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根绳子一头用活扣子打个圈套在脖子上,绳子另一头系到悬崖上的树上,然后跳下去,不荡也得荡。”阮尽欢轻描淡写地说着。
这般胡扯的话说来这家伙眼皮子也不眨一下,饶是众山贼早就见惯了阮尽欢的无良,可是这样的“荡秋千”还真是新颖啊!话说,阮四当家这说的是自己吧?
众山贼都被吓住,那少年自然也是给阮尽欢唬得一愣一愣的,“挂在脖子上荡秋千不会死人吗?”
“不会的,财神寨的阮四当家是铜脖子。”阮尽欢依旧一本正经。
身后的山贼们个个一脸的石化表情。
阮扒皮,你怎么可以欺负人家一个纯洁的少年……少年心智未成熟,你这样忽悠人家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山贼们虽然才经过了一场血战,可是转眼之间就开始同情这个刚刚还嚣张得要死让他们直欲剁之而后快的家伙了……
空气里飘荡着浓重的血腥味儿,可是周围见不到一具尸体,估计是在他来之前他们已经刻意清扫过了,就连现场残留的血迹都很少。
“铜脖子……”这倒是跟夏恒昭描述的怪物阮尽欢有些相像了,卢千里捏着自己的下巴,坐在台阶上,背后一个人被五花大绑丢着丢在地上。“那你把他叫来。”
“真不好意思,他说他很忙,没工夫理会一只弱智的小鬼头。”阮尽欢微笑摇头。
那卢千里闻言大怒,他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小鬼头”。他忽然之间弯起唇角,很孩童天真一般地笑了一下,“既然阮尽欢不来,那你们这里的人就都只有死路一条了。”
作者有话要说:掩面,扯了一章还没说到正题。阮扒皮的身份肯定是会扒的= =莫急。莫急啊……老衲说话从来不算话——除了更新。


☆、第二十一章 七步烟与赌局

卢千里从袖子里摸出一只竹筒,吹了一下,然后就要打开盖子。
雁流水等人的表情立刻危险起来。
于羡见雁流水跟薛忘音都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好过去对阮尽欢道:“里面是传说中的七步烟,一放出来我们这里的人都跑不掉,之前他就拿这个来威胁我们,而且还不让我们的人离开。这小子用心有些歹毒。”
七步烟?这种传说中的东西真的存在?
阮尽欢狐疑地看了那少年手中的竹筒一眼,不过此时已经容不得再多想,他脑海中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便扬声道:“虽然阮尽欢没来,不过他听说了你有七步烟的事情,所以挂在悬崖上对我说了破你七步烟的方法,你可敢跟他比试一番?”
那卢千里一听就来了精神,“好,你说怎么比?”
“这是阮尽欢跟你之间的较量,其他人不能参与,如果你信得过我,不如让其余这些人退开十丈,我就站在这里代他跟你比试,你意下如何?”阮尽欢一副很自信的模样。
卢千里的目标其实只有阮尽欢,他盯着自己眼前这个深青色衣袍的人半天,终于确定自己被夏恒昭几句话给忽悠惨了,不过这阮尽欢还真是挺有趣儿,竟然自己说自己挂着脖子在悬崖上荡秋千,他一时能被忽悠,可不能被忽悠一世啊。摆明就是骗人的,不过他也当不知道好了,反正都是作假。“那好,让他们先退走,你留下。”
薛忘音眉头一皱,“你不能留下,我留下。”
“他的目标是我,其他人留下没用的。”阮尽欢的手臂被薛忘音握住,他掰开,然后回头去找人,“三喜呢?去给我半点儿事。”
他一阵细细私语对三喜说完,三喜目瞪口呆地去了,显然还脸带迷茫,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雁流水一挥手,似乎根本不关心阮尽欢的生死,所有人都退开了十丈远。
场上只剩下阮尽欢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
“我们这边准备还需要一些时间,可否再候上两刻?”
卢千里把玩着手中的竹筒,坐在台阶上,一张还带着少年青涩的脸上忽然就笑开了花,“两刻就两刻吧,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才能破我的七步烟!”
