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严大人。”场里场外的人纷纷下跪,叫声此起彼落。
洛云瑛随着众人下跪,冷不防斜地里伸手一只手,那手握住她的小手,将她往后拖。
暖暖的洁净的感觉,是齐修远的手。洛云瑛借着混乱,悄悄地后退,很快退到商彦和的后面。她扭头想说什么,却见齐修
远一脸如临大敌神色,他左手紧张地扶起她的下巴,拿着画笔的右手抬起,洛云瑛觉得左眼下方微有湿意,不知齐修远在上面画了什么。她定睛看他,见他嘴唇无声地开开合合,那意思是什么,她一时也没有弄明白。
她还想问明白些时,齐修远已一使眼色,示意她回头。
县太爷进场,歌舞便开始了,大白天的,没有现代的舞台灯光等特效,洛云瑛觉得稀松平常,不过周围观众却看得叫好连连。
浔阳城各青楼的代表人物表演一番后,歌舞会的第一个重头戏开始-----公布四艳,然后由四艳先后上台表演拿手节目。
任主持人之职的人念出名单,这名单据说是根据之前的民众投票统计出来的,洛云瑛听得其中一个人名是入画时,脑子里有些空白。
那四艳果然艳丽无双,入画表演的节目是弹琵琶。洛云瑛咬牙看着,那入画哪是在弹琵琶,分明就是在对齐修远放电眼,在她眼里场上的观众都不存在,只有齐修远一人,尤其是齐修远要画她,每当齐修远抬头看她时,她的眼神就无比哀怨緾绵,搞得洛云瑛既冒火,又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好!好!”入画弹完琵琶,洛云瑛听得场中一片叫好之声,她们这一排背后的县太爷叫得最响。
“大人喜欢,那小的去安排一下。”传来差役馅媚的声音。
洛云瑛暗骂色狼,无比庆幸自己是被休的弃妇。
接下来公布的是浔阳四少----齐修远、商彦和、杜飞扬、邹天泽。
场中响起热烈的欢呼声,看来这四少还算得人心,主持人提议四少上场亮亮相摆摆姿态,得到现场观众的热烈欢迎
邹天泽并没有出现,上去的只有三少,齐修远一身白袍,简单的同色深衣,却不可思议地勾勒出清雅无边的风华,独一无二的气质。
洛云瑛痴痴地看他,忘了要克制隐匿。台下的观众,尤其是女观众疯狂地喊着四少的名字,四个名字参差出现,齐修远三字的叫声最高,其他三个是不分伯仲之势。
三少要下场了,齐修远的淡眸似是不经意间落在洛云瑛身上,洛云瑛一震,她看清楚了,齐修远这个眼色是示意她离开。
他们从舞台左侧下场,洛云瑛看到齐修远不顾形象地走到杜飞扬侧面,她赶紧站了起来,低着头朝右侧通道疾行。
“钟瑛瑛,怎么?看不下去?要走了?是不是伤心自己不能入选啊?”
钟媛媛尖锐的声音响起,这时恰巧是换节目时间,舞台上
没有音乐,欢呼四少的声音又恰好因为齐修远三人下了舞台有一瞬间的停顿空白,她的声音因而格外刺耳清晰。
完了,弄巧成拙了。洛云瑛可以感到几千双眼一齐向自己射来,她低垂着头,急迫地右拐上了通道,想快快离开这个是非地。
“慢着。”县太爷严大人的声音。
“抬起头来。”县太爷身边的人开口。
这个严大人刚才不顾形象大声夸入画,洛云瑛听得清楚,她如何敢抬头,她砰地跪了下去,清晰地道:“民妇洛氏,叩见大人。”
“民妇……”县太爷重复咀嚼民妇两字,惋惜地道:“已成亲了?可惜,要是良家女子,这进宫了,肯定能得圣宠。”
这声叹息洛云瑛听得清楚,当即背上冒起冷汗,心中叫苦不迭,这具身体现在还是清白之身,这一点,只能祈祷杜飞扬别说出来了。
“下去吧。”
“谢大人。”
洛云瑛连直腰都不敢,弯着身体朝出口走去。
舞台上鼓乐奏响。
“现在公布浔阳四美的名单,严大人会将这次四美的画像送进京城呈达圣上,此次选出的四美,将有可能成为我大渊朝的皇妃!”
