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他爹是太傅门生,与怀王殿下渊源颇深,关心他们也是人之常情。”颜清澜有些替谢弦不平。
越承骥冷哼了一声,讥嘲道:“谢弦关心他们,可不是因为谢曹两家的渊源。皇后的女儿,哪怕容颜丑陋,勾引男人的本领,却半分不差。”
皇后的女儿就是现在的自己,颜清澜面色紫涨。
愤怒羞恼的同时,颜清澜自己也糊涂,无双丑陋吓人,谢弦那样风采华茂的男子,怎么会喜欢无双?
“启禀皇上,莫贵妃求见。”
莫贵妃!清澜想起那让自已身不由心的奇香,身体抖地绷直。
“她来问你的宿处安排了。”皇帝看了颜清澜一眼,微一顿,嗤道:“还有遂安的事。”
莫贵妃穿一件缃色对襟锦裳,系了杏黄色裙子,簪环精致,脸上蛾眉淡扫,朱唇轻点,粉面水光漾漾。
好一个花容蝎心的美人儿!颜清澜暗暗咬牙。
莫贵妃果然是问颜清澜的宿处安排,越承骥淡淡道:“按规矩办。”
“臣妾领旨。”莫贵妃温顺地应下,樱唇轻启又道:“皇上,怀王殿下已封王,这府第?”
“传朕口喻给内廷司按王爷级别,给怀王选府第,侍候的宫女太监由你调拔,侍卫由莫爱卿来安排。”
莫贵妃面有喜色,一一应下,清澜觉得奇怪,正不解间,忽见莫贵妃冲自己使了个眼色。
那是自家人的眼色,清澜想起宫门口莫太尉对谢弦的声援,更加不解。
压下心中疑问,清澜在莫贵妃告退时,鞠身浅笑道:“微臣恭送贵妃娘娘。”口中说着,脚步跟着移动,送了莫贵妃出大殿。
殿外太监宫女侍立,莫贵妃拉着清澜的手巧笑着赞道:“侍诏大人好颜色。”
手指飞快写着字。
——争取让皇上在殿下开府搬迁那日御驾亲临。
颜清澜读懂后,心中确定,莫贵妃父女是谢弦的同盟。
虽还有不解,颜清澜还是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颜清澜回转殿中,越承骥在批奏折,抬头看了她一眼,沉声道:“莫悠悠和你说了什么?”
“贵妃娘娘夸臣好颜色。”颜清澜应道,有些戒意。
“的确好颜色。”越承骥大手一拽,颜清澜跌坐到他膝上。“颜清澜,名字起得好。”
他摩挲着颜清澜的脸颊,不停地叫着颜清澜的名字,叫了许久,突然眼神空茫,换了叫法,喃喃道:“颜颜……颜颜……”
那日他迷乱中按着自己胡乱亲着时就是喊的颜颜,颜清澜愣住,寻思这颜颜,许是越承骥深爱之人。
“颜颜……”越承骥叫着叫着,眼神变了,由迷茫变得狂热。
这是他要发情失控的先兆,颜清澜一时间吓呆了,不明白他为何一时清醒一时糊涂。


10云里梦里【6月10日更新】

火热的躯体与她的身体严实地相贴,粗糙的大手包住绵软时,颜清澜忍不住一阵轻颤。
避不过了吗?自己真蠢。
对既将来临的事情的恐慌,还有悔恨,以及莫名的期待,种种情绪令颜清澜失措。
感官充斥着越承骥的刚烈的男人味,他的唇舌和手指在她身上挑起陌生的渴切的感觉。
“颜颜……颜颜……”越承骥喃喃叫着,嘶哑满足,“我傻呀,总以为自己做不了男人,不敢靠近你,其实,只要是你,它就能行……”
替身!自己是替身,颜清澜脑子里突然顿悟。
越承骥喜欢着一个叫颜颜的女子,因为以为自己是无能,所以不敢靠近那个女子。
他爱得很痛苦很疯狂,所以,常常不自觉地就陷入迷幻中。
像一盆冰水兜头淋下,再旺的火也瞬间熄灭。
来回裹揉了一会,越承骥的右手擦过颜清澜小腹下移,一直移到她下面的缝隙间。
“你得了我,不觉得对不起你的颜颜吗?”浴火褪得干净,颜清澜温柔地提醒越承骥,“你纵情一时,给你的颜颜知道,你们就不可能在一起了。”
