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有拥趸,我的闺蜜说我穿的好看配搭得好,你的闺蜜说你好看……这些闺秀们巧笑嫣然,软语娇声,言语却比倚天剑屠龙刀还锋利。
洛云瑛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在双方快爆发时支使齐修远出面打圆场,一般评语是各有千秋,既然是平分秋色不分伯仲,那明日再评罢,当然茶位费就没法免了。
“瑛瑛,我不想再跟你姐姐她们说什么话。”
这天下午洛云瑛又使眼色时,齐修远温和地表达了他的不满。
他站在柜台前,眉眼间含着淡淡的笑意,优雅、含蓄、恰如其分,无尽的风华让人移不开视线。
洛云瑛扁嘴
,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不语,表示我也很无奈,她可是我姐姐,我不能与她交恶。其实她心中却是另一番言语:她们都是冲着你来的,当然要你去搞定她们,你要不去出卖男色,美人们不来了,我的茶楼还靠什么吸引顾客?

 

无中生有

三个月过去,又是一天的打烊时间到了,送走最后一名顾客,两名伙计麻利地收拾打扫完卫生也走了。洛云瑛对齐修远道:“明天你帮我约见杜飞扬,我要跟他谈谈合作,茶楼得增加一些别的经营。”
“跟他合作?”齐修远眉头微蹙,摇头道:“杜飞扬那人,冷酷无情,只认银子不认人,瑛瑛,你还是不要和他打交道,好么?”
那个变-态前夫,洛云瑛也不想和他打交道,不过杜家经营的就是女人的胭脂水粉首饰布料,在浔阳城中,是这一方面的龙头老大,不找杜飞扬,真没有别的路子。茶楼要长期兴旺下去,也不能光靠齐修远钟媛媛等美人吸引来客,需知西施看久了,也会审美疲劳的。
“我想兼营胭脂水粉首饰等物,你看下午的品评会这么热闹,不捎带着卖点别的东西,好可惜。”
“茶楼里卖这些?这个?”齐修远踌躇。
“不在这里卖,隔壁的店面要出租,租金不贵,年租只要一百二十两,东家急着出租,还答应租金月交,我想租下来,相邻的墙开一个拱门,装饰一下,那边经营这些东西,下午的品评会美人们可以去那边自由挑选,免费配搭试戴试用。”
“我找天泽给你牵线吧。”齐修远不再反对。
“你不认识杜飞扬?”洛云瑛奇怪地问。
“从省城回来那天下午,我把杜飞扬揍了一顿。”齐修远淡淡道。
啊?洛云瑛大惊失色:“你没事吧?”
“没事,都过去多久的事了。”齐修远笑着安抚她,又道:“幸好那事没发生,要发生了,我就杀了他。”
他说的是骑木驴一事,洛云瑛突然明白过来,那天杜飞扬最终放过她,不是被她说动,而是顾忌着齐修远。
钟瑛瑛这个身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洛云瑛暗暗自抽,同时也有些糊涂,齐修远这样出色的人物,为什么会对钟瑛瑛一往情深,不对,也不是一往情深,因为那双淡色的眸子看着她时,很温柔专注,但是没有火焰,存在于爱人之间的火焰。
齐修远口中的邹天泽,是浔阳城数一数二的人物,邹家经营着书肆,浔阳城中文房四宝笔墨书册,差不多都是邹家的书肆售出的。
“让邹天泽去说?麻烦吗?要不等商彦和过来时,我托他去约?”洛云瑛迟疑道。
穿越过来三个月了,她对这里的人事有了一定的了解,邹天泽据说待人很冷,她不想齐修远为了她去承受邹天泽的冷脸。
商彦和经常过来听故事,这人可是浔阳城另一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个比花还娇的公子哥儿,竟是浔阳各青楼的老板,手下养着一群打手,简单来说,就是现代的黑帮头子,据说他本人会武功,且功力不低。
“不麻烦,我和天泽是好友。瑛瑛,彦和是个心机很深沉的人,我跟他同窗十年,也看不透他,你别给他的表面蒙骗了,少跟他说话,离他远点。”齐修远郑重其事叮嘱道。
“嗯。”洛云瑛不是无知的钟瑛瑛,商彦和就一笑面虎,她看出来了。
“杜飞扬那人,狂妄自大,瑛瑛,我们又与他有过节,依我看,不要主动找他,等他来找我们。”齐修远沉吟了一会道。
等杜飞扬主动找他们?怎么可能?
