缈缈挂完玉,后退一步,一下子对上了他的视线。她脸一红,小声说:“是你答应了,可以让我决定的。”
“我并没有说什么不好。”
容景平日里穿的衣服颜色重,以玄色居多,缈缈给他做的却是一身淡青色,他鲜少穿这样鲜亮的颜色,也不耐脏。因他常年征战在外,风吹雨淋,面色微黑,缈缈原先还担心他穿着会不好看,可这会儿见他身姿挺拔,长手长脚身材也好,平日里鲜少穿的颜色也能压住,他抿唇收敛气势时,不动声色竟还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意味,比之平日里一身玄色更让人眼前一亮。
容景看她更多一些。
他的夫人生的好看,穿什么都好看。他微微垂眸,看见自己与夫人身上一模一样的颜色,唇角便悄悄翘了起来。
“夫人与我穿得一样,我很高兴。”如此,就算是陌生人,也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夫妻。
缈缈便忍不住高兴起来。
等两人到了宫中,果然受到了不少人的注目。
太后和皇帝远远看见,便忍不住笑了出来:“娶了夫人,容景可当真和从前不一样了。”
“是啊,以前哪里能想到他会有这么一日,去年哀家还和他念叨,催他快些娶妻,今年就连孩子都在肚子里了。”太后远远看见容景扶着人坐下,脸上笑意愈胜:“从前可没见过他这样高调,恨不得告诉所有人。哀家远远看着,他穿这新衣裳倒是比平日里一身黑精神不少,算算年纪,他也没有太大,却比他爹还严肃,平日里连笑一下都稀罕的很,对着容夫人倒是殷勤。”
皇帝也点头,说:“这成了亲的,是比从前变了不少。”
皇后也在旁边附和。
缈缈头一回来参加皇帝的家宴,她抬头看去,凡是周遭入座的,都是身份不凡的贵人。缈缈知道自己不能在这时丢了容景的脸,便努力挺直了腰板,朝着这些人点头示意。
好在没过多久,云珠公主便找过来了。
“婶婶!”云珠公主见着她第一眼,就先吃了一惊:“婶婶,你今日怎么穿的和我表叔……”
缈缈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的打扮也没失了礼数,在这场家宴上,也并没有拉低将军府的脸面。这也是缈缈一时兴起,没有与容景商量,原先她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心中满是欣喜,等到了宫门前,那点被压下来的害羞才冒了出来。与容景穿一样的衣裳是她的小心思,可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便觉得害羞了。
云珠公主说:“是不是表叔逼你穿的?”
缈缈:“……”
容景在一旁听见此话,放下手中杯盏,冷冷看了云珠公主一眼。
顶着他的视线,云珠公主硬着头皮说:“不过是我上回在表叔面前说错了话,他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就是了,怎么还能连累婶婶你呢。”
“说错了话?”缈缈不解地回头看了容景一眼,容景却避开了她的视线。缈缈顿时疑惑:“你与将军说了什么?”
云珠公主愣了一下:“婶婶不知道?”
“是什么我该知道的事情不成?”
云珠公主霍然抬头,与容景的视线对上,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摆手道:“我可什么都没说,是我……是我现在胡说的,婶婶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缈缈更加疑惑。
可云珠公主却是一副后怕的不敢再提起来的样子,更别说旁边还有容景看着,她也就没有再问。
只是在容景被其他人叫走寒暄时,她还是没忍住偷偷拉了云珠公主一下。
“你对将军说了什么,他那样好脾气的人,好似还生了你的气。”
云珠公主满脸苦涩:“好脾气?嫂嫂,你可别和我开玩笑了。若是表叔这算作是好脾气,那天底下就没有什么坏脾气的人了。说起来,此事也的确是我不好,是我口无遮拦说错了话,表叔会生气也是应该的。”
“你惹了将军生气,或许我还能帮你求求情。”
云珠公主看了她一眼,脸色更苦:“若是我说了,连婶婶你也要生我的气了。”
缈缈便知道,此事大约还与她有关了。
她好脾气地笑了笑,温声道:“你若是不说,我就去问将军,将军肯定会告诉我的。或许你说了,我也不会生气,你不说,我可就真的要生你的气啦。”
“我……我……”云珠公主吞吞吐吐地说:“我说……我说表叔长得丑。”
缈缈一噎。
她回头看了容景一眼,她的将军常年习武,令他身材看起来比普通人健壮一些,可那也是好看的健壮,无论什么衣裳都撑得起来,让人看着便十分安心。不说其他,只说面貌,她的将军也生得英俊,剑眉星目,当初林家招护院,唯独这一个相貌最出众,连奶娘都偷偷与她说过。
到底是……哪里生的丑了?