“任你处置。”阮尽欢很是霸气地这样一说,早已经退开的山贼们顿时一阵骚动。
“四当家不可!”
可是阮尽欢置之不理,反问道:“若是你输了又当如何?”
“小爷我要是输了跪下给你磕三个响头喊你一声爹!”像是受到侮辱,又像是对阮尽欢很不屑,卢千里那声音很响亮,很干脆。
那敢情好,看来要多一个便宜儿子了。阮尽欢淡淡地想着。
财神寨那边,颜沉沙正坐在大堂里喝茶,静静地等待着消息,不想看到三喜慌慌忙忙跑回来,不由问道:“怎么了?”
三喜也说不清楚自己这是要干什么,只能按阮尽欢的意思说:“阮四当家让我们去莲花峰下面的山谷放火,还要我们去后山他的地方取什么炸药,然后给他炸个响雷,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阮四当家的地方又是什么地方啊?”
这阮尽欢又要闹出大戏了,颜沉沙一猜就猜到了,“东西我去取,你们先去放火!别耽误阮扒皮的事了。”
于是三喜在颜沉沙的许可下头疼地喊了一帮人带着火又往莲花峰下的山谷奔去。
路上,三喜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恐怖的想法,这阮扒皮该不会想要斩草除根连莲花峰一起烧掉吧?这个念头实在太恐怖,他连忙甩了甩脑子,怎么可能!
莲花寨这边,依旧处在等待之中。
阮尽欢竟然以身犯险,将自己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此举在卢千里看来简直就是愚蠢至极。除非阮尽欢真的有什么方法——可是卢千里相信,世上没人能够破解七步烟之毒。
七步烟,取意自“七步蛇”,这种名字看似可怕,人一沾上这种毒走七步就会死,阮尽欢以前脑子里经常有各种各样古怪的念头,比如假如一个人中了毒之后只走六步,他会不会死?当然,后来证明这些问题都是十分无聊的,因为这些名字无非讨个噱头,就是为了表明其毒性之猛烈,毒效发作之迅速,根本没有什么实在的含义。“七步”指的是走七步的时间,意思就是在过了这一小会儿,人就必死无疑,所以不走第七步也会死。
七步烟既然敢叫做七步烟,其毒性自然是一等一的,阮尽欢对此了解得很清楚,但是他有把握,只是非常冒险而已。
烟,区别于雾,乃是细小的颗粒物,而非水珠,并且能够飘散在空气中。
此时乃是夜晚,早已过了子时,夜晚的山风格外凛冽,空气里的雾气正是浓重之时。
“两刻已至,你有什么招就尽管使出来——”
“轰隆隆……”
莲花峰下的山谷里忽然传来闷雷一样沉滚滚的声音,打断了卢千里的话。
卢千里目光如剑,“你干了什么?”
那山谷里竟然还似乎有火光!这家伙准备放火烧山不成?!
阮尽欢心里一定,看样子那些家伙已经干完了,如果此刻是白天,必定能够看到尘烟滚滚而上,从山谷里不断地往上升,往上升,可惜此刻是晚上,根本看不清楚。这样也好,这才是阮尽欢要的效果。
唉,果然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也不怕”啊。哥这次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科学”。阮尽欢笑得别提多腼腆了,“没有干什么,估计是下面的人在炸鱼吧。”
炸鱼哪儿来这么大的动静,骗鬼呢!
卢千里知道阮尽欢的手段,之前夏恒昭没搞明白阮尽欢是什么人,莫名其妙地吃了大亏,灰头土脸地逃回来,被主子一封信骂得狗血淋头,别提多凄凉了。他可不能大意了,虽然说有主子在,自己不会有性命之忧,但这阮尽欢可算不得什么善茬儿啊。莫非是真的有鬼?
阮尽欢装模作样地抬头看着天,山风里带着的潮气似乎又多了几分。
“你还不开始放毒吗?”