主持人煽情的话在背后响起,洛云瑛已走近出口了,再走十几步,外面就是人山人海,往里面一挤,祸事就远离了。
洛云瑛舒出一口气,脊梁挺直,昂首迈开阔步。
作者有话要说:内流~~~~竟然掉了两个收藏,心如刀割……
轻解罗裳
“站住。”一声断喝。
不是叫你,不要回头。洛云瑛给自己催眠,脚下更快,眼看着就要走出木篱出口了。
“把门关上,拦住那个女子。”
催眠无用,洛云瑛识相地转身。
真美!真美!……
她听得耳边滔滔不绝的赞叹,随后一个师爷模样的人来到她跟前,审视的的眼光几乎将她刺透。
“跟我去见大人。”那人围着她转了一圈,打量了一会,欣喜地开口。
“萧师爷,你肯定?”县太爷问。
“卑职能肯定,卑职师门就学的这种法眼,卑职师妹现在就在宫中担任验身一职,无需脱衣检查,只看一下女子走路身姿,就可以看出来是否清白之身。”
洛云瑛几欲晕倒,怎么会这么倒霉地遇到这样的高人?
“美是美,可惜眼下有颗泪痣。”县太爷惋惜地叹了一声。
“大人,如此美色不可错过,那颗痣是透明的,料想无妨,大人不妨把画像呈上,能不能选中,由皇上定夺。”那萧师爷献计。
洛云瑛心中大骂他多事,如果我真进宫了,真得宠了,我要将你们两个佞臣剥皮处死。
本来已经板上钉钉的浔阳四美,临场更换,当选的四美是:商珮容,钟瑛瑛,钟媛媛,蔡丽姬。
四美上台展览供观众点评时,台下一大片的恭喜钟老爷之声响起,钟昆山喜形于色,似乎他已是国丈大人了,连县大爷都屈尊,走到他的座位前攀交情。
齐修远案前铺开大大的一张宣纸,他抬头看洛云瑛,脸色凝重。
洛云瑛看看他,稍稍放心些,画像的是齐修远,画师可以将人美化,也可以丑化。
不行,他要是丑化的太多了,会不会惹下欺君之罪?
“瑛瑛,你以后不要再愁眉苦脸了……”杜飞扬的话在耳边响起。
洛云瑛缓缓地软□体,脊梁微微弯曲,眉头蹙起,嘴角下垂,脑中飞快地想像着钟瑛瑛平时的心情。很快的,一个苦大仇深的白毛女呈现在大众面前,齐修远淡眸闪过一抹欣喜与赞赏,洛云瑛强忍着没有回他一个会心的微笑,她移开眼光,不敢再看齐修远。
眼光这一移动,她直直地对上商彦和,商彦和那双美眸凌厉的光刺得洛云瑛激凌凌打个冷颤,也不过一眨眼功夫,商彦和已朝她漾起惯常的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接下来的事情,洛云瑛恍恍惚惚想不起来,只记得县太爷大声宣布,四美要恪守妇道,安份待选,
在圣旨下达之前,不得婚嫁……
坐在小床上,钟瑛瑛默黙地回想着这一天的一切,一颗心纠结成乱麻,早知今日,早早跟齐修远……
唉!她叹了口气,开解自己:事情还不一定是坏事呢,皇帝后宫佳丽无数,小城中的绝色,也许拿到京城中,就是东施嫫母,县太爷为升官发财,做的美梦罢。今天上演了这一出,倒是洗刷了自己不贞的恶名了。
杜飞扬今天被无声地打了一个耳括子,想到离场时杜飞扬阴沉沉的脸,洛云瑛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有心思笑?”突然出现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响亮,洛云瑛迷迷糊糊地抬头,入眼是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齐修远来了,他穿着月白长袍,白玉雕凿般的雅致出尘的脸庞,淡眸似有月华流动,闪着清浅的柔光,他含笑看着她,柔情将洛云瑛包围,瞬间融化了她坚硬的心。
“你来了。”
“想什么入迷了?我开门的声音都没听到。”齐修远脱了靴上床,笑着揽住她。
“怎么又来了?不怕了?”洛云瑛软软地依进他怀中,低声问。那日寻仙楼相聚,距今又是一个月了。
齐修远低叹:“怕,所以等到这么晚才来。”
洛云瑛轻抚他蹙起的眉头,笑道:“别担心,皇帝也不一定就看中我。今日演了这么一出,倒也有好处,还我清名了。我想起杜飞扬下午那张黑脸就高兴。修远,他自打嘴巴了,现在,谁都知道他是负情薄义的狠毒之人,他啊!比戴绿帽子还没脸。”
齐修远苦笑着揽紧洛云瑛:“瑛瑛,杜飞扬没脸你很高兴?”