云珠公主叹了一口气:“我那也是气话,当然了,现在大家都喜欢读书人,京城里的书生个个俊俏风流,表叔这样的粗人,就算是再好看,那也是太过粗鲁了一些,不够文雅。我也是情急之下说了一句,没想到表叔就记到了心里去。”
缈缈哑然:“将军可不是在乎相貌的人。”
“表叔是不在乎相貌,可他不是在乎婶婶你吗?”云珠公主心虚地说:“我知道你与杨公子曾经有过婚约,杨公子是个读书人,虽然做人不行,可相貌却是出众的。那日我与表叔起了口角,情急之下,便提起了杨公子的事……”
缈缈一愣,脸上的笑意也一下子凝住。
云珠公主看了她一眼,便知道她是生气了。
她缩了缩脑袋,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表叔最是在乎婶婶你了,那日表叔就生了我的气,到现在还没消呢。婶婶,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缈缈却无心再听她的话,转头朝容景看去。
容景正与某位舅舅说话,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远远看了过来。他冷硬的眉目变得柔和,与缈缈的视线对上,隔着在十几步远的距离,缈缈好似都看见了他眼中的万千柔情。
他立于璀璨灯火中,身姿挺拔,一身正气,让人半点也瞧不出,心里藏了一个大醋缸子。
第66章 第 66 章
容景回到缈缈身边的时候, 云珠公主已经偷偷溜走了。
缈缈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笑得眉眼弯弯, 月牙似的眼眸被边上烛火映得亮晶晶的。容景心念一动,便朝她微微低下了头。
“将军?”
容景伸手,将她鬓边散发撩起,别到了耳后。
“方才云珠与你说了什么?”容景问:“我看见你们似乎说了不少话,难道还与我有关?”
“是与将军有关。”缈缈却摇了摇头:“只是我不能和将军说。”
“什么话, 不能和我说,却能和云珠说?”
缈缈抿起唇, 脸颊边的酒窝便显露了出来,她笑眯眯地看着容景:“是说了将军的坏话。”
“那定然是云珠说的。”
“为何就不是我说的?”
容景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夫人可不会是会说我坏话的人。”
就算是得知真相,知道他就是当初酒楼里的那个人时,夫人也是温温柔柔的绕过了他。从始至终,除了杨家人,他的夫人从未对任何人露出尖锐的一面,对他更是温温柔柔的,就算是生气, 也只是憋着不理他而已。
这样好的夫人, 哪里会与旁人说他的不是。
容景问:“云珠对夫人说了什么?”
“竟然当真是被你猜到了。”缈缈依旧在笑,她双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打量着容景的神色:“云珠与我说了不少将军的坏话, 若是云珠不说, 我都不知道将军是这样的人。”
容景脸皮一紧。
他绷着脸, 有些紧张, 脑子飞快地回想起自己与云珠先前的接触之中是否有表现出过什么过分的行为。
容景面色严肃地道:“我从未对夫人隐瞒过我的为人,我是什么样的人,夫人应当十分清楚。”
“云珠说的可不是这样。”
容景皱起眉头:“云珠年幼,她的话,夫人随便听听,也不必放在心上。”
缈缈故意道:“可是与将军有关的事情,我都是要放在心上的。”
“……”
容景的心半边甜蜜,半边水深火热。
若是可以,他不想要夫人心中的自己有半点不好,只想在夫人心里留着一个光明伟岸的形象。许多在夫人面前不敢做的事情,在其他人面前却不顾忌。连他自己也不记得在抓到云珠公主逃出皇宫时对她凶过多少回,但要是让夫人知道,这可就有些不太好了。
容景握紧了拳头,有些忐忑:“我对云珠也并未做什么过分之事……她时常从宫里头逃出来,外面诸多危险,她身边却连一个人都不带,身为公主,她这样已经十分冒险,我虽然说话重了一些,却并非是不讲理……”
“云珠也并未说起这些。”
“……”
见容景陷入了苦思冥想之中,缈缈也不再逗他,直接便说了:“云珠还想要我帮忙,在将军面前替她求情呢。”
容景很快便想到了他与云珠最后一回说话时的争执。
他的脸色一沉,撇过头不愿意让缈缈看见自己脸上的神情。可缈缈与他多熟悉,从他陡然变得僵硬的身体便能感受到他此时的紧张。
缈缈笑道:“云珠年幼,你方才还说了,不要与云珠多见识,这会儿却还在生云珠的气。”
“她已经不小了。”容景沉声道:“夫人与她年纪相仿,她也已经到了该嫁人的年纪,若是还像原来那样顽劣,只会让皇上头疼。夫人身为长辈,又与云珠走得近,也可以多多教训她。”
“我可舍不得。”
“我也只是行了长辈该有的责任。”
