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把洛云瑛半边身体都麻酥了,她偷偷看齐修远,却见他眉头蹙起,温暖的淡色眸子竟浮起一丝冰冷与不耐。
他这神情,等下钟媛媛可不要迁怒到自己身上。洛云瑛轻轻地移动脚步。
“修远哥哥,晚上在这里用膳,我做玲珑糕给你吃,好不好?”洛云瑛轻快地来到大门外,耳间听得大门里面钟媛媛讨好的言语,几乎要笑喷。齐修远不喜欢甜食,钟媛媛做他不喜欢吃的甜食来讨好他?这马屁拍得太失水准,怎么连打听都不打听一下呢?
笑了一阵后,她的笑容渐渐僵住了,喜欢吃玲珑糕的,是钟瑛瑛这具身体,她穿越过来后,饮食继承了钟瑛瑛的习惯,齐修远三不五时会上街买玲珑糕给她吃。
钟媛媛为什么会以为齐修远喜欢吃玲珑糕,根本原因在她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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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难自禁
一路心情沉重地回了茶楼,洛云瑛点了油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昏黄的光晕一圈圈漾开,朦朦胧胧中眼前出现了一幅她没见过的场景。
一个女子抱着一个小女孩进了钟家大厅。女子生得极美,纤弱婉约。小女孩穿着大红对襟白狐毛领短袄,圆嘟嘟的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粉粉嫩嫩的皮肤,玉雪可爱。
“慧娘,过来。”年轻的钟昆山含笑朝女子伸出手,拉着她在身边坐下,又抱过她怀里的小女孩宠溺地在额头亲了一口,笑着问:“瑛儿,今天到哪玩了?开心吗?”
“娘带瑛儿去看舞狮子,好好玩,爹爹,我还要看,明天你带我去看。”幼年的钟瑛瑛声音清脆,一边说话一边摇头晃脑,两条朝天小辫一甩一甩,圆圆的小脸,非常可爱。
“好,好。”钟昆山无比宠爱地拧拧钟瑛瑛肥嘟嘟的脸颊,笑着道:“爹明天下午就带你去看,明天上午不行,你齐伯伯要带着儿子过府来拜年。”
镜头一拉,来到了钟府后花园中。
“我要那朵花儿,秋妈,你摘给我。“花园里,钟瑛瑛指着枝头的一朵梅花跺着脚。
“好,二小姐。”秋妈摘下梅花。
“给我戴上。”钟瑛瑛歪着脑袋,她今天没扎辫子,梳着两个小髻。
“哼,狐狸精的女儿,也配戴花。”幼年的钟媛媛出现了。一把抢过秋妈手里的梅花。
“媛儿,你说的什么?把花还你妹妹。”严厉的喝声响起,钟昆山出现了。跟在他身后的,有年轻时的齐辉,还有一个男孩子。那男孩长得神清骨秀、俊雅出挑,这是童年的齐修远。
洛云瑛一震,模模糊糊中想,原来齐修远与钟家姐妹,那么小时就结识了。
“小女顽劣,失礼了了。”钟昆山朝齐辉歉然一笑。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齐辉笑着回道。
“如蒙齐兄不弃,你我结成儿女亲家如何?”
“好,甚好。”齐辉笑道:“钟兄有两位千金,年龄差不多,哪位与犬子?”
“爹,我要她。”齐修远一指钟瑛瑛,大声道。
齐辉脸上的笑容僵住,愣了愣喝道:“放肆,大人说话,哪容你插口。”
齐修远挺起胸膛,大声道:“你们说别的,我也不插口,可是说的是我的亲事,我便要自己决定,我要她。”
洛云瑛看电影般,呆呆地看着这些往事,她看到钟媛媛愤懑地将手里的梅花扔到地上踩了几脚
,齐修远踮起脚尖,从枝头摘下一朵梅花,扶着钟瑛瑛的头,将那朵梅花□她的发髻里,然后愣愣地盯着她看,口里喃喃道:“我长大了以后要娶你。”
“瑛瑛,瑛瑛你怎么啦?”齐修远的低叫,他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没什么。”洛云瑛有些愣呆,她还没从刚才的往事重播中回魂。
“瑛瑛,你没事吧?你放心,我刚才没和钟媛媛说几句话就离开了,我回来迟了,只是因为去福来楼买饭菜,来,瑛瑛,先吃饭。”
洛云瑛失魂落魄地吃着,心口堵得厉害,脑子里乱糟糟。
齐修远默默地看着她,两人闷声不响吃完饭,与往常一样,齐修远进茶楼厨房里把厨子下班前烧好的热水舀进木桶里,把水提到小房间倒进浴桶里。
“瑛瑛,去洗浴吧。”
洛云瑛坐在浴桶里,默默地想着心事。她的脑子里还经常浮现钟瑛瑛的思想,钟瑛瑛的灵魂还在这具身体里么?那自己会不会还回现代去?
