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惊心动魄,颜清澜有些累了,想通了一切,不再纠结,倒到床上睡觉。
此时,回到皇宫的皇帝越承骥,正站在御案前,目光沉沉,他的面前,是墨迹未干的一张水墨白描画像。
静静地注目画像许久,越承骥的目光移到自已胯-下
记忆很模糊,模糊到似乎不存在。
却又很清晰,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勃-起了,那种让人眩晕的热力,是他过去那些年从来没体味过的。
他记得自己抱住那个绵软的身体,沸腾燃烧。
耳边似乎又响起梦里佳人的低徊轻喘,迷乱的呻-吟叫得人呼吸不畅血液奔突。
那心的悸动,那找到苦苦追寻的珍宝的喜悦,在他迷糊的梦境中交緾错织。
过去那么多年,对着女人诸无欲望,就为等着她出现吗?
越承骥的目光从自己腹下再次移到画像上。
方才在相府,惊鸿一瞥之下,他立刻认出来,房中的女子就是自己苦苦寻觅的梦中佳人。
站在她面前,捧起她的脸时,他那里,又有了反应,并且,比梦中还强烈。
那种辗转千百年后方得重逢的历劫心酸,又涌上他的心头。
他方才,很想像梦里那样,野兽一样撕咬纠缠她,摩擦着她的rou体,作弄出她的低吟,让两人热烈的气息交-融,更想狠狠地进-入她的身体。
他死死地克制住了。
只为,他从佳人的眼里看到惶然害怕!
“有办法让一个女子不是以妃嫔的身份呆在朕的身边吗?”越承骥低声道,像自己言自语,又像是问在门口站着的内监总管夏实。
御案上的画像只有面部线条,不过,夏实还是看出来,那画上的人是无双公主。
公主已经死了,要让一个死人呆在身边,怎么可能?
夏实没敢反问,昏迷三日又苏醒过来的皇帝,比以前更冷冽更让人心惊。
皇帝又喃喃着说了一句,夏实硬撑着头皮道:“宫里面,除了嫔妃宫女,还有女官,元宗皇帝德馨皇后在时,帝后均有女官,皇上也可册封女官陪侍左右。”
夏实也只是应付皇帝,当越承骥沉沉的眉眼豁然开朗,高声吩咐拟旨时,夏实愣住。
皇帝念到册封居住在相府汀芷苑的姑娘为御前待诏时,夏实头皮发麻。
汀芷苑是谢弦为无双准备的,住在汀芷苑里面的姑娘,是不是谢弦的新欢?
朝堂跟后宫一样,靠互相牵制取得平衡,现今安载洲逊王隐隐的连成一线,莫道衡和谢弦虽说面和心不和,可因为同捧越遂安,也形成同盟,有了他们与安载洲逊王互相制擎,皇帝的位子方坐得牢固。
皇帝此番逼死无双公主,朝堂上很多人都等着看谢弦与皇帝反目获罪,谢弦隐忍不发,夏实作为皇帝的贴身太监内宫总管,暗松了口气。
可皇帝再下这么一个圣旨,不是要把谢弦逼上反路吗?