她的声音甜美之极,娇腻酥软緾緾绵绵像对情郎说话。
越承骥紧绷的shenti瞬间卸了力,狂热的眼神又变得迷惘,“你就是颜颜呀!我那处,只对着颜颜硬得起来。”
“我不是颜颜,我是颜……”颜清澜才说了一个颜字,越承骥眼神又热烈起来。“颜颜,你别蒙我,我知道是你,它只对你有感觉,其实那时,我第一次见你时,它就有了反应,只是我不敢确定,总怕误了你……”
他诉说着相思之苦,颜清澜清楚地感觉到,威姿赫赫的帝皇正在向自己撒娇示好。
颜清澜感到羡慕和哀伤。
那个颜颜真幸运,未知,简崇明有没有像越承骥爱颜颜那样爱着自己。
这么一想,颜清澜shenti绷直,残存的一丝欲-望火星子也不见了。
自己心中系着简崇明,怎么能由着越承骥这般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皇上,说说你的颜颜吧。”颜清澜不动声息地轻轻推越承骥。
“颜颜的声音特别好听,像山泉水一样清澈。”越承骥滑了下去,仰面躺到织毯上。“那天,第一次见到她时,我就给她的声音迷住了……”
声音很好听,颜清澜有些痴,想着,再好听的嗓音,也没简崇明的嗓子好听,猛然间想到谢弦的声音与简崇明一般无二,脑子里乱了。
越承骥在喃喃说着,清澜一句也没听进去。
一人说着自己的心上人,一人想着自己的心上人。室内光线渐渐暗淡,后来,陷入黑漆漆之中。
御膳监来请示过好几次,夏实把耳朵靠到殿门上,有窃窃私语,没有更激烈的声音,夏实犹豫着,没敢请旨推门。
月色如水,朦胧飘渺像轻烟笼罩宫阙城楼时,殿门终于打开。
颜清澜鬓发微散,喊夏实进去点灯,吩咐传膳。
六十四道汤菜,越承骥算是不奢华的帝皇了。
“陪朕用膳。”越承骥淡淡地道。人前的他没有半丝情绪波动。
颜清澜恭敬地道:“臣领旨。”
桌面那么大,要自己夹菜还真不易,幸而,越承骥吩咐内监:“给颜侍诏布菜。”
用过晚膳,该回自己的宿处了,出了大殿,颜清澜正迷糊着不知怎么走,一个宫女迎了过来,鞠身道:“奴婢幻蝶,是贵妃娘娘分派来服侍大人的,大人,请。”
那宫女年约十五六岁,眉目秀丽,眼睛又亮又大,十分的有神采。
这宫女姿色上乘,比华阳宫早先服侍自己的宫女美得多,颜清澜暗赞,心道这宫女也许是秀女出身。
一路前行,颜清澜问道:“你家里都有什么人?”
“奴婢是家中独女,家父是御史中丞林远漠。”
御史中丞,这官不大,却也不小,拥有弹赅三公九卿文武百官的权力。
颜清澜微微皱眉,莫贵妃指派了这么一个有身份有姿色的女子来服侍自己,有什么目的?
有品级的宫人住在内侍省,绵延起伏的宫室一座挨着一座,颜清澜分配的是一个叫夕颜的侧殿,显然,莫贵妃照应着她,一应物品齐全,布置得简洁舒适。
除了幻蝶,另有一个名倾云的宫女侍候她,文静安分,眉目颇为耐看,一身宫装干净整洁。
“大人,这是宫里娘娘们下午送来的礼物,奴婢登记了。”
倾云递上一本册子,一一打开桌上一个个精致的盒子,指着琳琅满目的物品向颜清澜汇报。
莫贵妃送的苏合香。
顾德妃妃送了一对红宝石宝珠簪,两朵点翠镶金岁寒三友珠花。
季淑妃送了点翠嵌珠凤凰步摇,红珊瑚珠垂翡翠雕琢的小葫芦耳环一对。
……
倾云念了许久,高阶妃嫔不多,送的东西精致无比,低阶妃嫔多,礼物便普通得多,有一个甚至送的是一对银耳环。
颜清澜拿起莫贵妃送的苏合香收进怀里,又拿起那对耳环细细打量。
谁送的她方才没听清,问道:“这耳环谁送的?”