缈缈好笑地看着他。
云珠公主只说了如何惹他生气,却没有说后来又遭受了他如何威胁恐吓,只是看云珠公主现在怕他怕的不行的模样,缈缈也能猜得出来,云珠公主应该被狠狠吓了一跳。
她的将军总是如此,默不作声默默散发杀气时最恐怖。缈缈虽然没有尝过,可将军府中的人都十分怕容景,还有他的那些下属将士们。缈缈猜想,在她没看见的地方,容景应当是十分威严的。
这样的将军,她以为只有敌人打到城门口了,他才会变变脸色,却没想到,连一个杨公子都能成为威胁。
若不是听云珠公主提起,缈缈都不知道,原先容景心中竟然还是介意她曾经的婚约的。
她低下头,抿唇笑着将容景的手拉了过来,他的拳头攥得很紧,缈缈掰了掰,都没有用力,容景就主动放松了力气。而后她将手指插|入他的指缝中,五指收拢紧握住。有矮桌与宽大的衣袖遮挡,旁人也看不出来,可缈缈仍然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往容景身边靠了靠。
容景微微怔住,而后反过来用力包裹住掌心柔嫩的手,他勾了勾唇角,端起桌上杯盏,挡住了自己的喜悦。
来的人越来越多,矮桌前坐满了人,等所有人来齐以后,家宴就开始了。
众人举杯祝贺,缈缈有身孕在身,不能碰酒,杯中倒的是热茶。一杯热茶下肚,浑身上下都暖和了起来。而容景的大手却十分滚烫,缈缈侧目看去,才发现她的将军脸色有些红。
缈缈伸手拉了拉:“小心,别喝太多了。”
“夫人放心。”容景眼神清明:“我千杯不醉。”
缈缈这才收回了手。
宴会到正高|潮,中央舞姬助兴,而底下坐着的人也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缈缈四处看了一眼,便发现云珠公主正在远远地冲自己挤眉弄眼。
她笑了笑,与容景说了一句:“我去找云珠说说话。”
容景淡淡地应了一声。
她起身站了起来,没走两步,便感觉到身后好似有人跟着一般,一回头,便看见容景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的身后。
“将军?”缈缈惊讶地道:“你要去哪?”
容景背着手,满脸正气:“我跟着你。”
“我也不过是和云珠……”
“云珠那丫头莽撞,我不放心夫人一个人,若是她太过粗鲁,不小心冲撞了夫人,该如何是好?”
缈缈想说平日里她常与云珠公主待在一起,云珠公主可从未有他说的这般冒失,更别说周围还有那么多宫人看着,更不会出什么事情。只是她抬头一对上容景的目光,一下子又无话可说。
威武大将军满脸正直,若是此地场景再换一换,换成兵荒马乱的战场,也无半分违和。要不是容景眼神清明,走路的步子也不虚浮,缈缈差点以为他要恃醉行凶。
大约是喝了酒,便将心里头的想法都激了出来。
缈缈是没有察觉出什么,可云珠公主却是吓得两腿发软,等缈缈走近时,她更是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云珠公主欲哭无泪:“婶婶,你给我求情了吗?”
“将军不会生你的气,你就放心吧。”缈缈安慰道:“将军只是不放心我,担心我出事,所以才跟着我而已。”
云珠公主:“……”
一抬头就对上表叔凶巴巴的眼神,可在缈缈转头时,他眼中的凶狠又一下子消失殆尽,亲眼看见他的变化的云珠公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她也太难了!
别说云珠公主了,就连其他人也不敢靠近。今日的威武大将军可是秀尽了恩爱,不只是他与缈缈身上的衣裳,凡是有哪家的夫人想要主动去与缈缈搭话的,就得先遭受他的瞪视。谁能扛得住大将军刀山血海拼下来的杀气,瞪到最后,连云珠公主都找了个借口匆忙逃走,更没一个人敢靠近打扰。
容景心满意足地把自己夫人牵了回去。
缈缈满头雾水,还以为自己多么不招人喜欢,她还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容景又端来糕点盘子小声哄她,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走了。
等熬到烟花盛放,缈缈已经困得不行,勉强撑着眼皮看完烟花之后,一出宫门上了马车,整个人都倒在了容景身上。
有了身孕之后,她睡得又多又早,今日能熬到这么晚,已经实属不易。
容景不敢惊动她,小心将她护在怀中,又叮嘱车夫行驶的慢一些。等马车到将军府门口停下时,缈缈已经睡了过去。
容景小心地将她抱下马车,而后自己匆匆忙忙去洗掉身上的酒味。
身边的床铺陷了进去,缈缈迷迷瞪瞪有所察觉,挣扎着醒了过来。她闭着眼,伸手一捞,抓住一件温热的衣裳。
缈缈含糊了一声:“将军?”
