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两兄弟同时爱上一个女人,他也没打算治越承燑,颜清澜轻声笑了,温柔地道:“皇上派人到相府取一样东西,那些是我从宫中带出去的,是逊王爷送我的礼物。”
“朕不想看,你回去后,就把那些毁了。”
越承骥想要自欺欺人!颜清澜偏不让他做缩头乌龟。
她进宫为妃后,越承燑动不了她,可动得了遂安,动得了谢弦。
谢弦隐瞒她的身份不上报,越承骥从这时起,心里已对谢弦不满。
没有越承骥的庇护,如果越承燑再稍稍透露密旨的消息给莫家,谢弦和莫家脆弱的同盟关系将结束。
孤军奋战的他,无法抵御越承燑的陷害的。
“皇上不想看,可臣不得不说。”颜清澜轻轻地说道:“不然,皇上以后得知,又要怪臣没有事先禀报……”
31魂迷智失
一样一样介绍,那些物件由颜清澜嘴里生动地讲了出来,甚至,她不知是不是无双的记忆,还讲了越承燑送无双那些东西时说的话。
“逊王爷送帕子时说,那帕上的两个人,男的是他,女的是臣。送那小乳盎时,他说,他府里也有同样的东西,他每天得空就抚摸,就像是在摸臣……”
越承燑往日说的污言秽语,颜清澜一句句缓缓说着,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
“你的身子给承燑得了吗?”越承骥咬着牙听着,在颜清澜歇息顺气时,冷不丁问道。
他只关心自己是否清白?!颜清澜悲愤难抑,无双和遂安饥饿难忍,像小老鼠一样在宫中偷偷摸摸穿行寻找食物的非人遭遇,罪魁祸首就是他。颜清澜恨得牙齿打颤,脸颊肌肉不停发抖。
“朕问你话呢,你的身子给承燑得去了没有?说。”越承骥厉声喝,拇指和食指中指掐住颜清澜的下巴。
很痛!下巴的痛比不上心窝处的痛,那痛绵延入骨髓,像有无数根钢针同时刺扎。
“说,他得了你身子没有?”越承骥的手指再次加了力,似乎颜清澜再不说,他会把她的下巴毫不犹豫捏碎。
颜清澜心底生取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一种愤怒,觉得越承骥只在意她清白与否,另一种却是解脱的快意。
“还不打算说?”越承骥沉声问。
“皇上何必问?”颜清澜呸了一声,嘶哑地闷笑道,“是什么关系才会送那种东西?”
一瞬间,空气也被撕裂开,颜清澜看到那个傲岸如山的帝皇的眼睛陡然睁大,而瞳孔却刹那间紧缩,雄健的身躯像被抽走筋骨般瞬间瘫软,紧接着他的口中发出长长的一声啊字,凄厉尖锐不似人声的惨叫,倒似是钝器划过皮肉,嘎地一声撕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皇上,这都是拜你所赐。”颜清澜微微笑,轻声道:“我们姐弟受饥捱饿,比小乞丐还不如地活着,逊王爷欺辱虐待我们姐弟,不是皇上默许的吗?”
“你让朕怎么办?她给朕戴绿帽子也罢,还留下一双儿女时时提醒朕,朕是只乌龟,十五年,十五年来,朕没有真正成为男人过,都是拜她所赐,你让朕怎么去善待她的儿女?”
越承骥像野兽一样嚎问,渐渐地,激愤的情绪像漏气的气球,悄悄泄了,到后来,他的声音接近讫语:“清澜,你真的认为是朕的错吗?”
心中本是激愤的,可她到底不是无双。颜清澜默默地推开越承骥的手,犹豫又犹豫,沉默着给越承骥倒了一杯水,递到他咬得血印深深的嘴唇边。
越承骥低下头一口喝干,他的眉眼软弱得让颜清澜禁不住想,自己这时递给他一杯毒酒他也会毫不犹豫喝下。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这样虚弱的他让她有些慌乱。
“颜颜,你回去,让谢弦准备一下,明日举行宴会,后日你就进宫来。对不起朕食言了,只能先给你一个妃位,不过,你相信朕,朕不是不想册你为皇后,而是,大婚得经过钦天监择吉,而且,阻力会很大。”
他竟然不改初衷?颜清澜呆了。
“朕一定会补一个盛大的婚礼给你的,相信朕。”似乎是给她的沉默无言吓着了,越承骥有些手足无措,拉过颜清澜死死抱进怀里,磕磕碰碰亲吻她。
颜清澜僵僵地任他动作,心乱他的不介意,又茫然彷惶。
进宫,给他做妃子,那她还找不找简崇明?