“当然,他害得我差点骑木驴……”洛云瑛说了一半突然住口,她忘了,这具身体可是爱惨了杜飞扬,她这样说,齐修远会看出破绽的。
她抱住齐修远的腰扭动撒娇:“修远,我以前糊涂,你没生我的气吧?”
“没。瑛瑛,钟伯伯明日估计会来接你回钟家。”
“回钟家?”洛云瑛冷笑:“我死也不回。”
“他派人用强呢?”
洛云瑛想起如狼似虎的钟家家仆,沉默了,她又一次感慨气恼自己身为女儿身的娇弱。
“明天估计钟伯伯会亲自来,毕竟你是有可能当皇妃的人,他不会一开始就对你怎么样,你悄悄儿跟他说……”齐修远把洛云瑛抱到膝上,嘴唇凑到她耳边,低低地吩咐。
洛云瑛脸孔通红,抬头么了齐修远一眼,哼道:“都说你是正人君子,原来歪歪肠子也不
少。”
她颊生红晕,灿若朝霞,含着雾气的明眸似嗔似喜,外衣已脱,白色的襟衣下,粉红的肚兜若隐若现,给她的纯净添了别样的媚色。
“瑛瑛,我想把你藏起来。”齐修远低声叹息,温柔专注地看着她。
暖暖的光晕包围了洛云瑛,他在无言地诱惑着她。洛云瑛痴痴地看着那张雅致柔和的脸孔,沉溺在那双淡色眸子的柔情中。
“瑛瑛,其实我今天很后悔,后悔为什么要守礼法,如果……我现在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齐修远温暖干净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指端的温度透过薄薄地皮肤渗到她的身体里去。那抹温暖在她耳根停了半晌,然后慢慢地往下探去,经过锁骨,逶迤向下,轻轻地捻起她的樱红……
洛云瑛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
“修远……修远……”她轻软地低吟,喃喃地一直叫着他的名字,她不想拒绝他进一步行动,明明知道此时不应该,可是她的心里被他搅乱了,他的手指撩拨起一种她不熟悉的欲-望……
齐修远没有更进一步,他艰难地缩回手,推开洛云瑛,颓然地倒到床上,他的气息粗重,宽松的外袍下,鼓鼓的凸起清晰可见。
“你今天把我画丑了吧?应该没事吧?”洛云瑛趴在齐修远胸膛上,耳间听着他杂乱如野马奔驰的心跳,心疼地出声挑逗他。
“嗯,画丑了。”齐修远喘息着道:“可是,瑛瑛,在圣旨驳回前,我不能让你有危险,严达仕如果发现你已……会把你治罪的。”
洛云瑛不再说话,齐修远深深吸气,强自将欲-望压下,轻轻地亲了亲洛云瑛的脸颊,低声安慰她:“不用担心,我把她们三个往美里画了,这一对比,你会没事的。”
两人喁喁细语,又说了许久的情话,寅时了,齐修远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去。
齐修远犯了一个错误,这个错误,作为画者,他本来应该清楚的,可是他当时乱了方寸,并没有想到这致命的一点。
他爱洛云瑛,爱人的笔和画师的笔,画出来的人物是不同的。作为画师,他是刻意将洛云瑛往丑里画,但是作为爱人,他不知不觉中,赋予了画中人灵魂。
浔阳四美同画在一幅画上,商珮容是商彦和的鸾生妹妹,相貌与他如出一撤,娇艳如花;钟媛媛清丽脱俗,蔡丽姬丰腴妩媚。
齐修远将她们极尽美化之能事,三人犹如月宫仙子,然美则美
矣,也就是三个画中美人罢。
而他笔下的洛云瑛,纤弱的身姿微弯,似不堪风雨的小草,月半弯的柳眉微颦,大眼雾气朦胧,眼下的那滴泪痣犹如泪珠,竟是那样的哀愁。
这样的人儿,让人不自觉地想抚平她蹙起的眉头,想化解她眉宇间凝着的万千心事;让人想一探究竟,是什么让这个柔美婉约的女子如此忧郁。
