吧。”
“嗯”顾墨自然赞同。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宁睿问:“顾墨,你觉得不觉南湾山中那对夫妇很奇怪?”
“是很奇怪,睿,听那两人谈话,确是在山林中长大的,男主人打猎什么的都很熟悉,女主人也只知寻常猎户之妻的居家之道。不过……”顾墨皱眉思索。
“怎么就给人一种与环境很不协调的感觉呢。对吧?”宁睿接口。
顾墨还未来得及接口,车子停了下来。两人奇怪地问:“峰儿,什么事?”
“没事,爹,娘,我查查马车,你们休息一会。”
宁睿奇怪地看着峰儿围着马车四处察看,又蹲下看车轮车辕车架,看看缰绳,查查马匹。
宁睿夫妻对望,看来除了潇儿,谁都觉得那对夫妇奇怪。
她问顾峰:“峰儿,你觉得那家子奇怪,为什么当晚不提出来,咱们就不住宿了。”
“娘。”顾峰无奈,“哪能遇到问题就掉头走呢?如果他们是坏人,那肯定不止会害我们一家,更应该留下来伺机除掉他们。他们一直没什么行动,现在我们已经走了,马和马车也没事,看来是我多心了。”
这一天他们只赶了三十里路便投宿了,顾墨怕再赶路错过宿处。
才申时呢。顾潇如何坐得住?他要到街上玩。
宁睿不想动,昨天上山下山的,虽然有顾墨背了一段,也感觉很累,她让顾墨与顾峰带顾潇出去玩,自己留在客栈中休息。
顾墨看看妻子看看儿子,两头放不下。
“去吧,我就在客栈中睡觉,不出去,不会有事的,街上人多,你和峰儿好好照看潇儿,别跑丢了。”宁睿不放心只两个儿子出去。
顾墨到底不放心两个儿子单独逛街,反复叮嘱宁睿别出客栈后,还是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了。
宁睿迷迷糊糊地睡着,却一直不安稳,心口压着什么。
“啊……”宁睿大叫一声醒来,她刚才梦见前世的亲人了。她妈妈反复地叫着她的名字,不停地哭着喊着要她醒来。
细细一算,到旭日二十三年了,竟是第一次梦见前世的亲人,难道是她妈妈?还是她要死了么?
宁睿甩甩头,把不吉的念头甩开,刚才梦中急出一身汗,她拿过包袱,打算换下里衣。
她的衣服都是光华给她做的,看着这些衣物,不由自主想到光华。
想想自己在旭日的这一生,命运起起落落,虽也有波折,却也算安然度过。当中少不了光华的开解劝导。她也不过兵变当日凑巧帮了个小忙,想不到此后与旭日的最高当权者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
想到兵变,宁睿心中一突,她终于发现为什么自己见了南湾山中的那对夫妇不安了,她想起来了,那个男主人,与渺月楼初见的大皇子楚茂极相似,只是她只跟楚茂见过一面,事隔这么多年,这时如果不想起兵变,还不会联想起这两人的相似之处。
怎么办?
73
73、古代篇结局 ...
那对夫妻热情招待她们一家,她们也已安然离开并没有什么意外,算来人家对她们也算有恩,因为招待她们而致招来无妄之灾?要不要隐而不报?
楚茂发动兵变,光华楚远从中得利,然而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作为皇室后裔,谁知楚茂的后人能不能就真的安于山林。
更让宁睿不敢隐瞒的是,贺家在兵变中折损惨重,贺柏的贵妃妹妹三个皇子外甥被杀,说此仇不共戴天并不为过。
这事不是宁睿可以作主的。
这头光华楚远贺柏,那头是一对萍水相逢的夫妻,不用比较也无从比较,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宁睿犹豫了没几秒,就做了决定。顾墨他们还没回来,宁睿等不及了,内容也不多,她自已动手给光华和贺柏分别写了一封信,告知此事。封好封口,招来小二,递上十文小费,让小二把信送到镇上的官驿。
顾墨父子三人一直没有回来,宁睿坐立不安,按道理她没有一起出去,就算顾潇贪玩,顾墨与顾峰也不会拖到很晚的。
亥时了,顾墨与顾峰终于回来了,不见顾潇,宁睿着急地问:“潇儿呢?”