“颜颜,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越承骥慌张地表白着,见颜清澜还是一言不发,猛地推开她,拿起毛笔醮墨水在纸上刷刷带动。
他要像向谢弘写护身符那样给自己一纸未来的承诺吗?
颜清澜咬住唇,冲上前一把抓过越承骥写着的那张纸,“皇上,臣……”
不想进宫四个字像被刀切断了没有说出来,颜清澜要撕开那张纸的手像中风似的不停发抖,眼珠子睁得很圆,快占满了整个瞳仁。
越承骥不是要写什么承诺给她,纸上只有几笔线条,但雏形已出,毫无疑问,那是一袭婚纱,现代人结婚时新娘穿的婚纱,不是古人的凤冠霞帔。
“颜颜,朕是真的喜欢的,第一眼见到你时,朕好像找到寻觅千年的归宿一样,就算你没有让朕不举,朕也是认定你的,颜颜,朕会亲手设计咱们大婚的礼服,给你一个盛大而珍重的婚礼……”
越承骥絮絮叨叨说着,颜清澜颤抖着把纸放回御案上,铺开压平,颤声道:“皇上,这衣裳很好看,你接着画。”
“你喜欢吗?”越承骥眼睛晶亮,渴切地看颜清澜。
颜清澜轻颤着点了点头。
“颜颜,那你等着,我慢慢画,好好画,行不行?”越承骥呵呵一笑,带着薄茧的手指在颜清澜眉间柔柔推着,嘴角轻扬,笑意盈盈道:“颜颜别皱眉头,我要画你。”
越承骥把那张纸移开,另拿了一张,调开颜料,这一次,他画的是穿着婚约的颜清澜。
颜清澜一眼看出来,那是现代的她,不是无双。
她和无双容颜一模一样,然,无双养在深宫,眉目有些娇脆,而且,比现代的她年轻了近十岁。
画里的她青丝高挽,绣着百合花的轻纱从头上轻柔地垂下,长长的曳地婚纱镶嵌着钻饰,娇艳的花朵缝在一起形成花海波浪一样的裙摆。画上的她梨靥双涡漾嫩香,半喜半嗔如痴如醉,微侧着身,像是在看新郎等新郎将她轻拥入怀。
眼前雾气迷朦中,越承骥神情专注而狂热,颜清澜揉了揉眼睛,深吸了口气,低声道:“光有新娘子不好看,你把新郎也画上去。”
“好。”越承骥点了点头,悬腕运笔,画上出现男人的脸部线条时,颜清澜几乎要尖叫起来。她伸了手指堵住嘴巴,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尽量放轻。
画上的男人脸部线条明朗,英挺的眉,微侧着脸望着新娘的眼睛里荡漾着笑意。
那是刻进颜清澜脑海里的简崇明,半丝不差。
越承骥像是画过千百次似的,笔尖走动很快。
一身十分合体的白色西装,粉色衬衫配浅蓝色斜条纹领带,画里的简崇明高挑俊朗,气宇不凡。
原来那没来由的心动情动,并非自己水性杨花,苦苦追求的人,竟然在穿越来的第一眼间便相见了。
原来,并非自己自作多情,简崇明真的在她不知道的背后,默默地爱着她。
他也许穿越过来时接收了越承骥的记忆失去本来记忆,可潜藏在他脑子里的爱恋,还是使他在甫发现自己进了无双的身体时而再一次爱上自己。
看他画画像的熟练程度,他不知画了多少次这样的婚纱画像了。
在默黙地关怀着她的同时,他也在渴望着能与她携手步入婚姻的礼堂。
把她身心撕裂开的那种沸腾的无法解决的痛苦解决了,越承骥就是简崇明,她不用再承受折磨与自责。
“这是谁呢?不是我啊。”越承骥画完了,拿起画像要献宝时,一下子又从迷朦里醒了过来。
现在不是讨论画里的人是谁的时候,颜清澜想大哭,想大笑,更想越承骥狠狠地揉-躏自己。
她的胸腔快要炸开了,血液流得很快。
“崇明,我想你,我爱你……”颜清澜喃喃说着,含着泪痴痴望,越承骥怔了怔,忽然间眸子像着了火,他伸手将颜清澜狠狠地拉入怀中,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照准嘴唇吻了下去。