卢千里眼睛一瞪,阮尽欢……果真是个粗人!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家伙会直接说出让他放毒这种话来!这难道不是比试吗?直接让他放毒这周围的人不都要玩儿完了吗?重要的是,这七步烟真的很贵的……不过大话都说出去了,再肉疼也要做啊,不然卢小爷这张脸往哪里放?就算回去了也只会被夏恒昭他们嘲笑,真是的……
卢千里一狠心,揭开了盖子,轻轻一晃竹筒,那烟雾立刻就飘荡了起来,顺着风向阮尽欢那边飘去。只是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卢千里觉得今天的这风似乎很小,那烟雾飘了有几息才到阮尽欢身前。
他眯起了眼,注视着阮尽欢。
眼看着那碧绿的烟雾马上就要沾到阮尽欢的身上,后面的山贼有人甚至惊呼了一声。然而阮尽欢只是回视着卢千里,忽然朝他一笑,往后退了几步。
“你!”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卢千里握着竹筒的手都开始不稳起来,那竹筒里冒出来的七步烟剧烈地晃动着,“不是说好了要比试吗?你怎么可以逃?”
“我们有规定比试的范围吗?我们山寨的人站在十丈开外,我只要在这之中活动便不算犯规吧?”阮尽欢一边退一边笑,那边财神寨为他捏了一把冷汗的众山贼纷纷破口大骂,好无耻,真的好无耻!
在别人眼中,现在的阮尽欢是一派闲适,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前方的烟雾,然而只有阮尽欢自己知道他紧张到了什么程度,乖乖,难不成真的要把他这条金贵的小强命折在这里?他状似悠然地抬头看天,黑漆漆地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卢千里在心里不停地诅咒着阮尽欢这个杀千刀的小人!他的心都在滴血啊——这七步烟还是自己攒了好久的功劳跟主子讨来的,没想到这一回竟然就撒出去了,他是猪啊!没事儿显摆个毛!这个阮扒皮也忒不要脸了,你看他娘的他竟然还在退,眼看着就要挨到财神寨那帮人了!
不对,他丫的现在风吹得越来越慢,怎么还有倒着吹地感觉?
卢千里伸出自己另一只手来,张开五指,目瞪口呆,那风竟然是真的迎面朝他扑过来了!风竟然在这个时候改向了!他一看阮尽欢,却只看到阮尽欢那骤然灿烂的笑容,阴谋得逞一般!
阮尽欢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几百年没算得这么惊心动魄过了,平时纸上算着是一回事,真正做起来却是另外一回事,要是这之间的时间估计有误,估计他就真的会在这凶名赫赫的七步烟笼罩之下化为一具蓝粉骷髅啊……真是险!不过这还不算完胜。
装逼的时候终于到了!
阮尽欢慢慢地踏上前七步,感受着空气里充沛的湿意,忽然张开双臂,做出一个要拥抱天空的动作,朝天大喊了一声:“雨来!”
所有人傻了,阮尽欢这是喊谁?哪个山贼叫做雨来?
卢千里也反应不过来,这家伙要请帮手了?
然而几乎就是一息之间,有人便愣住了,“下、下雨了?”
“诶,他娘的月亮还挂在天上,怎么就下雨了?”
“雨、雨来了……”这是有的山贼惊恐的声音……
沙沙沙……
小雨,雾蒙蒙的小雨,突如其来的细雨忽然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有哪位学霸猜得到这其中的科学原理?哈哈哈哈……人家阮扒皮是四有五好新三贼,绝对不会说“这不科学”的……下章解密。哈哈,装逼果然是人生最美好的事了。老衲是热爱科学的好方丈——


☆、第二十二章 雨来了

阮尽欢得意到家了,哎,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老子是天下第二,天下第一还没生出来!看吧,哥牛吧?呼风唤雨诶!哥就那么一声吼,老天爷都必须跟着哥的意思走!
在这一场神神秘秘的雨中,阮尽欢露着八颗牙齿笑得活像个傻逼……
卢千里当场就崩溃了,“不可能!小爷我的七步烟!”
七步烟是颗粒物,那雨就算再小,落一颗下来也能沾到不少,那些七步烟眼看着就稀薄了不少。
吐血,真的好想吐血!