越遂安仁弱温顺怜下恤孤,夏实私心里,希望继承皇位的是越遂安。
“皇上,殿下与相爷交好,这圣旨,由殿下去宣读如何?”让越遂安去宣旨,谢弦便无法发作。
“允。”
颜清澜模模糊糊觉得,皇帝不会就这么忘了自己,却没料到圣旨来得那样快。
御前待诏!四品女官,职责是传门服侍帝后,皇帝元后已死未再立,她进宫要服侍的,只有皇帝。
“不要进宫,皇上要怪罪,我顶着。”谢弦把明黄的圣旨揉成一团。“皇上用的迂回曲折的招数,现在是女官,下一个封号,便是妃嫔。”
颜清澜一声不吭,拿过圣旨抚平,扯直,扯得笔直,像一根毙命的绳索。
如果那些首饰不是假的,她在当铺当到银子便不会出城,就不会遇上谢弦。
如果谢弦的声音不是与简崇明那么相似,她不会痴看着他,也就不会引起谢弦注意进了相府。
不进相府,九五之尊深居禁宫内苑,见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也便不会有这一道圣旨。
好像,什么都是注定的。
谢弦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清澜,你歇着,我去殿下说,我进宫去向皇上陈情复命。”
青衫飘然而去,颜清澜看着空旷的门洞出了会儿神,起身走了出去。
7往事堪悲
回廊四通八达,厢房抱厦穿插,颜清澜在一处轩昂壮丽厅堂前停了下来。
厅里面有人在激烈地争执。
“弦哥哥,你抗旨不遵,父皇会生气的,那个女子是什么人?能比我姐姐重要吗?你怎么能这样,我姐姐刚死,你就喜欢上别的女人。”
我姐姐!颜清澜身躯一震,心头有看不见的细丝扯起,勒进心脏中,将她刚硬的心劈成两半。
颜清澜朝前迈两步迈进厅中,厅里正争执的两人一齐朝她看来,颜清澜的视线凝滞在身量稍弱的那个人上。
那人一身黑袍,戴着黑面罩,露出来的一双眼睛清纯明净,小鹿一般可爱。
“姐姐!”看到清澜的刹那,那人惊喜地大叫,飞快地朝颜清澜扑来,近在咫尺时,又生生刹住脚步。
“你是我姐姐吗?”他很细声地说着话,双眼有点水汪汪的,欣喜渴望地看着颜清澜,一双手伸出,握紧松开,想拉颜清澜的手,犹豫着不敢拉。
他哪有半分皇子的威严,倒像是夹着尾巴可怜兮兮的一只小狗。
颜清澜喉间酸涩,身体自动地作了反应,一手按到越遂安肩膀上,一手就要去擦他夺眶而出的泪水。
“无双,不可。”谢弦飞奔而至,抓住颜清澜的手臂,拉着她退了好几步。
他情急之下,无双两字脱口而出,这下,无法隐瞒了。
越遂安不等谢弦解释,朝颜清澜扑过来,扯住颜清澜袖子呜呜大哭。
“姐姐,你诈死怎么不和我说?姐姐,你的脸看起来没有搓粉,怎么能那么白……”
他一行说一行哭,哭得颜清澜肝肠寸断。
颜清澜心口初始是隐隐疼痛,后来,全身气血翻涌,竟心痛得身体微颤。
这是这具身体的记忆吗?清澜眼前忽然闪过一些场景,广阔的宫殿,高耸的楼檐,一眼望不到头的宫墙一角,年糼的她和越遂安抱在一起,一群宫女太监哄笑着骂着“丑八怪煞星”,泥土和草屑树枝不停地扔到他们身上,姐弟俩像蛛网中挣扎的蚊虫,悲苦而凄然地承受着折磨与辱骂。
场景忽地换了,御花园中,饥肠咕噜的姐弟俩在寻找可吃的东西。
一个比姐弟俩大了五六岁的男孩突然出现,堵住他们的去路。
那是逊王越承燑,越承燑残酷地下着命令。
“把他们的裤子扒掉,本王要看看,她们的小鸡鸡和小**的颜色是不是也是这么丑……”
一群宫人一拥而上,有人按住姐弟俩,有人去扒他们的裤子,越遂安吓得呜呜哭着,惊恐地喊着姐姐。
“放开我们,你们这是以下犯上。”同样年糼的她,在看到弟弟无助的眼神后,拼尽了力气挣脱宫人的扭压,扑过去狠狠地推开扒遂安裤子的宫人。
“真是没用,这么多人还按不住两个五岁孩子。”越承燑捋捋袖子,朝姐弟俩逼近。
“皇叔。”颜清澜只见自己拼命地护住遂安,哀求的目光看着越承燑。
“你自己脱裤子给我看看,我就放过你弟弟。”越承燑捻起一朵鲜花,捏碎花瓣,把汁液涂到无双脸颊上,轻薄地嬉笑着。
“姐姐,不要。”遂安哭叫着,清澜看到自己拍拍遂安的肩膀,静静地站了起来,咬着唇缓缓地往下褪裤子。
小肚皮露出来,脱裤子的手越来越慢。
“姐姐,你怎么啦?生我的气?”颜清澜沉默的时间太久,越遂安不知所措地问她,抓着她袖子的手不停地颤抖。
“没有。”颜清澜急忙摇头,看着小心翼翼低眉顺目的越遂安,心头苦涩难以言表。
“姐姐,你没擦粉吧?皮肤怎么这么好看?我能变得和你一样吗?”
