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昨儿听我娘说,月影和雪晴口角,二少爷不知在摆弄什么,嫌她们啰唆吵着他了,大声嚷嚷着要把她们都送走。”
“咱们这位二少爷,一时风一时雨,你不用愁,横竖有太太呢!”青霜笑着安慰她,梅若依也递上一个浅浅的笑容,三人看起来,倒真是和乐融融。
饭毕盥漱后,梅若依进书房找傅君悦,片刻傅君悦带着她走出了朗月轩,两人又到后园散步了。
青霜与绿翘两人呆呆地看着两人渐远的背影,许久后,绿翘垂泪道:“长此这般下去,咱俩只怕没法在大少爷身边呆下去了。”
大户人家少爷公子三妻四妾,原本即便傅君悦喜欢梅若依,她们服侍傅君悦多年,长大后少不得收房的,只是……
青霜咬了咬唇,低声道:“亦不尽然,你是太太发话了的。”
“太太发话的!”绿翘发狠拍桌子,恨声道:“不信你没看出来,大少爷稍与咱俩亲密些,小狐狸那眉头就皱起来,大少爷就不敢与咱们怎么说话了。太太发了话又如何?总不能捆着大少爷与咱们……”
傅君悦这些日子一直刻意与她们保持距离,青霜亦正有此忧虑,叹了口气点头附和。
绿翘又道:“你不是家生子,还能攒够身价银子出府,我只能等着随便配个小子了。”
青霜打了个寒颤,出府!她家原穷得叮噹响才把她卖进傅府,这些年家里的嚼用,还要她拿了月例银子接济,她在傅府里名是丫鬟,寻常人家的小姐的吃穿用度还及不上她们,让她出府嫁人,能嫁什么人家?一般人又如何有傅君悦的人才?
“咱们……”青霜咬牙。绿翘接口道:“咱们是该一条心的时候了。”
“可是,即便咱俩一心,大少爷狠劲儿护着,咱们也没法寻到缝隙错处报给太太。”青霜皱眉。
“报给太太亦不顶事。”绿翘冷笑道:“前年,小狐狸跟着二少爷进山玩,迷路了三更天才摸回府,月影报了二少爷失踪给太太,太太要责罚小狐狸的,表少爷一个打滚,还不是那棒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依你说无机可寻了?”青霜沉默半晌问道。
“有,表少爷很着紧小狐狸,寻个机会,把他们送作堆便成了。”绿翘咬牙切齿道。
“大少爷把她看得太紧了。”
“看得再紧,可不还是允许她每月与二少爷进山玩儿一天两天么?这便是机会。”
梅若依浑不知绿翘与青霜在算计着她,她跟在傅君悦又进了沁芳亭。亭子四周清水盘旋,放眼望去,波光荡荡,耀眼迷离,池中荷叶田田,微风吹过,清香扑鼻,沁人心脾。
傅君悦靠着亭柱在长石条凳上坐下,拍拍大腿,梅若依熟练地躺到石凳上,把头枕到傅君悦腿上蹭了蹭,双手环着傅君悦的腰,两人又开始睡午觉了。
傅君悦干净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弄着梅若依的鬓发,梅若依睡着后,他那手移到梅若依脸上,掌心温柔地摩挲着。
从什么时候起,午后这短暂的相依,便成了惯例。
梅若依迷迷糊糊间觉得傅君悦把她的头朝外面移动,这样不是很得劲,她往里蹭,连着几次,她靠里,傅君悦又挪开她的头。
“君悦哥哥,这样我不舒服。”她闭着眼嘟囔,傅君悦终于不再推开她,可是没一会她又不舒服起来,她趴在傅君悦腿上的那边脸颊给一个硬硬的东西硌着了。“君悦哥哥,把东西拿开,硌着我了。”梅若依不满地低喃,傅君悦没说话,梅若依不高兴地伸手抓了要往一边扔。
那东西奇怪的会动,在她手里里极快地跳了一下。
