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得感谢他,不过,让你表哥去,你不要去,女孩子家和男人总是来来往往于闺誉有损。”高夫人道。

姜糼容要送礼是想着与季唯见面说上辈子的案情,急忙道:“姨妈,表哥说话直来直去没有我说话妥贴,我见过季大人几次面了,再见料亦无妨。”
“倒也是。”高夫人虽仍觉不妥,也没反对了,道:“上次送的是方砚,这次送什么好?贵重的不行,季大人官声清廉,肯定不收的。”
“我想想做个什么清雅又不值钱的东西吧,姨妈就别操心这个了。”

送季唯的东西姜糼容自那日去过季唯宅子就想着了,季唯的住处简陋也罢了,布置太不上心了,冷冷清清的,得弄着小饰物增加活力。

女孩子家对打扮房子天生的有热情,侯府里现成的东西姜糼容没要,尽是上好的,拿过去跟季唯的房子格格不入,季唯想必也不喜欢。

季唯还要上衙门办公,再有两日衙门里就放年假了,姜糼容也不急着去找他,跟库房要了粉红嫩绿鹅黄淡紫几匹花布,没要绫罗锦缎等料子好的,这花布也就侯府的丫鬟做袄子的里衬布。
另外又要了一大包棉花,回了房间就张罗开来。

“小姐这是做的什么?”粉妆看着姜糼容剪出来的各式造型惊奇不已。
“小白兔小山羊菊花形状坐垫靠背……”姜糼容笑道,喊粉妆帮忙。
“这布虽不是粗布,也太不好了,小姐怎么不要软烟罗等好的?”粉妆不解地问,凭高夫人对姜糼容的宠爱,姜糼容要什么有什么的。

“绫罗有绫罗的好,花布有花布的好,看着舒坦,用着称心才是最好的。”姜糼容笑道,双手不停飞快地动剪子。
粉妆若有所思看她,微微失神。

姜糼容做了四个动物形状的靠垫和四个菊花状的坐垫,还有拳头大小的几个小绒球挂在搭钩上做装饰的,做完了这些,看看布匹还剩了不少,心血来潮又做了一只硕大的白兔。

白兔装上棉花后松松软软的,姜糼容很是满意。
抱着大白兔蹭了蹭,姜糼容想起季唯美绝人寰的脸,微微有些心痒。


26、第二十六回


孟沛阳这两日没跑李府来,许是在安抚尊严受伤的韩夫人,姜糼容得以清静,缝起软垫子来很快,衙门放年假这天,她的礼物恰好做完。

季唯没有下人,挽了袖子在搞卫生,忽听门外一声清脆的季大人,急忙去开门,一看,愣住了。

姜糼容抱着大白兔看不清路,听得开门声,叫道:“季大人,快来帮忙。”
“好。”季唯毛手毛脚去帮忙,连人带大白兔一起抱住往屋里搬。
“季大人,你……”姜糼容给抱得太紧说不了话,季唯把她直抱进堂屋才停了下来,停下来后还不松开,傻傻道:“好软和!”
话说完了,季唯猛觉不妥,急慌慌松开姜糼容和大白兔后退。

这话换了孟沛阳说,姜糼容就会认为是在调戏自己占自己便宜,换了季唯,她却觉得甜丝丝的。
两人之间又隔着一只大白兔,不算无礼,姜糼容自己替季唯找到理由,把大白兔放到椅子上,笑道:“车里还有,过来帮忙。”

形形式式颜色各异的软垫子拿进屋子,姜糼容一个一个放到椅子上,霎那间一屋清新晴好,鹅黄嫩绿浅粉妆点似春暖大地,五彩六色渲染出芬芳气息,菊花漾着盈盈笑脸,小绵羊小白兔活泼泼把犄角旮旯都被跳荡出勃勃生机。
季唯看得失神。
有个女人的房子就是不一样,让人从心里觉得温馨舒适。

“好看吗?我这礼物不错吧?”姜糼容举着剩下的几个绒球,睁着明亮的大眼邀功要奖赏。
“好看,很不错。”季唯笑道,很想去捏姜糼容白腻腻肥嘟嘟的腮梆子,忍了忍没捏,拿过她脸颊的绒球捏。
“这几个给你做纱帐搭钩的装饰。”姜糼容解释。
“怎么挂?你来帮我挂。”季唯拿过去,往一侧卧房走。

