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郁桃看着他,表情有些深沉。
沈度对她的这幅模样熟悉的很,一看就是小醋坛子又翻了。
可他仔细回想,无论如何想,都想不出自己又哪里做了不对,又或者和哪位姑娘走的近了。别说姑娘,今天郁桃跟在他身后,他见过的都是生意往来的各位老爷,走在路上,更是没有多看哪位姑娘一眼。沈度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她又在吃什么醋。
沈度替她将板栗壳剥开,将金黄软糯的栗肉放到了她的手中,才状若不经意地问道:“你又做了什么梦?”
郁桃摇头。
沈度继续剥着板栗,他垂着眼眸,视线落在金黄栗肉上,好似十分专注,连口中的问题也是漫不经心的,“那是今天在外面,又是谁让你受了委屈。”
郁桃咬着板栗,有些犹豫地道:“方才那位姑娘……”
沈度想起了隔壁的女侠。
“那位姑娘怎么了?”沈度面上仍然还认真地剥着板栗壳,可耳朵却高高竖了起来。“我看你和这位姑娘相谈甚欢,正巧,住的也近,我们在江州这几天,若是你不想跟着我学做生意了,倒也可以去找隔壁这位女侠说说话。她行走江湖,知道的肯定比那些说书的多。”
郁桃的注意力果然立刻被转移开,她犹豫道:“这不好吧,这位女侠和她师兄,好像也要抓江洋大盗,不一定有空,若是我过去,岂不是还打搅了她?”
“那等明日,我带你去江州的书斋看看,说不定还有咱们那儿没有的话本,你不是喜欢看这些?顺便去淘些新的来,也省得路上无聊。”
郁桃果然笑眯眯地应了,将方才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等到夜里,她正在做沈度布置的功课,文章写着写着,她才忽然又想起了这件事情。
郁桃的动作一顿,笔尖立时在纸上留下了一个墨点。
“度哥哥。”郁桃放下笔,扬声叫他。
沈度坐在另一边书桌上算着账目,闻声应了一句,头也没抬:“怎么了?”
“住在我们隔壁的那姑娘,你认不认得?”
沈度动作一顿,连算盘都多拨了一个算珠。他心道一声不好,该来的果然还是要来。
沈度放下账本,老老实实地和她坦白:“你还记不记得,昨天我替你买板栗时,替一位姑娘付了钱。”
他这么一说,郁桃立刻想起来了。她恍然大悟:“难怪我觉得眼熟呢。”
“今早上出门时,我才知道她就住在隔壁,她见了我,正好也将昨日那板栗钱还给了我。”
“只是这样?”
“再见到,就是下午我和你一起回来时,正好碰见她出门,之后你也知道了。”
“没了?”郁桃问他:“你知道女侠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
郁桃小声嘀咕:“真奇怪?”
沈度耳朵尖,立刻就听到了,不禁问道:“什么奇怪?”
“我听你说,好像你们也没有什么接触,可依我看,那位女侠却对你很有好感呢。”郁桃回忆道:“今日我见到她时,她看着你,就像是在看一个负心汉。”
沈度:“……”
“后来我说你是我夫君,她看着就更伤心了。”
“……”
郁桃嘀嘀咕咕:“既然你们还是第一回见面,她又在伤心什么呀。”
沈度哪里知道。
自打郁桃开始做梦起,他身上的锅就背了一口又一口,如今郁桃还没有做梦,他竟然又开始背锅了。
天地良心,会到处散发魅力欺骗女人心的也就只有原著男主,他可是老老实实的,自从有了小娘子以后,更是连旁人也不多看一眼,知道小娘子是个小醋坛子,他更是不敢让小娘子生出什么误会。
谁知道他不招惹别人,竟然还会有麻烦主动上门?