虫子吗?不像,二少爷带她玩的虫子都是软乎乎的。梅若依使劲握住确认。
“依依,别动,松手。”傅君悦吸了口气,呼吸有些急促。
“好,你拿开。”梅若依低声应道。她松开了手,傅君悦突地伸手扣住她刚放开的手,低低地呻吟起来。
他握得很用力,那呻吟声痛苦而压抑。“君悦哥哥,你不舒服吗?”睡得迷迷糊糊的梅若依一下子惊醒过来。
“没有,依依,睡着,别起来。”傅君悦跳了起来,把梅若依的头放到石凳上,半蹲在她面前,梅若依眼前一暗,眼睛被覆盖上什么东西,傅君悦的手随后探到她后脑勺,把那东西转了一圈扎紧。
“君悦哥哥,干嘛?”梅若依伸手要去扒掉,傅君悦一只温热的手牢牢的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动,一只手从她颈窝穿过,将她的头托了起来,她被压进傅君悦宽阔的胸膛。
黑暗中梅若依感到耳边的那颗心剧烈地跳动着,傅君悦周身散发出快把她烧融的热力,他的鼻息与以往的温和平静不同,粗嘎而急促,梅若依身体微微颤抖,脑子里有些眩晕。
“君悦哥哥。”她低喊,娇艳的红唇轻轻颤动。
“依依。”传来傅君悦艰难的吞咽声,而后,有温热柔软的东西轻轻地覆到她的唇上,灼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脸上。
什么东西?梅若依脑子被烧成了一团糨糊,这是?君悦哥哥的嘴唇吗?梅若依伸出小舌轻舔。
“啊!”傅君悦低叫,勾着梅若依脖子的手抖地收紧,抓着她小手的另一只手松开了,来到她背部,隔着软软的薄薄的衣料使劲揉搓。
梅若依愣住了,僵僵地一动也不敢动,模模糊糊中觉得,两人这样子,跟平时不一样了。
傅君悦的大掌游移向下,在梅若依的腰侧流连。后来他的嘴唇离开了梅若依的唇,一口咬住梅若依的肩膀。
“疼。”梅若依低哼。傅君悦顿了一下,咬得更用力了,动作急切而粗暴,带着着魔般的味道,一只手顺着梅若依的侧腰往下,在臀部摩搓,突地往她两腿间一刺……梅若依一个激灵,猛一下把傅君悦推开,跳起来气咻咻嚷道:“君悦哥哥你干嘛?”
“不干嘛。”傅君悦喘息着道,用力将梅若依往前一拉,狠狠地揉进怀里。
慒懂迷糊
“不舒服,君悦哥哥你放开我。”梅若依被闷得透不过气来,不满地挣扎起来。
“别动,依依你别动。”梅若依后脑勺一痛,傅君悦把她重重地压到亭柱上,他整个人贴着她,粗重地喘息着,而后突然周身抽搐颤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闷响。
君悦哥哥不舒服?
梅若依托在傅君悦胸膛上的小手轻轻移动,缓缓地来到傅君悦的背部,一手勾着他的腰,一手在他后背轻抚。
也不知过了多久,傅君悦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身体也不再颤抖。
遮住梅若依眼睛的东西被解开了,原来是他的腰带。梅若依伸手想从傅君悦手中接过腰带替他围上,傅君悦已猛一下转身。
“回去吧。”他低声道,声音沉暗,前行的脚步凌乱而急促,与他平时的优雅从容大是不同。
“大少爷,你哪不舒服?歇一会再走啊!”梅若依着急地追了上去。傅君悦走得很急,梅若依小跑着才赶上。
“没哪不舒服。”傅君悦一把拔开她,似是颇不耐地又想往前走去。梅若依又忧又急,傅君悦温润白-皙的脸通红,额头遍布细密的汗珠子,哪是没事的模样?