钟昆山在九月初十那天上午,如齐修远所料带着十几个家人来茶楼接洛云瑛回家,洛云瑛按齐修远教她的,把钟昆山叫到小房间里面,低声威胁钟昆山:“爹,女儿决不回家。女儿可以保证,在外面洁身自爱,圣旨下前不会胡来。爹爹非要逼女儿回家,需知清白不清白,有时亦无需有男子。”
她是厚着脸皮涨红着脸说出这话的,心想这样钟昆山为了荣华富贵,总不至于逼迫她了,这也是齐修远的预见。岂料钟昆山伸出保养得极好的嫩滑的手,一把摸上她的脸,嘿嘿笑道:“我根本没打算送你进宫,我知道,齐修远一定会将你往丑里画,你不可能入了圣眼进宫的。我想死慧娘了,没想到你跟你娘长得这么像,跟我回去,瑛儿,我会好好宠你爱你的。”
“爹,我是你亲闺女!”洛云瑛拂开那只咸猪手,当场恶心得呕吐起来。
“跟我回去。”钟昆山不为所动,拉起她的手往外拖。
“姑娘……”洛云瑛的伙计围了过来。
钟昆山一挥手,钟家的仆人与洛氏的伙计打了起来。
洛云瑛死死地扒着门板,钟昆山这么恶心,怎么着也不能被他拖回去。
“钟伯伯,这是怎么啦?”齐修远犹如天神降临。
“你来得真及时……”洛云瑛心有余悸,坐在床上发抖。
“不用担心,就算钟伯伯把你带回家了,我也可以把你带出来的。”齐修远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背部安慰她。
“那就晚了……”洛云瑛将钟昆山的话恨恨地说给齐修远听。
“不要脸,禽兽不如。”齐修远气得拳头攥起猛击向床板。幸而自己担心,不能明着在店里护着洛云瑛,这一天早上一直坐在对面的酒楼里密切地注意着这边,要是来晚了……
“瑛瑛,这种事声张出去,于你的声名会雪上加霜,你搬到我那边去吧。”
钟昆山竟这样无耻,他们既不能声张,又无法明着与钟昆山对抗,齐修远也顾不得要装样子给杜飞扬看了,他让洛云瑛从伙计中提升了一名掌柜,把茶楼交给掌柜
打理,洛氏美颜稍作装修作为茶楼的雅间,
首饰等物搬到东大街他的画廊里经营。
洛云瑛想起那个恶心的爹,还有如狼似虎的钟家仆,点头应下了。
县衙萧师爷在歌舞会上的断言证明了钟瑛瑛的清白,那样的场合,还有洛云瑛当选浔阳四美之一,这一新闻很快在浔阳城传开了。
齐辉夫妇虽然怕齐修远沾惹上未来皇妃有祸事,可是现在齐修远与洛云瑛在一起,他们不用给人戳戳指指,故而反没原来那么反对,不过,却提出让洛云瑛也住到齐府。
他们这样的提议,自然比齐修远和洛云瑛单独宿在店里更加不会招人非议。
作者有话要说:抓狂~~明明更新了,可是这一章的“下一章”那里还是灰的,筒子们,俺已经更新了22.23章,可以戳这里从文的首页那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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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这就更新。”
心旌摇荡
洛云瑛想起齐修远去省城那日,她上齐府遭到的冷遇,齐辉刀子一样的语言,心中愤愤不平。
“我不去,你晚上回家住,你走了我就把门锁好,没事的。”
“瑛瑛……”齐修远苦笑着看洛云瑛,脸上现出拿她无可奈何,好,依你都依你的宠溺神情。
他对她真好,尽管这好是偷来的。洛云瑛有些心酸,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上去。
齐修远的身体瞬间僵紧绷直,双手失措地握住洛云瑛纤细的腰肢,胸膛颤动,呼吸紊乱急促起来。