她舀起水,狠狠地往头上倒下。她不想回现代,她在现代是孤儿一个,没父母亲人,因为性情孤介,连朋友都没有,相貌也很普通,在现代活到二十六岁,连男朋友都没有交过。在孤儿院时经常是吃不饱穿不暖,十二岁离开孤儿院后就到处找工打短工养活自己,后来虽然经过摸爬滚打拼搏奋发,在商场中也算成功人士,挣下不小的一份家业,可是,夜深人静时,孤独与寂寞时时侵扰着她。
这一世,没有母亲,钟昆山也不是好父亲,可是……
洛云瑛捂住脸,眼中忽然有了酸涩的感觉,无尽的委屈与愧疚在这一刻涌上心头,齐修远对她温柔,体贴,无微不至。可是,这好,是对这具身体,是对钟瑛瑛,不是对她洛云瑛。
“瑛瑛,别洗太久了,水凉了吧?”齐修远在外面问。
洛云瑛怅然若失,齐修远为什么待她从不避讳男女之防,原来儿时便已认定钟瑛瑛,要娶钟瑛瑛为妻。
他是难得的有情人,在钟瑛瑛嫁人被休已失贞的情况下,还能坚持初衷,可惜她不是他的心上人。
“瑛瑛,钟伯伯答应给你回来,是不是已经同意你不回杜家了。”齐修远拿着大毛巾给洛云瑛擦头发,一边小心探问。
“你怎么认为我不回杜家?”洛云瑛嗤笑,心中微有不平,为自己为齐修远不平,钟瑛瑛的思想里,可是心心念念只有杜飞扬一人。
齐修远没
有回答,瑛瑛回茶楼没留在钟家,就已说明了一切,他有些惴惴不安的是,瑛瑛的跟以前不一样,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可是行事却又不是那个人。他不知什么时候,那个痴恋着杜飞扬的瑛瑛就会出现。
两人静默了一会,齐修远道:“杜飞扬不会善罢甘休的,你爹只怕……”
“他那边,暂时没事了,我跟他说。”洛云瑛淡笑,看着齐修远道:“我跟他说,你要娶钟媛媛为正室。”
齐修远僵了一下,愣了一会道:“你跟钟伯伯说,我……我要纳你作妾?”
他倒是七窍玲珑心,洛云瑛点头。
“瑛瑛,你知道的,我小时就说了,我只娶你为妻。”齐修远有些难为情地道。
“儿时的话,你又何必当真。”洛云瑛不知自己说这话是什么心理,试探么?
齐修远擦头发的动作顿住,过了好一会道:“瑛瑛,你不喜欢我没有关系,我反对你嫁给杜飞扬,是因为,瑛瑛,杜飞扬不是真心喜欢你,他以往总是挑逗你,只是因为他要打击我。”
洛云瑛也不知为什么一刹那心中怒火燃起,她愤愤道:“我喜欢飞扬哥哥,不喜欢你,那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你老管着我做什么?”
洛云瑛猛地推开齐修远给她擦头发的手,起身朝睡觉的小房间冲去。
“瑛瑛,无论你喜欢谁,我对你好都是应该的,我只希望,你生活幸福,并没有要干涉控制你的意思。”低沉的失意的男中音像施了定身法一般把洛云瑛定住。
“瑛瑛。”齐修远扳过她的肩膀,双手扶着她的脸颊,那双温淡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并不冷厉,可是那眸底的焦灼失落却让她发毛:“瑛瑛,你醒醒,杜飞扬真的不值得你爱,他哪怕对你只有一丝丝情意,就不应该把那样的污名泼到你身上。”
污名?洛云瑛脑子里有一丝昏眩,她冲口道:“怎么算污名,我跟你……”
“你跟我?”齐修远愣了愣,一抹微笑浮上那张出尘绝俗的脸,他捧着洛云瑛的脸,凑到她耳边柔声道:“瑛瑛,你不记得我们的事了?”
