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了个笑容:“没事。我好多了,回去吧。”
柳如眉放开她。两人走到包间门口,她突然停住了脚步。柳如眉上去开门,走出去一段发现她没跟上,回头问:“冬瓜,又怎么了?不舒服吗?”
柳如眉的手扶在门把手上,门已经打开了,从虚掩的门缝里漏出屋内众人开怀欢闹的笑声。她突然有点害怕,害怕门里面的那个人,害怕他也像柳如眉一样,其实根本不愿意再见她。她不敢想象,如果“一想到自己曾经喜欢过那种女人,老子就恶心得吃不下饭”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会是什么光景。
她承受不住那种后果。
奈何情深把门拉开,探出一颗红通通的脑袋:“你们俩在门口干吗呢?快进来。”
她只好跟着柳如眉走进门,正听到四爷说:“原来今天是你生日呀,不早说,正好大伙儿聚一块儿帮你庆贺庆贺,弄个蛋糕吹个蜡烛什么的。”
奈何情深大着舌头说:“欸,柜子里还有个蛋糕,快拿出来。”
坐柜子旁边的人把蛋糕盒子拎出来,又叫服务员来把桌上的残羹冷炙收拾走。那人拆开盒子:“还是个乳酪的呢,有口福了。”
四爷问:“谁买的蛋糕啊?”
阮静说:“是冬瓜买的,还挺有心。”
师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想帮我,但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站在门口,一抬头就能看见对面的曲惟恩。他也正看着她,视线相触,他不自在地别开脸跟旁边的人说话。
酒气又涌上来了,闷闷地堵在喉咙口。她低头看着面前的椅子:“本来是买给师姐庆祝用的,既然正好有人过生日,那就借花献佛吧。”
正在往蛋糕上插蜡烛的人愣了一下,掉头去看曲惟恩。他的脸有点黑。
“无所谓,”他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抬头望着天花板,“反正今天中午已经吃过一次了。”
气氛好像突然变得……有点诡异。四爷手里拿着蜡烛,你看不见我拿着打火机,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继续下去。
最后还是阮静打破沉默:“嗨,你们呀……我就实话实说了吧,其实冬瓜就是……”
“师姐!”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别再说了。
真是没用的孬种,眼泪好像又要掉下来了。她伸手捂住嘴,捂住那声即将冲口而出的呜咽,转身夺门而出。
阮静顿了一下:“冬瓜好像喝多了,我去看看她。”
阮静追到洗手间。饭馆的女洗手间是一个单独的小房间,只有一个位置,门上了锁,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她敲了敲门:“冬瓜,是我,让我进去好吗?”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安思冬坐在马桶盖上,手里捧着一截卷纸,眼睛里还汪着一泡眼泪水,正在闷闷地擤鼻涕。阮静走进去把门关上,摸了摸她的背,安抚了她一阵,才问:“冬瓜,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呢?我看得出来,他也并没有忘记你。”
她扁着嘴,鼻音浓重:“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阮静也呆住了。
说完眼泪又飙了出来,她索性一把抱住阮静的腰,把脸埋在她怀里嚎啕大哭。
这种事,阮静也无可奈何,只好搂着她不停地拍抚她的背,任她发泄。
她一边哭一边抽噎着说:“师姐……你一定不要……像我一样……等到没法挽回的时候……再来后悔……”
“我知道,我知道。”师姐摸摸她的头,“可怜的小冬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哭到外头有人咣咣砸门:“好了没有,掉坑里啦?等老半天了,别人不要上厕所啊!”
安思冬连忙把眼泪鼻涕擦擦,跟在阮静后头,低头拿手遮遮掩掩地挡着脸走出来,去洗手台洗脸。砸门的是一位阿姨,大着嗓门又教训了她俩好一阵,阮静连连赔礼。
被这么一闹,好像心情倒不那么沉重了……囧!