“给姐姐看看你的脸。”颜清澜伸手,轻轻地摘越遂安的面罩。
越遂安眼神闪烁,难为情的很,看样子,不想给清澜揭下他的面罩,却又不敢违拗。
虽是双生子,遂安和清澜眉眼半点不像,不过,那让人不忍卒睹的赭红色皮肤,却是一样的。
“谢弦,杜……”清澜想让谢弦托杜太医找出自己服食过的那种奇毒给遂安解毒。
“我会命人尽快找出解毒之药的。”谢弦打断颜清澜的话。“殿下,公主的肌肤怎么变好了,目前还说不清,我一定想办法让你也恢复正常,殿下需谨记,在肌肤恢复之前,不可临幸宫人。”
“好,我听弦哥哥的,谢谢弦哥哥。”越遂安开心的笑着,乌黑的眼睛星星般璀璨晶亮。“姐姐,你也别进宫了,和弦哥哥成亲,父皇那边,我回去复命时和他说明情况便是。”
他太天真了,清澜暗叹。
看着越遂安的脸,颜清澜瞬间作出决定,隐瞒自己的身份,进宫当女官,与谢弦里应外合,查清是谁害的自己,拿到能治越遂安皮肤的毒药,再想法把越遂安拱上帝位。
茫茫人海,怎么找到简崇明,得靠缘分,暂且先不急着寻找简崇明。
“不行。”谢弦听清澜说要进宫,断然反对,“皇上这是一步引诱一步,先封女官骗进宫,然后就是册妃嫔宠幸你。”
“不进宫就能避免他的宠幸吗?”颜清澜淡淡反问。
谢弦唇线紧抿,眼里露了不甘心痛。
“父皇旨意里只说汀芷苑的姑娘,弦哥哥,随便找个女子给我带进宫吧。”越遂安提议。
真这么做,就等着皇帝找碴儿下旨革了谢弦相位,查抄相府。
鱼死网破大家给皇帝一锅炖了。
谢弦显然也明白这一点,面色越发难看,颜清澜笑道:“也许,这才是皇帝的目的。”
她信口说的,谢弦却眼睛一亮。
“殿下,你先出去,我和公主说几句话。”
“公主,我先给你拿一副薄纱手套用着,杜太医说了,只要你的双手不摸到男人,就不会出什么事。”谢弦有条不紊吩咐着。
“稍后,我会让人给你送去几副手套用着,这些银子你拿着打点一下宫人。”谢弦眼神緾绵,柔声道:“在宫里,好好保护自己,暂时不要与莫贵妃撕破脸。”
他的态度怎么转变得这么快,颜清澜不解。
“看来,皇上看出安载洲和逊王不安份,故意设的迷局,你看得透彻。走,我亲自送你,欢欢喜喜地送你进宫。”
颜清澜带着满腹疑问登上车辇,一路思来想去,想不明白谢弦为什么转变得那么快。
她的疑问在宫门时得到了解答。
宫门处热闹非常,大约瑞景朝的重臣都来了。
“谢相真是媚上有术,佩服。”一留着山羊胡武将着装的人不阴不阳道。
“不敢不敢,桓之只不过是为主分忧。”谢弦谦和有礼地拱手,清润的嗓音有种志得意满的笑意。
“谢桓之啊,是不是恨自己不是女儿身,不能服侍我皇兄,就把自己的女人也献上了?”尖酸轻薄的声音,颜清澜从薄纱看出去,双手不自觉攥紧。
这人就是无双和遂安小时一直欺负他们的逊王越承燑。
“王爷此言桓之不敢当。”谢弦一派云淡风清。
“王爷此言差矣,皇上宣召的,可是御前侍诏,殿下,谢相,我等不敢挡路,请。”
这个想必是谢弦的盟友,颜清澜定睛细看,皮笑肉不笑,眉眼有一两分莫贵妃的影子。
这是莫贵妃的父亲太尉莫道衡了。
“不干不净的女人,怎能进宫?”越承燑狂妄地狞笑,一挥手,后面闪出两个老宫女:“你们上车,给车里的女人验身。”
这个皇朝的皇帝,看来并未能完全驾驭臣子,否则,这些人不敢这般行事。
不知越无双是否完璧,颜清澜有些急,心思一转,又想,如果不是完璧,不用进宫,岂不更好?