“娘……”顾峰未语泪先流哽噎着无法出声。
“顾墨,怎么啦?潇儿呢?”宁睿几乎晕倒,她颤抖着看顾墨。
“潇儿不见了,丢了。”顾墨羞愧忧心。
宁睿闻言几乎发疯,这两父子看一个孩子还看丢了
“你们俩是怎么看的,明知潇儿好动不注意,怎么不好生看着?找过了吗?打听过了吗?”
这是废话了,顾潇是顾墨顾峰两人的心肝眼珠子命根子,哪有不找的道理?
这个叫坡里的小镇今晚叫他们父子俩找了几个来回了。
“会不会是他们?”宁睿自言自语。
“谁?睿(娘),你知道是谁?”顾墨与顾峰一听有怀疑对象,激动地同时问。
“就是南湾山中那对夫妇……”宁睿把她怀疑那对夫妇是楚茂后人的事说了。
“娘,我觉得不是他们,他们要动手脚有很多可乘之机,可以一下子把我们一家一网打尽的。如今单掳走弟弟,我们发难他们反而很难对付。”
不管了,眼下有这么个怀疑对象,还是先去看看。顾墨与宁睿担心顾潇,决定还是先回去寻那对夫妇。
顾峰反对无效,三人连夜往南湾山赶去。
天刚拂晓,山林还是静谧幽雅,谁又有那个心欣赏呢?
小屋柴门紧闭,顾墨忧急,一伸手就想把门劈开,顾峰止住了:“爹,我来。”
顾峰轻扣柴门,没多久男主人披衣出来了:“客人?是你们,这么早?还想在山里玩几天是吧?进来吧。”
看男主人神色,宁睿一家犹疑。
顾峰抱辑行礼:“打扰大哥了,我们是有事想相请大哥相助,我弟弟丢了。”
“啊?大山,难道是那伙人?”随后出来的女主人惊叫。
“怎么回事?大嫂为何有此言?”
男主人大山告诉他们,附近有一伙专门拐卖偷盗男孩女孩的贼伙,女孩卖入青楼,男孩卖入小倌馆。
什么?要命啊!
“我略略知道在哪里,我带你们去吧,你们那个小孩生得好,迟了恐怕已遭毒手。”大山很热心。
真热心假热心宁睿一家顾不上了,一听潇儿有可能给人……,三人脑中登时成了浆糊。
大山妻留家中,大山跟他们一起去,知大山会骑马,为了尽快赶到坡里镇,他们并没有驾马车,拆了绳子,顾峰与男主人各骑一匹,顾墨与宁睿共乘一匹,四人往坡里镇急赶。
一路风驰电擎,一队二十几人骑着快马的官兵与她们擦肩而过,宁睿心中闪过旭日有什么事的想法,不过也只是一闪念,眼下她的心思只在顾潇身上,一想到儿子可能被人……成了小倌,她几乎要疯,其它事没法去管了。顾墨与顾峰也是如此想法.
赶到坡里刚辰时末,大山带着他们赶到一处大院,告诉他们据闻这所大院就是拐卖贼伙的窝,院子里空无一人,有一间屋堆满舞狮子的服饰。
“爹,娘,肯定就是这伙人,昨天弟弟就是在看舞狮时不见的。”顾峰看到那些服饰后肯定地说。
跟邻居一打听,这一伙人驾马车凌晨离开的,距现在一个多时辰。往哪去他们就不知道了
坡里是交通要塞,除了他们来时的路,还有三条路各通向不同方向。四人略一商量,决定分三路追赶。
“咱们是宝马,追出三个时辰后如果没找到人就回这里来等消息。爹,把你的银票给大山大哥拿上一万两,大山大哥,如果是你追到人,麻烦你把这银票给那些人,只要我弟弟能平安回来,我们保证不追究。”顾峰想的周到,大山只有粗力气没有武功,如果没有银子给他,他这边追上了也很难要回弟弟。
事实果如他所料,顾墨与宁睿一路,顾峰一路,他们追出三个时辰后并没有追到人,贩卖贼子一伙被大山追上了。
贼子卖人为的求财,大山也算本土之人,跟他们保证事主不追究,顾潇顺利地回来了。
顾潇昨天刚上街便被人贩子盯上了,舞狮子人挤而多,人贩子借着舞狮接近顾潇,一把捂住顾潇口鼻,给他套上舞狮服跟着狮队游动,顾墨父子如何能找到?