“别走,哪不舒服我瞧瞧。”梅若依拉起傅君悦的手腕把脉。突然间视线在傅君悦袍子下方停住了,他那袍子胯间位置有一块湿渍。
“君悦哥哥,你……小遗失控?”梅若依大惊。
傅君悦身体一僵,无法答言,只苦笑,抹一把汗暗暗叹气。见梅若依把完脉后眉头紧皱一筹莫展,知她担心,只得掩下羞色,温言开解,道不相干的。
脉像没问题,梅若依也自不解,寻思傅君悦医术在自己之上,许真的不甚要紧,遂稍稍宽了心。
“大少爷,你在这稍等,依依回去另拿一件外袍给你换。”
傅君悦正欲点头,猛一下发觉,梅若依腹间裙子竟也微有湿意。他暗暗自责,这个样子若是给有心人见到,只怕又少不了嚼舌根。
“一起走。”傅君悦亦不解释,拉起梅若依疾行。
幸得是午间,丫头妈子们许是偷懒歇觉或磕牙去了,一路上没遇上谁。
进了朗月轩后傅君悦吩咐备水洗浴。青霜出去喊扫禾照壁备水,傅君悦斜倚到躺椅上,脑子里急切地想着用个什么法子让梅若依去把裙子换下。
那头绿翘却已注意到了,笑道:“依依,你的裙子脏了,去换一袭罢。”
没哪脏啊!梅若依不解,却不欲分辩,笑着回房换裙子了。绿翘拿了换穿衣裳搁到屏风后,呆站了片刻,走到傅君悦身边蹲了下去,抬手替傅君悦捏腿。
“不用了。”傅君悦下意识看向房门,一手去拔绿翘的手。
“大少爷,绿翘是太太允许的过了明路的,大少爷何必忍耐呢?”绿翘拉了傅君悦的手按到自己胸前山峰处,另一手按上傅君悦湿润的地方。
绿翘每日里都细细妆扮的,今日着的是一身水红的薄纱罩裙,侧髻别着一朵精致的绢花,脸上薄施脂粉,胭脂淡染,身上的香气醉人心弦,撩人魂魄,恰似一朵娇艳欲滴芳香诱人的玫瑰。
傅君悦才要把手拿回,绿敲已俯身压了上来,也不知是不是衣裳本就没系好,傅君悦才微微一挣,绿翘雪-白饱涨的胸脯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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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若依换了裙子回转,远远地见青霜在房门口徘徊,不觉诧异。
“青……”她刚启口,青霜竖起食指冲她嘘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别说话别进去,大少爷在宠幸绿翘……”
傅君悦在宠幸绿翘!梅若依顿时愣住,僵僵地站着,恍恍惚惚也不知心头是什么滋味。绿翘是孔氏明言过的傅君悦的姨娘,甚至青霜,她自己,她听采薇说过,在少爷身边侍候的人,只要不出大错,总是收房做姨娘的。虽然于人事上一丝不知,她也隐约知道宠幸一词就是亲热,至于怎么亲热,虽是不知的,大约也知道,亲热过后,关系就不一样了。
啪地一声响,随之是绿翘尖锐地啊地一声,青霜透过屏风往里面探头,梅若依恍惚间也要往里面看,青霜一把拉着她往外走。
“咱们走远些,别扫了大少爷的兴。”
两人来到院子中站定,青霜笑着拉了梅若依坐到秋千架上。
“绿翘这算是过了明路了,终身有靠了。”青霜似是无限感慨。梅若依勉强压下涌到喉间的酸涩,微笑着点头附和。
青霜笑着勾过梅若依的肩膀,知心大姐般悄声道:“依依,大少爷晚间总留你在房中,你们……嗯哪……了吧?你为什么一直没喜?姐姐告诉你,着紧些,趁着大少爷现在宠你,在大少奶奶进门前产下一子半女,你就终身有靠了……”
啊!梅若依圆瞪双眼,张大口看着青霜,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有喜?产下一子半女?她?少奶奶?