卢千里真的被气到内伤,阮尽欢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尼玛的说下雨就下雨!!!
可惜阮尽欢看着那已经开始稀薄的烟雾,眉头皱得老紧,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卧槽啊,这火药是没给吃够还是怎么的?下这么小的雨也太不给面子了吧?你倒是给哥下大点啊……”
虽然是嘀咕,可在这除了雨声什么都没有的夜里也够响,所有人听了个清清楚楚,他们本来想翻个白眼,谁料阮尽欢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吹来,刷拉拉,那雨真的大了……
遇到鬼了……
所有正常的人心里都冒出这个想法。
阮尽欢站在雨里,那头发全部打湿了反倒沾着朦胧的水汽,显得黑亮了一些,他眉眼之间那一点暗自得意的神态模模糊糊,让人顿生一种奇怪的感觉,所有人都觉得他不普通了——虽然阮哥只有一张一汽大众的脸,但阮哥有一颗劳斯莱斯的心!
他看着那碧绿的烟雾都被这雨洗了个干干净净,地上流淌着它们的“尸体”,于是很高兴地笑起来,小心地踩着没有沾到绿水的地面向台阶那边走了过去。
卢千里脸色灰败,手里的竹筒早就落到台阶下面被雨水打湿,他完全无法理解,本来风雨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够影响的,可是刚刚他看得很清楚,阮尽欢那根本不是凑巧,他败了。
“便宜儿子,快磕头叫声爹来我听听?”阮尽欢站到他面前,双手环抱在一起,笑得好不畅快。
卢千里从小到大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失败,他的骄傲就这样亲手被这个传说中的阮尽欢摔得粉碎!不甘心!
一道暗光突然从卢千里的袖中飞出!
袖箭!
阮尽欢一动也不动,连眼神也不闪一下。
一道刀光更快地飞了过来,劈在那一把小箭的箭头!火光四射!
小刀从卢千里的耳边飞过,一缕头发悄然落地,然后小刀扎进了他后方的木墙上,整个刀身全部没入,只剩下刀柄还露在外面,可见射出这一刀的人用力多猛!
阮尽欢认得,那是薛忘音的刀,然而这扔刀的手法却不像是薛忘音。薛忘音的刀,应当是精致灵巧,似一条灵蛇,狠辣犀利,却是不会有这样狂躁直接的力度和杀伐天下的气势。
卢千里被那一刀所带的浓重的杀气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阮尽欢趁机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才回头看去,不远处,薛忘音的手还保持着一个很是僵硬的捏刀地姿势,他的眼光却看向了一侧,雁流水的背影。
雁流水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离开。
阮尽欢莫名地笑了一下,转头又看这卢千里,似笑非笑地问他:“小鬼,莫要说话不算话呢……”
“别喊我小鬼!”卢千里倒在地上,就要站起来,哪里想到阮尽欢又是一脚给他踢过来,他改为趴着。
然后……
然后……
然后阮尽欢施施然坐在了卢千里的背上……
不远处还在雨中的山贼忽然之间黑线爬满额头……乌鸦在雨中飞过……
“阮尽欢!快从小爷身上滚下去——”卢千里抑郁了,悲愤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你爹爹我今天心情好,告诉你,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只魔鬼,它总是瞅着时机就要爬出来闹闹事,然而总是做得不露声色,以至于人们都以为自己是在心里跟自己较劲,乖儿子,以后你要关好你心里那只魔鬼,别让它跑出来了。愿赌就要服输,你说过的话,那就是你的誓言。”阮尽欢懒洋洋地说着,心里觉得这话熟悉,好像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只是原来不是这样说的,不过他也记不得了,大意就是如此吧。哎,装逼的时候果然是他最快乐的时候啊……
卢千里不说话了。
雨只是一阵,现在几乎看不到几颗雨了,阮尽欢有些困,这都要天亮了吧?“你们还在那边愣着干什么?过来看看这寨子里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搬的吧,注意,别踩到那些绿色的地面啊……”
他随手朝地下一指,却忽然之间愣住了。
一道淡淡的红色的细流从台阶下方向低处流去,阮尽欢忽然转过头看着自己的背后,那一栋房间里,黑漆漆地什么也看不见,然而他已经明白了。
在这台阶之上是一条不宽的走廊,竹木搭的屋子,墙角处鲜血汇成暗红色的细流,终于落下台阶汇进了雨水里。
难怪看不到一个响马贼了。
于羡走了过来,先看了看台阶上那五花大绑的大胡子,淡淡地道:“早死了。”
薛忘音眉头似乎轻拧着,一句话也不说。
“阮扒皮,你再坐下去,尊臀下面的那位估计就要去西天了。”站上了台阶,于羡往里面望着,嘴上却还提醒着阮尽欢。
阮尽欢跳开,卢千里感动得哭了,主子啊,好人啊!