他的唇温暖柔软,他的身上淡淡的清新优雅的味道让洛云瑛一阵阵晕眩、恍惚,她笨拙地吸吮,口里呜咽般低低地叫道:“修远……”
“瑛瑛……”齐修远低吼,他松开洛云瑛细软的腰肢,托住她后脑勺,低头用力吻下去,这一刻他不复平素常谦谦君子的形象,他狂野而粗鲁,火热的舌头在她口腔里探索翻搅,挑起她的舌尖反复交缠摩擦。
洛云瑛被他撩拨得全身酥麻,她觉得焦渴,她腿软得站不住了。
齐修远及时托住她的臀部,他松开了她,洛云瑛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紧接着喘得更加急促,他在她臀部用力抚弄揉捏,随后猛地一按,紧紧压到他坚硬膨胀的那里……
那火热的棒子顶得她周身着火般滚烫,他接下来会怎么做?洛云瑛满面通红,呆呆地,垂着头不敢看着齐修远。
齐修远粗重地喘息着,两人呼吸相闻,相贴的身体要嵌进对方体内了,他扶着她臀部的手仿佛比刚才更用力,却没有更一进步的行动。
两个人都气喘吁吁,齐修远眼里有火苗在燃烧,滚烫的呼吸扫过洛云瑛的脸颊,暖暖的气流拂过她光滑的脖颈。
“修远……”洛云瑛脑子有些发晕,她低低地叫了一声,似是在催他更进一步。
“啊!”齐修远忙乱地推开她,温雅的脸庞一片潮红:“瑛瑛……我……我回去了,你小心些……”
目送他跌跌撞撞打开门离去,洛云瑛的心温水烫过般暖暖的软软的,绵软过后却又突然间很疼,忍不住怔怔地潸然泪下……
齐修远的云天书画社生意很好,可是再好,字画作为装饰品,雅物玩物,他又不是当世书画名家,销量也是有限的。而洛氏美颜的迁址,洛云瑛与齐修远的关系,无论怎么掩饰,也无法再给予浔阳城的佳人她与齐修远形同路人的印象,况且她竟是清白之身,她可能会进宫当皇妃,如果进不了宫,那么很自然的,她会嫁给齐修远。这一认知将闺秀们的一
颗颗芳心击碎,没有人再来光顾洛氏美颜了,洛云瑛搞了很多促销活动,生意仍是一落千丈。
从以前的日进斗金到现在门可罗雀,洛云瑛着急了。
“不用急,这不才过十天嘛,之前因为选美,很多人家添置了不少首饰,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如果还不行,我在苍弥茶楼办个书画茶会,搞旺茶楼那边。”齐修远安慰她。
搞茶话会,她的苍弥茶楼场地就太小了,再说了,搞一次赚一次,不是长期的买卖。
“我先去天泽那边了,书肆今日到了新书,要分门别类,标注印刷数量,我去帮忙,你自己在店里小心,别愁了,我再想想办法。”齐修远摸摸洛云瑛发髻安抚她。
洛云瑛点头,目送齐修远离开,呆呆地继续抿思苦想。
“邹少爷那么冷的人,竟然和齐少爷这样温和的人是好朋友,真让人无法相信。”没有生意,伙计们没事干,便磕起了闲话。
洛云瑛一时想不出办法,也加入唠嗑大军。她也有些不明白,齐修远是怎么与邹天泽成为好友的?甚至画廊用的是邹家书肆的名号。邹天泽她没见过,但听说过很多次,据说就是棺材脸一个,镇日里扳着脸,五米以内的生物都会被冻僵。
浔阳四少同岁,同窗,家境相当,略有不同的是,商彦和、齐修远、邹天泽都是嫡出,而杜飞扬是庶出。
四人之中,应该说最幸运的是齐修远,齐家祖上封侯,齐辉本人是举人,祖传田庄产业不少,只要不出败家子,齐家产业足够子孙富裕优渥地过一生。齐修远是含着银匙出世锦衣玉食长大的,最让人羡慕的是,齐母齐白氏娘家是官宦之家,她的同胞兄长,现今在京城里任职户部主事,从五品官职,在京城里是小官,可在浔阳城里,足以让人敬服了。齐辉不知是与齐白氏夫妻恩爱还是敬重畏惧妻兄,总之没有纳妾,齐家仅齐修远一个独子。