倾云打开册子看了看,道:“流华宫东侧殿住的容答应送的,容答应闺名韩月容,父亲是御前六品侍卫韩延。”
六品御前侍卫,不是什么大官,可那是皇帝的护卫,也不能小觑,颜清澜哦了一声,记下了。
有来有往,她只是个四品官,皇帝的妃子先示好了,她也得回礼吧。
可她只有谢弦给的银票,难道按收到礼物的贵重程度,回人家一两二两三两十两银票?
“颜大人,皇上有赏。”门外长长的尖尖的声音,有内监奉了皇帝之命,给颜清澜送赏赐来了。
簪环珠花,锦缎丝绸,香炉宝扇……皇帝赏赐的物品真不少。
“颜大人,皇上旨意,这些东西,随颜大人喜好,可以送人。颜大人不必早朝,每日巳时,到御书房服侍。”
来得及时,皇帝的赏赐恰好用来回礼。
夜深了,明日再送回礼罢,颜清澜眯了眯眼,吩咐道:“明日早,你们按来礼的轻重给各宫娘娘送了回礼过去,代我问候拜上。”
“是。”倾云和幻蝶齐声应下。
颜清澜顿了一下,道:“容答应的礼重些,就说,我很喜欢那对耳环,多谢了。”
两人又齐齐应是,颜清澜准备梳洗,却见倾云犹犹豫豫望自己。
“还有事?”
“大人,安昭仪没给大人送礼,大人要给她送吗?”
安昭仪?那揣掇越承骥到相府的女子。
别人都送了,唯独她不送,这是给自己下马威吗?
颜清澜想了想,道:“不送。”接着又道:“贵妃娘娘调的香,御香师都比不上,我特别喜爱,以后凡是贵妃娘娘送来的香,不可打开用,我另有用处。”
莫贵妃的香,能让人魂离身失措,颜清澜辨不出哪些能用哪些不用,她决定一概不用。
一般妃嫔之间才会相互送礼,皇帝后宫的妃嫔这么快给自己送礼,是笃定自己也会成为皇帝的寝边人吗?
一品妃都给自己送礼了,独安昭仪一个从二品妃不送,这是挑衅轻视,只漠然置之还是要回击?


11短兵相接【6月11日更新】

深夜,颜清澜辗转翻侧难以入睡,后宫也不平静。
昭仁宫中,莫贵妃斜躺在床上,琉珠和琉月跪坐在床边半榻上,主仆三人窃窍私语。
“娘娘,谢相这一招,可把紫烟宫那位气坏了。”琉珠笑道。
”那是。”莫贵妃弹弹纤长的指甲,轻笑道:“安昭仪想带着皇上去相府激怒谢弦,却落了谢弦圈套,能不气吗?”
“娘娘,那一位也太厉害了,竟然刚进宫半天,就能使皇上下旨册封殿下为王。”琉月有些不安,“娘娘,由着她坐大,会不会影响到娘娘的地位?”
“你主子我能容得她坐大吗?”莫贵妃诡异地笑了。
等到势成,再来对付就晚了。未雨绸缪才是兵家良策。
目前她要跟颜清澜一起,联同谢弦,把越遂安捧上位,不会跟她反目。
不便毒杀颜清澜,可是,却能慢慢地暗中来。
那瓶苏合香,闻着香味清雅,实则是慢性毒药,颜清澜闻了,一年后便会五脏衰竭,药石无治。
把幻蝶派给颜清澜做侍女,是为了让幻蝶有机会给皇帝瞧见,若是可能,被皇帝临幸得宠了,她便多了一个强助。
幻蝶是她的人,得宠于她是好事,她自信,能完全控制幻蝶。
皇帝平时正眼都不瞧无双一眼,想不到昏迷中按着无双胡来,然后竟就那样沉沦,对着肖似无双的颜清澜着迷。
谢弦怎么能探知皇帝心中的隐秘,提前找了一个眉眼肖似无双的女子藏着呢?
皇帝喜欢颜清澜,怎么不直接册为妃嫔,还要玩封女官这一招,还像模像样让颜清澜住女官宫室?