不同于他先前乱无章法的啃咬,这是真正的吻。
他的嘴唇在颜清澜唇上辗压厮磨,舌头顶开她的牙齿,寻到她的舌头,卷起勾挑纠緾。
颜清澜紧紧地抱住他,踮起脚努力迎向越承骥,他的身体很热,气息粗嘎急促,他吸着吮着,仿佛要将颜清澜吞吃。
重逢的喜悦使颜清澜的理智退避三舍,欲-望在体内无限膨胀。
她期待这一刻已经太久了,久到经历了两辈子。
名份和顾忌被颜清澜抛到一边去,这一刻,她只想好好地在简崇明的怀中享受着他的爱恋他的热情。
他们饥渴地拥吻着,吻了很久很久,在颜清澜腿软得站不住呼吸被掠夺精光的时候,越承骥终于停止了。
颜清澜睁开眼,痴迷狂热的一双眸子对着她,他喘着粗气,激动得身体在颤抖。
颜清澜伸出手,轻轻地解下他头上的金冠放到御案上,纤指缓缓地摸向他的衣领。
“颜颜……”越承骥低喃,对她的热情有些惶然和不敢置信。 “颜颜,咱们现在就来,可以吗?”
他俯下头,含咂着颜清澜的耳垂,轻咬着她的脖颈,惴惴地不安地轻吻。
颜清澜撩开他的外袍,一手摸上他腰间的盘龙镶玉腰带时,越承骥羞涩得耳垂都红了。
“颜颜,我没做过,我怕会让你失望……”
“我也没做过,咱们一起学习。”颜清澜踮起脚,热情地亲吻他的的面颊和嘴唇。
男人很强悍,却又很笨拙,她让他敬畏着,却又如此喜爱,内心深处对他久远的期待与盼望在这一刻奔涌而出,轰轰烈烈锐不可挡。
32惆怅东风
鲛绡幔后,玉炉里轻烟袅袅。
被放倒到软榻时,颜清澜闻到了醇酒的香味。
未饮,人已自醉了。
带着薄茧的大手脱去了她的衣裙,修长有力的手指顺着她的脸颊、脖颈、锁骨一路摩挲向下。
夙愿得遂的幸福无法言表,颜清澜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像置身云端,颜清澜飘啊飘飘到前世。
前世,简崇明为什么远远护着她不走近,是因为与越承骥同样的不贪污举毛病吗?
“崇明,你以前有没有想过这样?”
“崇明?”越承骥抚着颜清澜的手顿住,喃喃地重复着崇明两字,像是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这名字为何觉得那样熟悉?
脑子突然陷入一片空茫中,越承骥觉得自己走在无止境的天地里,迷惘中,他突然发现,自己看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一条条宽阔的道路,路上一辆辆奇怪的东西行驶着,还有奇怪的像是指示标志的灯光。
这是什么地方?这地方好像有些熟悉。
一辆行驶着的奇怪东西在一个奇怪的像是房子的建筑面前停下,车上走下一个二十八-九岁的男子。男子快步走近房子打开房门后,来到房间里一个奇怪的四方东西面前按了一下,四方东西里面出现了一个个男人女人影像。
男子线条明朗而坚决,当那里面出现一个女人时,男子的平淡无波的眼睛里出现了一种不可言传的狂热味道。
那女人穿着绣着精致青花瓷花纹的软丝裙,罩白狐毛披肩,身材纤浓有致,眉目轻盈舒展。
那女人是颜清澜!
越承骥看到男子步履不稳地走到那个四方东西前,伸了手出去,长指一笔一画描摹着那颜清澜的眉眼……
颜清澜不见了,男人啊地闷嚎了一声,凄辛悲凉。
男人褪下裤子,越承骥看到,男人胯-间的男性标志软垂着。
不知是否同病相怜,越承骥心底生出漫无边际的痛楚。
突地,幻像里男人一拳击向软垂的一物。
像是击到自己腹下,灭顶的疼痛侵噬,越承骥啊地一声惨叫。
期待中的狂热没有到来,听到越承骥痛切的叫声时,颜清澜吓得一下睁开眼睛。
“崇明,怎么啦?”