商家是鼎富之家,商彦和的父亲妻妾成群,母亲据说懦弱无能,商彦和虽然貌美如花,可是要打败一干庶出兄弟,要保护弱母糼妹,其中艰辛,亦不足为外人道。
邹家在此次歌舞会挤身浔阳四大家,浔阳人众口一词,这全是邹天泽的能耐。邹天泽父亲在他八岁时故去,家里的姨娘们起哄抢夺财产,邹家那时败落了,但邹天泽成年后,愣是在短短时间里,将邹家原来的书肆生意扩大再扩大,家财在这几年间翻了又翻。
杜飞扬在浔阳城是一个有争议的人物,洛云瑛想,如果此次歌舞会没有暗箱操作,杜飞扬其实不一定能入选四少。
洛云瑛恍恍惚惚想着,慢慢地钟瑛瑛的一些往事浮现脑中。她听得杜飞扬干哑地哭着对她道:“瑛瑛,只有咱们是同命的,齐修远怎么能体会我们身为庶子女的悲哀。滴水成冰的日子里,正房夫人和小姐公子在烧着地暖的房间里喝茶聊天,我娘在冷冰冰的院子里呆着,还必须赶紧做针线活计,迟了,就要被罚。那杜单氏对外一副慈爱宽厚的模样,可是她用针扎起我娘来毫不手软。我娘不想做妾的,她只想安安份份地做丫环使女,年龄到了打发出府,是杜威那老家伙强-暴我娘啊!人得了,到手了,就弃如敝履……”
洛云瑛愣愣地想着,原来钟瑛瑛喜欢杜飞扬,也许是同病相怜,杜飞扬可真会演戏。
“他不甘心,老家伙也一直没有举行仪式将家长之位传给我。瑛瑛,我在杜家过得很艰难,我努力打拼,可我怕最终,亦只是为人作嫁。”
苍弥山山洞中杜飞扬失落的话响起,还有他黯然神伤的脸。
洛云瑛默默想着这一切,心头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或许,她可以利用这一切。
晚上打烊了齐修远才回来,带着一身书墨香。
“怎么这么晚?”
“到的书多,要看看内容,分门别类,再跟天泽商量一下,哪些有可能销量大些多印些,哪些要少印些或干脆不印,下来的几天,我还得过去帮忙,要看着工人排版印刷装钉,不能出错。”齐修远放下手里的食盒,笑着道:“这是邹家的厨子做的玲珑糕,很好吃,比外面卖的还好吃,来,尝尝。”
他两手捏住一个玲珑糕递到洛云瑛嘴边,洛云瑛张口含住。
“唔,好吃,真香,本来我吃过饭了,可这糕点一来,我又很饿了。”
齐修远微笑着看她,有些惋惜道:“可惜我没有那个天份,彦和和天泽都做得出来玲珑糕,只有我不会做,不然我可以随时做了给你吃。”
“你说什么?”洛云瑛一口糕点喷出,瞪大眼见鬼似的看着齐修远。
“你……”齐修远好笑地摇头,拿过抹布清理干净。
“你说,邹天泽和商彦和都会做玲珑糕?”这里的男人不是不下厨的吗?贫穷人家都如此,更遑论商家和邹家还是巨富之家,仆妇如云。
“至于这么惊讶吗?来,喝口水。”
“不喝,你先告诉我,我好奇。”洛云瑛着实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让这两个大少下厨学做糕点的。
“瑛瑛,你忘了?忘了好。”齐修远看她,眼神水一样温柔。
跟她有关?<
br>“我想知道。”她蛮不讲理地撅嘴。
“六年前的事了,有一天,你不开心,我买了玲珑糕给你送去,你烦,说我对你不是真的好,如果是真的好,就该自己下厨做来给你吃。我在学堂请了假,在家学了三天,没学会,再去学堂时,天泽和彦和问我为什么请假,我说在家学做玲珑糕,他们笑我笨,后来他们跟我说他们只学了一天就学会了。瑛瑛,真希望你一直忘了过去。”
齐修远拥住她,他的吻落在她的发髻上,若有若无,伴着他叹息般的低喃。
洛云瑛听得自己心底的钟瑛瑛也在叹息:谁不想忘掉过去?你把我娘还回来,我就忘了过去,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