莫贵妃百思不解。
颜清澜的进宫,对莫贵妃来说,也算是好事,对安昭仪却不是了。
越承燑让安载洲传话,训了她一顿。
自作聪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越承燑骂得很难听。
”狂什么,不就是有个王爷的名份,没有我算计着,没有我爹,他什么都不是。”安昭仪恨恨地砸东西。
“娘娘要是有个皇子……”良辰惋惜地道。
若有个皇子傍身,安家就用不着看越承燑眼色了。
“皇帝不临幸,哪来的皇子。”安昭仪面色更恨。
不止没法怀上龙种,甚至,她和越承燑偷情怀上的孩子,她也只能咬着牙弄掉。
颜清澜不能留,然,她刚进宫,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下药毒杀太引人注目。
安昭仪抿思苦想,然后,招手芳辰附耳。
“你现在就去……”
“是。”
夜色深沉,芳辰闪出紫烟宫。
不用赶早朝,颜清澜卯时末方起身,幻蝶和倾云上前服侍她洗漱,颜清澜有些不习惯,心思转了转,压下那股违和,由着她们服侍。
女官有女官的服饰,然而越承骥有旨意,让她不必穿官服,谢弦昨晚不知托谁送了几套衣裳首饰进宫,极合适。
颜清澜照了照镜子,自失地摇头,想着,这模样,倒有些像邀君宠的妃嫔。
安排倾云给各宫回礼,颜清澜让幻蝶陪自己上御书房。
莫贵妃安排这么一个美人儿服侍自己,也许是有要扶持她上位的想法,颜清澜心中微有不自在,却仍打算如莫贵妃所图,多带幻蝶到越承骥面前显眼。
昨晚夜里灯笼光影看不清,白日里行走,皇宫里除了宫阙楼阁,景色也极迷人,暖风轻拂,花瓣飘飞,暗香阵阵,绚丽迷人。
甘泉池上碧波荡漾,水光粼粼,岸边照水临波的三位如玉佳人,更是给碧波增加了无限春-色。
“大人,那三位是安昭仪,季淑妃和容答应。”幻蝶小声道。
颜清澜不易觉察地蹙了一下眉头,她本来以为,那容答应只送得起一对银耳环,是家境贫寒可怜之人,想不到也和安昭仪混在一起。
颜清澜未与安昭仪打过照面,仅在相府听到那张狂做作娇声媚气的声音,她对安昭仪便殊无好感。
颜清澜远远行来,池边三人也在细细打量她。
裙装颜色素淡,头上簪钗花饰简单,婉约的身段在柔软的衣料中透出一股让人心折的风姿。
晨光在她脸上投下朦胧的光泽,柔和纤美的五官恍如空山清泉,剔透明丽,绝美难描。
三人面上闪过异色妒色,季淑妃拧转手里的帕子,指甲变得发白。
容答应叫了起来:“咦,颜大人,你怎么和无双公主很像呢?”她的眼睛朝着颜清澜上下打量,嘟起嘴,复又攒眉,道:“也不像,公主总是愁眉苦脸的,不像你这么傲气凌人。”
傲气凌人!颜清澜愣了愣,她从没觉得自己傲气凌人,然而,前世圈子里的人对她的评价,就是说她傲气凌人目下无尘。
苦笑了一声,颜清澜依礼节朝三人行了礼。
这个倒不用教导学习,前世演电影,她演过妃嫔皇后女官,宫廷的礼节很熟练。
“颜大人,你是谢相什么人?听说,你很得皇上宠幸,你怕不怕皇上?”容答应似乎看不见颜清澜的疏离有理,扯住颜清澜好奇地问个不停。
对上她执着清亮的双眼,颜清澜暗感奇怪,这样纯真无瑕的人,怎么在宫廷活下来的?
“颜侍诏果然国色天姿,我等多有不如,难怪能令皇上着迷。”季淑妃冷冰冰说话,她说话的腔调,简直就是面瘫皇帝的翻版。
颜清澜微微笑道:“清澜之容色,不敢和娘娘相提并论。”
一语既出,季淑妃脸上的坚冰解冻,霎时间容光焕发。她紧紧的盯着颜清澜,迟迟疑疑道:“你说的是真心话?我比你美?那皇上为何喜欢你不喜欢我?”
她解冻了,换颜清澜被冻住,越承骥后宫的妃子,怎么没个正常人?
不?是怎么一个比一个天真?