宁睿回到那处小院时顾潇正靠在大山怀里哭泣。
一家子抱头痛哭。
宁睿对大山的感激无法言表,想到自己写出的那封信,只怕会给大山夫妻带来杀身之祸,她不安起来。
宁睿想了想问大山:“恩人,且恕无礼,贤夫妇看来不象山里人,为何客居山林中?”
大山锐利地眼神逼视她,宁睿非常不自在,然而大山的回答是要作为她下面的决定的准则的,所以她毫不避让。
“夫人不用问,就如夫人所想。只不过当日出事时,我与绌荆尚在母腹,听老仆说,这是先帝默许的,想来夫人也已猜到,绌荆就是我表妹,月华姑母的女儿。我们是先帝一念之仁得留下一命,你们那晚亮出夜明珠我与绌荆便隐约知道夫人是何人了,夫人这些年与公主陛下置力于强国富民,万民景仰,愚夫妇甚是敬佩。山野间丰衣足食生活富足,再无意于争权夺位。夫人大可不必担心。”大山坦言。
啊!宁睿羞愧,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把自己已写信回京的事说了,决定去驿站取回信,这段偶遇就当从没发生过。
他们到了官驿,里面只有一个留守的老卒,听他们说明来意,急忙告诉宁睿,长官一大早就带人去南湾山救他们一家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早上他们路上遇到的那队官兵是驿馆的驻兵?为什么说要去救他们?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一行人急忙往南湾山赶。
宁睿一家外出旅游,不带护兵仆从,信鸽因为数量少,宁睿也不肯私用没有带,光华一直忧心,楚远见姐姐这么烦恼,想起上次自己偷派越泽帮了宁睿不小的忙,于是依样办事,秘密发文,要大大小小馆驿衙门州府留意宁睿一家动向,小心保护,如果万一在哪里出事,那里的头头九族人头抵命。下面人员杀头。
小二昨晚把宁睿的信送到驿馆,小头目一看寄信人是宁睿,登时不敢有误,把消息报告给长官,长官到驿站问了情况,急忙派人到客栈小心保护宁睿一家,派去保护的人却回来报告:宁睿一家赶去南湾,据说是丢了一个儿子。
这还了得,驿站长官急得团团转,他似乎看到自己一家子血洒刑场。召集所有人商量,每个人都如丧考妣,一番探讨,最后决定先拆看宁睿的信,大不敬总比灭九族罪轻吧?
然后他们就得知原来南湾山中居住有谋逆余孽,于是急急带了馆驿里的几个兵前去救护。
小屋中,不见了宁静平和,家具砸的稀烂,一群官兵正围着逼问大山妻准备用刑呢.
找回潇儿的喜悦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宁睿脸上乌云密布,恼怒地责问:““做什么?为什么?”
啊?驿馆长结结巴巴地把过程说了,早上他们到后见马车还在,只不见人,于是逼问大山妻,大山妻说实话,他们却不相信,只怕迟了宁睿一家已遭毒手,他们也没命,于是砸东西逼人呢!
把驿长怒斥了一顿,宁睿又另修了两封书信,把这次发生的事分别告知贺柏与光华,替大山夫妻求情。让馆驿长赶紧把信飞鸽传书寄到京城去。
小屋中家什都砸坏了,大山妻又受了惊吓,宁睿过意不去,他们又驾车跑去镇上买了家什帮着布置好。
光华与贺柏还没回信,宁睿与顾墨决定暂时在南湾山中住下,等到回信再走。
接下来几天除了游玩赏山景,宁睿加紧对顾潇的思想教育。一个十二岁大的男孩子,不是小宝宝了,还弄到给人贩子抓了,抓了又只知哭泣不懂寻机逃走,如果不是有大山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宁睿看着小儿子,非常无语。这次顾峰与顾墨也不敢求情了,由着宁睿发狠修理。从出门在外怎么认路,怎么简单辨别好人坏人,到银子的使用,遇到突发状况的应变,万一走失了要怎么办等等问题都讲了几遍。
光华的回信很快到来,有好消息坏消息。
好消息是:她父皇当日允许留下大皇兄与月华妹妹的后人她与贺柏是知情的,不会追究大山夫妻,让宁睿不用担心,此事不用管了。
坏消息竟是:贺柏病了,之前一直与他们一家联系不上,现在已危在旦夕,让她们一家即刻回京,或许能见上最后一面。
宁睿心头凉凉的,这么快,贺柏才五十出头呢?这就要死了?