姜糼容迟疑了一下,季唯坦坦荡荡,她扭捏着反显骄情,跟在背后进去。

季唯的卧房也很简陋,一只高脚衣柜,一张木漆大床,床前一个小木柜,别无他物。
床单被子是简单的蓝缎面子,蓝色撒花纱帐,刚棱冷硬中,浓浓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姜糼容不自觉地停下脚步,脸有些儿红。

季唯把绒球举到搭钩上了,旁边没来人,转头道:“怎么挂?过来……”话说了一半对上姜糼容粉扑扑的脸蛋闪烁的眼神,不由得顿住了。
“随便挂吧,我出去了。”姜糼容小脸不只是有些红,而是成了大红蛋了。
季唯太漂亮了,许是在家中不用到衙门,着装比较随意,白色长衫,腰间细带松松系着,性感撩人的紧,让人……让人很想扑倒他咬上一口。

季唯见姜糼容转身出去,脑子里什么也没想,急追过去伸手去抓她的手,指尖碰到细滑娇嫩的肌肤触电似的麻,他想松开却撒不开手,只是脸也红了。

“季大人。”姜糼容想让季唯松手,美色当前,不止开不了口,身体还微有发热。
“糼容。”季唯低声叫,声音缠绵。
姜糼容整个身体麻了,双腿跌软脑子空白一片。

“慎之。”突如其来的声音将一室的粉红泡泡砸碎,姜糼容猛地推开季唯往外走。
“别出去。”季唯飞快拉住她,又极快地放下门帘,“是刑部的同事,在里面躲一下。”
躲起来?偷情似的,姜糼容难为情地扭身体。
季唯自己也不自在着,脸灿如红霞,怕姜糼容不悦,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毛清池开起玩笑来荤素不忌,别给他看到你,我尽快打发他走。”

姜糼容耳朵热得烫,轻点了点头。

“做什么这么久才出来?”季唯的同僚毛清池嗓门很大。
“有点不适正在休息,有事?”季唯声音有些冷有些不耐烦。
“什么不适?不会是想女人想出来的不适吧?”毛清池道。
“扯淡。”季唯恼羞成怒,“有事吗?没事请回,我要睡觉。”
“睡觉?”毛清池怪叫:“慎之,别以为只有你明察秋毫,我也不是好蒙的,门外停着一辆马车,院子里半桶清水一条抹布,分明是你正在抹擦门窗有客到访停了下来,这软垫子颜色娇艳,显然出自女人之手,昨日我来时还没看到,你脸色绯红眼神明亮,半点没有不适之状,综上种种,那位佳人现在就在你卧房中,我没说错吧?你要不心虚,就让开,给我进去看一看。”

外面传来拉扯声,姜糼容僵住,给那个毛清池进来看到了,自己真是有嘴说不清,从扯打的状况听来,那人和李昂一样,是个大刺刺一点忌讳没有的人。

季唯定会拼了命不让毛清池进来的,只是那样就失了同僚之间的和气,姜糼容脑子里转了转,一咬牙,扯开衣领露出脖颈锁骨,脱了鞋子躺到床上,拉过被子盖上,面朝里,露了半截香颈,口里发出一声呻吟。

“啊?你房中真有女人?”毛清池大叫,季唯听到声愣了愣,一个不察,给毛清池冲进房去。
“对不起嫂夫人。”毛清池冲进房急忙退出来,尴尬不已,“慎之抱歉抱歉,打扰了。”火烧屁股似走了。

赶半天不走,自己一下子就让他识趣了,姜糼容得意地坐了起来,唇角高高扬起问走进房的季唯:“我机灵吧?哈,想不到你的同僚这么纯这么好骗。”
不是好骗,而是,你这么躺我床上,任谁都会尴尬得赶紧走。季唯看着自己那床蓝色的被子半掩着的姜糼容雪白的脖颈,喉头有些干渴。

不行,再看下去忍不住了,可是,又舍不得让姜糼容离开属于自己的被子。
季唯压下翻滚的不怀好意,一本正经道:“盖着被子暖和,横竖都躺了,别下来了,我去烧炉子,一会堂屋烧了炉子你再出来。”