这么想着,悄悄看谢弦,却见谢弦半点不急,似乎笃信她是处-子一般。
谢弦嘱咐越遂安不可临幸宫人的话在清澜脑子里突然浮起,颜清澜顿悟,自己服了那两样毒,拥有什么艳肌媚骨,想必前提条件是处-子之身。
谢弦刚才态度骤变,应该以为自己还是处-子,强bao还有册封女官等看似要得到自己的系列事件,是皇帝在布陷阱给有心人跳,不是要真的宠幸自己。
两个老宫人一步一步走近车辇,还有三步了,谢弦身形一转,伸手拦住。
“颜姑娘是皇上亲封的四品侍诏,未知两位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他的脸上带着浅笑,身姿像春风里挺拔的青竹,笑容可亲,言语温和,四周却在一瞬间变得宁静。
颜清澜唇角翘起,轻松地向后倚靠到车壁上
片刻的静谧后,车辇重新前行,缓缓驶进宫门。
8风姿撩人
经过重重高大而色彩辉煌的宫墙,车辇进了一处两层重檐楼门,颜清澜发现,过这道门时车辇没有停下来,谢弦的面上微有诧色。
太和殿黄色琉璃瓦,门拱梁枋上雕绘着金龙彩绘,几人合抱的朱红色大圆柱,地面白玉花岗岩铺成,上面云绕龙盘浮雕图,极富气势。
“姐……颜姑娘,你在此处稍候,我进去向父皇禀报。”越遂安小声道,声音有些颤抖,看来很害怕见皇帝。
“不用怕。”谢弦朝越遂安安抚地笑笑,转头对清澜温声道:“稍等,我先进去面见皇上。”
半敞开的朱红菱花门扉就在这时走出一个手执拂尘的太监,
“皇上有旨,侍诏进见,其他人退。”
“姐姐,你小心。”越遂安小声道,眼睛湿漉漉的。
“多多保重。”谢弦轻声道,眼波如水。
他们关心自己,是自己的家人。
颜清澜心中掀起波涛,是苦是甜分辨不清。
金丝绣着双龙合玺彩锦帷垂,巨大的团龙图案八角宫灯,整个大殿庄严雄伟,气势恢宏。
颜清澜半垂下眼睑,心中有些怯弱,不敢看窗前静立着的铁塔似的人。
她怕看到那日那双陷入狂乱中的通红的眸子,也怕看到相府里骤见到自己时的那张容光焕发的脸。
殿门被轻轻关上,整个大殿静极了。
许久的寂静后,在颜清澜咚咚的心跳声中,越承骥大踏步朝她走过来。
他握紧她肩膀,嗓音闷雷般沉喑:“你叫什么名字?”
“颜清澜。”清澜脱口而出。
“颜清澜……”越承骥喃喃说着,忽地托起颜清澜下巴,压上前俯下脸,气息打到她脸上:“我想直接册你为后的,然而,我知道你不愿意……”
他没自称朕,语音由刚强忽而转弱,轻飘无力,颜清澜抖然间被无形的东西束缚,纠结困顿住,久久地挣不出来。
低暗的嗓音响过后,织物的窸窣声响起,在寂静的房间里如惊雷震耳。
颜清澜呆呆地睁开眼,堪堪看到雕塑般坚韧的腹肌。
紧实腰线起伏荡漾出灼人热力,颜清澜一阵寒一阵热,完全不知所措。
迷蒙间猛一阵天旋地转身体瞬间着地,惊呼未及出口,整个人已被越承骥完全罩在身下。
“你干什么?”颜清澜惊羞怕恼,质问脱口而出,浑忘了身上是威权赫赫的皇帝。
“想得到你。”越承骥回应得理所当然,嗓音粗砺如同沙岩:“我方才突然想,你早晚是我的人,何必忍着。”
怎么会这样?她以为,相府中自己周身光裸皇帝尚且没化身禽兽,这回又是册封的女官,不会……
“想什么?”越承骥抚过颜清澜眼睫,来回摩挲,慢慢往下,长指按到她嘴唇上,忽然间低头,颜清澜还没回神,“啵”一声脆响,越承骥在她粉嫩的小嘴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他这一下动作形同偷袭,又快又准,颜清澜反映过来时,嘴唇只余了火-辣辣。
越承骥伸舌舔着自己的嘴唇,冷硬的深眸居然弯弯的,笑眯眯地露着得意的表情。
颜清澜忽然明白过来他只是捉弄自己,羞恼不已,粉拳不假思索捶了过去。
越承骥眉目有些扭曲,面色要笑不笑。
“下去,在我不愿意时,不能胡来。”颜清澜咬牙切齿,她一点不怕皇帝了,这是一只纸老虎。
越承骥趴在她身上不起来,嘲道:“我会让你求着我要你……”他的嗓音已没有先前的沉暗戾气,火辣辣的很:“其实,你渴望着我。”
“胡扯。”颜清澜被说中心事,泪水哗然狂涌。
“你怕什么?”