见郁桃满脸烦恼,连小脸都皱了起来,沈度咳了一声,提醒道:“别忘了你的文章,我等会儿要检查的。”
郁桃回过神来,连忙伏下身子,咬着笔杆继续苦思冥想起来。
……
郁桃原本以为自己会做梦。
做了这么多梦,她都做出了一些经验来,但凡是他们碰到的人,会和沈度走的近些的,郁桃都会梦见她们在梦中成为了沈度的夫人。从前倒好,还没碰着人,她就已经先做了梦,可这回,连人都见着了,她梦里头连个女侠的影子都没见着。
当郁桃醒来时,还有些茫然。
菩萨这又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要告诉她,这个女侠虽然对度哥哥有些心思,却毫无威胁?让她放宽心?
郁桃不知所措,难道的有些期待自己会做梦。至少做了梦,她也能有些防范不是?
反正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她梦见了那么多夫人,没一个喜欢上她的度哥哥。
郁桃慢吞吞下了床,见着沈度时,还伸手掐了一把他脸,见沈度吃痛,她更加茫然。她既没做梦,也没有在梦中。
“算了。”郁桃小声嘟囔:“总不可能还有人惦记着别人的夫君吧。”
安慰完了自己,郁桃这才放下了心,高高兴兴地去厨房找早饭,徒留沈度捂着自己的脸,面上满是不知所措。
她这边高兴了,隔壁宅子却不太好。
女侠浑浑噩噩,神色恹恹,浑身上下都提不起劲。
她的师兄皱着眉头,满脸心疼地道:“那小白脸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惦记?你也不过与他见了两面,你也看到了,人家都已经娶妻了,师妹,你何必一颗心挂在那个男人的身上?就连昨晚上也是,我们差一点就把人抓住了,可因着你心不在焉的,反倒是让人跑了。”
女侠叹气:“师兄,我也不知道,可我一见着他,就感觉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那就是个普通人,家中也已经娶了妻,他既不会武功,也不是个读书人,只是一个普通商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师兄哼了一声,冷冷地道:“不过是长得好看一些,天底下好看的人多了去了。”
“师兄,可是我觉得,他就是不一样,他……他……”女侠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犹豫地道:“他特别好。”
“……”
分明还是被那个小白脸的面皮吸引了过去!
她的师兄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甩袖走了出去。
“你自己好好冷静一下。”师兄说:“今夜我们还要再去抓那大盗,昨天让他逃了一回,他肯定已经心生警惕,今晚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你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
女侠恹恹地应了一声。

第28章 第 28 章

隔壁住了两位江湖人士,还是要去抓江洋大盗。
郁桃今日出门的时候, 特地绕去官府的布告栏看了一眼, 果然在那看到了一张告示。那江洋大盗满脸横肉, 凶神恶煞, 再看告示上的内容,手中竟然也已经有着无数条人命,干的也都是杀人劫财的事情。
郁桃摸了摸脖子,感觉有点凉凉的。
她追在沈度后头, 拉着沈度的衣裳,偷偷摸摸问他:“我看那告示上说,那江洋大盗最喜欢对有钱人下手, 我们……我们应该不会被盯上吧?”
沈度闻言失笑, 摸了摸她的脑袋:“江州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家, 我们只是过路的人,若是大盗行窃,也会事先打听城中富户,如今遭殃的也都是这些人。行走在外, 切记财不外露, 这样才不会被盯上。”
郁桃点了点头, 这才放下了心。
她特地留意这方面的事情, 一时间听得就有些多了。
今天她跟着沈度到了铺子里的时候, 就听伙计们在讨论着那江洋大盗的事情。
“这大盗已经在江州许多日子了, 昨日夜里, 听说朱员外家中就遭了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人抓住。”
“不是说官府特地请了两个大侠来?”
“请了,可昨天夜里,就是在那两个大侠的眼皮子底下,让人给溜了。”
伙计又是一阵唏嘘。
郁桃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一眼,小声问沈度:“官府请的两位大侠,是不是就是住在我们隔壁的那两人?”