好像有道理,躺都躺了,被子也盖了,季唯平平静静的表情使姜糼容刚萌芽的羞臊给抑杀了,房子里没烧炉子也着实冷,姜糼容点头应好。

季唯烧了炉子,提进堂屋,不愿意姜糼容从他的床上下来,看看日已近午,又走了出去煮午饭。

一个人的日子吃食很随便,家里也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季唯苦恼了片刻,做了两碗鸡蛋面。

季唯端了面进屋,姜糼容已下床了,她只躺了一会,静下来给被子淡淡的男人气息熏得不好意思忙下床。

大美人竟然会下厨,冬日冷吃面喝热呼呼的面汤也不错,姜糼容赞不绝口,吃得很痛快。

“你往日在侯府里没吃过这么普通的饭食吧?能吃的惯粗菜淡饭吗?”季唯吞吞吐吐话说得一点不爽快。
“不就吃个饱嘛,没什么。”姜糼容不在意,肚子饱饱的通体舒畅,猛想起此来的目的,急忙道:“季大人,我上次说的那个梦,我再详细说说,你帮我参详一下谁是凶手。”
“好。”季唯接过姜糼容手里的空碗搁到一边,坐直身体严肃起来。

“季大人,先说明,我不是妖怪。”要把自己是穿越的事说出来,姜糼容怕给季唯当妖怪。

“小姐,小姐……”门外一阵叫嚷,姜糼容到唇边的话又被打断,来的是粉妆。“小姐,大事不少了,大公子给都府衙门抓去了。”
“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姜糼容变了脸,李昂不是惹事生非的人。

“前几日咱府里马车撞到的那个人死在城外护城河里。”粉妆上气不接下气,半天才接着说出来:“孟世子和大公子前日曾和那人打过架,现在京兆尹判定,那人给孟世子和大公子打死后扔河里的。”
“怎么可能!”姜糼容大叫,李昂心善着,路遇一只孤零零的小动物都要给点东西吃,怎么可能在季唯断案后又去打死人?孟沛阳也不像是会打死人的人。

“夫人快急死了,侯爷和孟国公不知上哪喝酒去了找不到人,韩夫人在公堂上撒泼大闹来着。”

闹公堂能占什么好处?姜糼容暗暗不齿,韩夫人前日给季唯命差役掌嘴十下还不知收敛。

“走罢,我和你一块去看看。”季唯道,率先走了出去。

上马车时,季唯看了粉妆一眼,问道:“你怎么来的?”
“我雇的马车。”
“再找马车回李府。”
姜糼容寻思再雇马车不便,去府衙虽没经过李府,绕的路也不多,遂道:“一起上来,我们先送你回去,公堂人太多,你太漂亮别抛头露面。”
粉妆垂下眼睫,将眼里氤氲的雾气遮掩。

季唯并不是因为怜香惜玉让粉妆回去的,粉妆下车后,他若有所思地问道:“糼容,在你那个梦里,她就是你的贴身丫鬟?”
姜糼容点头,道:“粉妆真可怜。”
“提防着她。”季唯清晰地道:“她看起来在风尘中打滚过了,但是骨子里傲气不消,这种人不会甘心为奴做婢的,她对你态度恭顺谦卑大为反常。”
“你认为,她是害我的那个人?”姜糼容张大嘴,觉得不可思议,“她为什么要害我?没有理由啊。”
马车停了下来,府衙到了,季唯没时间细说,抓紧时间道:“明日你再找机会到我那边,把你那个梦里的事仔细说给我听。”

 

27、第二十七回


两个杀人嫌疑犯一个是国公世子,一个是侯爷世子,都不是四品官惹得起的,京兆尹头痛不已。

韩夫人口沫横飞骂着,京兆尹放人不是不放人也不是,看到季唯进来,登时如遇救星,不等季唯开口,就提出死者刚由刑部断过案,此案与惊马案有关连,要转给刑部。

季唯点头应下,一言不多讲,漠淡的眼神看向韩夫人。
韩夫人激凌凌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就捂住脸颊,嘴巴动了动闭上了。