“怎么?害羞啦?”青霜笑着摇了摇梅若依,梅若依僵僵地笑了笑,脑子里乱糟糟的。
青霜又絮叨了很多,梅若依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眼眶里涩涩的,却又流不出泪来。
“依依,大少爷在喊你。”青霜推了她一把,梅若依兀自愣神,一个趔趄差点扑到地上。“快,愣什么呢?大少爷喊你好几声了。”
内室水汽氤氲,傅君悦头发湿淋淋的,仅着白色薄绸里衣亵裤,薄绸掩盖下的身体匀称修-长,完美无双。梅若依愣呆呆看着,突然间发现朝夕相处的人很陌生。傅君悦的里衣没有拉拢,领口敞开着,锁骨处还有几滴未拭净的水水珠,似是在邀人品尝,梅若依无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傅君悦斜了梅若依一眼,俊脸微微发红,递了布巾给梅若依,问道:“刚才去哪了?我喊了许久也不进来。”
进来作什?搅了你的好事,不定明日就得滚了。梅若依接过布巾,愤愤地擦起来——把傅君悦的头发揉得一团乱了。
“怎么啦?”傅君悦握住梅若依乱揉的手,诧异地问道。
梅若依咬唇,心中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傅君悦看了她半晌,突然低声道:“你放心罢,别愁有的没的。”
放心什么?梅若依眼眶发红,心中似乎有些明白,却又更糊涂了。
“我刚才赏了她一巴掌。”傅君悦突然道,眼睛定定地看着梅若依。
什么意思?他刚才不是在宠幸绿翘吗?梅若依呆呆看他。傅君悦手往里一缩,他本来拉着梅若依的手的,梅若依朝前一扑,堪堪倒进他怀里,下意识地伸手环住傅君悦的窄腰,傅君悦托住她臀部,把头靠到梅若依额头,柔声道:“依依,君悦哥哥会等你长大的。”
梅若依慒慒懂懂,迷迷糊糊中却又觉欣喜异常,不由地便冲傅君悦绽开笑容。傅君悦以为她懂了,心中柔情万千,把人搂进怀里,那手放到背上又是一番揉搓。
梅若依却突然又恼了,一把拔开傅君悦的手。
“怎么啦?”才刚笑了,这怎么突然又恼了。
“脏!”梅若依哼道。
“你呀!”傅君悦哭笑不得,低笑着道:“不扇她一巴掌,她还不知进退,你怎么能嫌脏?”
“你没有?”梅若依呆呆看他,他没有与绿翘亲热么?
“当然没有,不是跟你说我扇了她一巴掌么?”傅君悦含笑捏梅若依的脸颊。
“可是青霜姐姐怎么说……”梅若依喃喃。傅君悦的脸阴了下去,冷冷道:“人家说的你就信?我说的你就不信?”
梅若依这些年被傅君悦捧惯了,哪受过他的冷脸,眼下见傅君悦阴着一张脸,不思自己说话让他不痛快,倒怪他拿脸色摆架子了,心中一酸,凄凄想道:自己若是千金小姐,与他地位均等,便无须看他冷脸了。
心念转动间,突地又想到,自己本来就是千金小姐。若果自己认回亲爹,是不是就能与傅君悦平起平坐了?
梅若依这日下午也不理傅君悦了,魂不守舍呆坐着,傅君悦几次欲与她说话和解,梅若依视而不见。
这天下午绿翘一下午不见人,梅若依亦没注意,用晚膳时方见到绿翘,半张脸肿得老高,看来傅君悦那一巴掌毫不留情,使了十分狠劲了。梅若依稍为回神,想起下午那啪地一声响,估摸着就是傅君悦打绿翘,青霜明明探头看了,却不告诉自己实情,心中又是万分烦恼,暗恼傅君悦勾三搭四,嫌隙又生。
轻举妄动
梅若依动了认爹的念头,那心便如放在油锅里煎一般,难受极了。
要出去找爹,不能让人知道,那怎么出府便是个问题了。傅君悦这么年拘得她紧紧的,除了每月给她与傅晓楠进山里玩个一两天,平时便是同窗之间外出游玩都得带着她,片刻不离身的。
学堂里因何子蘅人到中年始得千金,放了一个月假,医馆那边几日才去一日跟着孟夏父亲学医,这时恰是外出的最好时间。
可是,上哪去认亲爹呢?娘说为尊者讳,当时连她爹的名讳都不提,先生教认字时也没说过她爹的名字,她逃离家门前外出的次数寥寥,也不认得回家的路,只依稀知道家在雍州城里。
回雍州城去找吧,至于怎么出府?梅若依正寻思着,不意冬雪来找她托她跟傅君悦告假。冬雪不是家生子,卖身的,爹娘家在清风镇东面的磨盘山上。梅若依机一动,找了傅君悦替冬雪告假的同时,又道自己要跟着冬雪进山玩。
“不行。”傅君悦想也不想拒绝。
府里哪个下人每月不得几天假?就是家生子如绿翘也时常告了假去跟爷娘团聚,独梅若依因是孤儿,傅君悦又看得紧,从未告假过,梅若依本来以为一说一个准,料不到被一口回绝,由不得又怨又恼,她这些年被傅君悦捧得没上没下的,不高兴了便嘟嘴使性子,站到书案前,字贴一描就一个时辰,也不跟傅君悦说话了。
傅君悦无奈,用过晚膳后没回朗月轩,陪孔氏说了会儿话,觑着孔氏心情愉悦了,笑道:“娘,孩儿需得进山找药草认药草,清风山差不多走遍了,孩儿想到别的山野去,恰好院中的冬雪家在磨盘山,孩儿想到她家住几日,在山里四处走走看看。”
孔氏皱眉,瞪了儿子一眼,道:“你一个主子少爷,到下人家住?这话也说得出来?”