“应该是的。”
郁桃心中有些惴惴。没想到这话本中才会有的故事,竟然就在她的身边发生了,连话本中的主要人物都成了她的邻居,这种体验,郁桃还是头一回。
他们就是普通人家,什么时候还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啊。
等到回家时,郁桃又忍不住多看了隔壁宅子一眼。只是隔壁大门紧闭,也没听到传出来什么声响,也不知道在不在里面。
晚上,照旧说是做着沈度布置的文章,郁桃咬着笔杆正在思考着,忽然听到窗外一声重物落地声,还有一声忍耐的闷哼。她就坐在窗边,立刻就发觉了。
郁桃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扭头看了过去,只看到紧闭的木窗。
她犹豫了一番,迟疑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沈度抬头问她。
“外头……”郁桃有些害怕地靠到了他身边:“外头好像有人。”
如今江州正在传着关于江洋大盗的事情,郁桃一听到外面的动静,便立刻想了起来。
她可没半点功夫,连动绣花针都不在行,更别说动拳脚了。
沈度将她护在身后,安抚地拍了拍,才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那扇窗户。他没有打开,只隔着窗户看,隐隐约约好像是看到窗外有一个人影。沈度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给郁桃使了一个眼色,示意郁桃躲好,郁桃连忙往屋子里面跑了两步,又不放心他,便趴在内室门口忧心忡忡地看着他。郁桃左右看了看,随手拿起放在旁边的花瓶,只等着要是有歹人闯进来,自己就将花瓶砸过去。
就在这时,外头又有一道人影闪过,紧接着,窗户被人敲了敲。
沈度迟疑,站在窗里面应道:“是谁?”
“是我们。”门外的声音有些紧张,听着是一道男声:“我们是住在隔壁的人,我师妹受了伤,能不能借你们的地方躲一躲……”
沈度狐疑:“你们的宅院不就是在隔壁?”
“我们在江州落脚,已经被发现了。”沧海派师兄说:“我师妹受了重伤,行动不便,能否暂借此处躲躲,你放心,我马上就会离开,敌人只有一人,我们要抓的大盗逃走了,我就是要去追他。他也受了重伤,若是不趁机追击,恐怕就没机会抓住他了。”
沈度回头看了郁桃一眼。
郁桃也有些迟疑。听这番话的意思,那女侠受了重伤,要是他们不管,说不定命都要没了。
这话本里才会发生的事情,如今真的到了眼前,眼看着就是一条人命,郁桃还当真有些不知所措。
她迟疑了许久,才忐忑地点了点头。
沈度平日里一直在结善缘,没道理现在见死不救。听那大侠说得诚恳,要当真是行侠仗义斩奸除恶的大侠,也不会把危险往他们普通人家中引。
得了准许,沧海派师兄才这才松了一口气,从正门将他的师妹抱了进来。
郁桃放下花瓶,便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等她看清了女侠的样子,连忙捂住了嘴,才没有发出惊呼声。
如师兄所说,女侠身上受了重伤,人也已经是半昏半醒,身上的衣裳都染上了大片的红,若是不早点救治,恐怕就不好了。师兄将女侠放下,才满脸歉意地道:“今日要麻烦两位,等我将那大盗抓到以后,定会重谢两位。”
沈度颔首:“你快去吧,抓人要紧。”
师兄从怀中拿出金疮药,将所有药物都留了下来,才提着剑急急追了出去。
郁桃也不敢耽搁,连忙去叫其他人。好在他们商队行走在外,最怕有什么病痛,带出来的其中一人也懂些医术,算是半个大夫。
只是为难的是,女侠虽然是江湖人士,到底也是个姑娘,而他们商队中的半个大夫,却是个男人。
郁桃苦着脸,哆哆嗦嗦地拿起了药瓶,她将内室帘子放下,沈度和大夫站在外头,一便给她指挥。
郁桃小心翼翼拿剪刀剪开了女侠的衣裳,露出底下的刀伤时,顿时撇开了头。
大夫还在外头道:“少夫人,动作一定要快,早点把血止住,不然这血流光了,命可就没了。”
沈度斥道:“你别吓唬她。”
郁桃快要哭了。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鼻间全都是血腥味。
郁桃给自己做了数次心理准备,心中将那个把人丢下就去追大盗的沧海派是师兄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才小心翼翼,哆嗦着手,按着大夫的指挥给女侠处理了伤口,上了药,又将伤口包扎好。
等她将女侠的衣领拉拢以后,身上也大汗淋漓,仿佛自己的命也跟着没了半条。
当郁桃掀开帘子走出去的时候,小脸也惨白惨白的,差点没站稳,直接扑进了沈度的怀里头。
沈度连忙接住了她,关心的道:“没事吧?”