京兆尹喊差役准备担架抬死者,等候的同时,季唯向京兆尹要过手套半蹲了下去验尸。

姜糼容紧张地看着。
季唯心无旁骛专注认真,查得很仔细。

约一刻钟后季唯站了起来,冲姜糼容微微扬眉,眼神柔软。
这是表示李昂没事,姜糼容被季唯无言的体贴和高超的查案能力摧营拔寨似酥倒,只觉季唯真是漂亮得不像话迷人极了。

季唯还在看她,姜糼容猛地回神,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明白了他想说什么,末了,也不知哪根弦拔动,抿唇一笑,冲季唯抛了个媚眼。
季唯的眸子瞬间漆黑明亮,飞快地闪开不敢和姜糼容直视,又很快转回来偷看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有些僵硬,傻傻的像只无措的小兔子。

“季大人,怎么样?”京兆尹问道。
季唯眉间无措顷刻不见了,换了清冷肃然,言简意赅道:“还需详察。”

他不是已经胸有成竹了吗?怎么?姜糼容脑子一转,暗赞,季唯看着没有心机,官场上却还是懂转弯抹角的,他虽然查出来了,可此时若说出来,会令查了许久没查出真相的京兆尹很没面子。

差役抬了担架过来,季唯对李昂和孟沛阳道:“请两位跟本官走一趟刑部。”
“为何?”孟沛阳傲然道:“你已经查出真相来了,我和云起是清白的,还摆什么官架子,非得要我们跟你到刑部去。”

季唯秀致的脸庞赤红,姜糼容见季唯被戳穿尴尬,怒了,孟沛阳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边,她不假思索就一脚踩上孟沛阳的脚板。
姜糼容踩完了,眼角瞥到季唯紧张地看她,高夫人满眼的不赞同,悟了过来,这是大庭广众之间,自己的行为忒孟浪了。
好在,孟沛阳私下里无耻之极,这时挨踩却静静没出声。

“季大人,你已经查出真相了?”京兆尹很惊奇。
给孟沛阳戳穿了没必要再委婉,季唯唔了一声,道:“查出来了,死者不是他杀,是死于溺水而亡。”

季唯指向死者一一解说:“大人请看,死者两手拳曲,手指甲和脚罅缝都有泥沙,肚腹鼓胀,拍着咕咕响里面胀满了水,口鼻内可见水沫和淡色血污,头脸和身上有搕擦损处,这是活着溺水而亡的特征。若是被人殴打杀死后扔入水中的,则肚腹不胀水,口眼开两手松散,五官没有水沫血污,指爪罅缝也没有沙泥,两手不拳缩,此是因下水时已失去意识没有生命力,没有活人为求生所做的一切举措。
且,大人请看,死者身上斗殴产生的伤痕均不是致命伤,伤痕极浅……”

季唯在众人犹疑的目光中侃侃而谈,末了道:“死者不是李昂和孟沛阳打死的,除了这些证据,再传唤斗殴时目睹的人来,亦可见分晓。”

孟沛阳和李昂是前日在刑部判案后出了刑部与那死去的壮汉斗殴动拳脚的,要找几个人讲述当时的场面不难,刑部当差的就有人看到,京兆尹当即命人去传人,不多时,来了三个刑部差役。

“这人不可能是李大公子和孟公子打死的。”三个差役异口同声,“李大公子和孟世子不是他的对手,前天两个人一起上还挨了这人不少拳脚。”
李昂有些赧颜,垂着脑袋道:“我说了好几遍人不是我和沛阳打死,我和沛阳打不过他,可京兆尹大人就是不信。”
“空口无凭,让本官如何相信?何况他是与你们打过架后就死的,本官自然怀疑你们。”京兆尹羞恼不已。

“凭证是有,不过,我们怎么好意思露出来呢!”孟沛阳懒洋洋道,啪一声扯开自己的腰带,猛地撩开衣袍,袒露出胸膛,“大人请看,这是证据,我和云起前天挨他好几拳,青紫红肿还没退,比死者身上的伤痕重许多,大人还要不要看下面?”

羞死人了,姜糼容急忙拉了高夫人走出去,韩夫人因是自己儿子不用避,惊天动地心肝肉叫起来:“沛阳,怎么伤的这么重?都是戚晚意那个小贱人,娘饶不了她,只罚她家一千两银子太便宜她了……”

天啊!韩夫人真是偏激得可以,先前对戚晚意那么亲切关怀,一转眼讨厌上了就把戚晚意当杀父仇人似的恨,姜糼容吓得心肝儿颤。
“姨妈,韩夫人一直就这么样狂妄肆意横行无忌?”