阮静的前襟被她的眼泪糊得一塌糊涂,就着水龙头洗了洗,洗出来好大一块水斑。安思冬觉得很不好意思:“对不起,把你衣服弄成这样……”
阮静白她一眼:“你先担心你那两只核桃眼怎么见人吧。”
用冷水敷了好一阵,眼泡倒是不肿了,但眼眶还是有点红,怎么都消不下去。回到包间,阮静一边开门一边数落她:“没那个酒量就别喝这么多,看你吐得,眼泪都出来了,差点吐我一身。来,拿着擦擦。”递给她一张纸巾。
她“嗯嗯”地答应,接过纸巾假装擦眼睛。
奈何情深喝多了,正拉着四爷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诉苦。看见阮静进来,四爷推了他一把,他胆子熊起来了,蹭一下站起身,把安思冬拨到一边,抓住阮静的胳膊,大着舌头含含糊糊地说:“阮静,我豁出了。今天无论如何,你、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阮静皱起眉头:“发什么酒疯,别胡闹。”
安思冬被他挤了个趔趄,就在他原来的椅子上坐下。
奈何情深死抓着阮静不放:“当年我跟你说我爱你,你说我是年轻人一时脑袋发热,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不应该轻易把这个字说出口。现在过去三年多了,我想我有资格对你说了。阮静,我对你的心意一直没有变,我依然爱你。”
我依然爱你……
安思冬忍不住偏过头去看了一眼曲惟恩,他正专心地盯着奈何和阮静,眼珠子一动不动。
我依然爱你。
你不会知道。
她好像又孬种了……忍住忍住忍住!开无敌!
无敌CD中,没开出来……
一屋子的人都把目光的焦点从奈何阮静那边挪开,转移到她身上。她狼狈地胡乱擦着眼泪,掩饰说:“我、我太感动了……师姐,你就答应他吧!”
师姐,你一定不要像我一样,等到没法挽回的时候再来后悔。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答应他吧!”
阮静忧心地看着安思冬,没有说话。
奈何情深继续大着舌头絮絮叨叨的:“你看我今年也25岁了,都到国家规定的晚婚年龄了,不算小了吧?上班三年,表现还可以,也有社会经历了,不算幼稚了吧?现在经济独立,收入稳定,房贷还清了,家里也都做好了准备,只要你一点头,明天去结婚都没问题,不算空口说白话了吧?……”
“好,我答应你。”
“我不管,我的大好青春年华都耗在你身上了,当年对我有意思的那些女同学都成孩子他妈了,我没人要了你得对我负责……”
旁边的人推了推他:“你耳朵放哪儿去了?她答应了唉。”
“别推我让我说完……什、什么?”
他张大了嘴,眼珠瞪得差点掉出来,一脸傻相:“你刚才说什么?”
阮静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我说我答应你,听清楚了没有?”
“真、真的?”居然伸手去掏耳朵,傻死了。
“不相信啊?那算了,当我没说。”
“相信!当然相信!你都说出口了,不许反悔!”奈何情深欣喜若狂,一把抱住阮静,在她脸上“吧唧”狠狠亲了一口,嘴巴像涂了胶水似的粘在她脸上不肯松开。
周围一片口哨声。阮静的脸立刻红了,使劲推他:“喂,别瞎闹啦,这么多人呢……”
奈何情深足足亲了十几秒,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咧着嘴笑得像枚呆瓜:“这事儿我想了三年了,不能含糊。”
你看不见我嘘他:“你离你想了三年的事儿还差三厘米呢,加把劲儿欸。”
阮静的脸更红了。奈何情深脸皮够厚,不以为意:“那个晚上回去了再补,以后有的是机会,不着急。”
安思冬忍不住破涕为笑,跟着其他人一起拍手起哄。她是真心替他们高兴。幸好还有奈何,痴情无悔的奈何,幸好他和师姐是幸运的,经过这么多年的等待,最后终于可以在一起。
一群人笑笑闹闹,又喝了几瓶酒,逼着奈何情深下跪表忠心什么的,一直闹到九点多服务员来催结账才散。
几个人一同走到门口,商量着结伴回去。四爷和你看不见我要去坐地铁,有几个人就住在附近。阮静的宿舍已经到期了,在校内教工区临时租了个房子,离得最近。
奈何情深挂在阮静身上,脑袋在她肩膀上蹭来蹭去地卖萌:“老婆,我喝了酒没法开车,这么晚了,公交都没了,你收留我一晚吧。”
立刻招来一片嘘声:“欸欸,有人居心不良欸。”
阮静说:“你不会去坐地铁。”
“我家离地铁站很远的,中间还有一段路在施工,我喝成这样,路都走不直了,你就不怕我掉大坑里。”眼泪汪汪地看着阮静,继续卖萌。
四爷故意劝阮静:“你可别一时心软真让他去,绝对是引狼入室。”
阮静说:“我租的一居室,没地儿给你睡。”
“我睡客厅沙发就行。”
“老房子,厅里没沙发。”
“那你送我回家吧,我家地方大。”
你看不见我学着他的腔调说:“我家的床也很大哟,足够睡两个人~”
奈何情深气得踢了他一脚,你看不见我嘻嘻哈哈地跳开了。话虽这么说,最后一直到大家分手道别,奈何情深还挂在阮静身上,不知道会不会得逞……
安思冬后来也喝了好几杯,走路都是S形。门口有一串台阶,她一脚踩空,身子一歪就要向台阶下面滚去。曲惟恩走在她身后,一把把她捞住:“小心点。”
她后脑勺撞到他胸口,几乎是被他搂在怀里了,连忙挣开:“没事,我、我能走……”
阮静问:“冬瓜,你怎么回去?”