齐修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我们这样,具体的我来安排。”
好主意,这样一来,杜飞扬不入套都难,还有,可以再加一个砝码,以前的这具身体不是很喜欢杜飞扬吗,洛云瑛决定利用这一点迷惑他,让杜飞扬看不清真相。
杜善胆战心惊地站着,杜飞扬的脸色很平静,但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越平静,实际就是雷霆暴雨的前夕。
“钟瑛瑛刚租下店面的时候,为什么不来汇报?”杜飞扬拿起茶盎,悠闲地泯了两口。
杜善额头冒汗:“二少奶奶……不……洛姑娘……就是钟二小姐刚租下店面时,小的曾去打听过,苍弥茶楼的伙计说是要扩大经营茶楼,小的就没来禀报了。”
“找伙计打听?怎么?你见不到钟瑛瑛?为什么不找钟瑛瑛本人问一问?”
砰地一声,杜飞扬将茶盎摔到地上。
杜善松了口气,杜二少肯发火,这事便算完了,看来自己刚开说已打听过了的话回对了,少东家明白他们是上了洛云瑛的圈套了。他暗道:还不是怪你,当日休妻弄得钟瑛瑛颜面尽丧,她如今要与杜氏唱对台戏很正常。
“下去,以后浔阳城里,一举一动都得格外注意,随时来禀报。”
“是。”杜善弯着身体后退,直到退出房门了,才发现两腿发软,贴身衣物全湿了。他抹了抹汗,分外怀念起杜家的大少爷理事的时光,可惜啊!大少爷不可能再抢回理事大权了。
“钟瑛瑛?洛云瑛?”杜飞扬的薄唇吐出这几个字,唇角下垂,冷冷一笑,自言自语道:“钟瑛瑛,换个名字,你真的能换了个人么?齐修远不过一腐儒,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跟我斗。”
杜飞扬起身,整了整衣领,拿过手笼,缓缓地踱出门朝苍弥茶楼前行。
茶楼里,大堂中那些闺秀各自戴了隔壁洛氏美颜的首饰叽叽叽喳喳点评着,洛云瑛缩在柜台里面烤火,虽然是春末了,可她畏冷,还是觉得冷得很。
齐修远坐在她旁边,默默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洛云瑛被齐修远带着探究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随便找了个话题打破沉默,她一指指向柜台的抽屉:“你说,杜飞扬会上当吗
?会主动过来找我吗?会签下这份对杜氏不平等的合约吗?”
齐修远没有开口,他眉头轻蹙,眼神有些迷朦,他似乎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笃……笃……”
很轻的敲击声。洛云瑛抬头,猛地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叫道:“飞扬……哥哥……”
“唔。”杜飞扬淡淡地点头,如骄傲的帝王。
这样扮像不像钟瑛瑛呢?洛云瑛心脏跳得厉害,努力让自己两腿有些发抖。
“瑛瑛,坐下来烤火。”齐修远低喊,轻轻地拉过她的手,温柔地扶住她颤抖的身体。
洛云瑛朝齐修远一瞥,有些迟缓地挨着齐修远坐下。
她偷眼看杜飞扬,见杜飞扬眼里闪过一抹狠厉,暗暗高兴,看来杜飞扬对于出现的局面不是无动于衷。这就好,她盘子铺好了,坑挖好了,就等着杜飞扬往里面跳。