怕什么?怕被一个陌生人夺了心和身。
悲凉愁苦在胸腔里翻搅,颜清澜只觉心口剧痛难抑,悲声道:“我有喜欢的人,我不喜欢你。”
“是吗?你的反应可不是如此。”越承骥的面色冷了下去,食指和中指隔着衣物,突然夹住颜清澜山峰上的红果,扯起,捻转,揉-搓。
一阵快意随着刺痛从胸前胀起,颜清澜浑身一颤,软而糯的低吟从唇齿间逸出。
“明明是个雏,怎会如此风姿撩人!”越承骥低喘,声音沉暗,深眸又现出狂乱之色。
颜清澜惊怕地瞪越承骥,却不知情动之时,这一眼如波如烟,挟着正被滋润着似的娇喘,越发撩人勾魂。
“皇上,谢相求见。”传来救命似的禀报声,颜清澜急忙推越承骥,哪推得动。
越承骥紧紧地盯着她,盯得颜清澜脸热脸红时,终于起身,还顺势勾抱起颜清澜,帮她掸了掸衣裙,扶正头上的发钗。
人家的衣裙只是微有褶皱,你却上衣都没有,还不快穿上,颜清澜瞪眼,无声地斥责。
越承骥慢条斯理替清澜打点好,方捡起地上自己的衣裳。
按理,似乎该上前帮他着衣,颜清澜轻咬了咬唇,站着不动。
越承骥也没开口要她服侍,有条不紊穿戴好,淡淡道:“宣。”
谢弦没穿官袍,还是方才的着装。
是不是不放心自己,又回转来察看?清澜有些感动。
“皇上,臣方才见遂安殿下举止稳妥,言语踏实,一问方知,殿下年已十五,如今六部弊端颇多,若有皇子监察督查,或可好转。”谢弦略一顿,欲接着再言,越承骥已冷声道:“你和他姐弟走得颇近,不知他的性子吗?”
谢弦离开后心中惴惴,找的借口晋见越承骥,见清澜无虞,目的达到,便欲鞠身告退。
颜清澜却出声了:“相爷说的遂安殿下,是宫门处拦着不让我的车辇进宫的那位王爷吗?”
“不是,带侍诏进宫的才是遂安殿下,那位是逊王爷。”谢弦极聪敏,立即接口说出越承燑,又道:“拦着不给颜侍诏进宫的另一位,也不是王爷,是定边将军王毅功。”
“有人不给你进宫?”越承骥深眸闪过疑色。
“是的,一大帮子官员堵住我,那位逊王爷命嬷嬷给我验身,我以死相争,才避了羞辱。”颜清澜嗤笑,道:“皇上,你可曾下诏让对我验身?”
越承骥沉吟不答,颜清澜接着道:“同为皇子,原来差了这许多。”
颜清澜语带机锋,虽没明着为遂安争权夺利,可是,逊王如此肆无忌惮,越承骥若不是偏心太多,当不会坐视不理。
遂安性情仁弱温和,确不适合官场,可他身为皇子,不适合也得适合。
越承骥看向颜清澜,目光冰寒,颜清澜挺直腰身,狠狠地瞪了回去。
先收回眼光的是越承骥,他的手指在桌面敲击了几下,平静地一字一字道:“颜侍诏,拟旨。”
——元皇后所出嫡皇子遂安,仁孝恭和,封怀王,着入朝听政,由丞相谢弦带着,先六部行走,稍后再定明职。
9谁之过错【6月9号的更新】
这么容易便激得越承骥封怀安为王!颜清澜激动不已。
越承骥让她拟旨,她提起毛笔边想着怎么让谢弦来写,思索间右手已抬腕,明丽娟秀的字行云流水写了出来。
谢弦捧着圣旨出去,颜清澜的唇角卷起一朵甜蜜漩涡。
“我册封越遂安你很开心?”越承骥翻了翻奏折,又烦躁地合上。
“是。”颜清澜也不避讳,才处了些时,她看出来了,皇帝眼光很尖锐,在他面前耍心眼,还不如直言不讳。
“何因?”