他暖暖的气息吹进耳洞中,暧昧无比的言语激得洛云瑛身体一热,倾刻间一张脸红得如煮熟的虾儿一般,脖根耳后艳红一片,嘴唇微微张开,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齐修远本来只是试探,但是这样的瑛瑛使他心头一荡,突然间就什么顾忌都忘
了。
“瑛瑛,我喜欢你。”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低沉暗哑,他将她搂紧,紧贴的身体散发着惊人的热度。他暖暖的清爽干净的唇瓣印上洛云瑛的双唇……
洛云瑛脑子成了浆糊,失去了思想,身体失去了力气,她觉得呼吸不畅,根本想不起要推开齐修远。
只是一个浅浅的亲吻,洛云瑛瘫软在他怀里,她的胸脯急促地起伏着,低垂着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环住齐修远有力的窄腰。
风云突变
洛云瑛失神地坐在柜台里面,没有心思去招呼顾客。齐修远跟她说要回家一趟,一早离开了。
洛云瑛右手食指中指按在嘴唇上,那上面似乎还留着齐修远温柔的轻吻,她难以遏制地回味着那一刻,齐修远急促的喘息和颤抖的身躯,她的身体一阵燥热,着火般酥软溶化。
亲密的滋味是如此美好,如果两人更进一步……
“给我砸。”一声大喝,把洛云瑛从迷梦中震醒。
“钟小姐,你做什么?”洛云瑛诧异,自己不是已化解钟媛媛的敌意了么?
“做什么?狐狸精,你娘抢了我爹,你还想来跟我抢修远?你做梦,告诉你,我爹和齐伯伯今天给我和修远订亲了,你妄想再插足。”钟媛媛那张绝美的脸扭曲变形,一指指到洛云瑛眉心了。
“住手。”洛云瑛拔开她的手,心疼地扑向柜台,狠狠地瞪那伙钟家家仆:“住手,钟媛媛是钟家小姐,你们别忘了,我也是钟家的小姐。”
这一刻她明眸里有一团寒光在闪烁,刀锋般犀利的目光射出。
“大小姐。”那伙家仆犹豫着看向钟媛媛,洛云瑛大眼中夹杂的寒气让他们却步。
“钟家的小姐哟!”钟媛媛唇角上弯:“你还真以为你是钟家的小姐啊?本来家丑不能外扬的,不过,我还是告诉你吧,你不是我钟家的女儿,你是狐狸精私通贱仆生下来的,要不然,狐狸精死了以后,爹为什么视你为肉中钉呢?”
洛云瑛愣住,钟瑛瑛留给她的幼年的记忆中,钟昆山对这个身体是极疼爱的,现在这样子?难道钟媛媛说的是真的?
她这一愣神,摆首饰水粉的那三节柜台已哗地一声被砸开了,货物散了一地。
“钟媛媛,你还有没有王法?”洛云瑛气得颤抖。
“王法,我钟家大小姐就是王法,钟瑛瑛,你下辈子投胎注意些,投到正室夫人肚里吧。”钟媛媛矜持地笑着,袖子一挥,那伙家仆有的拿起首饰乱砸,有的扯下挂在墙壁上的布匹乱踩……宽大整洁的店堂,转眼间成了垃圾堆。
看着自己的心血被践踏,洛云瑛的心在滴血,她抓过一张凳子,朝那些人扫去。
看到她的行为的家仆急急闪避,但也有一人背对着她正踩着地上的布匹,洛云瑛手里的凳子,狠狠地砸向那家仆的腰部。
那个家仆哀鸣着倒下时,其他人愣呆呆地站住不敢动了。
“你们现在走,我念你们是听令行事,不追究。”洛云瑛娇弱的身体站得笔直,睁得大大的双眼血红血红。
那伙家仆怯怯地往门外退,钟媛媛却在这时低笑着道:“你们是听我这个大小姐的?还是听这个杂种的?现在离开,你们也别回钟家了。”
退到门外的那些家仆奔了回来,这些人手里的棍棒,朝
洛云瑛挥来。
没有回避退却的余地,洛云瑛挥着椅子进攻,靠着本能,挡开那些密集的棒击……一侧传来一阵风声,随着她店里伙计的一声“姑娘小心。”她的脸一痛,一个踉跄,一道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流出。
“姑娘。”她请来的那五个伙计赶过来扶住她,在她的身前围成包围圈。
“给我砸,给我踩……”钟媛媛笑着下命令。
一片混乱。
洛云瑛与伙计们扑这里抢下首饰,扑那里阻止踩布匹,可人少势单,根本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反倒被那些家仆推搡着,各人弄得束发散乱衣衫不整,形容狼狈不堪。
闹了两个时辰,将隔壁茶楼大门锁了封了,钟媛媛心满意足离去。
“姑娘,怎么办?”