隔壁洛氏美颜摆着的系列产品,是齐修远从省城进来的,讲品质论款式,都不亚于杜氏旗下的产品,至于价钱么?洛云瑛偷笑,从现代社会商场价格战中身经百战的她,自然不会计较蝇头小利,那些产品现在的卖价,多是进货价,一个铜板的利钱都没加,有个别还是亏本价,其目的有二,一是在浔阳城打出物美价廉的广告,吸引顾客上门;二是引起杜飞扬的注意,逼他就范。
反正亏本买卖只是暂时的,杜飞扬入套后,她就能正常经营了,亏的也有限。
“你还是这么怕冷。”很平常的话语,从那两片薄唇吐出,如水晶杯里冰冻的葡萄酒般,清冽冰醉人。
洛云瑛眼眶一红,凄凄地抬头看杜飞扬,纤手殷勤地拉过一边的椅子,口里柔柔地道:“飞扬哥哥……”
“瑛瑛,你……”略微急促而低沉的男声,齐修远温和的眸子掠过一丝失望和诧异。
洛云瑛身体僵了僵,脸上配合着收起柔顺,唇角上翘微微颔首致意,右手伸出,掌心微倾向上,朝杜飞扬做了个请坐的姿势,刚才姣怯怯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自信从容淡定。
对她的变脸,齐修远嘉许地微笑,杜飞扬面上冷淡如常,幽深的眸子含情脉脉地看着洛云瑛,不动声色地使起美男计。
这家伙有病,休了人家,连骑木驴那样的酷刑都准备上了,还想来放电迷惑人。洛云瑛暗中撇嘴,心思你要利用钟瑛瑛对你的痴情,我就回头以假痴来蒙蔽你。
“瑛瑛,做得不错嘛。”杜飞扬放了会儿电,慢条斯理地开口了。
“嗯,我也觉得不错,我打算扩大经营呢!修远哥哥跟他爹娘说了,他错过了此次乡试,还得等三年之后,这三年他要一边读书一边做些营生,我们已经跟省城的郝记约好了,只差订契约了,郝记会大力支持我们
……”洛云瑛眉飞色舞,撒起谎不打草稿,又装出对杜飞扬旧情难忘,自己对生意迷迷糊糊的样子,一把开了抽屉,拿出一份契约书递给杜飞扬,崇拜地道:“飞扬哥哥,这是郝记要和我们签的合约,你对做生意在行,你看这份契约有问题吗?”
齐辉夫妇同意齐修远经商?杜飞扬心头一沉,难道算计着让齐修远参加不了乡试是错误的?待到看完那份契约,他的心便沉到谷底。郝记他自是听说过,省城里数一数二的商号,杜氏在浔阳城是龙头老大,拿到省城,却是稀疏平常。郝记的产品如果进了浔阳,对杜氏的冲击不言而喻,更要命的是,垄断经营不存在了,利润会大幅度下降。

 

连环套下

“瑛瑛,你要做的这些产品,杜氏都有,何必舍近求远。”
“可是,我……”洛云瑛犹豫着看向齐修远。
“瑛瑛,省城也不远,我负责进货就是,再说了,郝英达答应我,只要我们做到规定的量,他可以给我们配送上门。”齐修远冷冷地瞥了杜飞扬一眼,对洛云瑛道:“瑛瑛,你给狼咬过了,要长长记性。”
郝英达是郝氏的当家人,齐修远此次进的货很少,根本够不上见郝英达的级别,这话,是他与洛云瑛商量后,放出来唬杜飞扬的。
所谓君子不说谎,要是说谎了,也没有人不信的,杜飞扬没想到齐修远会撒谎,手上的契约书行文严谨,契约内容规范清楚,看来出自大家手笔。齐修远没有经商过,钟瑛瑛更不用说,杜飞扬自是料不到,这份契约书是洛云瑛口述,齐修远笔录的。
齐修远善写各种字体的字,这一个秘密,连杜飞扬这个同窗也不知道,他自然上当了。
“瑛瑛,我可以按这份契约的约定内容跟你签供货合同,同等的条件,如何?”