这座寨子里没什么可以搬走的东西,顶多几张桌椅,所以他们很快就收拾好了,准备回程。
雨还在下,但是已经小得可怜。
刚刚走出到山脚下,赵二就奇怪地叫了一声,“这里竟然没下雨!”
阮尽欢趴在薛忘音的背上,打着呵欠,“哪儿来的那么多屁话,赶路!”
阮尽欢心里清楚得很,自己那是科学的力量。尽管意识已经快模糊了,可是这家伙还是忘不了夸奖一下自己,哥果然是新世纪的“四有”新人啊!
“阮四当家,阮四当家!”
谁又在喊啊……阮尽欢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阮……”三喜的声音一下小了下去,妈诶,薛二当家的这眼神怎么这么恐怖……
此时的三喜满头乱糟糟地,脸上也是花的,跟在他后面的一群人同样如此,就跟刚刚从火场上回来一样。
赵二悄悄拉住三喜,问道:“刚刚阮四当家让你们干什么去了啊?”
“放火,放炸药!”三喜一脸苦逼,“刚刚阮四当家对我说,让我去莲花峰下面放一把大火,要快,必须在一刻钟之内烧起来,颜三当家连寨子里的油都拿出来倒,烧得倒是红红火火了,可是我们就惨了,那热浪一阵一阵的。炸药是颜三当家的带人来放的,按照四当家的意思放在了莲花峰对面那座山的山脚,然后就炸了……赵二你还记得在明月峡的时候不?”
卢千里心里咯噔一下,明月峡不就是夏恒昭那家伙栽跟头的地方吗?他往死了问夏恒昭,夏恒昭也不肯说,而且每每谈起总是脸色阴沉。大先生,阮尽欢这个“大先生”到底是凭借什么才成为了大先生呢?卢千里苦思无解。
而赵二只想起了之前的那道闷雷一样的轰响,的确跟明月峡的那次极其相似。“记得,怎么了?”
“还能怎么?本来我们已经退得够远了,可是那玩意儿一炸起来整座山都跟要倒了一样,一个劲儿地直抖,我们几个弟兄趴在地上腿都吓软了,只有颜三当家站起来的时候是稳的,不过看到对面那座卧佛岭下面裂的那个大口子,就是咱们颜三当家这种见过世面的人都变了脸色!啧,你们看——就是那边!”三喜忽然伸手一指对面。
众山贼停下来看去,之间那中间的山谷里一片焦黑,还残留着许多火苗,一阵阵的烟往上升着,借着火光,众人看得倒吸一口凉气!
天哪,那山底下就像是被愚公一家拿家伙给挖了一大块一样,碎石头飞得满地都是,一块灰白色的二三十丈的岩石斑块就这样永远地留在了卧佛岭身上。
薛忘音不知为什么忽然笑了一下,这笑容在他脸上是极为难得的。阮尽欢还真是热衷于搞这些大动静。
而于羡却看着那卧佛岭脚下的伤痕出神,他不由得捏紧了自己袖子里的那张纸,只要这个东西是真的,江北那边就好说了。阮尽欢,他是不会杀的,因为只有活着的阮尽欢才会有价值。
卢千里走在于羡后面,四周围着几个人,也看得愣了,他忽然想起什么很重要的事,抬起眼瞥了一眼于羡,又看了看趴在薛忘音的背上似乎已经完全进入黑甜乡的阮尽欢,他算是知道了!大先生,这样的人果然是只有“大先生”这个称号配得上啊!