“清点一下首饰,对照昨日的库存列个清单,我要上衙门告状。”洛云瑛咬牙切齿道。
钟家的那些家仆不只砸东西,大件的布匹只是踩脏了,可是首饰只肉眼看去,便可看出少了许多,是那些家仆趁乱摸鱼拿走了。
“姑娘,还是等齐公子回来再说吧。”一伙计劝道。
洛云瑛抿唇,她一发现钟媛媛来意不善,就使眼色令一伙计去齐府找齐修远了,这许久了,那个伙计却还没有回来,齐修远也没来。
把东西清点完,洛云瑛咬碎一口白牙,布料踩脏了,只能折价处理,胭脂水粉全摔坏了,首饰少了大半,余下的都坏了,必须重新加工。损失约两百两银子。
“姑娘。”那个伙计回来了。
“齐公子怎么没来?”不等洛云瑛开口,众人七嘴八舌问。
“我没见到齐公子,齐府的家人说,齐公子与钟大小姐订亲了,要准备婚事,齐公子上省城置办婚礼需要的东西了。”
洛云瑛呆住了,她不相信齐修远是这样的人,一句话也没有交待,就这样决绝地离开她,他昨晚,是那样的柔情缱绻!
“姑娘,怎么办呢?上衙门告状不可取啊!钟家那样的财势,我们……”几个伙计彷徨无措地看着她。
洛云瑛已冷静下来,她刚才愤愤不平说出要告状,这时冷静下来,明白上衙门告状是失策的,人家府衙一句家事就可以把她打发走,谁叫她名义上是钟昆山的女儿呢!还有,最大的弱势是自己名声不雅,没财没势,没有齐修远在背后撑着,一切都是枉然。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洛云瑛抿了抿唇,笑着对众伙计道:“没什么大事,这两天要整理一下,你们先歇两天吧,我把大家的薪俸先结了,重新开业时再通知大家过来。”
洛云瑛将茶楼从里面锁上,钟媛媛不给她开门,她也不能给钟家人进来,关了洛氏美颜的店门,洛云瑛朝齐府前行。
齐家的大门就在眼前了,洛云瑛
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己,又回头往来路而去。
她回到店里,换了一套洁净的衣裙,梳理好头发,挽了一个侧髻,斜插了一朵粉色绢花,又避过额头的血痂擦了擦脸,铜镜里那张脸有些浮肿,可没那么狼狈了,只是额角的血痂很吓人,她找来一块丝绢,圈过伤口在脑后绑住。
与伙计得到的回话一样,齐府的家人把她挡在门外:“公子上省城置办婚礼用品了,姑娘请回。”
齐修远绝不是这样的人。洛云瑛脑筋一转,冷笑着道:“我在你们公子心中什么地位,我想你们懂的,真不给我进去见你们公子?”