如何两字,杜飞扬稍为放轻拉长尾音,淡而轻软,似情人间的昵喃,就跟在说我爱你一般。
洛云瑛绞着手指,苦恼地看了杜飞扬一眼,又转过着看齐修远。
“同等的条件?”齐修远淡淡一笑:“瑛瑛,浔阳城里杜氏的分店可不少,你卖杜氏的产品,怎么跟它直系店面竞争?它打暗折你不可能知道,没卖个几天,你的店就得关门了。郝氏的就不一样了,省城离得那么远,款式与杜氏的不一样,稍为多加些利润,也没人知道,那小小的进货不便,也很容易就抵消了。”
“啊!”洛云瑛张大口,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她偷眼看杜飞扬,见他嘴角抿得死紧,心中乐开花。
齐修远这话是他们先前商量好的,她知道杜飞扬肯定是这个打算,他先供货给她,再慢慢挤掉她。浔阳城那些与杜氏同行的店面没有做起来,肯定也是杜飞扬明里暗里使劲挤掉的。她就是要用话套住杜飞扬,拿到最优惠的价格,并迫使杜飞扬不敢挤掉她。
她可以从省城进货,但是她没有雄厚的资金,销售也没有做开,进货量少的话,从郝记那里根本拿不到低价,高价进来的货,杜飞扬只要降价销售压她一两个月,她就得关门大吉。
她刚才说齐辉同意齐修远经商,就是要让杜飞扬以为她有齐家作靠山,资金雄厚,不容易压垮,只能作出让步。
洛云瑛一个接一个的连环套,由不得杜飞扬不入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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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杜飞扬离去,洛云瑛吹吹墨迹未干的契约书,高兴地道:“太棒了,真顺利。”
“嗯。”齐修远习惯性地摸摸洛云瑛的头,赞道:“瑛瑛,你刚才装的可真像,你比以前懂事成熟了。”
洛云瑛羞涩地笑了笑,她有时被齐修远宠小动物一样的动作眼光弄得怪不好意思,不过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人宠着,那感觉真不错,她在齐修远面前,不自觉地就真变得只有十六岁了。
“修远,你还要回去跟你爹娘说,有人找他们打听时,要表示是赞成你经商的。”
这是关键,没有齐家作坚实的后盾,杜飞扬轻易就能整垮她。
齐修远点头:“我今晚早些回去。”
洛云瑛开了茶楼后,为图省事省开销,没有另租住房,在茶楼里隔了个小房间,铺块床板就那样凑合着睡。没几天,因着不贞的名声,有一些不入流的男人晚间便在外面胡言乱语勾搭她,齐修远得知后很愤怒,后来晚上便守在茶楼里,直到夜深才离开,回家时他爹娘都入睡了,他每天早上又早早过来,这三个月,跟他爹娘面都没打过照面。
齐修远天天泡在洛云瑛的茶楼,齐辉气得在家大骂,可顾及面子无法跑到茶楼喝骂儿子,只能强忍着。他只有齐修远一个儿子,齐修远样样都好,就是在对钟瑛瑛这一点上犯犟,九头牛拉不回。齐辉叹了口气,早知今日,十年那一天,他就不会带儿子到钟府去。
“老爷老爷,远儿回家来了。”齐白氏兴奋地大叫着疾步走进书房。
“庄重庄重。”齐辉咳了咳,口里说庄重,双脚却迫不及待地往门外迈。
“见过爹爹。”齐修远就在门外站着。
“唔,知道要回来了。”齐辉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
齐修远笑着递上礼物:“爹,这是你喜欢吃的江米糕,你尝尝,还热着。”
“娘,这是我从省城带回来的最新款的珠花,来,孩儿给你戴上。”
齐辉夫妇再多的怨气,齐修远一哄就消。
一家人和和气气地说了几句话,齐修远将来意说了,齐辉一口江米糕哽在喉间,气得脸色紫涨。
“爹,喝水。”齐修远忙倒了水奉上。
齐辉一口气顺了过来,终于说出话了:“你要我对外公开表示支持你做生意?”
“嗯。爹,官官相护,官场是是非非,孩儿也不想做官,瑛瑛很会做生意,孩儿想试试这一行,可能的话,以后从商不入仕了。”
“你……那个钟瑛瑛到底哪里迷住
了你啊?钟媛媛又哪里比不上她?”齐辉一指指着儿子额角,气得周身颤抖,儿子这是要妇唱夫随。
齐白氏泪流满面,为什么会生了一个这么死心眼的儿子。
齐修远低着头,默默地听任父亲指责。
齐辉骂了一会,又突然瞪眼看齐修远,极意外地道:“杜飞扬说钟瑛瑛失贞,是……是你么?”