“我跟他们一起去坐地铁……”
阮静又问:“有谁和冬瓜同一站吗?照顾她一下。”
几个坐地铁的互相问了一下,没人跟她到同一站下,唯一和她同路的你看不见我今天也要去找女朋友。曲惟恩忽然说:“我也住那一片,我开车送她回去。”
呃……
第15章
她又做了那个梦。
又梦见刚上大一的时候,班里一起去西山秋游,她不小心崴了脚,他背她下山。他的背宽厚坚实,她趴在上头,搂着他的脖子,摇摇晃晃,快要睡着了。
秋日的西山,漫山遍野红叶似火,拥簇着狭窄宁静的山间小径,只有他们两个人,脚步声伴着清脆的鸟鸣,在空山里回响。她红着脸,鼓起勇气,在他耳边小声说:“曲惟恩,我喜欢你,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他的耳根都红了,微微侧过头。她看到他嘴唇动了动,出口的话语却被另一个硬邦邦的声音掩盖:“安思冬,醒醒。”
真讨厌,为什么要现在叫醒她。她挥了挥手,想挥去那个可恶的声音,更凑近他问:“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我叫你醒醒!”
这下她真的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看到面前挡风玻璃的反光,映出自己隐隐约约的倒影,似乎是在一辆车上。
那个硬邦邦的声音又说:“到了,下车吧。”
“哦……”她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皮还没全睁开,侧过身去摸车门。摸了半天,都没找到开门的把手在哪里。
这个手感好像不太对……
那个硬邦邦的声音已经有向茅坑里的石头发展的趋势:“你摸够了没有。”
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就看到面前一张铁黑的脸,而她的手正放在那张脸主人的胸口……
囧!摸错方向了。
她彻底清醒了,赶紧把手缩回来,尴尬地笑了笑:“抱歉,我睡糊涂了……”
“安思冬,你有没有脑子!”他爆发了,冲她大吼,“大晚上喝得醉醺醺的上男人的车,还在车上睡着了,被人吃了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多大的人了,能不能有点警觉心!”
那还不是因为是你吗……其实我挺希望你能对我产生点邪念的……
酒精壮色胆,她偷偷觑着他因为怒气而起伏的胸口,线条柔韧的肌肉在衬衫下微微鼓起。啊……刚才半梦半醒的什么都没感觉到,早知道就继续装糊涂多摸一会儿了……
要不要假装发酒疯非礼他呢?
——惹毛了他会被揍得很惨吧,看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都暴起来了,一拳头下去能把她脑瓜打爆,这种高危险性的行为还是不要尝试了……
最关键的是,她虽然晕乎乎的头重脚轻,但神志却要命地清醒。清醒的安思冬实在是做不出来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为什么刚才不多喝几杯索性醉死算了?T_T
她看了看窗外,车子正停在她住的单元门口。“那个……谢谢你送我回来,”扫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钟,“时间也不早了,都十点半了,我先回……都十点半了?!”
九点半他们就从饭馆出来了,她居然在他车山睡了一个小时?
从学校东门到这儿,两站地铁的距离,大晚上的,开车居然要一个小时么……早知道还不如坐地铁呢。
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路上有点堵车。”
“呵呵,现在的路况真是越来越差了,都这么晚了还堵车,白天可怎么走。前不久我还听广播说全市机动车数量已经超过400万了……”
她在说神马啊……囧!
他没搭茬,场面有点冷。
“真的不早了,我、我回去啦,拜拜。”她解开安全带,转过身去开车门。掰一下,没开;再掰一下,还是没打开。
“车门是不是上锁了?”
他心不在焉地回答:“嗯。”
嗯完了你倒是把锁解了呀!>_<
鬼使神差的,她也没有催促,转回来坐在副驾位上,呆呆地盯着仪表盘上的各种指示灯。鲜红的双闪一直不停地闪烁,旁边的时钟突兀地跳过一格数字。
22:31。又过去了一分钟,又少了一分钟。
他的生日,只剩1小时29分钟了。
她想起自己前几天发下的豪言壮语,说要刷一本美味风蛇食谱送给他做生日礼物,了结自己当年的一桩心愿,从此彻底和他说拜拜,昂首挺胸迈向新生活。
现在只剩不到一个半小时了,不但美味风蛇食谱不见踪影,她觉得自己半点昂首挺胸的架势都没有。
想想就很冤嘛,暗恋了人家三年,现在这个人每天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却根本不知道她的心意。难道又要像对万千一样,默默烂死在心里?