崇明?她喊自己崇明?越承骥忘了疼痛,骇异地看颜清澜。
崇明?是幻觉里那个男人!
越承骥心中生出一些奇怪的情绪,更多的幻像从他脑海里闪过,画面最后定格住,颜清澜满脸汗水,扶着一辆自行车焦急地说着道歉的话,而那个叫崇明的男人,隔着暗黑的玻璃看着她,沉静的眸子熠熠生辉。
越承骥的沉默和恍惚把颜清澜吓坏了,想起他并没有前世的记忆,颜清澜改口道:“皇上,你怎么啦?”
“我没事,颜颜,你先回去吧。”越承骥低声说道,他想静一静,脑海里深处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自己就是那个崇明。
箭在弦上松弓,衣裳都脱了被喊走人,颜清澜有些难堪,更多的是担忧。
“皇上,你没事吧?”
“没事,你走吧。”越承骥微笑,轻吻了颜清澜脸颊一下,带着安抚的味道。
谢弦在宫门外等着颜清澜一起回府,天边残阳如血,颜清澜在霞光里走了出来,身材秀挑,腰身窈窕,谢弦怔看着,在颜清澜走到跟前时,也忘了要收回目光。
颜清澜神思恍惚,视若无睹上了马车,默默地靠到车厢壁上,也没有问谢弦为何隔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回府。
马车在相府停下,进了汀芷苑后,见颜清澜还没开口的打算,谢弦有些忍不住。
“你后来和皇上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颜清澜闷闷道,在她的期盼中,与简崇明重逢是那么的惊心动魄。上辈子,他默默地在背后呵护了她近十年,其中的真情烈焰能把人焚毁,想不到因只有她一人投入其中,重逢变得这么漠淡。
“你的身份定下来后,皇上怕是就要宣你进宫了。”谢弦重复了一句先前说过的话。
“皇上说了,让你明日就设宴公开我是你妹妹,后日册我为妃让我进宫。”颜清澜倦倦地在椅子上坐下,无力地斜靠到椅背。
“这么快?”谢弦惊跳。他还什么都来不及查,如果曹皇后落入娼门一事是越承骥所为,清澜的身体可是无双,他怎么能让无双委身害母仇人?
“你怎么不找借口拖拖?你很想进宫吗?”
若是不知越承骥是简崇明,她自然要拖,眼下,自是不想拖。刚才若不是越承骥让她走,她都不想出宫了。
越承骥有传位越承燑的密旨在王毅功和越承燑手里一事,颜清澜想说,又不敢说,这事关系极大,她先前怕越承燑对付谢弦和遂安,眼下,却又怕谢弦得知后,对越承骥不利嫁祸越承燑。
迟疑了片刻,颜清澜低声道:“我把自己是无双的实情告诉皇上,也告诉皇上,逊王爷送了那些物儿给我。”
她告诉皇帝越承燑送了那些羞耻的物件给她,告诉皇帝她是无双他面上的女儿,皇上仍不改初衷!
谢弦面上强撑的平静刹那间碎裂,他想说些什么,喉咙里堵得死死的怎么也发不出声。
“相爷,我怕我进宫后,逊王爷识破我的身份,不能对我怎么样,却拿你和遂安出气。”颜清澜接着道。
谢弦颤抖着给自己倒了杯茶,许久,抖索着送到唇边,一口饮下。
静默了许久,,谢弦也没能说出心中要说的话,他想说:清澜,曹皇后尚在人间,她当年没有死,是被人送进欢场,如果那个人是皇上,你还决定要进宫吗?