也不是,莫贵妃就深不可测。
片刻后,颜清澜回神,见季淑妃正直直看着自己,目光炯炯,遂笑道:“娘娘,你称臣下什么?臣下又称呼你什么?”
“颜侍诏,娘娘。”季淑妃回答,说完了,面上阴霾尽扫,笑逐颜开。
跟两个不成熟的大孩子说完话,颜清澜额头微有汗意,悄悄吸了吸气,颜清澜朝安昭仪致意,准备接收安昭仪的语刀。
安昭仪却不说话,往一边让了让。
她怎么这么轻易放过自己?颜清澜疑惑不解,迟迟没有抬步。
“大人,时辰快到了。”幻蝶催到。
再不赶紧走,就迟到了,颜清澜一脚踏上甘泉池的浮桥,心念一动,转头看安昭仪。
安昭仪也正看着她,两人目光对上,安昭仪眸子里的得色和恨色来不及掩藏,直直地落进颜清澜眼里。
季淑妃和容答应看来是没心计之人,在这里堵自己的主意,怕是安昭仪挑起的,她挑起却又不开口给自己下马威,有何图谋?
颜清澜微微一笑,道:“下臣差点簪越了,三位娘娘先请。”颜清澜退下浮桥。
“我们还要在御园里走走,颜侍诏自便。”安昭仪轻启朱唇。
“大人,再不走就不及了。”幻蝶又催促。
颜清澜再次抬步踏上浮桥,略一顿,又退回,问幻蝶:“有没有近路到御书房?”
“没有,这是最近的,别的路要绕甘泉池,远了许多。”
“走别的路,我怕过桥。”
不容置喙的口气,幻蝶嘴唇蠕动了一下,道:“大人,这边请。”
两人沿着甘泉池走了一里多远时,忽听得浮桥那边人声喧哗。
幻蝶看了看,道:“好像是有人掉池里了,那么宽的桥板怎么还掉池里,走得太不小心了。”
那么宽的桥板怎么还掉水池里?颜清澜冷然一笑,安昭仪果然不安好心,自己这才进宫第一天,就想要自己的命了。
颜清澜到达御书房时,已经巳时了。
“怎么这时才来?”越承骥扫了颜清澜一眼,深眸有闷怒。
“甘泉池浮桥上有宫人落水,臣被阻了来路,绕路来的。”颜清澜鞠身请罪。看着殿内膳桌上满满的一桌菜,肚子咕噜一声响。
“陪朕用膳。”越承骥不再追问,面无表情道。


12脉脉情逗

越承骥发情时狂热像火山爆发,不发狂时,却又是面无表情的冰山。
颜清澜微微有些不惯他的冰山冷脸,却又暗感安心。
用过早膳,越承骥一言不发坐到御案前批奏折,颜清澜也不知自己要做什么,怔站了片刻,拿起一本奏折看了起来。
奏折内容冗长啰嗦,咬文嚼字,昨日拟旨时本来怕着,硬着头皮提笔写字时,工整的簪花小楷写得顺畅,此时再轻易看懂奏折,颜清澜也没感到意外。
大约无双的意识还有些许在脑子里。
那么长的奏折,内容总结起来,也不过几句话。
沿海南平郡大约一年前掀起一股崇拜保生娘娘之风,先是渔民出海必拜保生娘娘,后来迅速发展为老老少少都拜。
保生娘娘是一年前由当地富商洪家出资建的一座庙宇里供奉的女神,地方官担心长此下去,洪家一呼百应,地方政令将无法执行,想拆了保生娘娘庙,又怕引起民众强烈的反抗,故上折请示。
“都讲了什么?”越承骥眼皮也不抬一下。
颜清澜把自己总结的几句话讲完,没有照着奏折宣读。
越承骥深攒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伸手和颜清澜要奏折。
他看了有一盎茶时间,然后眯眼凝思。
颜清澜见越承骥没有斥责自己,无聊中又拿起下一本折子。
又是啰啰嗦嗦写了很长,颜清澜看着小山似的奏折,心道越承骥每日光看这些折子,不想处理之策,便难得歇息之时,有些同情,不自觉就拿过一边的纸张,提起毛笔,将内容三言两语总结,写完了吹干,夹进折子里。
越承骥批完迷信崇拜那本奏折,回头看颜清澜总结过的奏折时,深眸一亮,点头赞了声好。
这日上午,颜清澜总结书写,越承骥批复,两人把小山高的一沓奏折处理掉一半。
午膳时,越承骥又留了清澜下来一起陪他用膳。
戏文里,得皇帝赐膳可是无上的荣宠。
颜清澜想,自己这算是幸倿还是宠臣?以后不会天天陪皇帝一起吃吧?那得被多少人妒恨?