傅君悦脸一热,低头领训。孔氏又问道:“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丫头?喜欢了收房就是,回头娘再另挑了人补过去,再给拔两个丫头妈子使唤着。”
“娘你想到哪去了。”傅君悦红着脸摇头,分辩道:“只是要进山认药草,娘要觉得不妥,孩儿就不去了。”
“要进山认药草?也不是难事,让小厮们跟着,再叫两个壮实的守院子的跟上,只不得去丫头的家,没的掉架子。”孔氏不以为然道。
傅君悦低声应下,晚上回了朗月轩,看梅若依没个笑脸,少不得依了,只再三叮嘱,别荒野里乱窜,仔细猛兽。梅若依喜笑颜开,点头如捣蒜,傅君悦说什么就依什么。
“你喊她进来,我嘱咐两句。”傅君悦又道。梅若依点头应下,猛一下又回神,傅君悦要喊冬雪进来嘱咐呢。
“我会乖乖的。”梅若依滚进傅君悦怀里撒娇。哪能给他嘱咐冬雪,她根本没打算去冬雪家,也不打算跟冬雪通气。她怕冬雪不敢领这差事,回头找傅君悦告密,她的如意算盘就拔打不成了。
“我不放心,还是得叮嘱她两句。”傅君悦忧心忡忡道。
“唔,大少爷,我偷偷出去玩,你却搞的这么大阵仗,冬雪都不敢给我去了。”梅若依使出看家本领撒娇,搂着傅君悦的腰部贴着他磨蹭扭动身体。
傅君悦身体一僵,猛吸了口气,将梅若依搂紧,哑声道:“好!依你,不找冬雪了。别扭了,咱俩说会儿话。”
两人坐到软榻上,梅若依倒到傅君悦腿上,傅君悦抚弄着她的鬓发,有一搭没一搭说话,不过是傅君悦叮嘱进山了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梅若依一一应下,傅君悦又问去几日,梅若依自个揣度着时间越长越好,找到爹的机会越大,日间替冬雪要了半月假,道是今年再不告假了,傅君悦问起,她便答:“半个月。”
“什么?半个月?不准。”傅君悦变色,一下子推开梅若依。
“怎地?上午我替冬雪告假时,你不是允了么?”梅若依拽着傅君悦的袖子猛摇。
“太久了,三日罢。”
“不行,大少爷你厚此薄彼,冬雪得半月假期,我同去了就只得三日。”梅若依蛮不讲理耍起赖。
傅君悦暗叹,往日里偶而许她跟晓楠进山一天,自己还牵肠挂肚,看梅若依不高兴,没奈何又祭出其他玩意儿作交换,梅若依却不稀罕,这些年傅君悦有的都掏了出来给她,就是没的,见着新鲜好玩的,也想了法子变来给梅若依玩儿,此时再想不出哄人的新鲜招儿了。
晚间两人厮緾到子时梅若依方回房,临别跟傅君悦道了明日不过来辞别,横竖没几天就回转。她急着去找爹,半个月在她想来一眨眼,心里还美美地想着这趟要能认回亲爹,再回傅府时要怎些摆小姐架式呢!