他不敢说,如同颜清澜不敢说出有传位密旨一样,他怕颜清澜告知越承骥,若是害曹皇后的人就是越承骥,那曹皇后便会遭杀身之祸。
谢弦离开时,颜清澜犹豫了片刻喊住他:“相爷,遂安不是皇上的儿子,恐怕你怎么使力,皇上都不可能立他为储君的。”
“殿下必得当上储君。”谢弦轻声但坚决地道:“他面子上是皇子,皇上唯一的儿子,他如果当不上储君继承不了皇位,皇上百年后,登基为帝的人不拘是哪个,都不可能容他活下来。”
颜清澜身体一震,谢弦说的,她也料到,只是,没有这么震憾。
“你是他亲姐姐,你忍心看着他丧命吗?”丢下这句话,谢弦转身离去。
越承骥对着自己时不是无能,自己可以为他生下亲生皇子,她的儿子继承皇位,遂安的性命自然无虞。
颜清澜这样想着,摇了摇头。
眼下朝堂暗潮翻涌,越承燑得知她是无双后,朝夕间便会报复谢弦和遂安。
除掉越承燑是最迫切的,颜清澜有些悲哀地想着,假设越承骥有简崇明的记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应该能远远地压过他与越承燑的兄弟之情的。
后日就要进宫了,想着以后能与心上人朝夕相处,颜清澜心中无限喜悦。想着越承骥没有简崇明的记忆,又有些失落。
谢弦哪会在真相未明前给颜清澜进宫为妃,他出了汀芷院后,回到房中微一沉吟,唤来谢扬,低低地交待:“马上派人立刻通知逊王爷,清澜就是无双,后日就要进宫为妃。”
他要利用越承燑阻止清澜进宫为妃。
“是。”
“办完这事后,发请柬出去,相府明日宴客……”谢弦的声音很小,谢扬越听面色越僵,谢弦说完后,他迟疑着问道:“来赴宴的,可都是当朝重臣,大家一起中毒了,会不会对相府声誉有影响?”
“我也会中毒,而且,情形比谁都危急。”谢弦淡淡道。
“怀王殿下呢?”谢扬问道。
“殿下被皇上处罚,正禁足着,没法参加宴席,不需担心。”他可以拿自己作赌注,却不能让遂安犯险,幸好,遂安被禁足来不了。
越承燑得到消息后用最快的速度从南平赶回京城至少也得五日,他要用百官中毒事件拖住皇帝纳清澜为妃的打算。
高官重臣均中毒命在垂危,皇帝哪怕做样子,也不便在众臣未愈前下旨纳妃。
谢扬领命,谢弦又轻声补充了一句:“静悄悄散布消息,就说,安如蕊进宫一事,是我在皇上面前进言造成的。”
“相爷,这?”这不是明着挑衅安家,往自己身上招祸吗?谢扬变色。
“去吧,照我说的做。”
等不及慢慢安排了,他得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到给遂安以毒攻毒的毒药。
颜清澜刚才欲言又止,竟然有劝他打消扶持遂安上位的打算,并且那么迫切地想除掉越承燑,谢弦敏感地意识到,越承骥可能明白告诉过清澜,皇位会传给越承燑。
越承燑回京后,清澜是无双的消息将会成为不公开的秘密,那时,莫家会与他生嫌隙,而皇帝恼他隐瞒真相,越承燑恨他藏下无双,他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遭杀身之祸只在旦夕间。
在这之前,他得想办法安排好两件事。
他要尽快从安家手里拿到毒药给遂安解毒,遂安丑陋的容貌改变了,若是他失势了,他可以想法让遂安死遁隐居到民间,幸福地生活着。
从安家手里拿到毒药的最佳办法,就是以自己为诱饵,引安家对他下毒。
希望安家手里毒药不多,给他下的是给无双下过的那种毒。
另一件迫切地需要办的事便是——给曹皇后脱乐籍,把她从教坊里解救出来。
33认人而举
怎么给曹皇后脱乐籍从欢场救出,谢弦一时没想出良策,皇帝命他翌日便设宴公开颜清澜是他妹妹,宴席迫在眉睫。
相府的宴席设在后园莲池边,一张张几案围着莲池而设,放眼望去,莲花开的正艳,粉红的莲花与碧绿的荷叶漫漫相连,美景怡人,幽香扑面,让人心驰神醉。
笑声谈话声一声高过一声,谢弦端着杯子在客人中间穿行,绣着青鹤云纹的月白色宽袍大袖随着着身姿的移动轻轻摆动,飘逸如仙。
酒酣耳热之际,宾客们交头接耳起来。
“相爷请客为哪般?说的那么神秘,你知道为的什么喜事?”一官员问道。
另一人摇头,酸酸道:“相爷除了洞房花烛之喜,其他的莫不拥有了,能有什么喜事?大概也就是找借口看看大家各是什么立场,幸好安大人来赴宴了,不然我等可真为难。”
众人的交头接耳谢弦听不到,听到也不会在意。
相府宴客只说有喜事要公布,却没说为的什么事,等下,他向安载洲敬酒后,谢扬就会听从他的命令,让使女给赴宴的大臣斟上毒酒。
众人中毒他也会中毒,颜清澜是他妹妹的消息,将会因中毒事件来不及宣布。
安载洲在朝堂中跟他一直针锋相对,今日出乎意料前来赴宴,有没有可能是被自己激怒了,要借着赴宴之机向自己下毒呢?