要不趁这最后的机会表白吧?他要是像对Cindy那样给她难堪,就假装发酒疯,说把他误认成自己的心上人了,反过来打击他一把,怎么样?
好像蛮有可行性的……
酒精确实能壮胆,要是换了平时,她根本不可能有这个胆子。她把心一横,猛地转过脸去看着他:“曲惟恩,其实我从三年前就……”
车身因为她的动作微微晃了一下,挂在挡风玻璃前的平安符转了个圈,露出反面一张青春美少女的大头贴,侧着脸比了个可爱的剪刀手姿势。
是小西,他如今的正牌女友,郑西晨,名字缩写ZXC。
她的熊胆立刻缩成了一团。小西,那么单纯善良的小西,看见她抽筋掉水里冲上来救她的小西,把她当知心姐姐受了委屈会抓着她胳膊求安慰的小西。她怎么能做这种事,无谓地想了结一个所谓的夙愿,自己心里畅快了,却只会给别人造成困扰而已。
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也转过来盯着她:“三年前就什么?”
“呃,就是三年前那件事啦,我早就想向你说声对不起,一直没有机会……”
“阮静都告诉我们了,”他打断她,又转了回去,“过去不愉快的事情就别再提了,我早就忘了。”
他果然连提都不愿意提……
有的时候,当你爱一个人久了,就会忘记最初爱情发生的原因,而只迷恋于那种爱情的感觉。就像她对万千,其实她早就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喜欢上他的,明明话都没说过几句,但就是一直执着地喜欢着。
同理,当你讨厌一个人久了,也会淡忘最初让你讨厌他的起因,只有那个讨厌的印象在脑子里根深蒂固。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她曾经有一个同住一小区的男生好朋友,叫小磊,每天两人都一起结伴上学放学。小磊比较顽皮,喜欢爬树钻草,经常捉各种恶心的虫子来吓唬女生,但是从来不会欺负她。有一次他不知从哪里捉到一条蛇,打死了藏在书包里带到学校来,偷偷放到她的同桌小薇课桌里。小薇伸手进去摸书,摸出来一条蛇,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去,脑门磕到桌椅的尖角,破了个大洞,血流不止。伤口好了之后,额头上留下一块硬币大的疤,老被可恶的男同学嘲笑是丑八怪,小薇从此就只能一直留着刘海把伤疤遮住。
从那之后她就非常讨厌小磊,每次看到他又捉弄女孩子,就觉得他实在太坏了,再也不想理他了。一直到六年级,一次偶然聊起,才知道那条蛇是班上另外一个男生偷拿了塞小薇课桌里的,根本不关小磊的事。
但是生疏了那么多年,小磊已经被她打上了恶作剧、坏蛋、讨厌鬼的标签,每次看到他,都会让她想起小薇长到眼睛的厚刘海,和她在男同学面前畏畏缩缩的样子。两人手牵手一起上学的哥俩好情谊再也找不回来了,只是偶尔在路上碰到,互相客气地打个招呼而已。
她想,曲惟恩对她的印象,大概也是这样的。即使阮静告诉他事实的真相,他受过的伤痛并不会因此消失。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让过去的过去,不要再提。
“哦……那就这样吧……”她闷闷地说,“那我回去了,你帮我把车门开开。”
他依然把手放在方向盘上没有动,眉头深蹙,眼睛望着前方,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难道要自己动手?她不知道哪个是锁定键欸……
他突然说:“你给我一点时间。”
咦,什么时间?给他时间消化阮静告诉他的事,慢慢原谅她吗?这个不着急的……
他盯着车前昏暗的小区马路,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知道我现在还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但是,冬瓜,我一直……”
喧闹快节奏的电子音乐突然在狭窄密闭的车厢内响了起来,放在挡风玻璃前的手机屏幕一闪一闪:“郑西晨来电,是否接听?”
那手机铃声是早期红白机上的midi音乐,现在听起来音质很差,甚至有些刺耳嘈杂,旋律却是熟悉的。响了两遍,她才想起来,那是《侍魂》的背景乐。
她指了指那只孤单欢闹的手机:“小西给你打电话,你不接?”
他只好把电话接起来:“喂。”
车里很安静,都能听见听筒里漏出小西的声音:“惟恩哥哥,都十点半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呀?”