“没……不,有事。”郁桃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可怜兮兮地说:“我晚上肯定是睡不着了……”
沈度哭笑不得,安抚地拍了拍她,才扶着她走了出去。
他们的屋子让人占了,只能去客房凑活凑活了。沈度让会些拳脚功夫的人守在外头,保护那位女侠的安危,一有什么动静,就来告诉他们。而他则带着郁桃去了厨房,自己亲自下厨给她做夜宵。
郁桃惊吓过后,果然觉得肚子咕噜噜叫得慌,她趴在桌上,眼见着沈度拿起一个番茄,连忙喊道:“不要,不要红的。”
沈度微哂,给她下了碗素面,卧了一个鸡蛋。
等郁桃再吃饱,连碗底的汤也喝得一干二净,才感觉手脚热了回来,自己也重新活了。
她心有余悸地道:“这行走江湖,可真不容易啊。”
“是啊。”
“度哥哥,你是没瞧见,她那刀伤这么长。”郁桃比划了一下,几乎斜跨了后背:“闯江湖真是太可怕了。”
“是啊,你连绣花针戳到了手指头都受不住,如今知道江湖有多危险了吧?”
郁桃拍拍胸口,“我再也不乱想了。”她还羡慕过人家大侠铲奸除恶多风光呢。
被这事情一打岔,郁桃的文章都忘了写,沈度也不强求她写完,哄着她去客房睡了。
郁桃睡着了,晚上还做了噩梦。
她梦里头一阵刀光剑影,又是大片的血红色,吓得郁桃在梦中怕得不行,到了后半夜,梦里头的内容才又换了一个。
隔了好多天,她可总算是又梦见沈度了。
她的梦里总算是出现了女侠。依旧是在京城之中,女侠和她的师兄在江湖行走,追着一个恶人的脚步,一路到了京城,误将‘沈度’当做了那恶人,惹出了一系列啼笑皆非的事。
郁桃旁观着自己的梦,可笑不出来。
她看着梦中女侠先对‘沈度’生了情愫,又误会‘沈度’是恶人,一时在道义与情爱之中挣扎,到后来发觉是自己误会了‘沈度’,才又大胆的追求他。
江湖人士,到底是比大家闺秀直接许多,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更别说郁桃梦中的‘沈度’还是个毫无坚持的滥情人,女侠很快就打动了他,成了他的几位夫人之一。
郁桃冷眼看着两人在梦中你依我浓的模样,再见‘沈度’跟着女侠回了她的师门,她师门上下都对他们表示祝福,尤其是女侠的亲爹,沧海派的掌门,非但不介意‘沈度’家中已经有了数位夫人,还对沈度大加赞赏,好像自己女儿嫁给了他,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一般。
郁桃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她将梦里所有人的表情都仔细观察了一遍,见所有人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和祝贺,等醒来以后,也不禁长长吐出一口气。
原来不是她不对,是她梦里这些人,脑子都有问题。
那江湖门派,瞧着门派不小,在江湖中地位也不低,哪有上赶着给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商人做妾的?
更别说她梦里头的‘沈度’,连她的度哥哥的万分之一的好都比不上,那样一个大烂人,连一心一意都做不到,还说什么幸福?