他有些问不出口。
“孩儿……”齐修远张口想否认,又猛地闭上嘴巴。
“你……你枉读圣贤书了。”
又是一顿责骂。
齐修远静静地听着,他跟钟瑛瑛没有做过什么越礼的事,他一直将钟瑛瑛当妹妹一样呵护着,说要娶她,不过是因为儿时的誓言,因为责任。
杜飞扬说钟瑛瑛失贞,他也不明白,不过他没有问洛云瑛,他怕她伤心。反正无论如何,他要呵护瑛瑛一生。
齐辉骂了一阵,叹道:“这样,爹替你做主,你娶钟媛媛为正室,再纳钟瑛瑛为妾。”
以钟瑛瑛现在的名声,这是齐辉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庶女,弃妇,还是那样狼狈的名声。这是看在钟瑛瑛之前已失身自个儿子,现在儿子又天天泡在苍弥茶楼,两人在浔阳城众人眼里,已没了清白。
齐修远一时也想不出反驳的话,然而他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能答应。
“爹,容孩儿想想吧。”他采用了缓兵之计。反正他与钟媛媛的婚事,从儿时到现在,两家大人提过不下十次了,只要他不点头,就成不了。
“爹,孩儿刚才说的事,还望爹在外人面前,替孩儿圆说。”
“知道了。”齐辉无奈地点头。
洛云瑛的担心不是多余,杜飞扬第二天就派人跟齐辉打听,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无奈暂时放弃了挤兑洛云瑛的打算,吩咐手下按合约办事。
洛云瑛才开了三个月的茶楼,也不过攒下一百两银子,花了十两租了隔壁的店面,余下的齐修远到省城从郝记进来首饰脂粉布匹。再要跟杜氏进货,其实囊中空空。杜飞扬落了她的圈套,她那份与郝氏的所谓合约,占尽便宜,货物是月结款的,价格是极尽优惠的,金首饰不计加工费只按重量计价,布匹允许一个月内调换货,只有胭脂水粉是不调退换的。
洛云瑛心中有数,胭脂水粉绝不能约定调换货,如果连这个都约定调换货,杜飞扬就会看出破绽。其它条件纵然一边倒了,亦无妨的。一个正直的生意人会从中察觉异样,象杜飞扬那样心计多多的,反而会更加相信,会以为是郝英达
为打开浔阳市场故意为之的特惠合作条件。这其中还有一个洛云瑛不知道的决定因素,就是杜飞扬从小到大,一直暗中与齐修远较劲,心中不自觉地将齐修远看得无所不能了。

 

天降馅饼

洛氏美颜的生意很好,洛云瑛乐得想哼小调,无本经营,一点资金压力都没有。
虽然价格杜飞扬规定,要按杜氏的定价卖,却难不倒洛云瑛,她自然有办法让自己的洛氏美颜比起杜氏的直系店面更加吸引人,茶楼里的品评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洛氏美颜开展了一系列促销活动,很快地在浔阳城中打响广告,买卖红红火火,超过杜氏旗下任一家店面。
“二公子,洛氏美颜今天推出的活动是幸运顾客抽奖。”杜善苦着脸汇报。杜飞扬嫌他的手下办事不力,要求他每天亲自打探消息。杜善分外苦恼,每次一看洛氏美颜店里那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抢购局面,他就抓心挠肺,更惨的是回来汇报时,杜飞扬的脸一天比一天平静无波了。
“下去,明日继续跟进。”
杜善离开后,杜飞扬拿起案上的帐簿,漆黑如墨的瞳仁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然而眸底却散发着冰冷的寒光,英俊的脸是慑人的冷酷。仅开业三个月,洛氏美颜的进货量,是杜氏三个老店的总进货额,三个月三千两银子的进货金额,洛云瑛每三天补入一批货,按这个周转期,洛氏美颜的库存,不会超过三百两银子,那么,她这三个月,实际售出货物就达到二千七百两银子了,按纯利润一成计,洛云瑛与齐修远三个月时间就赚了二百七十两银子。
杜飞扬握紧拳头,狠狠地击在书案上。
“齐修远,我就不信,我出身不如你,诗文策论不如你,书画不如你,生意场上,还会不如你。”
杜飞扬双眼红得滴血,他与齐修远的梁子,从进学堂第一天就结下了。
他是庶子,娘亲不受宠,他过得很辛苦,进学堂前,别人还在爹娘膝下撒娇时,他已在咬牙苦读苦练书法,他上面有嫡出的兄长,他那时没想要夺权,一心想在科举上谋个出身出人头地。
但是他第一天进学堂就被齐修远打败了,如果他没有那么辛苦的学习,他受到的打击还不会那么大.