梅若依回房后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时想自己的爹不知是什么模样,不知肯不肯认自己?一时又想着杀母的两个仇人不知有没有在爹身边,自己该怎么瞒过这两人跟爹相认。一时又想着那时爹不在家,这许多年过去,不知有没有在雍州家中……辗转翻侧思虑个没完没了。
天不亮梅若依就起床,点了小油灯洗漱毕,把这些年攒下的银子拿了出来清点打算带上作盘緾。
她这些年得傅君悦宠着,打点府里的婆子丫头的东西如布头银锞子等物,皆是傅君悦给她的,自个的月例银子动都没动过,年年节节还有依例的打赏,倒攒了不少银子,有五十两之多。
梅若依把银子分装成三份,二十两的放里衣暗袋子里,十两放袖袋里,二十两放荷包里,拉上荷包带子系在裙带上,放到裙子里边去。
换穿衣裳捡了两套,临走前梅若依又把唯一从家里带出来还细心保存着的那方梅花帕子带上。那方梅花帕子上面画的梅树就是她家梅苑里的那棵老梅树,梅苑原先是她爹住的院落,听娘说娘与爹成亲时搬到上房住,他爹去从军临行前留的话,梅苑以后给她娘生的孩子住。这梅花图是她娘亲手所绘,也许他爹能认出来。
窥着冬雪出门了,梅若依捏着傅君悦写给她的批假条也出了傅府。她在傅府这些年跟在傅君悦身边上学堂上医馆,傅君悦外出都带着她,虽然年纪不大,见识却有些。出府后她直接去了车马行。
“上雍州?你一个人?”马车行掌柜上上下下打量梅若依,同样的话问了又问。小姑娘若是年纪大些,他会是以为哪家的逃妾,若是穿戴差些,他会以为是哪家的逃奴,偏小姑娘言语大气,穿戴精致,连他走南闯北之人见了也大赞,更兼那粉润的肌肤,晶亮的大眼,绝好的样貌,看来是大户人家小姐,却为何出远门,身边婆子丫鬟一个亦无。
“掌柜,少东家喊你。”掌柜的正欲推托,内室一伙计喊他。
梅若依惴惴不安等着,深怕掌柜不肯租马车给他。
掌柜的出来后,又打量了梅若依许久,问道:“你真个要租马车上雍州?”
“是,劳掌柜行个方便,车马费我有的。”梅若依探手入袖袋摸银子。“掌柜的,我到雍州城住个几天,还要回转的,掌柜的请计上双程的银子。”
“还要回来?姑娘家是清风的?”掌柜的听得梅若依道还要回转,似是松了口气。
“是的。掌柜的,来回多少银子?我先付定金。”
“不急,回来再计,只是姑娘,你单独租一辆马车,我们不好算银子,刚好有客人要到雍州,两人搭伴同乘,如何?”
同乘?梅若依皱眉。掌柜的又道:“与姑娘同乘的,是震山堂的武师。”
震山堂?就是王瑞家的武馆。梅若依对王瑞没有好感,不过一听是他家的武师,多少算是熟悉之人,遂点头应下。
“姑娘听说过震山堂?”掌柜的看着梅若依问道。
“嗯,震山堂的少当家,与我哥是同窗。”梅若依胡诌道。
掌柜看了梅若依一眼,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梅若依浑不察觉,只问掌柜的来回车马费多少银子,她没坐过马车,怕身上带的银两不够。
“合乘省不少,来回十两银子即可。”
梅若依大喜,先付了五两定金,随着掌柜的进了后院。
“就这一辆,姑娘请上车。”伙计已站在一边候着了,地上还放了一个小板凳踩踏上车。
梅若依上了车,只见同乘之人坐在一角,戴着一个斗笠,脸整个遮住了。
“大叔好,一路上请多多关照。”
那人身体动了动,却不出声,梅若依也不在意。
马车缓缓驶出清风镇,往西行约十里地,梅若依开始觉得不舒服了,胸腹间翻江倒海只想呕吐,勉强撑了不多久,她便喊驾车伙计停下来,下了马车蹲到路边吐了起来。
梅若依直吐得周身酸软无力,勉强直起腰时,眼角余光扫到与她同乘的那人出了马车,正往她这边张望,心头突地一紧。
那人已摘了斗笠,哪是什么震山堂的武师!分明是——王瑞。
焚心似火
也是一宿没睡着的傅君悦,捱得天亮后,禀过孔氏,道要进山采药草认药草,带上扫禾照壁,喊了府里守院子的壮汉傅五赶马车,这个时候恰出了傅府,朝磨盘山而去。
梅若依若是去两三天,傅君悦还能捱得,可她坚持要走半个月,傅君悦等不得了,他思量着自己也去磨盘山,在半路上接上梅若依与冬雪,这些天就带着梅若依在山里玩,只晚上把她送到冬雪家睡,自己回府。
冬雪是步行回家的,傅君悦的马车虽是迟了一个时辰出府,也还是在出了清风镇几里路后看到了路边独行的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