郁桃心中的复杂情绪翻腾,翻腾了许久,又情不自禁地对梦里的女侠生出了同情来。

第29章 第 29 章

郁桃一做梦, 沈度就被折腾一回。
不但郁桃没有睡好, 连他也一整夜没有睡好, 等到第二日醒来时, 他还等着郁桃发作, 可左等右等, 看着小娘子一口气喝完了两碗肉粥, 都没说半句关于她做梦了的话,顿时茫然。
师兄是后半夜回来的, 身上也带着血,也有一点伤,不过都是一些小伤,他没有惊动别人, 自己处理了伤口,然后便抱剑站在门外守了一夜, 等大家都醒来了, 才发现她。
郁桃吃完了早饭, 再去卧房看女侠的时候, 师兄也正陪着她说话。
一见她过来, 师兄立刻站了起来, 拱手感激道:“多谢沈夫人您昨夜救了在下的师妹, 在下感激不尽。”
郁桃摆了摆手, 示意他别在意, 又忍不住往女侠多看了几眼。
女侠昨夜流了太多的血, 如今倚在床边, 脸色还苍白的很,唇上更是毫无血色。她也想挣扎着起来给郁桃道谢,可她身上有伤,郁桃哪里敢受,连忙将她按了回去。
郁桃搬来一把凳子坐在床边,好奇地道:“你们昨夜把那大盗抓到了?”
师兄应道:“不错,我已经将那大盗捉拿归案,交给了官府处置,也多谢沈夫人昨夜出手相助,不然在下也无法□□去追那大盗,此次缉拿大盗,也多亏了沈夫人您。”
郁桃听他这称呼,听得心里美得冒泡。
她绷了绷嘴角,努力让自己不笑出来,才一本正经地道:“你们这是造福了江州百姓,就算是换了别人,见着……见着这位女侠受伤,肯定也会出手相助的,不必多谢。”
“可到底还是要多谢沈夫人。”
郁桃与他客套了几句,才总算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你能不能和我说说,昨天你们是怎么抓到那个大盗的?”
女侠和师兄对视了一眼,才道:“师兄,我来和夫人说,你守了一夜,先去歇息吧。”
师兄没有异议,出了门去,是回自己宅院休息去了。
郁桃来之前,女侠也已经和师兄说了许久,关于她师兄如何抓到那个大盗的,她也知道了过程,前半夜她也亲身经历过,当即就和郁桃说了起来。
郁桃笑眯眯地听着,讲到精彩处,还配合地鼓掌或惊呼。
等到女侠说完以后,她才意犹未尽地道:“你说的这个,比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说的还好听。”
“那是自然。”女侠昂着下巴,骄傲地道:“我们这些可都是拼着一身伤才有的经历,哪里是他们动动嘴皮子就能想出来的。”
“那你一定很厉害,先前也抓了不少恶人吧?”郁桃崇拜地说。
女侠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是头一回下山。”
“头一回?”
“我爹不让我下山,说我学得不好,功夫还没练到家,我求了他很久,才总算是求到他点头,让我跟着师兄一块儿下山抓恶人。不成想,第一回我就出了岔子。”女侠有些羞愧:“我爹说的没错,我的确功夫不好,反倒是还连累了师兄,师兄一人就能将那大盗抓住,若是没有我,师兄定能更早些把人抓住。”

郁桃安慰她:“凡事都有第一回嘛,我到现在还不会绣花呢。”

女侠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郁桃又问她:“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杜霓裳。”
“噢,杜姑娘。”
郁桃又和她扯了许多家常,端的是一副和蔼慈祥,沈度从门外路过时,顺耳听了一耳朵,险些就以为自己的小娘子被人掉包了。
一番谈话下来,等到杜霓裳露出倦意时,心里也已经和郁桃亲近了起来。
“我听我师兄说,昨夜是你救了我。”杜霓裳更加不好意思:“一定是把你吓到了吧。”
“是呀,你们这行走江湖,可真危险。”郁桃说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那伤那么重,你现在瞧着倒像是没事人一样。”
“我从小习武,已经习惯了。”
“你这么厉害,以后一定也会嫁给一个很厉害的人物。”郁桃笑眯眯的,总算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就像是我平日里在话本里看到的,那什么……雌雄双侠!”