“嗯。”
容景应得很低。
但缈缈也听到了。
她仍旧闭着眼睛,脑子里混沌一片,仅剩的一点意识还抓着某件事情,在意识快要重新消失时,紧赶慢赶地把憋了一晚上的话说了出来。
“我只喜欢将军了……”
容景一顿。
他伸手将蹭入自己怀中的夫人抱紧,听着怀中人含糊不清地道:“没有……没有别的人……只有将军了……”
缈缈意识消失前,只感觉眼前光都被遮挡住。
她也分辨不清,容景是否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
只是抱着她的怀抱骤然收紧,隔着薄薄的里衣,她耳边仿佛听到了谁的胸膛里扑通扑通的剧烈心跳声。
连她的嘴唇也痒痒的,好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蹭了一下。
第67章 第 67 章
因为过新年, 容景难得的有了空闲。
第二日,缈缈醒来时,便发觉身边人还未离开。她的眼睛都还没有睁开,便先翻过身, 钻进了身旁人的怀中。
容景的身躯滚烫,自从有了身孕之后,缈缈就十分怕冷, 屋子里的炭盆依旧在缓缓地燃烧着,可缈缈依旧觉得有些冷, 便眯着眼睛把手伸到了容景怀里。
容景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衣, 而缈缈的手冰凉,隔着一层里衣接触到,容景登时浑身僵硬起来。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也不敢把身边的手拂开, 一动也不敢动,喉结滚动了一下, 却是从喉咙深处压抑又轻缓地喊了一声:“夫人。”
缈缈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容景却是不敢看她。
昨天夜里,他偷偷摸摸做了大胆的事情, 缈缈睡得十分安稳,可他却一整夜都舍不得合眼睛。对于容景来说,一整夜不睡不算什么,甚至他现在大脑清明, 连半丝睡意也没有。
缈缈非但没有离开, 甚至又往他怀中蹭了蹭。她的眼睛仍然闭着, 看上去像是要睡个回笼觉。
容景嘴唇动了动,有些艰难地道:“夫人,该起了。”
“什么时候了?”缈缈闭着眼睛问:“大过年的,还不能偷懒一回吗?”
“……”
夫人说的太有道理,他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屋门吱呀一声,奶娘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她本是想来看看两人醒了没有,谁知道刚进门就与容景黑沉沉的视线对上,顿时被吓了一大跳,往后踉跄几步,哎哟一声撞在了门框上。
这下,缈缈想要不醒都很难了。
她总算睁开眼睛,“奶娘?”
“小姐,原来您已经醒了。”奶娘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连忙说:“小姐昨夜回来的晚,今日醒的也晚,府中的人可都一早就起了,就等着小姐和将军呢。”
听她这一说,缈缈也不敢赖床了,连忙坐了起来。
她睡得多,今日醒的比平日里还要晚很多,缈缈看了一眼天色,便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府中下人是如何看她的。
今日她也是认真打扮了,从衣柜里拿出一身新做的衣裳,等忙完一切之后,回身却发现容景并未像平日里那样站在一旁边看边等,反而在不知道何时已经出去了。
缈缈愣了一下。
她去用早膳的时候,才重新看见容景。缈缈拿起勺子,先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热粥,才问:“将军今日可有什么去处?”
容景摇头:“明日我再去军营里。”
“那正好。”缈缈欢喜地说:“云珠也不能出宫来,将军便待在家中陪我一起,外头所有铺子都关了,我一个人待着,反而是无趣的很。”
缈缈没有什么亲人,唯一的亲人就是杨家,她更不想在大过年的见到杨家人的脸。至于容景这边的亲人,昨日在皇宫里便已经见过。前些日子,缈缈便听将军府管家说起,说每年这个时候,容景都是在军营里与所有将士一起度过,所以她猜想,将军应当也没什么要事。
容景沉默点了点头。
用过早膳以后,府中下人都过来拜年,口中说着喜庆的话。奶娘早早就准备好了打赏的金银锞子,这会儿大把大把散了出去。
等发完了,缈缈回头问容景:“军营那边,将军可有准备什么?”