他板着个脸:“一会儿就回。”
“你开车去的吧?千万别喝酒哦,很危险的。”
“知道了。”
“那你快点回来吧。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你一定要十二点之前回来哦,我等你。”
“嗯。”
他把电话挂了,啪的一下扔了出去,撞在挡风玻璃上,把她吓了一跳。
大爷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呃……可能男人都不喜欢被老婆管束催着回家吧。她小心地说:“其实小西也是为你好,看你太晚不回家,担心你嘛……”
他一掌拍在仪表盘上,四面的车门嘎达一声解了锁:“下车!”
跩什么跩啊,应该郁闷的是她才对吧?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不能染指,还要劝他早点回去会家里的美娇娘。“特别的生日礼物”,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就要狂暴秒杀周围一切活体生物了。T_T
她一把推开车门,迅速溜下车,反手狠狠把门撞上,一步一跺悲壮地冲上楼梯。转过第一个拐角,力气就没了,她扶着墙在一楼人家门口的台阶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外头想起引擎发动的声音,慢慢远去了。
回到家一进门,毛颖就捂住鼻子:“要死了,小浪蹄子野到现在才回来,还喝得一身酒气。快老实交代!有没有失身?有没有失身?”
安思冬一边换鞋一边冷冷地瞥毛颖:“想失身未遂行不行?”
好大的怨气……毛颖缩了一下:“你跟啸天他爹一起喝酒去了?”
她含糊地“唔”了一声。
“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呀!”毛颖恨铁不成钢,“老娘这些年白调/教你了,都跟人一起喝酒了你都没失身成,你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去找块豆腐撞死?”
“你想让我去做小三?”她把换下的鞋子一踢,眼神充满冰冷的怨气,“你不是最讨厌小三的吗?”
憋了三年不得纾解的女人的怨念是很可怕的……毛颖也不敢惹她了,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浴室:“我烧洗澡水了,你先去冲个澡吧。”
之前在车上睡了一觉,洗完澡她越发精神了,一点睡意都没有。她打开电脑,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半,还有半个小时,要不要……再去碰碰运气?
反正闲着也是无聊嘛,大号活动也来不及参加了,去刷着玩玩呗。
她爬上QWE号,跑到贫瘠之地,放松、紧张、期盼、忐忑、纠结、莫名地开始A怪刷美味风蛇食谱。
时间一分一分地流逝,23:35,23:40,23:45,23:50……
一只又一只可怜的低级怪倒下了,尸体上爆出亮晶晶的掉落物品。点开,只有钱;再点,灰色垃圾动物毛皮;突然蹦出来一个卷轴图标,她一阵紧张,仔细一看却是个锻造图纸……
23点55分,在杀了一只稀有的土狼之后,今天的第N百只怪,总共也许已经上万,终于爆出了她想要的食谱。
天意啊!
她捡起食谱就往棘齿城飞奔,一边双开客户端上部落大号。爬上曲水流觞号,发现QQWWEE也在线,正在奥格瑞玛城里。她把部落号先上鸟飞往棘齿城,切回另一边去操作QWE继续往营地奔。
跑到棘齿城拍卖行门口,都能看到她的大号站在飞行点了,突然又有一个敌对红名下了鸟,骑马跑过来。她愣了一下,对方也站住了。
大半夜的没事干您老跑这低级地图来做啥?
23点58分。
一个是WOW里个子最高的男巨魔,一个是身材最矮小的女侏儒,两只死骑,顶着相似的名字,互相选中对方为目标,在午夜寂静的无尽之海岸边,俩俩相望。
这是网络,是游戏,是虚拟的世界,并不是两人真的面对面,他也不知道她是谁,所以,她的胆子大了很多。
其实……一个联盟爱上一个部落,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表达。
有一条可爱的指令,叫“/love”。她现在选中他为目标,只要在聊天框里敲下这条命令,对面就会看到屏幕上显示出“QWE爱你”。
要不要敲?要不要敲?到底要不要敲?
23点59分。
特么么的,豁出去了,敲!
手一抖……MD又杯具地忘记激活聊天框按成攻击快捷键了!T_T
巨魔立刻跳下马,进入战斗。周围的地精守卫也向她扑过来。
她站着没有动,任他灵活地在她身边绕来绕去,技能一个一个朝小侏儒身上丢过来。她进入聊天框,打下一行字。
[附近][QWE]:我爱你。
憋了这么久,终于说出来了,这感觉……真TM美妙啊……
反正他也看不懂,他只会看到一串无意义的字母,也许还会以为是恼怒跳脚的谩骂。感谢暴雪的策划,居然想到这么油菜的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