让自己死在自家的宴席上,这可是再好没有的除掉自己的机会。
谢弦微笑着走到安载洲案前。
一番客套话说完,跟在谢弦身边的谨言举起酒壶欲给谢弦斟酒。
“谢相喝的是不是私藏的好酒?”安载洲笑着抢过谨言手里的酒壶。
“还有比极品女儿红更好的酒?安大人真会说笑。”邻近安载洲的几案上的官员打趣,又对着谨言多看了一眼,笑道:“相府里果然人才辈出,相爷,你这丫鬟比有的人家的小姐可是更有气度。”
谨言羞涩地低头,谢弦的目光从安载洲这边调开,浅浅笑着对那官员道:“这位是颜侍诏的贴身丫鬟,颜侍诏甚喜她,若不然,弦当……”
“下官失言,相爷莫怪。”那官员状甚惶恐,离席端了酒杯向谢弦陪罪,很巧,恰好站在谢弦谨言与安载洲几案之间,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谢弦微笑着接受了那官员的道歉,两人寒喧几句,那官员退回席上。
谢弦把目光调回安载洲几案上时,有意无意地瞥了远处正指挥着众丫鬟上酒上菜的谢扬。
谢扬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安载洲方才真的借机投毒了,谢弦心口激跳得厉害。
“安大人看过了,弦的酒与安大人喝的可有差?”谢弦目光落在安载洲脸上。
“一样的,老夫向谢相赔罪。”安载洲笑着把酒壶递回给谨言。
待谨言给自己斟上酒,谢弦酒杯微举,微笑着道:“安大人,请。”
宽大的袍袖扬起挡在面前,谢弦把手里杯子里的酒倒进领口里面缝着的一个特制不渗水吸水的油布小口袋里。
把带着残渍的杯子凑到唇边润了润,谢弦抿着唇垂下袖子。
看着谢弦唇边的酒渍,安载洲目光闪了闪,大笑道:“谢相好爽快,今日不醉不归。”执起案上酒壶,咦了一声,道:“没酒了,来,把酒给我。”
看到安载洲拿过谨言手里的酒壶,却又失手打翻,酒壶里的酒全洒在他衣袍上时,谢弦更加喜悦。
“这……谢相,老夫告辞。”安载洲有些赧然,表现出要回府换衣袍的急迫。
计划真周密,把有毒的酒倒到自己的衣袍上,离开相府后换掉洗掉毒酒,自己被毒杀一事便无从查证。谢弦暗赞,微笑着拱手,抬启脚步欲送客,安载洲忙按住他。
一人要送一人谦推,谢弦客气了几句,招手谢扬过来送客,一面又使了上毒酒的暗示。
安载洲不在了,席上还有他的耳目,不知那毒是即发的还是延迟发作的,谢弦思量着,正想转到事先安排好的不远处的花架后拿下油布袋交给心腹下人妥当收着,再回到席上喝自己安排的毒酒,忽听着长长的尖细的唱传:“皇上驾到……怀王殿下驾到……”
皇帝来干什么?等不及今日便要带颜清澜进宫吗?
谢弦握杯子的手微颤。
百官在相府赴宴,皇帝却携着遂安公开到来,众朝臣又羡又妒的目光一齐看向谢弦。
莫道衡作为谢弦的同盟,有些欣喜地踱到谢弦身边。
“谢相,快,吩咐大开中门迎驾。”
谢弦回神,急唤大开中门迎驾。
皇帝以往经常驾临相府,那是便装微服没有露出身份,这一次到来意义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