“清澜一介孤女,所依靠的,是相爷,相爷要立足朝堂不倒,凭借的,惟有怀王。”
“你的依靠是谢弦?”越承骥目光灼灼,锋芒逼得颜清澜口不能言。
尖锐的质问后,越承骥的深眸闪过淡淡的悲凉的味道,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诉说,“朕无法对他们好。”
他们?是指自己和遂安吗?
“十二岁那年,先皇病重,朕奉命大婚,皇后比朕年长三岁,艳名远播绝色无双。”
越承骥停了下来,颜清澜屏息凝神。
“那个时候,朕刚知通晓人事。”越承骥的深眸瞬间更加晦暗。
十二岁,那么小。颜清澜有些同情,想必,刚通晓人事的他,新婚夜出丑了吧?所以,寂-寞的皇后爬墙了?
“你猜,侍候的人都退下后,皇后跟朕了说什么?”越承骥冷硬的眉目浮起刻骨的冰寒,唇角露出一个冷笑来,那是讥嘲的冷笑。
“皇后对朕说,她有心上人,且已失了清白之身。”
颜清澜怔住了,越承骥眉宇间深刻的纹路看得她心中发酸。
越承骥双眼一闭,往后倒靠到御座上。
“朕的那双儿女,是皇后留给朕的耻辱。”越承骥的肩膀微微抽搐,胸膛剧烈起伏。
他能容忍奸-夫淫-妇生的一双儿女活着,委实不易,清澜心底深处对越承骥的恨怨消得无影无踪。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越承骥冷声一笑,道:“初时,朕没有发作,是因为父皇病重,闹嚷开了怕父皇一气之下……后来,父皇驾崩,朕刚登基,处处受到制擎,唯有国丈曹太傅和谢弦的父亲谢相是尽心扶持朕的,朕不得不隐忍下来。”
“谢相家和皇后娘家?”
“谢弦的父亲,是国丈的得意门生。”
无双和遂安有那么强硬的外祖家,为何幼时还在宫中过得那么苦楚?颜清澜想问,越承骥自己接着解开了她的疑问。
皇后生下双胞胎儿女难产死去,越承骥无喜色悲色,丧事办得潦草,曹太傅似是有所察觉,又伤心独生女儿去世,一病不起,三个月后郁郁而终,谢弦的父亲在曹太傅出殡的当晚,跌进相府池塘淹死。
皇帝失去最有力的两个强助,此后朝政多方受制,焦头烂额。
“最先没有处死他们,是因为太傅新逝,朕有些不忍,后来,是因为,朕必须有一个继承人活着。”越承骥睁开眼睛,拉了颜清澜的手按到自己腹-下。“自大婚夜听得皇后竟是不清不白的后,它对女人再没反应过。”
手心下热力腾腾,很有反应,颜清澜又羞又恼,脸涨得通红。
“前几日,我在梦里突然有了反应,醒来后我找不到梦里让我魂断心酸的人,后来,相府看到你,它再次有了反应。”
越承骥说到此处不说话了,寂静的大殿中,只有他有力的心跳声和略微粗嘎的喘息。
颜清澜不知说什么,静静地也不再开口。
皇后那时,想必有心上人却无法拒绝进宫,也很痛苦吧?
不过皇后的性子看来很刚强,不然,也不敢在新婚之夜说出那样有可能招来灭门惨祸的话。
或者,皇后笃信,越承骥不会说出去,也不敢怪罪。
她也许很可怜,却也很可恨,她死了一了百了,可留给越承骥的,不只是油亮亮的绿帽子和一双时刻提醒越承骥男人耻辱的儿女,还有长达十五年的不举。
颜清澜有些同情越承骥。
许久后,越承骥沉沉道:“谢弦能力很强,刚正廉明,出身仕族世家,能够与权臣对抗,朕唯一不满的是,他对皇后的一双儿女,关心得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