“嗯,孟国公忍着她,她在府里横惯了,到外头也成习惯。”高夫人拉了姜糼容的手拍了拍,低声道:“糼容,你以后注意些,像刚才那样踩孟沛阳脚板的不检点行为不能再有,刚才幸得韩夫人没看到,看到了嚷嚷开来,真不知怎么收场。”

姜糼容也知自己刚才举止失当,很乖巧地认错,又委屈地道:“孟沛阳真可恶,明明知道怎么洗涮嫌疑的,非不说,让你着急。”
“唉。”高夫人叹气,摇了摇头道:“姨妈觉得,他也不是故意不肯说,他是涉嫌人,说话没力度,季大人说来京兆尹不能反驳,他说出来人家只会觉得他是卖弄,将信将疑之下,也许更麻烦。”
“姨妈说的也有道理,可要是季大人不来,他和表哥就得给收监了。”姜糼容还是有些怒。

“季唯可能不来吗?”高夫人反问。
姜糼容怔了一下道:“也是,我去找季大人,家里人去向我报信季大人也就知道了,季大人古道热肠,肯定就来了,不过,孟沛阳怎么知道我去找季大人?”

孟沛阳和儿子好得可以合穿一条裤子,甥女去找季唯,李昂知道的,李昂知道的事,孟沛阳哪会不知?
高夫人瞥了甥女一眼不说话,刚才公堂之上,甥女和季唯眼神交緾她看在眼里,心里有些堵。
姜糼容的母亲是她一母同胞亲姐姐,姐妹两人感情很好,两人出嫁没多久,父母相继去世,活在世上的亲人就只有姐妹两个,感情更厚了一层。
姜糼容的母亲出嫁后一直没能怀上胎,后来好不容易怀上姜糼容,她和她姐姐一样把姜糼容如珠似宝宠着,比疼李昂更甚,她希望甥女嫁给儿子,一来姨甥两个极亲近,二来也是便于照顾着甥女儿,三来甥女嫁给自己儿子就不必受婆家的气。
儿子那边虽然不反对与姜糼容的婚事,可是也不热心,甥女这边再有意外,这宗亲事……高夫人头疼不已。

姨甥两个说着话,后面一群人出来了。
既然案情已说开,也没移交刑部的必要,孟沛阳和李昂没有嫌疑,京兆尹当堂释放,至于那壮汉是自己不慎落水,还是有人推其下水,还得到事故现场仔细勘察,京兆尹觉得只要不涉及李昂孟沛阳两个烫手山芋,不移交刑部更好,季唯也没跟他抢案子的意思,他不移交随便。

“多谢季大人。”姜糼容和高夫人一起向季唯道谢,韩夫人别扭着脸却不说,拉了孟沛阳上马车。
“季大人,你的马车呢?你没有马车回去?”李昂四处看了看,热情地道:“我们有两辆马车,我送你。”
“有劳。”季唯拱了拱手。

当着高夫人的面,姜糼容不便说要跟李昂送季唯,闷闷不乐上了李府另一辆马车。

 

28、第二十八回


姜糼容和高夫人回到李府,李府厅堂热闹着,粉妆跪在地上哭泣,白氏皮笑肉不笑坐在居中椅子上,薄染衣坐在左下首,脸上表情很丰富,恼恨嫌恶种种不一而足。

“姐姐,你回来了。”白氏看到高夫人,站了起来让座,又指向粉妆道:“这个侍婢对表小姐无礼,请姐姐发落。”
“粉妆不是侍婢。”高夫人不问事,先斥白氏:“粉妆是糼容的堂姐,是客人,有这样的待客之礼吗?”