膳毕,清澜想着皇帝不知要不要午休,正想告退,夏实禀报凌统领求见。
“你留下来,听听早上甘泉池有人落水是怎么回事。”
他什么时候派人去调查了?颜清澜暗暗疑惑。
“怎么回事?”
“启奏皇上,表面看是浮桥桥板相连的铁链因日久松开了。”
“实情呢?”
“今日早上需从浮桥东头过桥到各司当值的内廷司官员,因季淑妃与安昭仪容答应在桥头说话,不敢簪越均绕路了。”
从东往西过桥的入口挡住,可禁不住会有自西往东过桥的宫人,安昭仪只挡一边的人,那边的人比自己先过桥,不是一样得落水?
颜清澜心道:安昭仪这局设得只有五成胜算,忒不划算。
“落水的宫人是过了甘泉桥禁行时间过桥的,算来颜侍诏若是过桥,正好是落水之人。”凌统领下面的话吓了颜清澜一跳。
原来甘泉桥巳时前是内廷司官员过桥时间,宫人不得通行。
其他官员到时,安昭仪站在桥上不让,那些人只能绕路。
自己到时,安昭仪却让路了。
不过,即便落水,安昭仪等人就在一边,总得喊救人吧,自己也不一定会死。
“甘泉池表现平静,底下是暗流,汹涌湍急,通护城河。”越承骥似是知颜清澜心中所思,淡淡地作了介绍。
啊!颜清澜低呼,惊问道:“落水的宫人救上来了吗?”
“没有,连尸体都没找到,估计是冲出皇宫进了护城河了。”
变成一具尸体的差点就是自己,颜清澜心中五味俱杂。
“皇上,要彻查此事吗?”
“无需,此事到此结束。”越承骥扬手,凌统领退了出去。
他真偏心,颜清澜愤愤,自己差点被害丧命,他却不追究。
愤懑之余,颜清澜一阵心惊。
自己这生的哪门子气?论亲疏以及在皇帝心中的重量,哪能和他的妃嫔相比。
“查不出什么的。”越承骥漠淡地道:“没有半分证据握着,为此彻查妃嫔,不止找不出元凶,还会牵连进无辜之人。”
好像有道理,颜清澜泄了气。
越承骥也不午休,又坐到御案前。
皇帝其实可以把权力下放,成立一个机构,由三到四个信得过的大臣先点检判断,不重要的由大臣处决,重要的才呈上来自己处理。
“五品以上官员的奏折,才送到朕这里的,下面的,就由他们处置不呈上。”越承骥颇耐心地说道。
颜清澜听他说话,方醒起自己不知不觉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说都说了,颜清澜也不再避忌,道:“这些,也可以着人先看过,就像臣刚才那样,这样,皇上就不用太辛苦了。”
“这些若是在朕看之前给他们看了,朕就给架空了。”越承骥漠然道:“原先就是由内阁先看过写上处理意见,再呈给朕处理的。”
原来自己想的,人家早在实行了,如今由皇帝乾纲独断,原来还是皇帝通过不懈努力争取来的。
颜清澜有些赧然,自己演过皇后女官,可不代表就深谙官场之道。
“你脸红的样子真好看。”越承骥的冰山脸突然开冻,刚硬冷傲的深眸变得柔和,颜清澜愣住,未及回神,右手手腕被握住,手套竟是被摘了下去。
“皇上,把手套还我。”颜清澜吓得急欲抽出手去抢手套,却哪有挣开越承骥的力气,不止挣不开,还让他握住摩挲。
“没有疤,戴手套做什?”越承骥皱眉,才说得一句话,眼神变得怪异。
是不是摸到自己的手起反应了,颜清澜憋得脸通红。
越承骥拉着她的手往前一带,颜清澜扑到他怀里,周身重量尽压到他身上。
浓烈的阳刚气息充斥鼻腔,颜清澜的意识渐渐的变成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