“每逢过年,军中都会备下年礼。”容景解释道:“夫人不必担心,我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前些日子,夫人也送了不少东西过去,将士们都高兴的很。”
缈缈这才放心。
两人也没有什么共同的爱好,一个自幼习武,只会舞刀弄枪,另外一个则跟着林父读书,有空便抓起书看。容景干脆也拿了一本兵书,坐在缈缈旁边看。
只是他心不在焉的,注意力却无法停在书中,没看两行,视线就忍不住朝着缈缈瞟了过去。
平时他收敛气息时谁也发现不了,可他偷看的眼神毫不掩饰,缈缈想不发现都难。她一抬头,与容景的视线一对上,容景却是火急火燎地率先移开了目光。
缈缈不解地放下书:“将军是有事想要与我说吗?”
“不……不曾有。”
缈缈怀疑。按照她的了解,容景这幅样子,分明就是心虚了。
她回想起昨日,忽然又来了兴致:“我倒是有事情想要问问将军的。”
“什么?”
“若不是云珠说起来,我都不知道将军心中原来是介意这些的。”缈缈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如今与将军是夫妻了,将军看见杨新立,是不是觉得十分可恨?”
“……”
容景不禁挺直了脊背,他的双手放在膝上,拳头紧握,一本正经地答道:“是他作恶在先,害了夫人,那等恶人,本就可恶。”
“只是因为这样吗?”缈缈咦了一声,故意道:“我还以为将军是有别的心思。”
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人,缈缈也不怕他们的对话被人听见,这会儿只有两人独处,她都大胆了一些,甚至敢对容景说:“我还以为将军是喜欢我,才不喜欢杨新立。”
她亲眼见着,眼前人的耳朵慢腾腾地红了起来。
可容景面上却还是一本正经的,仿佛在商讨的是什么国家大事一般:“夫人……何出此言。”
“毕竟将军也知道,我与他曾经定下过婚约。”缈缈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不想放过任何一丝变化,她轻轻地说:“虽说没有交换生辰贴,可也交换过信物,那信物我还留着……”
容景霍然转过头来,目光锐利:“你还留着信物?”
缈缈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
他原先强装出来的镇定,一下不攻自破。
“我早就扔了。”缈缈安慰道:“我留着那个东西干什么?早就给扔到后院湖中去了,谁都找不回来。”
容景满脸不赞同:“丢在湖中怎么会找不回来?既然是要毁掉,就该先将信物砸碎,让人再也拼不回去,而后再分散丢掉,这样才能免了被找回来的可能。”
“……”
缈缈无言地看着他。
容景轻轻咳了一声,撇过头去。
“将军明明知道的。”缈缈伸手勾住他的脖颈,亲昵地窝进了他的怀中:“就算曾经有婚约,可我在就已经死了心,如今我只……”
“我知道。”容景小声地断了她的话。
缈缈愣了一下。
容景的耳朵又慢慢红了起来:“昨天夜里,你已经亲口说过了。”
缈缈眨了眨眼,这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了睡着之前的事情。那时候她已经接近神志不清,隐约好像是说过什么,却又好似在梦中。
原来不是梦。
那她后来听到的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也是将军的了?
缈缈可从未听过一个人的心跳声这样快,容景在她面前,想来都是稳重自持的模样,遇着危险时也十分冷静,缈缈好像从未见他害怕过什么。他向来不动声色,唯独心跳出卖了他的内心波澜。
缈缈盯着容景红红的耳朵偷笑。
她的将军表面看上去正经,可私底下竟是这样容易害羞的人。
她依偎进容景怀中,“是呀,我已经说过了。那将军呢?”
“我……什么?”
“我只喜欢将军一个人,也最喜欢将军,那将军呢?是不是也只喜欢我一人?”
“……”容景抿紧了唇。
缈缈迟疑:“难道是……”
“不是!”他飞快地应道:“我也的确是……”
“什么?”
那三个字,似乎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还带着气音,轻不可闻。可缈缈离得近,仍旧听见了。
她一下子笑了出来,眉眼弯弯,脸颊上的酒窝也深深的。
容景脸上的表情却是越发正经,他似乎做了很大的心理准备,才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说:“我还做了对不起夫人的事情。”
缈缈愣住。
“对不起我的事情?”
容景颔首,十分严肃地道:“昨天夜里,我趁夫人睡着时,偷偷亲了夫人一下。”
“……”
缈缈呆呆地看着他,有些不明白,这样的话他怎么能用如此正经严厉的语气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