先生让刚进学堂的学生写下各自名字,在看到他写下的杜飞扬三字时,先生很高兴地摸摸他的头,笑道:“写得真不错。”
那是他第一次得到表扬得到肯定得到喜爱的抚摸,他激动得周身颤抖,他觉得自己飞上了天堂。可是下一秒,他就跌进地狱,因为先生一扭头,看到隔着一条通道的齐修远写的名字。先生的手离开他的头,拿起齐修远桌上的纸张,惊喜地大声赞叹:“神童,天才……”
五岁的齐修远,当时写得一手令人惊叹的字,其字遒劲圆润,楷法精严。
写字不如齐修远,杜飞扬在别的方面加倍努力,他在学堂中经常得到先生的表扬,让他愤恨不平的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他总是无法将齐修远压下去。他恨齐修远事事压着他一头,他认为齐修远在与他较劲。
其实齐修远真没想与他较劲,甚至在觉察到他的敌意后,明明会写很多种字体,却不再在学堂表露,明明会画极好的工笔画,却因为他擅长画工笔画,而改变自己的作画习惯,改为画写意画,就是作诗策论等方面,齐修远也是多有尽让。
直到钟瑛瑛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一切就变了,齐修远不再谦和退让。
杜飞扬恨齐修远,无论哪一个方面,他再优秀,都比不过齐修远。少时学堂里,长大浔阳城中,只要有齐修远在,他永远就是老二,永远被齐修远压着一头。
洛氏美颜这三个月进了杜氏价值三千两银子的货物,数额不少,但是因为那份苛刻的合约,杜氏的利润极少,甚至还做了先销后结的最不利的让步,杜飞扬觉得特别恼火。
也许,那日不应该休妻的,不休妻,齐修远就不会涉足商界。不,他决不娶一个木呐无趣的庶女为妻,钟瑛瑛配不上他,他要娶,也是娶钟媛媛那样的。
杜飞扬咬了咬牙,不能再给洛云瑛和齐修远这样顺风顺水地发展下去,照这个劲势,现在洛云瑛还从他这里进货,不久以后,她就会越过他,从郝记那里进货,不受杜氏的价格限制,洛云瑛和齐修远可以赚更多银子。有郝记的产品冲击,杜氏也无法再控制浔阳的市场了。
“姑娘,少爷命小的来告诉姑娘,夫人病了,他今日不过来了,让姑娘凡事小心些。”
“知道了。”
齐修远没来,这一天洛云瑛忙得晕头转脑。以往收银子找银子都是齐修远在做,她主要介绍产品招待客人。
她收银子找银子时,得换算,她老是得先去想一两银子是一千文,十两银子是一两金子,这么一来,她找钱的速度就很慢了。
黄昏时,店里的顾客都走了,洛云瑛刚想让伙计们打烊关门,进来一个问路的人。
那人跟他们打听浔阳城的客栈。
“从这左转……”店里的伙计拉他走到门口,热心地告诉他怎么走。
“多谢多谢!”问路人感激不尽:“多谢小哥指点,老朽走了这一路,小哥是最热心的。小哥知不知道出了浔阳,上广元城的路怎么走?”
广元城就是省城。
伙计摇了摇头:“不知道,您老去那么
远的地方干嘛,不好走啊!”
问路人叹道:“是不好走,可没办法,我家老爷只有小姐一个独女,爱如掌珠,小姐要出嫁,嫌济清郡的首饰衣料不够时新好看,老爷就派了老朽这个管家上广元城办理。”
洛云瑛本来坐在柜台里面埋头拔打算盘算帐,听了问路人后一句话霎地停了下来。她抬头朝问路人看去,而后眼睛一亮。听那人言语,他只是一府管家,可他身上穿着的外袍衣料是上好的广府绸,白白胖胖的养尊处优的模样,停在门外的马车也很气派,马是高头大马,车厢是红木框架,有小厮驾马车。他要不说,看外表看这出行气派,还以为是哪个大富之家的家主呢。奴才就有如此体面,那主家的家底不言而喻,他家小姐要出嫁,要办首饰布料?这是要办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