姜糼容最讨厌古人动不动就下跪的卑恭之极的礼仪,粉妆看起来是被问责罚跪,她更加恼,走过去扶起粉妆。
粉妆许是跪了好久,起身时都有些站立不稳。

李昂涉嫌杀人,薄染衣不可能有心情凉快地坐着看戏。姜糼容脑子里转了转,先不问发生什么事,看向白氏和薄染衣,不满地问道:“白姨娘,染衣,表哥只是涉嫌杀人,怎么?你们就以为他死罪已定?”
“什么?大表哥涉嫌杀人?”薄染衣尖叫,跳了起来抓住姜糼容:“糼容,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关心吗?”姜糼容未及答言,高夫人发火了,“粉妆一个外人听说云起被问罪,还能知道赶紧找糼容报讯,糼容一听说了顾不得抛头露面,马上向季大人求助带了季大人去审案给云起脱罪,你呢?你都干了些什么?趁着我们俩不在为难粉妆。”
“我……我不知道这回事。”薄染衣憋屈地分辩,而且,找事的不是她而是粉妆。

“粉妆,怎么回事?”高夫人借发作薄染衣旁敲侧打白氏,也没深究的意思。
“表小姐给小姐送一个薰香球,小姐不在,表小姐坐了片刻走了,我送了表小姐走后,在小姐房间里发现这个,很生气,过来找表小姐理论,表小姐说我赖她,白姨娘就治我的罪。”粉妆指向薄染衣刚才坐的椅子一侧几案上一个小布偶,哭道:“要是别的我也不说了,独这个,我不说不行。”

那是一个两指宽巴掌长的小布偶,用料是姜糼容给季唯做垫子剩下来的花布,上面扎着一根缝衣针,高夫人看了一眼,气得眉竖眼赤,一巴掌砸到身侧案几上。
“反了反了,竟然这样的事也干得出来。”

什么事惹得高夫人这么生气?姜糼容拿了布偶看,明白了。
那布偶上面写着她的名字,还有一行生辰八字。
古代素有巫蛊之说,这是有人祭祝诅要置她于死地,难怪高夫人这么生气。
使的那人不知是识字少还是故意的,“容”字在不起眼的地方少了一笔,时辰不知是没打听对还是怎么的,出生年月日对了,时却晚了一个时辰。

“姐姐,我问过了,做木偶的这花布是糼容表小姐从库房领的,想必是这贱婢……是粉妆做了诅咒糼容表小姐的,却诬赖染衣表小姐。”白氏说得头头是道。
“花布我用完后还有很多小碎布块,让粉妆扔掉了,有心人去捡了足以做个布偶。”姜糼容驳她。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白姨娘非说是我做的。”粉妆低泣,又道:“我问过素月她们几个,我不在时,也没别人进过咱们院子,这布偶显然是表小姐带来的。”
“我不过是好意送了一个新制的熏香球给糼容,你就做了这个诬赖我。”薄染衣气得脸色通红,手指指到粉妆额头怒骂,姜糼容看不下去,过去拉她,薄染衣看到姜糼容不骂了,抓住姜糼容问道:“你刚才说了一半没说,你和舅妈回来了,大表哥怎么没回来,没事吧?”

“没事,我回来了。”李昂送了季唯回来,进门恰听到薄染衣的问话。
“大表哥,我不知道你出事了,不是不关心你。”薄染衣急慌慌抓着李昂袖子表白。
李昂看她,停了停抽回袖子,问道:“怎么又是三堂会审的模样,出什么事了。”
“你看看吧。”高夫人把布偶摔给他,把刚才粉妆说的话讲了一遍。

李昂看了一眼,额头青筋突突跳,揪住薄染衣衣领,憋了半天恶声道:“你害糼容拉肚子什么的也罢了,现在居然要害糼容丧命,你怎么就这么狠毒?”

薄染衣见他目中凶光闪烁,忍不住泪流满面花枝乱颤,李昂没有怜香惜玉之意,拳头高高举起。

白氏奔过来护薄染衣,姜糼容急忙去拉李昂,便是高夫人,见李昂真个要动手打薄染衣,也忙出声喝止。
“云起,别动手,事情查清楚再说。”
她盼着儿子不喜欢薄染衣,可是儿子真打伤薄染衣了,在李宗权那里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什么事这么吵闹?”李宗权回来了,走近些看到李昂揪着薄染衣,拧起李昂后领把他拖开,怒骂道:“逆子又犯什么浑了?要打伤你表妹,我饶不了你。”
“你饶不了我我也要打她。”李昂眸子红得快喷火了,“这么狠毒的女人活着,不知要祸害多少人,以前天天算计着糼容是不大的事,现在倒好,直接要糼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