杜霓裳一愣,神色有些黯然。
郁桃在心中哼了一声,心想自己的直觉果然没错。
她从小到大,别的不厉害,凡是和沈度有关的事情,最是敏锐不过。
她的度哥哥小时候就讨人喜欢,是方圆百里最俊秀出色的少年,比长相,比才华,比能力,方圆百里不管是哪家少年都比不过他。非但是郁桃追在沈度后头跑,私底下也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动了芳心呢!
喜欢沈度的人,郁桃可见过太多了!
一瞧杜姑娘的模样,她哪里能看不出来?
郁桃在心中哼哼,面上也仍然不动声色。
另一方面,她一想到自己梦中,杜姑娘眼瞎看上了那个‘沈度’,她门派上下都对那个‘沈度’赞誉有加,郁桃也气不过。她看了这么多话本,心里也对这些行走江湖的大侠崇拜不已,杜姑娘还能捉坏人呢,这么好的人,一想到她做了那个大烂人的妾,郁桃就同情的不行。
都做了这么多回梦了,郁桃可不会再将沈度和自己梦里的‘沈度’扯上关系。
可不管是看上她梦里的‘沈度’,还是看上她的度哥哥,那可都是不行的!
郁桃心中昂着下巴叉着腰,面上语重心长地劝道:“你要是有了意中人,可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听别人的话,一定要自己看清楚了,才能放心嫁过去。”
郁桃顿了顿,又想起杜姑娘还对沈度有意,又补充道:“当然,有些时候,自己也不能相信。”
杜霓裳:“……”
杜霓裳心中有些心虚,听着她的话,脑袋也有点懵。

第30章 第 30 章

在沈度替自己解围以后, 杜霓裳就对沈度上了心。在下山之前, 她就听说了不少英雄美人的故事, 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沈度相貌出众, 自然也难免心动。后来见两人还是邻居, 她便情不自禁当做是两人有缘。
只是这缘分还没持续多久, 甚至沈度连她叫社么名字也不知道,她就得知, 沈度已经娶妻了。
沈夫人也是一个顶好顶好的姑娘,自己受了伤,她也不介意,不但收留了她, 还替她包扎了伤口。沈度与她夫人恩爱,杜霓裳心中哪怕是再不甘, 也只能黯然。
可她却在沈夫人口中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杜霓裳有点懵。
“什么叫做旁人的话不能信?”
郁桃掰着手指头给她举例子:“像我当初要嫁给我夫君的时候, 我爹还不同意呢。”
“不同意?!”
“是呀, 后来我夫君去求我爹, 好说歹说, 他才总算是答应。我夫君待我极好, 可不就是我爹当初看走了眼?若不是我坚持, 说不定就得错过了, 还好我当初没听他的话。”郁桃信誓旦旦地道:“你看, 有些时候旁人的话也不一定能听。要是我爹再坏一些, 想要把我嫁给别人做妾, 那我可就更不能答应啦!”
杜霓裳脑袋懵懵地点了点头。
郁老秀才可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外头这么抹黑自己。
郁桃又接着说:“还有,我先前还见过一个邻居姑娘,她也不好。”
杜霓裳追问:“哪里不好了?”
“她喜欢上了一个定了亲事的公子,把人抢了过来。”
杜霓裳微微倒吸一口凉气。
郁桃凉凉地道:“后来又被休了。”
杜霓裳:“……”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她总觉得郁桃这番话是意有所指,可抬头看看郁桃诚恳的模样,她满脸唏嘘,又不像是作假。杜霓裳想来想去,倒觉得可能是自己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