然而他还是抽了抽嘴角,上天真是不长眼啊,这种极品到底凭什么呼风唤雨啊……
他又想起夏恒昭——该死的夏恒昭,等小爷我回去了非整死你不可!让你忽悠小爷!尼玛的阮尽欢哪里还是个人哪!这简直就是一个怪物!不是人!
“薛二爷,哥想吃樱桃扣肉……”阮尽欢似乎是在喃喃地说着梦话。
薛忘音听得一愣,好家伙,做梦都想着吃呢。只是忽然之间他的心就颤了一下,阮尽欢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竟然是在微微地发着抖的,他之前一直都在走路,没有感觉,现在停下来了才觉出来。
阮尽欢没有睡着。
他忽然想起阮尽欢刚刚坐在台阶上的时候回头看的那一眼,黑漆漆的大堂里,阮尽欢到底是看到了什么?
薛忘音不用想也知道,本来没人想让他看到,谁知道这个家伙自己搞出一场雨来,那些血迹暴露了里面的存在。
他想起来,阮尽欢其实一点也不喜欢死人的。
“哇,这次是真的下雨了……”
清凉的雨丝落了下来,这回,是真的雨来了。
一行人举着火把,在这一场贵如油的春雨里回到了财神寨。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看到春雨贵如油的时候老衲就在想,接下来能卖钱不?闲得蛋疼做了个图,哈哈哈哈……


☆、第二十三章 软爹和便宜儿子

山贼有所为,有所不为,财神寨的山贼那就有些事情不可以做,比如杀小孩儿。
本来隔壁那个莫名其妙的山寨应该全灭的,不过偏偏留下来一个十五六岁说长大没长大、说太嫩又不太嫩的卢千里,这可让财神寨的山贼们有些郁结了。
饭堂上阮尽欢他们那张桌子边添了一张凳子,可是还没人坐。
卢千里被人带上来,一抬眼便瞧见了正在打呵欠的阮尽欢。
“哟,卢小爷您来了啊……”懒洋洋,没睡醒,没吃饱,没精神,阮尽欢那双眼迷离得很,不痛不痒地刺儿了卢千里一句。
如今的卢千里那是阶下囚,只能忍气吞声,他怎会听不出阮尽欢的讽刺?可是又能怎么样?哼,形势比人强,站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见卢千里不说话,阮尽欢顿觉没趣儿,今天还真是奇了怪了,别人也就不说了,雁流水一直那要死不活的样子,薛忘音素来热衷于扮深沉,于羡那是背地里头阴人,面儿上却是一句话也不会说的,可是连颜沉沙都不说话!他刚刚撩拨了一阵,发现颜沉沙那淡定劲儿,真是别提了!本来没人说话就已经够闷了,今天大师傅又不知在闹什么脾气,早饭是迟迟没做好,吃货阮尽欢现在只觉得前胸已经贴到了后背,都快饿晕了。现在来个卢千里,也他娘的装深沉,装你妹!有哥能装吗?不能你还装个鸟!
世上最能装逼的除了他阮尽欢绝对不作第二人选!这一个个是要挑战他的霸主地位吗?
“大师傅最近皮又痒了啊……”无聊地咬着筷子头,阮尽欢口齿不清地叹了一句。
颜沉沙一把将他咬着的筷子扯下来,脸色铁青:“你咬错筷子了。”
“诶?”略微吃惊地瞪大眼睛,阮尽欢看着自己身边的颜沉沙,暂时把筷子的事情放在一边,忽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颜三当家你脸旁边这道疤是怎么回事?”
……他竟然现在才看到。颜沉沙顿时为自己的傻逼行为不值,他亲自去取了炸药还亲自让人放过去,到底是为了什么啊……莫非他真的是拿人手短?收了阮尽欢的碧血也得办事儿嘛……“没什么,昨夜被飞迸的山石划了道口子。”
不是很长很深的伤口,只是一道淡淡的血痂,却让颜沉沙那张清秀的脸多了几分难言的味道。