那两个守门人面面相觑,两人走到一边嘀咕了一会儿,一个人过来苦着脸道:“钟姑娘,公子真不在府上,我们得了老爷的令,也不能给你进去,可是,钟姑娘。”那人压低声音,低声道:“你大声骂我们,然后冲进去,我们跟在后面叫唤,老爷在大厅,你进去后去正厅找老爷吧。”
我到齐家,根本是自取其辱
洛云瑛缓缓地前行,脊背挺得笔直,眼睛平视着前方,脸上很平静。其实这时,她心灵深处,挺直的脊梁已弯曲,汹涌的泪意快压不下去了。
口舌如剑,洛云瑛领教了。齐辉并没有辱骂殴打她,他甚至是斯文有礼的。作为举人老爷,浔阳城德高望重的乡绅,他有礼地接待了洛云瑛。
“洛姑娘是晚辈,实说吧,姑娘的年龄和地位不值得齐辉接待,可是,修远喜欢你,我作为父亲,当然爱屋及乌了。”
“如果老朽没记错,洛姑娘当日跟我借银子时,是想离开齐家,跟我儿撇清关系的。”
“洛姑娘难道不知道,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洛姑娘不守礼法,致为杜家所弃,是咎由自取呀。”
“洛姑娘,修远与媛媛已订亲,不日成亲,如果洛姑娘不嫌弃齐家,齐辉与拙荆欢迎洛姑娘进齐家门,尊媛媛一声姐姐,喊我二人老爷夫人。
给齐修远当妾室,喊钟媛媛姐姐么?自己在钟昆山面前胡扯的话,原来齐辉夫妇真有这样的打算,他们可真是宽厚啊!洛云瑛冷笑。她的确从见到齐修远第一眼时就有好感,他优雅无边隐含着内敛神秘的气质让她着迷,他细腻温柔体贴的言行举止让她陶醉,他是任何女孩子都愿意沉溺进去的美梦,但是所有的这些,还远远不足以让她抛弃自尊,甘心作妾。
洛云瑛握紧手,掌心里的纸被揉成麻团了,那是齐辉刚才从袖袋里摸出来递给她的,齐修远真的去省城了,这是他留给她的便条。
“瑛瑛,我到省城办婚事需要的物品,约七天就回来,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登陆了N次才登陆进后台,不知到上午还能登陆进来吗,先发出来吧。
文下怎么这么冷清呢?筒子们,好好歹歹来句撒花加油鼓励俺也行啊!嘤嘤嘤~~~~~~~~~~~~~~````
恨怨难平
洛云瑛不知自己走了多久,等她稍微回神时,她已经在城外的苍弥山中了。
黄昏了,夏天的山风也是冷飕飕,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气。洛云瑛觉得自己像是落入猎人陷阱的猎物,她想挣扎着脱离离樊牢,却被看不见的东西紧紧捆绑。
她的身体快要散架了,每一处肌肤,每一处骨头都在诉说着疼痛,额头的伤口抽一抽一抽地诉说着悲愤。
“我要去哪里啊?”她这样想着,两只脚却没有停下来,一股莫名情绪控制着她在密林中钻来钻去。
眼前出现一个山洞,她终于放松下来,一头栽倒在山洞中的那个山草铺成的床上……
朦胧之中,钟瑛瑛的回忆又在脑海里浮现……
还是那身大红对襟白狐毛领短袄,头上扎着两个小髻,戴着红艳艳的梅花,可是不是在钟家花园里了,她坐在这个山洞的床上,不是,应该是坐在齐修远的腿上。齐修远坐在床上,把她把在怀中,她就坐在齐修远的膝上。
她想起来了,那一年她五岁,齐修远八岁。
“修远哥哥,瑛瑛怕。”她紧紧地抓着齐修远的袖子,颤抖着道。
那是正月里,天气还很冷,山洞中更冷,她冷了,她饿了,她想娘了,想爹爹了。
“瑛瑛,忍忍,只要过了今晚,以后你就是我妻子,我听大人说过,女孩子家的名节很重要,只要我们在一起过一夜,你爹和我爹就没理由不给咱们订亲了。”齐修远略微稚气的睛睛闪着坚定的光芒。才八岁的他眉目极其柔和好看,弧线优美的嘴唇是好看的樱花色,成年后优雅淡定的无双气质已隐约可见。
“修远哥哥,姐姐也很漂亮,爹要给你订亲姐姐,也很好啊!你为什么不喜欢?”她不解地问,大眼忽闪忽闪。
“不,我不喜欢她,她太骄横不讲理,她欺负你。瑛瑛,我要娶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齐修远稚拙地发誓。
“修远哥哥,我冷。”
齐修远把自己的棉袍脱下来给她穿上,又拿过一个小包。
“瑛瑛,我准备了吃的了,来,吃东西。”
“好。”
她就这样,听话地跟齐修远留在山洞中。只是,这一晚,彻底颠覆了她的人生。
“娘……娘……”
娘亲的眼睛为什么不睁开啊!她吃力地摇着娘亲的手:“娘,你睁开眼睛,瑛瑛再不顽皮了,瑛瑛会很乖的……
娘……娘……”
娘亲的手真冷啊!