顾墨拿过信看了,也静默无言,顾峰是必须要回的,虽然名义上贺柏只是他的叔公……至于宁睿,罢了,人死如灯灭,恩怨成浮云。
”睿,我们马上回京吧。坐船吧。”
也只有坐船能快些了。他们现在离京几千里地呢。赶一百里地就能到安平,从安平坐船向北一千海里,再往西五百里就能到京,比他们驾马车能快一半时间。
水路刚走了五天,信鸽带来光华的信,贺柏已经病故了。
海面狂风暴雨,宁睿一家晚上都没吃饭。也没有想到跟船家改口不用急赶了。贺柏的死如惊雷击顶,把他们打蒙了。
顾峰在船舱里痛哭……他不知死去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然而贺柏一直爱护教导他,他心中弟弟娘亲之外就是贺柏了,贺家爹娘与爹爹尚排在贺柏之后,想到今后再也不能见到叔公,顾峰久久不能止泪。
顾潇静静站在他身边陪着,一向内敛喜怒不形于色的哥哥这么伤心,他也没心情玩耍,他是无心无肺,不过哥哥不开心他也不开心。
宁睿躺倒床上,只觉得五脏六腑被撕裂,她再一次品尝了亲人死去自己不能在跟前的遗憾,那种痛彻心扉无法言表的噬咬又一次蚕食着她。贺柏死了,临终了却没法见上峰儿一面,她对不起他。顾墨躺在她身旁,一下下摩挲着她的头发,无声地安慰她。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人影从船上悄悄潜入海中,如果宁睿与顾墨见到这人的脸,一定很吃惊----这个人是辛祖义。
先来说说辛祖义为什么会在这里。宁睿与顾墨回国后便先行回京了,越泽把辛祖义交给安平州州府宣判问刑自己也上京述职了。辛祖义作为海盗头子,武功与智谋是有些的,竟给他想法逃脱了,安平州府怕被上峰问责,瞒而不报,用另一个犯儿顶上斩首了。
辛祖义把头发包起来,却无法改变肤色口音,只能把脸手擦的脏兮兮的装哑巴在码头做苦力,寻机上船逃到其它岛国。宁睿一家那天一到码头辛祖义便认出来了,就是这个女人害得他头儿没得做流落他乡做苦力,他要报仇。
混上船上开始几天辛祖义都找不到机会下手,辛祖义直骂娘:贼儿子(顾峰)太机警了,比那个贼婆娘还厉害。
现在天赐良机,辛祖义动手了,船工给他咔嚓了,他潜到水底,开始凿船。
夜深了,宁睿还在悲泣,顾墨无奈地在一旁劝慰,风浪越来越大,大船急剧地摇晃,桌上放夜明珠的盒子摔到地上,夜明珠一下碎了,焟烛的光影凄凉暗淡,舱里黑影瞳瞳一片。
“顾墨,你去看看峰儿潇儿,他们晚饭也没吃呢,看看要不要吃点什么。还有,风浪这么大,船摇的这么厉害,问问船家要不要靠岸停下不走了?”
顾墨出去约一刻钟没有回来,宁睿觉出不对劲了,她起身下床。
“啊?”为什么舱里有水?已经没到膝盖了,宁睿疯了一样往门外冲。大船更剧烈的晃荡,海水瞬间淹过大腿肚子直至肩膀,宁睿出了舱门根本无法前进一步,波涛一浪高过一浪。
宁睿脑中一片空白,她的丈夫孩子?她发狂嘶吼:“顾墨……峰儿……潇儿……
……
狂风呼啸,波涛怒吼,淹盖了宁睿的呼叫声
……
一个浪头打来,大船完全沉下去
宁睿的水性是不错,在河里小江里还行,在海里?
宁睿四处游动找寻,途劳地喊着:“顾墨……峰儿……潇儿……”
回答她的是无情的风雨声浪头激吼……几个时辰后,宁睿精疲力竭,游不动了,晕迷前她凄然的想:顾墨,咱们一家子永远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