“娘,你很冷吧,瑛瑛背你去盖被子。”她咬着下唇,努力把娘亲往自己肩膀上搭,她用力想背起娘亲,奋力地想站起身体,她拼命地向上撑……那天的天气真冷,没有套在棉手笼里的手很快冻僵了,她的脸冻得生疼,泪水在她脸上结成冰,一道道割着她的肌肤。真的好冷,好冷,让她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冰冷和让人窒息的绝望。
她没有背起娘亲,她跟娘一起倒下了。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三天后她苏醒过来了,以往对她毕恭毕敬的侍女鄙夷地告诉她,她娘死了,还有,她爹在她娘亲房中发现一件男人的短褂,经查,是府里的仆人阿忠的衣裳,阿忠承认一直与她娘亲私通,甚至,她是阿忠的女儿。
她不知道什么是私通,她只知道,她娘亲死了,她爹爹不要她了,虽然留了她在府里没有赶走她,但是从此不再疼她。这一切,都是因为齐修远把她带到苍弥山中过夜。如果齐修远不把她偷偷带出钟府,她娘就不会外出寻找她,就不会跌进河里淹死,娘没死,她爹就会如从前一般疼她,她恨,她恨齐修远。
齐修远,我恨你!
洛云瑛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按住扑通通跳得厉害的心口,有一股难以克制的怒火在胸膛燃烧,她听得自己心灵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呐喊:“齐修远,我恨你,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我要让你内疚一辈子。”
洛云瑛扶着洞壁,竭力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她感到,整个身体的皮肉刀剐一般的剧痛,这是下午那些钟家家仆的成绩,一股刻骨的恨意涌上来,凭什么?钟媛媛,你是钟家的女儿,我也是,为什么我就要受此不平的对待?
一阵山风吹进,空旷的山洞没有丝毫的遮掩挡避,寒气让洛云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彻骨的寒气,一如她娘亲死去的那天。
这个闪念过后,洛云瑛有些愣神,她发现,她似乎与钟瑛瑛融合在一起了,她不知不觉中,背负起钟瑛瑛的一切。
天已经黑了,有疏淡的月光透过树丛照进山洞,洛云瑛转动眼神打量了一下四周暗褐色的洞壁,这是一处寻常的山洞,但是她知道于她,于齐修远,都不平常。
钟瑛瑛,我会替你背负起一切,把属于你的拿回来。她笑了起来,她占有了钟瑛瑛的身体,她有义务,替钟瑛瑛报仇。
慧娘的死,绝不可能是简单的失足落水,那
个所谓的奸夫阿忠,她会仔细地访察,查清楚一切。
害死慧娘并诬蔑她的,自然是钟媛媛的母亲钟魏氏。
魏氏,我要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齐修远也不能放过。”心底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
洛云瑛笑不起来,她低声道:‘钟瑛瑛,齐修远做的,真的够了。”
“不,没够,他是罪魁祸首。”钟瑛瑛在她心底悲愤地大叫。
洛云瑛想反驳,但是她说不出话来了,她一阵眩晕,软软地倒回床上。
洛云瑛昏沉沉间,感觉自己的生命力的正在默默消逝,她觉得很冷,她蜷缩成一团,让自己的身体稍稍少些寒意,可还是止不住地颤抖,她觉得自己恐怕是支撑不住了,娘亲死后,她就患上畏寒症,特别怕冷。
忽然,一道温暖的气息靠近自己的后背,有一张软软的柔柔的毯子裹住她,有一双有力的臂膀抱起她,她落进一个火热的怀抱,暖洋洋的气息包围了她,说不出来的舒服。
是齐修远么?她低低地呻吟,往那温暖的热源贴去。
热量从身体外面往里透射,很快的冻麻的四肢血液开始流转,意识慢慢回到浑浊的脑袋里,洛云瑛费力地睁开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漆黑的眸子,见到她苏醒过来,黑眸之中掠过一抹亮丽的喜悦之色。
是杜飞扬。洛云瑛心头闪过失落,这个山洞,不是只有她和齐修远知道么?
“飞扬哥哥,你来了。”
“嗯,你还是这样,受了委屈就跑这里来。”还是冷冽如冰的声音,可是,似乎包藏着无尽的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